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陈晨见他依然铁石心肠，知道自己的确是没机会，就瞅了眼付一笑，看见付一笑还愣在原地，连忙催促道， “你还愣着干嘛，快拜师啊!”
“啊?哦哦哦。”付一笑还在听他们说话，没回过神来，这么一提醒，立马就上去几步，鞠了个躬， “师父!”
“嗯，可以，我看她资质确实不错。”白石又看了看付一笑，问道， “你家祖上是干什么的?”
付一笑摇了摇头说: “不知道，我是孤儿。”
“哦?”白石微微有些惊讶，又看了看付一笑，忽然眉头皱了起来。他摸着有微微胡须的下巴，在屋子里缓缓踱了几步，陷入了沉默。
一旁的陈晨本来还兴高采烈，想着自己推荐的人终于给选上了，结果现在一片寂静，他也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他朝付一笑挤眉弄眼，示意她说说话。付一笑也被这尴尬的氛围给弄得有些不自在，连忙咳嗽了几声，问道: “师父，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白石闻声回头，脸上表情微微有些僵硬，随即说道: “哦，没有，你们先坐下，让我先考虑一下。”
听见他说要“考虑”一下，陈晨和付一笑的心里都凉了几分。
陈晨在想:莫非白伯伯是嫌弃付一笑是个孤儿?不对啊，他都说了收徒不问来处，只看资质的。
而付一笑心里在想:他是不是觉得我是孤儿，不能给他师门增光啊?毕竟这年头，没个牛逼的头衔，就连上学都要被欺凌。
白石在屋里头踱步，越踱步他眉头皱得越紧，而且看他那样子，应该是在纠结什么事情。
他想来想去，竟然有些烦躁起来，最后索性说道: “哎，这样吧，本来我是想收你的，但是……”
听见“但是”两字，两人心又凉了几分，跟凉粉似的。尤其是一旁的陈晨，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把付一笑给带过来了，他要是连付一笑这种天生资质特别好的人都看不上的话，那还真没有什么人能让他看上眼了。
白石思考了片刻，说: “你们这样吧，就铜板。我这里有枚乾坤铜钱，一面写着‘乾’，一面写着‘坤’。你是个女孩儿，如果中了‘坤’，那我就收你为徒。如果中了‘乾’，那就只能说我们无缘了。”
此时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一切都由白石说了算，毕竟是他在收徒。两人就点了点头，看着白石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枚铜钱。这铜钱上绑着一根红绳，果然如他所说，一面写着乾字，另一面写着坤字。
白石将铜钱递给付一笑，说道: “你来扔吧。”
付一笑接过铜钱，还有些不敢动手，拿眼瞟了瞟陈晨。陈晨见没办法了，只好对她点头说: “扔吧，反正二分之一的概率呢，说不定就中了。”
白石也在一旁说道: “这枚乾坤是有灵性的，我每次用它来测吉凶，从未有过失手。你就大胆扔吧，冥冥中自有天意。”
这一番话说完，付一笑只好捏着那铜板，合拢放在手心。她摇晃着高高举过头顶，又在头顶使劲晃悠了一下，随后松开了手。
那枚铜钱在地上滚一会儿，竟然立起在地上转了转，随后终于安定了下来，露出了顶上那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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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宅子
付一笑和陈晨心就揪到嗓子眼了，两只眼睛盯着地面恨不得戳出个窟窿来。白石也有些紧张，他的手微微攥紧，凝神注视着地面的铜钱。
不过看见最后的结果，陈晨终于长舒一口气，将悬着的心放下了。
是个坤字。
白石见了那字，反而表情更加古怪起来，纠结了半天，最后长叹一口气道: “哎，看来这就是命啊!好吧，我就收你为徒吧。”
付一笑见他有些不大情愿的样子，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就说: “如果您不太想收，其实也可以不用勉强的。”
付一笑其实心里有些自卑，因为自己是孤儿出身，没有什么后台。而且刚刚陈晨在外头还悄悄告诉过她，天师组织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男性，女性寥寥无几，史上就出现过一个，而且还英年早逝了。所以白石不愿意收她也是情有可原，她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求人家。
不过一旁站着的陈晨却有些恨铁不成钢了，狠狠瞪了她一眼，要不是因为白石站在面前，他可能直接冲上去捂住她的嘴。
他求之不得的机会，在付一笑口中却好像可以轻易放弃的东西，这么随便，让他实在看不下去。刚刚还说得好好的，要努力争取机会，结果到了要紧关头，她倒缩进龟壳了。
白石转过身来，正眼看了看付一笑，说道: “倒也不是不想收你，而是收你有风险。”
他的话刚说完，陈晨就问了: “有什么风险?”皇帝不急太监急，他比付一笑还关心这件事。
“这个难说，反正不是什么好事就对了。”白石又叹了口气，眉头依然紧锁，看起来心事颇重， “你也不用担心，这件事与你无关。”
“那白伯伯，您到底收还是不收?”陈晨见他模棱两可的态度，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收，但是我有个要求。”白石非常坚决道。
“什么要求?”付一笑问道。
“拜师三日内，不得出这宅子半步。”白石看了看付一笑，缓缓说道。
这是什么鬼要求啊!付一笑立马拒绝了: “不行，我这几天还要上班呢，怎么可能不出门。”
对她来说，还是赚钱大业重要，拜师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以后再说吧。
一旁的陈晨见她又是这么一个态度，连忙上前说道: “都让你别管上班的事了，那边不着急。我跟老板说明一下，你请个三天假不就行了。”
“三天假可好多钱呢!”付一笑掰着指头开始数起自己的损失费来， “你看我一个月八千块工资，就不算那些提成吧，每天也大概有两百多块的工资吧?我三天就要损失六七百块，这么多……”
“停停停，你到底是不是诚心拜师啊!”陈晨忽然有些怒气，冲着付一笑就吼道， “你整个人就掉钱眼里去了!”
付一笑被他这么大声的吼了一句，瞬间呆了呆，随后嘟囔道: “我这不是觉得麻烦嘛。”
“麻烦什么?”陈晨问道。
“这儿离市区这么远，出行也不方便……”付一笑其实并不想呆在这里，这儿实在是太远了，拜师之后岂不是天天要市区郊区来回跑?那也太辛苦了吧!
陈晨无语了，直接将她拉到一旁做思想工作，他说道: “你先给我好好把师给拜了好不好?至于工作那边的事，先抛一边。”
付一笑刚要说什么，陈晨立马说道: “别忘了，进入天师组织你就可以自己捉鬼赚钱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付一笑才想起来，本来拜师就是为了钱去的。既然为了赚大钱，这几天的小钱就当学费了。这么一想，她终于心理平衡了，最后才勉为其难点了点头。
最后，付一笑总算在白石面前行了个大礼，磕头三次，就当拜入师门了。白石也不是那种很讲究仪式的人，所以这么草草入门，他倒也不在意。
“既然你拜我为师，就得懂三个规矩:少问，多做，勤练习。”白石背着手跟她说道， “天师这一行最忌口，此忌口是指少说话，天机不可泄露嘛，一旦泄露容易引来杀身之祸。”
付一笑连连点头，虽然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原因，反正假装听懂了就对了。
白石又说: “今天起，你就是我徒弟了。我接下来会把我知道的所有东西都教给你，这三天你得好好学啊。”
付一笑听他这话，只是点了点头，心里头还在琢磨她这三天该怎么熬过去。
陈晨见他俩在屋里，很有自知之明地对白石道: “白伯伯，今天我就先走了，下次有时间再回来看您。”说着哈哈笑了笑，转身出去了，脚下生风，好像巴不得离开这里。
付一笑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还惊了惊，回头看见白石朝她招了招手，说: “你跟我来。”
付一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跟着他往后院去。白石走在前头，步子不徐不疾，不过他边走边说: “这高轩堂你可知是什么地方?”
付一笑在后头摇头道: “不知道。”
“高轩堂虽然说是天师组织的聚集地，其实它背后还有个名字，叫乱葬岗。”白石缓缓说道， “也就是说，这块地方先前是埋死人的地方，阴气很重。为了镇压这股阴气，我们就在这上头设了个高轩堂。”
付一笑听了，蓦地打了个寒颤。 “乱葬岗”可不是什么好词，这么说，她要在这里跟鬼当邻居?
不过她转念一想，也不过三天而已，三天过后她立马走人。别说什么高轩堂，就是人民大会堂她都不会再来了。
白石回头看了眼付一笑，见她一副不自在的模样，微微笑道: “你知道我刚刚为什么不太愿意收你为徒吗?”
付一笑又摇了摇头，不过她也猜了个大概。反正她一听什么“乱葬岗”，就觉得这里不是个好地方，加上她体质偏阴，说不定容易被附身之类。
她这一猜，果然猜对了一半。不过白石还解释道: “你是鬼节出生的，在我们眼里看来就是个半生不生，半死不死的人。因为你这个体质爱非常特殊，所以如果在修炼的过程中误入歧途，很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付一笑问道: “是什么样的局面无法挽回?”
“大概……和先前一人差不多。”白石想起个例子，说道， “我们天师组织很久之前也出现过一位女天师，她的资质和你差不多，都是非常完美的引灵体质。这个引灵体质就是说，天生就能识鬼怪，自带微弱灵力，是非常有潜力的体质。如果能好好培养，未来也许能当上天师组织的掌门人。”
“那后来呢?”付一笑听他这么一说，想起陈晨说的话，就知道他们说的是同一个人。
“后来那个女天师入了师门，果然非常有天赋，短短几个月的修行就达到了掌门人的水平。但是她在某一次捉鬼的途中，中了计，被恶鬼附身了。恶鬼利用她的灵力害人。女天师在恢复意识之后，为了不让它继续害人，就与它同归于尽了。”白石说道，脚下的步子也缓了下来。
“嗯。”付一笑在后头听得很认真。这个例子明显是在给她敲醒警钟，告诉她体质特殊，千万不能作死。尤其是捉鬼这种事，要是被附身了，后果不堪设想。
她又想起昨晚被一只鬼夺了肉身的事，现在还心有余悸。要是她肉身真被地府那些人烧了，她可就再也回不到人间了。
“其实之后也有几个天师收过几个女徒弟，但是无一例外，这些女弟子天赋异禀，只可惜都活不长久。”白石说到了重点之处，脚步也挺住了，回头看着付一笑道， “后来我们就再也不收女徒弟了。”
付一笑听他这么一说，吓得心肝儿一颤，问道: “那我岂不是也要……”
白石笑了笑，说道: “你不用太担心，这说不定是个巧合。”
付一笑却慌得不得了，连忙说道: “师父，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不我们就别拜这师了吧。”还是狗命要紧。
白石却摇头说: “哎，也并非我强人所难，天师组织实在是缺人啊。现在有你这种资质的人不多了，入我天师门，也算是发挥特长了。而且最近我们要面临一个大劫，急需人力。”
付一笑却依然有些害怕，说道: “可是师父，那大劫什么时候来啊?”
难怪他要急着让她修炼，敢情是要面临大难，所以不得不进行高压训练。
“大劫就在这个月。”白石说道， “你放心，这个怪圈出现在很久以前，现在都几十年过去了，应该不会有这种事发生的。”
付一笑看他这么淡定，是铁定了心不信她会英年早逝。可是他这么自信，反而让付一笑更加不安起来。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拜师还要搭上自己一条狗命，付一笑可不干。
“你也不用太担心，我既然收你了，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而且今年日子特殊，如果能度过这劫难，或许我们天师组织也可以摆脱这个诅咒了。”白石见她似乎有反悔的迹象，连忙说道， “而且就算你死了，也不过去地府生活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这句话戳中了付一笑的心，这么一想好像确实没啥不得的，反正地府她也去过，那边日子过得还挺好的。
“哎。”付一笑只好长叹一声，认命了。
白石见她一副丧气的样子，知道自己的话吓着她了，于是便咳嗽了一声，转移了话题: “来，我带你先熟悉下这里的环境。”
又带着她继续往前走，边走边介绍这里场景布置的风水玄学。虽然付一笑一个都没听懂，不过她也知道这个布置非常讲究，所以最好还是别乱动这里的东西。
这宅子里头很大，后院还种了一些花花草草，也有几棵大树。宅子里头共有三座独立楼阁，每个小房子都三层，估计可以住十来户人家。要是把这些房子租出去，每月收着房租都能赚不少钱。
只不过听他说这里原先是乱葬岗，也就是坟场了，所以才没人敢来这里住。难怪陈晨说他这儿有很多空房没人住，原来是这么个原因。
正当她看着这些楼房想东想西的时候，白石又说道: “这宅子里白天没什么人，晚上就热闹了。其实准确来说，这是个鬼宅。表面上看着这里头都是空房，其实都住满了人。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些鬼都是些心地善良的鬼，不害人。只不过有些人遗愿未了，舍不得离开人间，所以才暂留在这儿的。”
付一笑又乖巧点头，等着他继续说。但是白石却对她道: “你这三天要做的事，其实并不难。只要每天晚上拜访他们，把他们的遗愿记录下来，统计好之后你就可以出去修行了。”
“啊?”付一笑有些不解，问道， “修行?”
白石说道: “因为这座宅子每年都会进来很多人，也会搬出去很多人。为了让他们早日实现愿望，就需要你出马了。这本来是我的工作，可以后就得由你接任了。”
付一笑这才明白，所谓的修行就是替那些留在人间的鬼魂却心愿。
“你手机带了吧?”白石忽然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然后说道， “我给你发个东西。”
付一笑连忙从包里掏出手机，加了白石的微信，然后就看见他用颤抖的手给自己发了个文件过来。
“叮”的一声，付一笑终于把那东西下好了，打开一看却什么也没有，就是个空白文档。于是她指着这个问道: “师父，这上边什么都没有啊。”
白石轻轻点了点头，对她说: “你现在还没开慧，等我给你开慧了就能看见了。”
“开慧?什么是开慧?”付一笑问道。
“你先随我来。”白石将手机放回口袋里，又带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走一会儿，她就看见前边有个小木屋，白石打开木屋就进去了，还冲着付一笑招了招手。付一笑连忙跟上去，一脸懵逼地走了进去。
一进屋，那木门就忽地关上了，顿时里头一片黑暗。白石的声音响起了: “你瞪大眼睛看看，能看见东西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