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现在槐山还不让进,所以只能在山脚下等着,想着孟词微何时能够出来。
等着等着,等得饿了,偏偏这面店的卤子味道是在诱人,所以,就索性一人点了碗面,在外面坐下等。
不一会的功夫,从山上陆陆续续下来几辆车,车窗摇上,看不清里面的人,不过最前面打头的闪着避让信号的救护车倒是让宋启尤为上心。
尤其是后面还跟着两辆敞篷的皮卡。
宋启站起身打眼一看,乖乖,一车拉一个尸体。
还死人了?!
这下,宋启吃饭的胃口全无,视线牢牢盯住山路,同时心思又被方才那辆救护车牵扯过去……
那车里拉的,不会就是孟词微吧。
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又有死人又有伤患的。
放下筷子,宋启张了张口,站起身。
刚要对大家说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话刚到嘴边,就见一个队员盯着他的身后,惊喜地喊了一声:“孟师姐!”
孟师姐?不就是……
心中一诧,宋启连忙转身看去,就见不远处不知何时过来的一辆警车上,下来一个人。
高个子,长头发,背着个大的背包。
虽然脸上身上都带着血,面容被遮盖住一点看不大清楚,但是那眉眼,那身型,岂不是孟词微无疑?
看清她身上沾着的不少血迹,宋启心头一凛,赶忙上前去。
身后,队里其他人也纷纷围上来。
一堆人围在孟词微身边,七嘴八舌地问她各种问题。
诸如:发生了什么?还平安吗?墓穴找到了吗?刚刚过去那几辆车是什么情况?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看着她身上的鲜血,担心地询问这一身是怎么一回事。
孟词微卸下背包,摇摇头:“我没受伤,这是别人的血。”
说着,不管四周人疑惑的目光,她拉开拉链,从中取出两个一模一样的盒子,转手交给站在她面前的宋启:“给,这是传国玉符,我找到了。”
此话一出,犹如在热油里滴上一滴水,霎时间溅起一阵热潮来。
围过来的队员纷纷目光带着狂热,盯紧交到宋启手中的盒子。
“一个是我们队之前发的仿制品,一个是真的,该说不说,复刻技术还是要多修炼一下。”
她有些疲惫地笑了笑,抿起唇角说道。
话音落下,宋启一时间忘了要问孟词微的问题,全部的注意力都聚集在手中的盒子上。
身边的人在催促着他打开看看。
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宋启感觉手中的盒子似乎有千斤重。
怀着激动又复杂的心情,宋启郑重地打开盒盖。
只一眼,他便认出了真的那枚传国玉符。
看着队员一个个激动的神色,孟词微如释重负地笑笑,接着,她默默退后,转身离开,上了车。
车子重新发动。
-
等到心头的激动好不容易冷却下来,宋启将传国玉符稳贴收好,刚想要问孟词微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结果一抬头,人不见了。
“孟词微呢?”
队员被这声询问拉回思绪,看见传国玉符被收起来,他们的注意力才从上面移开。听见宋启的问题,他们看向孟词微刚才站着的方向,空无一人。
面面相觑着,有人摇摇头,答道:“不知道……明明刚刚还在这的,人呢?”
“走了吧应该。”
“走了去哪?”
“不知道。”
看着队员们讨论道,宋启一个脑袋两个大。
有人转了话题:“话说,孟师姐下山了,我们的任务结束,接下来……该干嘛?”
宋启看了发问的人一眼,没说话。
问得好,接下来该干什么,他也不知道。
第108章 第八日
.3
至于孟词微, 已经坐上了车,直奔镇医院。
两个小时车程, 警车停在医院大门口。
下车前,孟词微从后视镜看见自己的样子,先简单用湿巾抹了一把脸,擦去脸上怖人的血迹。然后将沾了血的外套脱下,才跟着陈番进了医院。
今天急诊手术室就只送来了路渐川一个人,陈番去护士台亮明身份,稍一询问, 就了解到了大致情况。
“哦, 你说那个病人啊,他现在还在手术室。”
护士说了楼层方向,两人跟着指引来到一间亮着灯的手术室外面。
手术还没完成,路渐川会怎么样, 现在陈番也不敢轻易下什么定论,只能祈祷一切平安。干等在手术室外面,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强上的挂钟时间,距离路渐川被送下山,已经过了三个小时, 也就是说,换算一下时间,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手术应该快结束了。
拧了拧眉心,陈番向孟词微看去,只见她的目光也落在了挂钟上, 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
彼此都没有说破,两人一人靠着一边的墙站着, 相对着默默无言,等着手术室灯灭。
时间一分一秒渐渐过去。
等待的时间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度秒如年,等陈番再一次看挂钟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手术过程拖得越长,那么情况估计就越不容乐观。
这样想着,陈番心尖凉了半分。手心渐起了一层薄汗,他焦急地在手术室门口来回踱步。
又过了半个小时,传来一阵手机铃声。
反应了好一会,陈番才反应出来是他的。
从外套衣兜里拿出震动的手机,陈番扫了一眼上面的来电。
他不由地蹙眉。
铃声在现在这安静的环境中有些刺耳,孟词微抬眼看来,目光落在他手上亮着屏的手机上,眼神询问着。
低声说了句抱歉,陈番绕去楼梯间接听电话。
不一会,他便捏着电话出来。
看了眼手术室,陈番走到孟词微身前,有些抱歉地低声说道:“局里有事,我不能在这等着了,孟小姐你……要不要也先回旅店休息一下?这边我叫了人过来。”
摇摇头,孟词微没有犹豫地温声拒绝:“不用了,我现在在这里等着就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
“对了,陈警官,”她说着,视线从手术室的灯转到陈番面上,孟词微看着他,问道,“叫来的人,是路渐川的家属吗?”
手背轻拭着下巴上的血迹,孟词微话语中头次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局促。
“不是,”陈番一怔,旋即否认道,“是警局里的同事。”
话音落下,他又重新张了张口,似乎还想着再补充点什么,但是手上手机的消息提示弹出,切断了他的思绪。
简单回了下消息,陈番边同孟词微挥手,边转身离开了。
人一走,手术室前更显得冷清。
孟词微抱臂,靠在冰冷的瓷砖上深呼吸一口气,鼻腔里满满都是走廊消毒水的味道,只感觉浑身上下都越发冷了些。
手术室的灯还没有要灭的迹象。
-
宋启一番人意识到孟词微可能是去了警察局,毕竟她当时下来的车是警车,警车能带着她去哪,当然是警局。
再加上封山的那几天山上似乎还出了什么人命,按照流程,孟词微应该也要去做个笔录什么的。
这样想着,宋启几人心中颇有微词。
孟词微浑身上下还带着血,那么狼狈,面色也疲累不堪的样子,人家都着这样了,那些个警察不见体恤人的,就拉着人家去做笔录。
真的是,就不能叫人家好好休息吗?
想着孟词微这次带回传国玉符立了大功,宋启他们围在面店门口,几人一商量,决定了要给孟词微好好接风洗尘。
那么第一步,就是去警局,等她做完笔录接她回来,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说干就干,考古队的几人分了工,留两个和宋启一起去警局,剩下的回他们在小镇上包下的旅店,抓紧收拾出一间干净的单间来,好让孟词微一回来就能舒舒服服睡一个觉。
决定好安排,他们从面店分开,两波行动。
所以陈番一来到镇上的分局,就见宋启三人堵在门口,跟门神一样,站在大门台阶上,硬是不见动作。
门口,还有几个一脸无奈的民警,不知道该怎么给他们劝走。
陈番走上前,脚步声引起那几人的注意。
“你好,安市总局刑警队二队队长,陈番。”他冲着那几名民警介绍着。
那民警闻言,松了一口气,如获大赦,连忙冲他说道:“你好,我们就是在等您。”
说着,他视线转到门口宋启那三人身上:“这位教授,我们这刚才过来做笔录的,真的没有叫孟词微的人,你看你是不是……”
话音还没落,陈番站在一旁接话道:“找孟词微吗?”
宋启扭头看他,狐疑地点点头。
“她在医院,”陈番冲他们解释,“我们有个刑警受伤了,她在那边守着。”
说完,不管宋启几人惊诧的神色,跟着那民警进了警局。
?
奇怪,太奇怪了。
摸着下巴思考,宋启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她之前,应该不认识什么刑警吧?”
思考了一下,发现这事透着一点蹊跷,他们索性放弃思考,打算去医院看看。
导航去镇医院,他们从警局离开。
-
陈番跟着那警察走到审讯室,单层的玻璃窗里面坐着高恒一人。
监听室里,张镇和徐远也在,看见陈番过来,他们从座位上起身,问了声好,给他让出一个空位来。
“嗯”了一声,陈番拖过椅子坐下,下巴朝玻璃窗的方向点了点,问道:“什么情况?”
“在问,刚刚已经交代了关于走私团伙的一些情报,这是笔录。”张镇回着,递过来一叠厚度不小的纸。
掀开来草草看了几眼,陈番唇角难得地勾起一抹笑来。
放下手中的笔录,他看向高恒:“现在呢,问什么?”
“那两具尸体。”
一具孔庆荣的,一具罗文秀丈夫的。
事关人命,再加上按照之前了解的一些情报,罗文秀临下山前做的那手操作确实有些出其不意,陈番不由地也有些好奇,他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听高恒的回答。
“孔庆荣,是否是你杀的?”审问的民警凑近通讯话筒,问道。
陈番闻言,将视线牢牢聚在玻璃窗内。
就见高恒坐在审讯椅上,微微垂着头,回了一句:“不是。”
“知道凶手是谁吗?”
“知道。”
“是谁?”
“……”
高恒沉默了一会。
接着,他抬头,沉郁的目光直直黏在玻璃窗上:“我为什么要说?”
“这不是你们做警察的要调查的吗?我说了,能给我什么好处?”
陈番折起眉心。
那边,审问的民警闻言,厉声警告:“高恒,坦白从宽。”
笑了一下,高恒无所谓地挑挑眉:“好吧,我说。”
“段青杀的。”
看了一眼身边的张镇,陈番迎着他也同时看过来的目光,对他使了个颜色。
张镇了然点头,轻手轻脚出了门。
屋内,见笔录员录入了信息,审问的民警接着问到下一个问题:“嫌疑人罗文秀,她的丈夫,是否是你杀的?”
“不是我。”
高恒轻嗤一声:“至于凶手,你们就要问她自己了。”
坐在一边的徐远适时递过来罗文秀的口供记录。
陈番看了一眼面色黑沉的高恒,伸手接过,低头仔仔细细地阅览。
罗文秀的口供看起来很详细,提到关于她丈夫尸体的这点,罗文秀的回答是:“我放心不下他,偷偷带着我女儿上了槐山,但是也正是因为还带着孩子,所以我没有去山上的密林,毕竟带着孩子,还要照顾到孩子的安危。”
她说:“然后,我就在旅店住下,打算等我丈夫回来,劝他洗心革面,不要再干这种危险勾当,结果,当天只等来了高恒一个人。”
“他们一起上山,下来的只有高恒一个人,大雨还封了山,他当时不见半点狼狈,可见他们应该也没有在山上遇见什么意外。”
罗文秀根据这些确信杀死她丈夫的,就是高恒:“我的陈述很清楚了,他杀了我丈夫,我的家散了,我想要报仇,所以在山上想要对他动手,但是他不是还没有死吗?”
“我即使构成犯罪了,行为后果也不没有那么严重,不是吗?”她说道。
陈番看完笔录,手翻回去中间的一张,上面还提到了一点,比较惹人注意的信息。
高恒和他的丈夫有金钱上的不愉。
似乎是在明晃晃地暗示,这就是高恒杀她丈夫的动机。
——为财。
这就很有趣了,罗文秀这边证据和逻辑链都指认高恒是凶手,而高恒这边,话中似乎意有所指:杀死罗文秀丈夫的凶手,正是罗文秀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