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言察觉到他呼吸急促心跳加快，她知道他比她更看重的这场考试。
到了校门口，解佑为又冒着大雨跑去给她买早餐，解言看着他在狂风大雨中笨拙奔跑的背影，突然想起朱自清的《背影》，她好像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情了。
解佑为带着热豆浆和素包子回来，早餐被他藏在衣服下面，他整个人都淋透，湿哒哒的往下滴着水，早餐却还是热乎乎的。
他把早餐递给她：“去吧。”
解言比划：爸爸也快点回去换衣服，然后吃早餐。
他点头，看着她进去校门，她将要消失在拐弯的时候突然，他突然控制不住的喊了一句：“言言，高考加油。”
解言回头，看见他希冀渴望的目光，那一刻她突然明白，这场考试她不再是单单为自己做的，更是为了另一个人去完成未圆满的梦。
考试为期两天，第一天解佑为按时接送她上午和下午的考试，第二天雨过天晴艳阳高照解佑为反而病倒了。
发着高烧整个人站都站不稳却还要送她，被她一脸严肃的按在床上，她找出退烧贴给他贴上，又翻出退烧药给他，认真给他比划：如果没退烧，等我回来带你去医院。
他躺在床上咳嗽了几声后笑：“知道了。”
上午考理综是她意料之中的顺利，下午英语考试却让她有些紧张地搓起手心。
她再如何信心十足也知道这是一场对于人生至关重要的考试，如果她没考好，也许人生会因此颠覆。
她紧紧握住胸前的银色十字架项链，祷告词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还是无法缓解，又不禁抚上手上的手表。
冰凉的触感让她为之一颤，或许是想起某一个人，原本沸腾的内心竟然安静了下来。
她想起了很久之前他对她说过的：只要有小叔叔在，你就有不断试错的权力。
她是有退路的，她完全不用惧怕的。
更何况，依照她的实力，她完全不用担心自己会考砸。
往日无数次考试断层式第一的成绩就是她最好的证明，于她而言这就是一场普通考试。
她深呼吸后心情慢慢放松，再一次检查完所有文具确保无误后，她昂首阔步走进了考场。
她要迎接新的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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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听《恋人未满》，新想法在脑袋里面蹦迪
第61章 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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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考场的时候, 解言才知道什么叫心旷神怡，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趴在三楼护栏往校门口那边去看, 乌压压的一片都是人, 人头攒动与喧闹中滚动兴奋焦灼的气氛。
第一个学生刚从校门口走出去, 几乎一瞬间就被人团团围住，她知道那是采访的媒体。
“你有家人来接吗？”
有个跟她同一考场的女同学好心和她说, “要是没有人接，那还是从学校后门走吧。”
她指了指校门的方向, “我家里有人在县电视台工作, 说今天要采访一批学习成绩好的学生呢。”
“你要是不想被采访, 就只能从后门离开。”
解言讶异，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认识自己。
短发女孩只是笑：“年级第一，整个高三没几人不知道你。”
解言合手和对方道谢, 转身朝人流的相反方向离开, 她知道有一处偏门, 就在食堂旁边。
偏门果然不比前门拥挤, 她慢腾腾的拖着步子，回去的路上还买了一串糖葫芦咬着吃。
解佑为租的房子是一座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筒子楼, 从外面看就已经破旧不堪, 到里面更加杂乱，楼梯转弯处的平台都堆着或多或少的杂物, 这家人停一辆自行车, 那家放一堆旧纸板, 解言小心翼翼贴着外面走, 有时候还需要踮起脚尖跨过去。
她住在三楼, 对面是一个无儿无女的退休老教师, 老太太总是乐呵呵，有时候解佑为出去做事没回来，她还会拉着解言去她家写作业吃饭。
她上三楼的时候，老太太正准备出门买菜，看见解言就关心问：“考的怎么样？”
“考试难不难？”
解言摇头，在手机上打字告诉他们：不难的。
老太太点着头笑：“那就好。”
解言找钥匙的时候那老太太想起什么似的道：“你家里来客人了。”
客人？谁会来她家呢？
“二十多岁的样子，个子高高的，人也长得好潇洒。”
解言一听就知道是游逸生，一双眼睛笑的月牙弯弯，连忙找出钥匙开门进去，关门的时候还不忘和那老太太挥手再见。
小小的廉租房，说不上多大多漂亮，胜在整洁干净，简单几件木制家具构成了解言和解佑为小小的家。
游逸生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呢。
她放下书包在客厅和厨房转了一圈没看到他，就连解佑为也不见踪影，正疑惑间推开解佑为的房间才发现游逸生正躺在摇椅上。
闭着眼睛，无声无息，好似睡着了。
她慢慢走近，脚步抬起来轻若无声，看着他睡在那里一额头的汗，连身上衬衫都被汗水沁湿了一些。
她很自然地从旁边拿起一把蒲扇蹲在床边给他扇着风，看见他紧皱的眉头因为丝丝凉风而慢慢舒展开。
解言端详他面孔，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她记得清清楚楚，已经是三个月前。
她慢慢成熟，感情方面的事逐渐无师自通，自然知道他在躲避她。
也许是有意的，也许是无意的，但最终他的目的达成。
她知道他害怕她，每次她的眼神停留在他身上的时候，他都会不经意的转过头，她察觉到了有些伤心，但是下一次还是无法控制的看向他。
解言握住他一只手，两只手交握在一起，她迷恋的看着他修长漂亮的手指。
大热天他还穿长袖，袖口的纽扣严严实实扣着，秉着关心他的原则，放下扇子想要去给他解开让他舒服些。
手指才触到白色纽扣，下一秒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掌紧紧箍住她手腕。
她痛的皱眉，一脸委屈的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游逸生。
他眼神已经清明，意识到是她后连忙松开手从摇椅上起来，“有没有事？”
她摇摇头自己转着手腕，他伸手拉过她的手去看，上面已经有了一圈红肿。
他给她轻轻揉着，“怎么会不痛。”
“家里有药吗？”
解言起身找到一瓶红花油递给他，顺势也坐到他身边伸出手递到他面前，看着他给自己涂药的模样，她倍感甜蜜。
这是长大后两个人难得的亲密。
甜蜜让她暂时忽略掉他刚刚醒过来时下意识抽出右手往身后藏的行为。
涂完药他下意识的抬起她的手轻轻吹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这样的行为对待一个即将成年的女孩是不太合适的。
他松开她的手，起身和她拉开距离，找出一话头说：“本来想等你，没想到不小心睡着了，让你看了笑话。”
她也起身摇头：小叔叔怎么不问我考的怎么样。
他笑：“如果你想说自然会说，如果你不想说，我问了也没什么用。”
这话听起来了有些疏离，但解言知道他一向是不关心她成绩是好是坏的，他只关心她健康快乐与否。
考得怎么样，解言的确也不想说，成绩还没出来，一切都是尘埃未定，她是不喜欢拿不确定的事去告诉别人，免得对方牵肠挂肚。
他真是了解她这一点。
游逸生看着一旁的蒲扇，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刚刚本来燥热的梦境突然吹来一丝凉风，他眉眼温柔下来，看着她慢慢笑了一下。
就连她大胆的去拉他的手他也纵容了，被她拉到客厅坐下。
不知道她从哪里翻出来一个电风扇，从冰箱里捧出切好的西瓜递给他，在这个夕阳热烈的傍晚，解言盘腿坐在木地板上享受着难得的凉爽。
游逸生一向爱干净，吃完西瓜解言就带着他往简陋的卫生间去，她头一次庆幸自己有喜欢搞卫生的习惯，卫生间被她整理的像是新装修的一样。
老旧的瓷板砖都铮亮的能反射光出来。
他洗澡的时候，解言在厨房里择菜洗菜，门锁转响的时候她探头去看，果不其然看到解佑为提着两个大红塑料袋回来。
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擦干手，走上前去替他提袋子，隐约能从里面看到一条处理好的鱼。
“你小叔叔呢”
她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这才看向他问：爸爸好点了吗？
他笑着说：“中午的时候还有点烧，幸好你小叔叔来了坚持送我去输液，所以现在才回来。”
“本来他要去接你的，但我知道今天人多他不一定找得到你，就让他先回来等你。”
解言朝他竖起大拇指：爸爸神机妙算，今天学校外面好多人，我都是走偏门出来的。
两父女相视一笑，一起到厨房去忙活，游逸生出来的时候解言在看电视，解佑为在厨房里炒着菜。
他走到厨房门口问：“解大哥，吹风机在哪里？”
解佑为顺势就喊：“言言，给你小叔叔找吹风机出来吹头发。”
解言像是就等这一句，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往自己卧室里去，见游逸生没跟上来她还疑惑的回头看他一眼。
游逸生明白她的意思，老老实实的跟着她过去。
他第一次看到她的卧室，和外面一样的木制地板和木制家具，是一种沉闷到呆板的颜色，但除此之外都是鲜活的颜色。
柔白的窗纱，浅蓝色的四件套，还有一尊立在她床头的大圣雕塑。
墙壁上拼贴着大小画法各不相同的画作，用色大胆明亮，内容又丰富多彩，人物、风景、建筑……
一如她一往天马行空的风格。
她从衣柜里翻出白色吹风机并没有递给他，只是定定瞧着他，他默然和她对视一眼后老老实实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
她走到他身后接通电源，打开吹风机替他仔细吹着头发。
与轻微热风一同拂过他头皮的是她手指，手指在他发间轻轻穿梭，这边轻扯一下，那边不经意摸一下，带来一阵不可控制的酥麻感。
从头皮滑滚到指尖，令指尖轻颤。
“其实你不用这样的，小叔叔自己也会吹头发。”
他背对着她，透过窗户看见窗外有一棵枇杷树正探了树枝进了她的窗户，阳光洒进窗户落在深棕色的书桌上，铺上一层耀眼的金色锦缎。
她在他身后手上动作不停，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亦或者听见了，只是不想回答他。
他看不见她面容，听不见她说话，头一次觉得这样也挺好，这样他就不会因为对她情感而感到羞愧。
他像一个传统沉闷的大家长一样对她循循善诱，“你长大了，到了该谈恋爱的时候，有没有喜欢的人？”
“我记得之前高如聪对你还很喜欢，可惜他这几年去了加拿大读书。”
她用力的扯了下他的头发，疼痛让他当场噤声，他知道她生气了。
她关掉了吹风机放在一边，然后转到他面前蹲下，两只手比划告诉他：我不要别的男朋友，我只要和小叔叔和爸爸在一起。
他别过脸，抬手将她鬓边散落的一丝长发别到耳后，他手指带着一些冰，让她不禁一下战栗。
“和我在一起算怎么回事。”
“言言，我们都要有各自的生活。”
他用一种劝导的口气说：“你现在不明白，或许等你以后遇见一个喜欢的人，你就不愿意留在大人的身边。”
幼鸟终会长大，然后奔向更广阔的天空，不再羁恋旧林。
她摇头：我不会再喜欢第二个人。
他看她急急比划着，心里猛地一跳，不会喜欢第二个人，那第一个人是谁？
他审视着她，迎上她无畏的眼光，他因为这眼光血液又滚烫起来，心脏仿佛被人一把抓住又揉又捏，他想要站起来却被她紧紧拉住。
他心里有答案，这答案让她在道德的边缘苦苦挣扎，理智和情感要将他撕裂。
她怎么会知道他的痛苦和纠结。
她只想牢牢抓住他，她知道如果哪一次自己疏忽大意放他走后，他就会永远离开他。
如果她会说话，这时候一定是再向他娓娓道来这么多年的情感，默默倾诉对他的爱意的尊敬。
可她不会说话，肢体语言是她最好的表达方式，她侧着脸枕着手伏在他温热的膝盖上。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是亲密。
对于一个少女来说，这是暧昧。
游逸生想要拉开她，目光却在触及到她头发上的蝴蝶发夹后顿住了。
是他送的蝴蝶发夹，不是十四岁时他送的那个，是她七岁那年他送的那个。
那个廉价的水钻发夹。
因为时间的原因，发夹已经带这些陈旧，夹在她黑亮的头发上显得黯淡无光，可她仍然坚持在这重要的一天戴在头上。
他落下手愣愣，低头看向她柔白的侧脸，阖着眸好像睡着了，长睫像把小刷子一样微微翘着。
她在想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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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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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密又暧昧的气氛在解佑为喊吃饭的声音中终止。
游逸生醒悟过来, 她不懂，他应当懂的。
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他身为一个成年人, 总该知道什么事是非曲直。
他轻轻拉开她的手, 站起来对她说：“吃饭去吧。”
他转身离去，只留给解言一个决绝的背影, 自然没看到解言带这些哀怨的目光。
这顿饭只有解佑为吃的心满意足，他刚刚退烧吃不得所谓的发物, 所以一条清淡的蒸鱼被他吃掉了大半条, 餐桌上还频频给游逸生还有解言夹菜。
“多吃一点啊, 一个两个都没胃口吗？”
“言言，今天考试辛苦要吃一个鸡腿。”
“小游，你路上坐飞机也辛苦了, 给你也夹一个。”
两个鸡腿就这样被他分好, 他乐呵呵丝毫没有察觉到身边两个人的心思都没在餐桌上。
真奇怪, 年轻时那么敏感的人, 年纪越大竟然也越来越迟钝。
吃完饭，游逸生要回入住的酒店, 解言这才知道他并不住在家里。
她和解佑为表示她要去送他, 游逸生当即说：“不行。”
他强烈的反应令解言和解佑为不约而同的看向他，或许自己也意识到反应太奇怪, 他故作淡定讪笑：“这么晚了, 太不安全了。”
解佑为反而笑, “没关系的, 她高三下晚自习经常比这个时候还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