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凌云很无语，这差别也太大了。他自认为从来没有得罪过他，也不知道他那股若有若无的敌视，究竟从哪里来？
泠月很是畅快的同意了：“正好，有些事我还没问你，那就便吃饭便说吧！”
“阿月……”看着泠月奇怪的眼神，裴松年很明白她想要说什么，他只好卖萌，试图蒙混过去。
泠月不为所动：“走吧！是你说要去吃早膳的！”
裴松年一时僵在原地，虽然他偷偷溜出裴府的时候，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真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有些难受的。
他害怕泠月会将他赶回去。
泠月没等他回应，自顾自往前走。裴松年咬咬牙跟上。
被晾在原地的高凌云连忙说道：“等等我！”
饭桌上，氛围很奇怪。
花清岚竟然没跟着关山越离开，难道她还不死心，要继续找她？
而周容景，眼神一直盯着桌上的馒头，也不知道再想什么。
没有人说话，众人各怀心思。
最终，最为活泼的高凌云打破了气氛。
“干什么？大早上的一个个那么安静？怎么，昨晚没睡好？”他很夸张的将众人的脸挨个看了遍，众人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
泠月咳嗽一声，掩饰尴尬。本来她是想在餐桌上劝裴松年回裴府，但是没想到花清岚和周容景竟然也在。她也不好在他们面前说这些。一时之间便没了话题。
花清岚细声说道：“不知各位有何打算？”
泠月看了周容景一眼，恰好周容景也在看她，二人四目相对。
高凌云挠挠头，说道：“我四处为家惯了，要是清岚你有什么事，知会我一声，我愿意为你出一份力！”
意思很明白，他希望能跟着她。
花清岚感激地看他一眼，语气中的拒绝却很明确：“你我萍水相逢，没什么事麻烦你。你不必为我费心。”
泠月看见高凌云的眸子逐渐黯淡，他露出一抹苦笑：“是我唐突了。”
空气又陷入了死寂，高凌云不再说话，闷头吃包子。
泠月无声叹了口气，实在是见不得高凌云这般沉默。
“对了，凌云，我记得你是皓月山庄的弟子，能否问问，你知不知道你家大师兄这么多年去哪了？”泠月冷不防问道。
皓月山庄被灭门后，高凌云的大师兄便销声匿迹，泠月很想知道他的下落。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高凌云想不明白泠月忽然叫他叫的那么亲密，他一抬眼，果然看见了周容景如刀的眼神。他登时如鲠在喉，一口包子差点将他噎死。
他忍不住咳嗽起来，连忙猛灌了一杯水。
泠月不知道他反应为什么这么大，还有她们奇怪的眼神是几个意思，难道她头发绑歪了？不可能啊，她出门前照了镜子的。
她摸了摸头发，板板正正的，没有问题。难道是她的问题太奇怪了？
“你们都怎么了？”泠月疑惑道。
众人摇摇头，一致沉默。
高凌云尽量让自己忽视周容景试探的眼神，说道：“其实我也不大清楚，当年大师兄受了打击，没再回过皓月山庄。我们没去找过他，我们知道大师兄不会再回来重建皓月山庄了。”
“为什么？”泠月问道。
高凌云叹了一口气：“因为他的爱人，也就是他的小师妹死了，死因和皓月山庄有关。”高凌云没有细说。
哪个宗门都这种事，泠月也不好细问。她就只想知道他的下落。
“那他有可能在哪里？”
高凌云思索一番，说道：“天水郡，小师妹便是死在那里。”他话锋一转：“你找他有什么事？”
泠月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她也很为难。
她刚想说话，便感觉有人往她这个方向奔来，她警惕的回头，只见一个瘦小的女孩，哭着奔向她。
女孩瘦骨嶙峋的身子微微发抖，一双眼睛惊恐万分。她拉着她的袖子，语气恳求道：“姐姐，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回家！”
她话语刚落，便见一个身材有点单薄，凶神恶煞的中年男子，朝着她们走来，眼神紧紧盯着小女孩，骂道：“臭婊子！挺能跑的！还不跟我回去，别以为她们就能救的了你！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贱命！”
泠月将小女孩护在身后，刚想问他是谁，想要干什么。高凌云抢先一步，拍案而起：“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这么说她！”
高凌云本来就身材魁梧，站起来居高临下俯视中年男子，语气不悦。
中年男子被他的气势唬住了，好言好语道：“我是她爹，不信你问她。”说着他转头恶狠狠道：“臭丫头，还不快说句话！你想你爹被人打死吗？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泠月很是厌烦，自他出现开始，便一直辱骂小女孩，她不敢想象，要是真像他说的那样，小女孩该有多惨。
“别怕，有我们在，有什么委屈你直说，他不敢拿你怎么样！”泠月柔声和小女孩说道。
小女孩轻嗯一声：“他的确是我爹，可是，他们要将我卖给傻子做妾，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求求姐姐帮帮我！”
中年男子听后，得意道：“看吧！我就是她爹！你还不快点跟我回去？”说着，他就要来抓小女孩，小女孩惊慌往泠月身后躲。
高凌云一把捏住他的手腕，疼得中年男子嗷嗷叫：“她说了不想嫁人，你就算是他爹，也没资格逼迫她！”
中年男子顿时忘了疼，大骂道：“我怎么就没资格？她的命都是我给的！有什么不对！”
他激动道：“臭丫头不听话，不想着给我赚个把银两就算了，竟然想去修仙！这修仙是你能修的，你也配？”
这恶毒的话字字像刀，彻底激怒了小女孩，她忽然有了勇气，从泠月身后探出头来：“我怎么就不配了？我的资质明明比他好，你凭什么不让我去？凭什么我就该被拿去换钱？”小女孩似乎有些崩溃，语气越来越激烈。
中年男子冷笑道：“不卖了你！你弟怎么有钱在仙门混出个名头来？”
他话音刚落，泠月耳畔擦过风声，中年男子凄惨大叫，一把银白色的短小匕首，刺入了他高高扬起的手上，鲜血刺目，嘀嗒嘀嗒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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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桐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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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月诧异回头，便见花清岚罕见的露出冰冷的神情，往日的柔弱荡然无存。
高凌云见她这个样子，亦是一愣。
花清岚从位置上站起来，神情轻蔑，语气如寒冬腊月：“她凭什么不配？就凭你没本事？赚不够你儿子逍遥快活的钱？就凭她是你的女儿？”
中年男子嘴唇嗫嚅，自知敌不过他们，一时无言。
小女孩看着中年男子真在渗血的掌心，眼底的担忧一闪而过，转瞬之间又带上一丝决绝：“爹！你真的要为了弟弟，就让我去做妾吗？”
中年男子对她的质问并没有丝毫的愧疚，反而骂道：“有什么不对，当初生下你还留着你，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啊！！”
他话音未落，高凌云气的一把捏住了他受伤的手：“你还是人吗？简直畜牲不如！”
小女孩终于绝望了，她不再对她所谓的父亲抱有希望：“既然爹执意如此，那便不要怪我不顾念亲情！”她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的父亲，语气冰冷：“从今天起，我就当我从来没有父亲，你若再来找我，便别怪我心狠手辣！”
“你！你！真是反了天了！”中年男子忍着痛，语气轻颤。
花清岚实在看不下去，对高凌云说道：“把他轰出去！”
中年男子一听，气的大叫：“凭什么!你们凭什么赶我走？”
高凌云架着他往外走，中年男子见没人理他，一不做二不休，大喊：“你们这群王八蛋！”他的目光落在了看热闹的客人身上，眼里的狡黠一闪而过：“大家快来评评理！这群人竟然教我女儿使坏，王法何在呀！”
高凌云的脸黑如锅底，他身材高大，架起中年男子不是难事，奈何他双脚乱踢乱晃，着实让他起的不轻，更麻烦的是好事者不忘添把火！
“你们这群人真是的！善良、乐于助人也不是这样子呀！人家老子管女儿，有什么不对？”
“是啊！要我说你们就是太操心了！”另一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说道。
“我们就是操心怎么了？哪像你们，没点功德心！”高凌云便说便施术，中年男子顿时失了声，他又气又急。
看客们顿时萎了，声音都小了不少：“可这怎么说也是人家的家事，你们这样太多管闲事了。”
眼见看热闹的人渐渐退散，中年男子更是急了，不停的挥舞着自己受伤的手，眼里的情绪不言而喻。
看热闹的人情绪顿时高涨，眼见又少不了一场骂战，泠月眼底的厌恶更甚，眼见她就要发脾气了，裴松年大手一挥，一枚金灿灿的金子哐当一声砸在中年男子脚下。
“这些够了，从此你和她就再也没有半点关系！”裴松年说完，邀功似的和泠月笑。
泠月的额头突突直跳，实在是没有见过这么不把女儿当人看的人。
高凌云松开手，中年男子立刻捡起地上的金子，笑得一脸友好。术法还没有消失，他不能说话，他点头哈腰拿着金子一溜烟跑了，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小女孩，生怕她们会反悔。
小女孩顾不得情绪低落，忙对裴松年下跪：“谢谢公子，小满愿意为公子做牛做马，偿还公子的恩情！”但她心里知道，她一辈子也还不清那枚金灿灿的金子！
这枚金子对裴松年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他连忙扶起她，笑道：“举手之劳，不需要你偿还。”
小满看着裴松年灿烂的笑容，脸不觉微微泛红。她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干净、随和的富家少爷，顿时觉得自己更加卑微。
“公子是不是嫌弃小满，小满什么都会做，为奴为婢，也没有所谓！”
裴松年却只是说道：“我给他金子是想助你脱离苦海，不是要你继续为奴为婢。你既然想要修仙，便去拜入仙门吧！”
“谢谢各位今日之恩，要有机会，小满定然万死不辞！”
“小满姑娘言重了！我们并没有帮你什么。”泠月掏出纳袋里的金子，塞给她：“拜师山高路远，免不了要用到钱的地方，这些便给你做盘缠吧！”
“谢谢姐姐！”小满热泪盈眶地道谢后，转身离了客栈。
“清岚，你刚才的状态不对，可是不舒服？”高凌云的声音让众人的目光落在了花清岚身上。此时她望着小满离去的背影，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撞见了她们关心的目光，花清岚恢复了往日的柔和，眼眸水光潋滟：“无事，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众人不好再问，高凌云继续说道：“对了，齐月，你说你要去天水郡干什么来着？”
泠月：“……”
没想到还是躲不开这个问题，她有些无奈。
“当然是找你家大师兄，有事想要请教他。”
高凌云：“我陪你一起吧！”
裴松年：“我也要去！”
两人共同出声，泠月没有多想直接拒绝：“不用，我和容景一起去便可。”她转头和裴松年说道：“你还是乖乖回裴府，免得裴伯伯担心！”
裴松年可怜巴巴摇头：“我不！我这次出来就是为了跟着你，我才不会回去的！”
泠月很头疼，实在是拿他没办法，只能尽量劝他：“跟着我干什么？你不如回去过安稳日子，好好陪陪裴伯伯。”
“我不想回去，回去也没什么事做，不如跟着你！还能遇到好多好玩的事！”
果然是混世魔王，脑子里就只想着玩。
“他不会术法，你不想带着他倒情有可原。可我和他不一样，你为什么也不让我跟着？”高凌云不解，他都知道她们的秘密，泠月为什么信不过他？
泠月张嘴欲说话，裴松年阴着脸大喊道：“你什么意思？你说我是拖油瓶？”
高凌云看他情绪激动的样子，一时无语。他真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单纯陈述事实。
啧！换他是泠月，他也不想带着他，实在是太幼稚了！
“没有的事，裴公子想太多了！”高凌云耐着性子解释。
“我决定了，我要学术法！”裴松年忽然说道：“阿月！教我！”
泠月大吃一惊：“你认真的？”修仙可是很苦的，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少爷，泠月很怀疑他只是好胜心上来了，只是随口说说。
裴松年一脸坚定：“我认真的！”
“行吧！”
“你答应了？”
泠月点点头。
“你愿意跟着我们去天水郡，自然是好的，只是这件事恐怕不太好处理……”泠月说着看了周容景一眼，高凌云立刻便明白了此事和周容景有关。
“你觉得我会怕这些？反正我没事可做，帮你们也没什么大碍，再说了，我们不是朋友嘛！”
泠月眼神询问周容景的意见，在得到他的同意后，泠月很快乐的答应了。
有他在，也许她们很快便能找到他的大师兄。
*
深夜，泠月和周容景小声密谋。
“松年要和我们同行，你会不会介意？”泠月询问道。毕竟在裴府的时候，裴松年故意让他住死过人的屋子，只怕他心里会有点芥蒂。
周容景凝视着她的眼，神情古怪：“我当然介意！我很想知道他在眼里，算是什么关系？”
泠月呆愣一瞬，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
“我们两家是至交，在我眼里，他一直都是我的哥哥。可惜了他被宠惯了，难免有些天真。”
“真的？”
泠月无奈摊手：“我骗你做什么？对了，你问这个干什么？你不会以为我喜欢他吧？”泠月面露怪异。
周容景想起高凌云和他说过，泠月其实是喜欢他的，可他却没法说服自己，因为他觉得把他换成裴松年，她依然会这样做，他有些闷闷道：“有那么想过。”
“虽然不知道我们做了什么让你误会了，但是，我真的把他当成亲人，我对他不会有男女之情的。”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周容景问道。
泠月看着他，总感觉他有一丝迫切和期待。泠月仔细想了想。两辈子，和她关系亲密一点的男子并没有多少，她其实也不清楚她喜欢什么样的。
看着他一脸期待，泠月忽然打趣到：“其实我觉得你这样的就挺不错。”
周容景顿时惊喜道：“真的吗？”
没想到他竟然当真了，泠月一时之间愣住了，她发现他越来越信任她了，要是以前，指不定有多少心眼子等着她！
“唉！要是以前，他怎么会问你这些？”沉睡许久的小钱忽然开口，只可惜泠月并没有领会到她的话外之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