那段日子,是五条自从退学之后难得感到平静的时光――只是刚到冲绳的第一晚,他亲眼看着原本兴致勃勃提出要玩人狼游戏的『家入硝子』在游戏开始前疲惫地叹了口气,然后『五条悟』就打断了全员的准备,把五条悟和夏油杰拉去了天台。
等到五人回来的时候,整体的气氛都变得和过去相比不太一样了――然后人狼游戏第一晚,『五条悟』、夏油杰、『夏油杰』三人出局。
三人离场后,五条悟就开始尝试诱导所有参与人员一起送家入硝子出局,结果却被家入硝子抓住了发言中的破绽,干脆地一口气叫停了游戏的进程――随后,在家入硝子的提案下,所有人都等在了通往露台的大门后面,等着朝『五条悟』他们问个清楚。
等到偷偷离队的三人回到露台,就被突然打开的露台大门吓了一跳――『夏油杰』笑得轻松,说不过是坦白局范围扩大而已;『五条悟』则径直走到了天内理子的面前,为天内理子进行了占卜。
――让星浆体选择自己的命运。
这大概是从来没有人想过的一个选择――毕竟咒术界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星浆体的命运就是和天元大人进行同化;而且同化五百年进行一次,天元大人诞生于千年之前,这一次也才是第二次同化。也就是说――在此之前,没有先例。
然而五条悟和夏油杰站在一起,对着天内理子笑得意气风发――
“我们是最强的。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理子妹妹――我们都将会保障你的未来。”
于是,在那个晚上,星浆体的命运轨迹彻底地发生了改变――她不再是星浆体,而只是一名名为天内理子的普通少女。
咒术界的命运也在那一刻发生了改变――毕竟在过去,没有哪个人会疯狂到说要带着整个高专一起叛逃……这大概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才能做出的决定吧。
“那这样的话,至少这一年内理子不能出现在日本境内……”
『五条悟』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她看向五条的目光已经说明了她想要拜托五条去做的事情。
“……我知道了。”五条笑着点了点头,从热闹的露台上悄然离去,躲在一个寂静的角落里给相熟的辅助监督打电话,“能拜托你一件事吗?是我个人的行动,不是任务安排――请帮我购买两张在后天下午离开日本的机票,目的地是……”
“打扰了,黑井小姐。”在最初的机票购买完成之后,五条把黑井美里单独叫了出来,告知了她可行的全部转移路线,“……考虑到高层那边,最终目的地全部是在欧美地区――毕竟日本在东半球,这是为了避开咒术界的人员而进行安排的路线。”
第二天,五条悟和『五条悟』一起在诅咒师的悬赏暗网里搞了一件大事――公然宣称五条家的六眼其实是双子,并把原本价格为一亿的悬赏提升到了三亿……虽说两个人的悬赏合在一起的总价才是三亿。
星浆体护送任务的最后一天,也就是计划让天内理子趁着刺杀假死脱离咒术界的那一天。
禅院家的反向天与咒缚,术师杀手――也许禅院家恨不得这个人根本没出现在世界上,但对于五条家来说,这是一个绝好的嘲笑禅院家的把柄。
毕竟御三家非嫡系术师的排序一般是这样的――第一序列,战斗用术式拥有者;第二序列,辅助术式拥有者;第三序列,没有术式的家族成员;第四序列,连咒力都没有的近乎非术师的家伙。
虽然五条家和另外两家不太一样,除了第一序列之外,其他的三个序列人都少到几乎没有――这也是五条拥有了辅助术式『神乐舞』之后就差不多被直接排除出了中心区的原因之一。
但不管怎么说,反向天与咒缚的肉、体实力确实非常强大――因为他切实地伤害到了那个被五条家全体奉若神明的五条悟,甚至差一点就能把五条悟杀死了。
只是差一点,就永远只能是差一点了――五条悟领悟了反转术式,在找到伏黑甚尔之后杀死了他。
这段后续是五条送黑井美里和天内理子上了飞机之后,回到高专里听五条悟亲口说的。
同样参与了本次任务的其他人一致敷衍以对――夏油杰还在思考『五条悟』留给他的那些问题,暂时也没心情去回应五条悟。
就在这个时候,『五条悟』联合『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一起朝夏油杰宣布了接下来一年喜提外出禁令的消息。
“我倒是挺赞成他们的提议的。”五条正好有空,便帮家入硝子搬了些工具去解剖室,“看杰君那个样子的话,如果放他继续离校去做任务的话,早晚有一天会彻底疯掉的――杰君现在需要做的事情不是急着追上悟少爷,而是好好地理清思绪,稳定自身的精神。”
“杰最开始的几天肯定会很急。”家入硝子无所顾忌地在解剖室里点了一支烟,“但过几天他就会冷静下来了――等他冷静下来之后,他自己就会想明白的。我从不怀疑这一点,只是杰比我和悟都有着更多的思绪,所以他也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处理……仅此而已。”
『家入硝子』似乎和五条悟说了什么,五条之后来到高专的时候,就被五条悟当成幼师丢了两个小孩过来――五条悟抽时间把伏黑甚尔死前提过的小孩接回了高专,眼下除了跑任务、练习术式之外,凭空还多了一个和禅院家对杠的安排,实在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带小孩。
但对于五条家的任何一个人来说――找禅院家的麻烦毫无疑问是所有人都乐意来添柴加火的一件事情。
出于这一点考虑,五条非常淡然地接手了两个小孩的教育,顺带着也提升了自己往高专跑的频率。
一年后的夏天,五条负责了接送灰原雄、七海建人和『家入硝子』去某座山里进行祓除咒灵的任务。
五条按照往常的惯例,重新收集了一遍有关这个案件的信息――但是,在情报重新收集完成之前,『家入硝子』就选择了开始祓除咒灵。
在五条放下『帐』之后,有关咒灵等级的消息才姗姗来迟出现在了五条的手机里――高层下发的任务资料上,给这里的产土神大蛇标注的评级是二级咒灵;但在事实上,产土神大蛇是一级咒灵。
尽管那一天并没有下雨,但对于五条来说,却像是回到了十二年前那个暴雨倾盆的午后――血液混着雨水和地面上的污水,浸得他浑身冰冷。
直到五条悟他们纷纷赶到,完成了产土神的祓除任务为止――五条依旧没有从那样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直到阳光穿过乌云,五条的耳边再一次响起森川纺在死前留给他的诅咒――
『,告诉你一件事情――重要的不是过去,而是未来啊。』
从那一天开始,五条终于脱离了过往的束缚,踏进了崭新的未来之中。
高专也同样――因为不久之后,他们就连夜叛逃了。
只不过,叛逃的计划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一个教师,只是在部分学生之间流通――于是,就出现了第二天夜蛾正道一睁眼,看到自己已经被高层宣布叛逃了的情况。
虽说是全校叛逃,但总有几个学生和老师没走――学生里没走的是冥冥,毕竟他们没什么钱能支撑冥冥的需要;老师里倒不如说是只有夜蛾正道被他们带走了,其他的老师都还原样留在原本的学校里。
叛逃之后,大家的据点建立在了百花演艺学校友情支援的一小块校区里面――这是事前沟通的时候取得的支持,只不过他们本身也没几个学生,甚至让那么一小点校区都显得过分空旷了。
再说大家的希望都是未来的新生代――但现在在高专这里的,可以算是新生代术师的,只有三个小萝卜头。
夜蛾正道曾经为此发愁,但他很快就发现为了生源发愁是没必要的事情――他还不如把发愁的时间用去反驳咒术界高层联合御三家发来的谴责更合适一点。
毕竟没过几天,五条悟就在一个晚上单枪匹马闯了禅院家和加茂家抢人――禅院家那边抢了一对双子姐妹,加茂家那边则是直接把继承了『赤血操术』的未来继承人给抢了过来……连着他们的母亲一起。
总而言之,这样一来,五条身上的压力总算小了不少――毕竟相较而言,小孩子们是很容易玩到一起的;而且让两个骤然离开禅院家和加茂家,在过去已经习惯了被压迫的人不去胡思乱想,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让她们变得忙起来。
在那之后,他们像是打开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开关一样――生源全靠从烂橘子手里半路抢来;到后来,五条悟甚至去烂橘子的监狱里拎了个特级咒术师回来。
从那一年开始,『五条悟』告知已经都成为了高专教师的众人预知梦的内容――然后他们就和当年准备叛逃一样有序地运转了起来。
毕竟,这同样是为了咒术界能走向更加美好的未来。
在那一年里,庵歌姬曾经主动找过五条一次。
“先生,我能问个问题吗?”庵歌姬坐在五条的旁边,在昏暗的影音室里看着那些需要巫女歌舞启动的术式的记录,“术式『神乐舞』――也是这种类型的咒术吧?但是,我只看到了先生四岁那年,五条家记录下来的那个影像。”
“毕竟之后就没有在镜头前展示过了,而且今后应该也不会再使用了……”五条摸着下巴顿了顿,“但如果你只是想询问我相关的技巧的话――嗯,那我还是可以指导一下你的。只是我不会亲自给你示范。”
2017年12月24日,按照计划――除夏油杰以外的教师全员突袭烂橘子本部;夏油杰在校内和乙骨忧太进行战斗,完成假死的演出。
毕竟叛逃了之后总归是被烂橘子当成了诅咒师,所以那一天所有人几乎都是放开了在招呼烂橘子――当然,烂橘子很快就在这样的攻势下屈服,交出了手里的权利……这个速度就有点快得他们没料到了。
烂橘子投降之后,咒术界的权力中心发生转移――五条则是连夜把御三家的人都吵了起来,开始进行有关新咒术界的谈判;不久后,咒术界的存在向普通人公开。
2018年的六月,五条悟和『五条悟』在带领乙骨忧太及伏黑惠执行咒物回收任务的时候,带回了吞下两面宿傩手指的虎杖悠仁。
七月,五条在五条悟的拜托下接手了一年级生的暑期实践――四人前往英集少年院处理特级咒胎事件,并按照规章制度通知了『五条悟』前来接手处理。
九月,映画电影院发生咒灵杀人的恶性事件――确认为预知梦中提及的最后一个能够和人类沟通的特级咒灵,教师集体出动,在下水道内围剿了这只咒灵。这只咒灵最后被夏油杰用领域『百鬼夜行』完成了调服。
夏油杰调服了这只特级咒灵之后,所有人都很好奇被固定下来的术式的精度,于是还没出下水道就都围着夏油杰提问。
“嗯……精度的话……”夏油杰走在最前面,摸了摸下巴,“我们的学生里不是有个天与咒缚吗?应该可以直接给他做一个健康的身体吧――不过就算要做,也得等万圣节之后了。毕竟在那之前,我可不应该出现在高专。”
10月31日,早在白天,教师们就都纷纷找了理由离开学校,进入涩谷。
按照计划里的分组,五条和五条悟一起离开了高专,顺便在涩谷里尽情放松了一个白天,以准备应对晚上的苦战。
19:00,和预知梦所见的内容一样,以东急百货店、东急东横店为中心出现了半径约四百米的『帐』,将整个涩谷笼罩在内,阻止了一般民众从涩谷离开――在幕后黑手的引导下,一般民众逐渐开始有序地喊话,要求五条悟出现。
五条和五条悟在『帐』落下之前,就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躲了起来――等待着时间流逝到计划里需要五条悟出现的那一刻。
20:31,五条悟于涩谷人群中现身。
再之后,一切的一切都按着最初的计划发展――幕后黑手丢出了狱门疆,而夏油杰也刚好赶到五条悟的身边。
五条顺势走出来问了一句为什么幕后黑手没有被一直没有辟谣的双子谣言误导,随后就离开战场,向着计划里需要他去往的另一个方向赶去。
从幕后黑手拿出无牌的那个时候开始,胜利的天平就彻底倒向了咒术界。
五条点亮了掉到手里的Miracle Light,看向拿着神乐铃匆匆赶来的庵歌姬无奈地笑了起来,发出真心实意的感慨――
“这是只有他们才能做到的奇迹――把可能化为人间炼狱的涩谷变为传说的诞生地……是他们会做的事情,只是这样的话,也只能破例为他们献上『神乐舞』了。毕竟,这可是整个涩谷都会见证的奇迹。”
五条和庵歌姬背对背站在一起,时隔数年,终于又一次跳起了祓秽祈福的神乐舞。
五条悟和夏油杰他们或许都以为涩谷的事情结束之后,那三个人就直接离开了这个世界,但其实并不是。
五条在预料之中的地方等来了『五条悟』。
“我不太习惯和一大群人一起告别的场景,但不告而别也不太好。”『五条悟』已经解除了变身,却仍站在阴影里没有继续靠近五条,“而且这种事情,果然是交给先生去做最好――就只来找先生了。”
“先生,请你把希望的传说,在这个世界里,尽可能地扩散开来吧――如果可以的话,请想办法让这个传说坚韧地,一直传承下去。”
自那之后,又过了数十年。
五条早已老去,而现在,五条悟和夏油杰也不得不服老,搬进了五条家的宅邸――
御三家早几年之前就彻底完成了分家,各自本家的大宅基本都被当成养老用了。
五条养老的房间是五条悟前几年亲自指定的一个常年能照到太阳的房间――咒术师少有寿终正寝的人,虽然经过他们的努力,死亡率已经逐步下降,但他们这一辈来说,能回到本家大宅养老的人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于是等到五条悟和夏油杰也搬来,两人直接偷懒住在了五条的隔壁。
『XXXX.X.XX-X曜日-天气:晴
有时候不得不感慨,「悟」小姐是真的非常聪明。
也非常了解人心。
总而言之,到现在为止,光之美少女的传说早已传遍了整个世界。
而单说延续的话……
我想,至少日本境内,总能坚持个一千年的吧?
毕竟,除了当时在涩谷的一般民众以外,还有不少人见到了在涩谷创造了奇迹的那个白色幻影。
这个世界,是切实地,在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
他们说的没错,这个世界上负面的能量确实太多了――
所以必须创造一个奇迹,让所有人的心中都能留下这一份希望。』
“诶?先生?”
五条悟和夏油杰时常来五条的门前蹭太阳晒,五条就靠在躺椅上,看着五条悟和夏油杰靠在一起晒太阳,然后在暖融融的阳光里闭上眼沉沉睡去。
“……是睡着了吗?”
“嘘。”夏油杰试了试五条的颈部脉搏,对着五条悟摇了摇头,“不要吵先生,悟――他已经累了很久了,就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去通知硝子。”五条悟闭了闭眼,拨通了家入硝子的电话,声音放得极轻,“先生走了,你还能动的话,就来这里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