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落愣愣的抱紧手中的木匣子,在末世中,她舍去性命搏杀,都只能换来勉强果腹的食物。
可在这里,她竟然这么轻松就得到了这么珍贵的生存资源。
“落儿,怎么还在发愣呢?还不快谢谢祖母。”王氏提醒道。
徐落将手中的木匣子抱得更紧,面上发自内心的露出一个笑容,她道:“落儿谢谢祖母。”
屋内一片其乐融融,所有人的关注点都聚焦在今晚大放异彩的徐落身上,但是也有人在小声讨论着什么。
一人低声问道:“那废柴……秦云忱不是灵根被毁吗,他是怎么培育出这样的上品灵草的?”
另一人道:“他编的吧,秦家从前也算家大业大,或许是秦将军从哪儿得来的灵草,那个废物却将它编成是自己培育的。”
“也是,一个废物怎么可能培育出那样珍贵的上品灵草。”这个说法被众人认同。
徐落透过人群,遥遥望了一眼被众人孤立在最角落的秦云忱。
想要她徐落做谁的垫脚石,做梦。
*
老太太的病好了起来,阖家欢庆,当晚徐府就大摆寿宴,全家人一起好好热闹了一番。
徐落看着面前应接不暇的美食,觉得有一种美好到不真实的感觉。
身处末世,她连喝口热水都是奢侈,可在这里,果蔬糕点,琼浆玉液,任她挑选。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一直漂浮在她眼前的那行红字,实在太过碍眼了,且似乎因为她的不理会,那行字变得越来越醒目,遮盖的得她几乎都要看不清面前的画面。
徐落无所谓的继续装瞎,随意抓起食物往嘴里塞。
不知道吃到的是什么糕点,味道还不错,就是有点噎。
徐洛勉强辨认出面前杯子的位置,拿起将它一饮而尽。
耳畔传来女使急促的提醒声:“大小姐,您拿错了,您喝的是姑爷面前摆的酒。”
然而徐落还未来得及回应,眼前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警告:任务失败!即将接受系统惩罚!”那道讨厌的机械声再次在徐落脑海中响起。
“惩罚?”徐落警戒起来。
然而,突然凭空出现一道强烈的电流打在她身上,她根本无处防备,痛得她头疼欲裂,浑身战栗。
徐落忍着疼痛辩驳道:“你凭什么判定我任务失败,我既没让王氏的巴掌落到男主脸上,男主也成功献药,治好了徐老太太。”
系统道:“可你在这个过程中,有多次违规操作,不仅脱离贤妻人设,还让本应该属于男主的高光,都落到了你的身上。”
面对一个看不见打不着,且还拥有着超出自然力量的未知敌人,徐落选择扮柔弱。
“可我根本不懂贤妻是什么意思,你总得给段时间让我学习吧,我的这具身体还只是个小姑娘,若你再继续惩罚下去,我肯定会死的。”徐落作出一副虚弱的样子。
系统毫不留情道:“请宿主放心,系统的惩罚是不会杀死你的,不过若是宿主在剧情节点前没有完成任务,便会触发被男主‘一剑穿心’的结局,不仅会在这个世界死去,且无法在现实世界复活。”
不过系统说完这席话后,还是停了惩罚。
它冷声道:“念在你是初犯,这次就小惩大诫,若有下次,惩罚翻倍。”
徐落嘴里还在“哎呦”呼痛,心中因想到了什么细细思索起来。
系统的话虽然听着像是威胁,可原来,就算她任务失败,它也根本无法杀死她,能杀死她的只有男主。
那如果,她先杀死男主呢。
“如果我完成了前面所有任务,却在最后关头失误,没能成功完成为男主挡剑的任务怎么办?男主……会死吗?”徐落试探问道。
系统听出了徐落话中的小心思,它语气冰冷且肯定道:“男主是天道之子,是绝对不会被杀死的,任何伤害男主的人,最后都将被天道惩罚,而宿主你,也会因最终任务失败被天道抹杀。”
“天道又是什么?”徐落又听到了一个自己听不懂的词。
系统语气变得尊敬,它道:“天道是创造出这三千世界的神,这世间万物,都是按照天道的意志在运转。”
“若想任务成功,宿主只能紧抱男主大腿,做好一个贤妻。”系统再次强调道,随即它发布了新的任务。
“鉴于宿主不懂‘贤妻’人设的含义,下一个任务——熟背女德,学习任务理论知识。”
“好啊。”徐落应道,语气中带上了几分笑意。
男主绝对不可能被杀死是吗……
这点虽然有些遗憾,但却也能为她所用。
眼前的黑暗消失,徐落缓缓睁开眼睛。
再睁开眼时,入目是嵌金线的天青色帷幔,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屋内很暗,只有书桌上亮着一处突兀的光点。
是系统的提示。
徐落滚了两圈,从身下柔软的大床上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电击的缘故,她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站不太稳,她步伐摇晃的走向书桌那处光点。
待走近后,她终于看清,书桌上那个发光的东西是本女德。
徐落拿起那本书,打来粗略看了一眼,眸底染上怒意。
原来系统竟是要她当一个这样的弱者。
她重重的合上那本书,唇畔却笑得柔弱。
徐落对虚空中那看不见的系统道:“这本书很好,你放心,这个任务我一定会好好完成的。”
系统不是要她当贤妻吗,那这样好的东西,她当然要送给男主了。
屋内都动静惊动了在外间守夜的女使,玉钗听到动静,匆忙进来,见徐落光着脚站在书桌前,有些惊讶,她边去为徐落穿鞋边道:“姑娘您怎么站着,身体可有不适?”
“您在宴席上误饮了姑爷桌上的酒,当场就醉晕了过去,老爷夫人都担心极了,对了,醒酒汤一直在炉子上温着呢,奴婢这就去支人拿来。”
徐落道:“不用,去把秦云忱给我找来。”
玉钗轻声解释道:“姑爷宴会后被老爷叫去说话,现在还没回来呢,姑娘,你找姑爷是要……”
徐落语气不容拒绝道:“现在去找他,我要马上见到他。”
“是。”玉钗不敢置喙自家小姐的话,连忙应答,小跑离开了屋内。
屋外守候的女使见有人出来,连忙上前道:“玉钗姐姐,是姑娘醒了吗?可要将醒酒药端来。”
玉钗轻轻摇头,道:“姑娘只说要见姑爷,金簪,你快去把姑爷找回来。”
名唤金簪的女使连忙应“是”,匆匆离开。
另一名女使问道:“玉钗姐姐,那这醒酒药还送吗?”
玉钗想了想,道:“不用,你去将那些东西准备好,一会儿姑娘可能用得上。”
小女使瞬间就明白了玉钗话中的意思,她连忙点头,转身离开。
第4章
徐勇年书房内。
他端坐在书桌前,眉头紧锁,视线打量着面前的少年。
夜风袭来,烛火跳动,少年身姿挺拔立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中,像是一把不再锋利的铁刃,立身于荒凉而寂静之中。
可明明在不久前,徐勇年还曾见过他在战场上大放异彩,可与皓月争辉的模样。
“唉。”徐勇年心中感慨时过境迁,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说道:“今日人多,我不便问你,你与徐伯伯好好说说,你的赤月灵草是从哪儿得来的?”
徐勇年并没有自称父亲,而是用了一个对于他和秦云忱之间来说更加熟悉的称号。
秦云忱知道徐勇年这是仍不信他能培育出赤月灵草。
毕竟他灵根被毁,是个人尽皆知的废物。
秦云忱没有多言,从怀中掏出一拇指大小的白瓷瓶,上前几步,将其放在徐永年面前的桌面上。
“徐伯父,听闻您左臂因在战场上受过伤,一到阴雨天就会不适,这瓶中丹药是我用宁元灵草炼制而成,您服下后,右臂的伤应该能有所好转。”
徐勇年双眸大睁,惊讶道:“宁元灵草?这竟是宁元灵草炼制的丹药!”
秦云忱垂眸应是。
宁元灵草珍稀程度不输赤月灵草,都是修仙界才有的上品灵草,这样珍贵的东西,便是皇宫中都没有,秦云忱却能一下拿出两个。
徐勇年怔怔望着面前镇定的少年,问道:“莫非,你真能培育灵草,可你不是灵根被毁吗,你是如何做到的?”
秦云忱:“万物有灵,晚辈似乎能感受到草木的心音。”
培育灵草时,他似乎能听见它们的声音,例如培育这宁元灵草时,它说渴了,他便浇水,它说饿了,他便助它吸食天地间的灵气,只是这株灵草还尤为娇气,平日里见到一点光亮便哭闹,只肯在初弦之时出去。
但只要按照灵草的心意悉心照料它们,待它们化魂离去时,这株灵草便培育成熟了。
徐勇年听了惊叹不已,他激动道:“我曾听说,培育灵草需要修士以自身灵力灌溉滋养,品质越好的灵草所需灵力越多,像宁元灵草这样珍贵的上品,唯有金丹修士才能培育得出,如今的你只是个普通凡人,竟却有如此天赋。"
徐勇年说着,眼眶微红,道:"是了,你的父亲可是能以凡人之躯挥动天地浩然剑的奉天神将,只可惜,今后再也没人能拿得起那把剑了……"
秦云忱听着徐勇年的话,双眸黯然灰蒙。
天地浩然剑乃上古神器,有剑灵守护,父亲死后,剑灵不肯再认主,此后无人可以再拿起那柄神器,如今,那剑还立在父亲死去的位置。
徐勇年叹了口气,走至秦云忱面前,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小子,虎父无犬子,你有这样的天赋,就算今后不能再修炼,也能大有作为,不算埋没了你父亲的名声。”
秦云忱却心知,自己不能就止于此。
他必须要执剑。
秦云忱单膝跪地,请求道:“徐伯伯,我还有用,我想再回伏魔铁骑。”
伏魔铁骑是秦大将军曾亲率的军队,他们守在奉天与妖魔两界的交汇处,护百姓太平。
普通凡人自然是没有能力与妖魔抗衡的,可秦将军手握上古神器天地浩然剑,妖魔无不畏惧,因为他的守护,奉天相比其他国家,极少有妖魔作乱,渡过了难得平静的三十年。
秦云忱今日崭露锋芒,便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重回铁骑。
“这……”徐勇年神色犹豫,他没想到秦云忱修为被废,受了那样大的打击后竟还敢回去。
可这孩子当初误闯魔界,秦将军不舍亲子,孤身去往魔界救回他,自己却再也没有回来,伏魔铁骑也因失了秦将军,与妖魔的对峙变得十分吃力,短短半年不到,人数就从五千三百人锐减至五百,覆灭已是必然,奉天也因此陷入妖魔作乱的困境,如今他已然成了奉天的罪人,除了徐府,哪里还能容得下他。
徐勇年语气复杂道:“我知道你如今修为被废,心有不甘,也为此受尽了委屈。你放心,有徐伯伯在一日,就必能护你周全一日,你且安心待在徐府。”
秦云忱抿唇没有应答,他知道徐伯伯要他留在徐府是好意,可父亲当日为了救他,如今尸骨还在魔界受辱,他不配躲在徐府苟且偷生。
这两瓶灵药已经足够还清徐家的救命之恩,他是时候离开了。
“你与落儿之间的事……”徐勇年扶起秦云忱,说起今日唤来秦云忱说话的主要原因。
他不是不知道自家女儿的娇纵,平日里捉弄云忱是过分了一些,可那毕竟是他的亲女儿,他忍不住偏心,徐勇年道:“落儿年纪还小,性子顽皮,可她心不坏,是个善良纯真的好孩子,今后我不会再让谢廷安上门,今日的事你也不要往心里去了。”
秦云忱回忆起今天的事。
那位向来蛮横骄纵的大小姐,竟也有不一样的一面,为救祖母,抵抗着众人的反对试药。
“晚辈不敢。”秦云忱道。
他走前会留下和离书一封,昭告大小姐的清白,放她自由。
“她年纪小,你多让让她,当初为了保住你的性命,我只得让你们在匆忙之下成亲,是我亏欠了她……”徐勇年轻轻叹息了一声。
是了,那位大小姐虽然惹人厌烦,但到底是他亏欠徐家,从前的一切就当做是还债了。
秦云忱按捺下心底的厌恶,应道:“是。”
两人说完话,秦云忱离开书房。
离开后,他不动声色地在门口处蹙足,透过门缝向内看去。
徐勇年端详着那个白瓷瓶,却久久没有服下。
徐伯伯还是没有信他。
秦云忱脑中不合时宜的想起今日那道纤瘦的身影意外果决的动作。
但只是一瞬,秦云忱就扭头离开,他踩着月光,在心中计划今夜便离开徐府。
其实没必要这么急的,他原本打算找到能能治好自己被毁灵根的药再离开,可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道声音在指引着他,让他今夜必须离开这里。
“姑爷,姑爷……”一道声音由远至近传来。
秦云忱定睛看去,是大小姐身边伺候的女使,他微微蹙眉,心中浮现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金簪顺利找到秦云忱,松了口气,她冷着面色,语气轻蔑道:“姑爷,姑娘找您,请您快点过去。”
婚后家中女使本不该再唤徐落为姑娘,但因为她不喜欢这门婚事,不允许众人改了她的称呼,于是便仍然还是姑娘这么叫着。
秦云忱能猜到,徐落找他,估计是又想出了什么折磨人的新法子,若是去了,他今夜很有可能就来不及离开了。
秦云忱试图拒绝,他道:“岳父安排我做事,今晚我恐怕没有时间过去。”
金簪看起来面相柔弱,此刻却眉眼一抬,态度强势起来,她道:“那奴婢便去问问老爷,是先让姑爷先去完成老爷的交代,还是先听小姐的命令。”
徐勇年宠爱独女,人尽皆知。
只要是自家女儿开口的要求,他从来都是答应的。
秦云忱心中生出一种强烈的,他该现在就一走了之的冲动,可到底顾忌着徐勇年的恩情,他没有理由就这么突然跟徐家闹翻。
就算离开,也该先善好后再走。
秦云忱闭了闭眼,压抑混乱的情绪,说道:“好,我现在过去。”
卧房内。
徐落正在端详刚刚丫鬟神秘兮兮拿进来的小木盒。
那丫鬟对她说,她一会儿要用上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徐落知道这是什么。
书里写到过,徐家大小姐性情跋扈,平日里稍有不顺心的就鞭打秦云忱一顿出气,还为此特意去收集来了各式各样的刑具,塞满了一整个木盒。
徐落打来木盒看过去,里面果然满满都是刑具。
她突然要见秦云忱,小女使们很自然的以为,自家小姐又是想要折磨那个废物赘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