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找了一白天,还报了警,还是没孩子下落。朱妈气急攻心晕过去了,当晚就躺床上了。
就在大家失望透顶时,公安局的人找上门来说他家闺女找着了。把朱家欢喜得昨晚连放了好几串鞭炮,噼里啪啦的,声响传了好几条街。
鹤玉松了一口气,微笑着回:“没受伤,声声鬼机灵着呢。让您担心了。”
荀庆瑞没好气的说:“机灵?我听说他都被抱怀里了,我看这是蠢!你就是平时太惯着他了,才让他乱来。”
“你们该庆幸对方只有两人,再多一个你们就哭去吧。还机灵……”
母子俩被骂得狗血淋头,一墙之隔的孙巧和荀莺识趣的没敢出去触霉头。
荀会凌今早就被骂了,饭一吃就和小六出门了。
这会儿又被拉出来鞭尸。
“一个个的都不省心,让他负责你们的安全,就这么送的?都送到县城了,还差那几步路吗?”
鹤玉顶着老爷子怒气冲天的怒火,低声为荀会凌辩驳一句:“这不关荀叔的事儿,是我主动要求下车的。”
闻泽跟着附和:“太爷爷,您不能骂荀爷爷。您骂我吧,是我做错了。”
荀庆瑞重拍桌子,“都闭嘴,你们仨没一个是无辜的,都该骂!”
“行了,过会儿朱家的人会来。”嘴上骂完,还是提醒了一句。
鹤玉没什么印象,“荀爷爷,他们来做什么?”
荀庆瑞:“还能来干什么,感谢你和这小子干的好事呗。他们家闺女就是被那两畜牲拐去了,昨晚找回家的。”
正说着,从外面走进来一对年轻男女。男人双手拎着袋子,女人怀里抱着一个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小女孩。
朱妈一眼瞧见鹤玉,激动不已冲上来,两眼含泪抚摸着闺女的脑袋:“鹤玉妹子,真是太感谢了。要不是你和你孩子,我都不知道该咋办了。”
朱爸随后跟上,把带来的谢礼递上。一个大男人愣是红了眼眶:“谢谢你们,这是我们夫妻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们能收下。”
朱家爸妈是一对年轻夫妻,这闺女是头一胎,自是捧在手心里疼惜的。
鹤玉有些尴尬,“我也没做什么,这些东西你们拿回去吧。孩子安全回家就好。”
解救孩子的是警察,她和声声能制住两人贩.子,大多靠的是热心群众。这谢礼怎么好意思接。
朱妈:“不,你们一定要收下,这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一番推脱过后,鹤玉还是接下了这些东西。
依偎在妈妈怀里的朱棉,见着一边的男孩,知道他就是那个警察叔叔口中勇敢机智的孩子。
离家这一天,她又怕又饿,知道了外面世界的可怕。原来爸爸妈妈说的是真的,真的有拐小孩子的坏人。
这个弟弟好厉害,居然不怕坏人诶。朱棉小声和朱妈说了什么,下来后走向闻泽。
“闻泽弟弟,我以前见过你。”她今年六岁,喊声弟弟没错。
闻泽不好奇:“哦。”
朱棉是个自来熟,“我妈妈来这里看过病,因为你妈妈好好看,所以我就记住了。之前在大街上我看到你妈妈,就看到了你。闻泽弟弟,你也好可爱啊,我能和你交朋友吗?”
大人在说话,闻泽冷酷的小声拒绝:“不能。”
朱棉‘啊’了声,也不泄气,“那我以后能来找你玩儿吗?一个人不好玩的。”
白天爸爸要上班挣钱,妈妈偶尔会出去忙,她大多时间都待在家里,没人陪她说话。
闻泽:“不能,我没时间。”
“好吧。”朱棉有点点小失落,眉眼耷拉着,想了想又打起精神来,“闻泽弟弟,谢谢你。”
怕耽搁鹤玉的工作,朱家爸妈简短道谢后,就带着闺女离开了。
有病人上门,荀庆瑞和鹤玉就都忙去了。闻泽坐到位置上,准备拿书出来看。
探头探脑的荀莺,见爷爷没空看她,麻溜的跑过去说悄悄话:“声声,我要把你写进作文里!”
闻泽沉默片刻,“姨姨,我能说不吗?”
荀莺昂起下巴:“不能,这种身边事迹才能体现真实性,我作文肯定能拿高分!声声,你是这个。”边说边竖起大拇指。
见她全程都在说自己,闻泽不太高兴的纠正:“姨姨,我妈妈也很厉害的,几下拳脚就把那两人摁住了。你为什么不夸我妈妈?”
妈妈才是最厉害的,他就只说了几句话,算不了什么。
荀莺讪讪的嘟囔:“谁说我不夸她的,我要写肯定是把你和她一起写进去的啊。你这小孩儿,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吗?哼!”
说罢,她又问:“昨天你和你妈去秀水村了?怎么不叫我一起啊。我和我爸说了好几次了,都不让我跟着去。”
“秀水村长什么样?脏不脏啊?我班上有好几个同学是乡下的,怎么说呢,就感觉她们有点穷。”
“我也没有瞧不起她们的意思,换来换去就两三件衣服,留长发居然是为了好卖钱。”
闻泽一语道破:“姨姨,我和妈妈去秀水村是太爷爷同意了的。”
他指了指不苟言笑的荀庆瑞,诚心提议:“下回你先去问问太爷爷?”
第18章 18
虽然鹤玉的种种行为是为了自家孩子,但帮助警方抓住了人贩.子、解救无辜孩童是不争的事实。
警方经商量后,决定给予三十元作为母子俩‘见义勇为’的奖励。
有了这一事,街邻四坊私底下又少了许多关于鹤玉的闲话。走到哪儿都是笑脸相迎,表面上和和睦睦的,着实安生了好一阵子。
七月酷热难耐,接近四十度的炎热天气持续了大半个月。空气干燥闷热,人心浮躁。
担心声声身体不舒服,鹤玉暂时没想过带他去鹤山那边,这段时间都是待在医馆里的。
为避免下午精神不振,午后通常会睡半个小时。
冒着烈日来到医馆,鹤玉喝了一大碗绿豆水,人清爽多了。
盯着小崽子喝了半碗后,她就去后院翻药材了。
——
同一时间,和乐宾馆。
和乐宾馆是江县最好的宾馆,今儿那最昂贵的豪华套房又一次住进了客人。
套房为一室一厅,极为宽敞明亮。站在窗前,可以将面积不大的江县一览而尽,能看到远方滚滚江流,连绵群山。
房里冰箱空调各种电器应有尽有,看得王宝珠瞠目结舌,震惊不已。
这是她第一次来这儿。出门前在镜子面前打扮了近一个小时,身上穿着她衣柜里最好看的一条裙子,却仍旧感觉与这里格格不入。
她惶恐不安又心生渴望。
王宝珠没心情欣赏窗外的风景,手脚局促的站在原地,望着坐在沙发的英俊男人,眼里闪过一丝贪婪。
这里的一切,和她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截然不同。就连踩在脚下的地板,都透露出金钱的光泽感。
奔波了一路的闻训,没空管跟上来的女人。
尽管不是第一回住了,他依旧对这仅有最好条件的房间不甚满意,眉宇间尽显嫌弃之色。
想不明白鹤玉为什么会来处处比不上S市的小县城住,这是人住的地方吗?要不是她,他这辈子都不会涉足这种贫苦地方。
想起来的目的,闻训掩去眸中的不耐,压低了嗓音冲走神的女人招手:“宝珠,站着干什么,过来坐下。就当是自己家,别跟我客气。”
王宝珠羞涩一笑,迈着小碎步尚有理智的坐在侧边的沙发上。和闻训隔了一段距离。
“训哥哥,你都好久没来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闻训不走心的敷衍:“这两月公司事多,脱不开身。这不事情忙完,我就来了。宝珠不会生气了吧?”
王宝珠善解人意的说:“怎么会,我不会生训哥哥的气的。只是相隔太久,我怕训哥哥都不记得我了。”
和闻训的相识,是在前年。她那会儿考了两次高考,都没考上。
爸妈不允许她继续复读了,催她要么找工作,要么找人嫁了。她不甘心嫁人,但仅有个高中文凭也不太好找工作,就一直拖着。
后来在街上不小心撞到了闻训,水洒了他一身。在还未发展的县城里,穿着时髦衣服、戴着金表、面容不凡的闻训,太过显眼。
王宝珠那时就觉得这是个优秀且不多得的好男人,费尽一番心思后,就认识了。
闻训按按太阳穴,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礼品袋给她:“不知道你们女孩喜欢什么,就买了一套当下流行的护肤品。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的话下回我换一家买。”
王宝珠矜持的接过:“谢谢训哥哥,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瞧见包装盒上的外文品牌名称和黑色符号,她激动的惊呼:“哇,这是国外牌子的!训哥哥,这很贵吧。”
她看不懂包装盒上的外文,但不妨碍知道这很贵。家里唯一护肤品是雅霜雪花膏,至于化妆品就是一支二手的口红,从她同学那里买来的。
闻训不懂这些,护肤品是他随口吩咐助理买的,“你喜欢就好,花再多钱都值得。”
王宝珠小心翼翼的关好盒子,脸上笑容灿烂,对他的喜欢更上了一层楼。
闻训没心情继续和她扯乱七八糟的,状似无意的说:“宝珠,和我说说我那苦命弟妹近来的情况呗。许久没见弟妹和小侄子了,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托那些人办的事,应该有着落了吧。没了那碍事的小野种,鹤玉才有可能跟他回去。
以前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害得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年。
她这般纯洁无瑕、天真烂漫的女子,就该在奢华庄重的庄园里娇养着,而不是为了一个孩子住在这里,吃尽苦头。
闻训想到念了六年之久的人儿,唇角得意的勾起,仿佛她已是掌中之物。
王宝珠脸色僵了僵,这次选择在他身边坐下,温声软语:“人家母子俩好着呢,训哥哥你就别担心了。半月前运气好抓到了俩人贩.子,大街小巷里都在传呢。”
都说是那女人制服的人贩.子,她才不信。肯定是路人帮的忙,真是不要脸,这种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揽。
闻训表情一愣,瞬间冷下脸,意味不明的说:“呵呵,他命还挺大。”
王宝珠听着这话怪怪的,但没多想,“训哥哥,这次你什么时候回去呀??能不能多待几天啊?”
每回仅待三五天,她都没机会给家里人介绍他的存在。这一年来,爸妈想尽办法给她相亲。
不管她说什么,爸妈始终不信。
闻训心不在焉:“看情况吧。宝珠,我想去看看他们,你自己在这里待着吧。”
对于王宝珠的想法,他不在意。不过是无聊时的慰藉,打发时间罢了。
花点小钱能搞定的女人,不值得他费心思。
窗外太阳猛烈,王宝珠不想出去,也看出了闻训不想她跟着,就答应了。
下午四点多的样子,医馆里没了病人,寂静无声。
荀莺闲来无事跟闻泽坐在一块,望着空没什么人的街道发呆。
忽然一个长得还不错的男人出现在视野里,一直往这边观望,好似在寻找着什么。
荀莺来了精神,循着他的目光多次定位,最后确定在伏案学习的鹤玉身上。
找鹤玉的?
这男的看着不太得劲啊。她说不出什么不好,就是打心底不顺眼。
荀莺蹑手蹑脚的挪到鹤玉边上,没犹豫的用手肘碰碰她,低声说:“诶,外面那男人你认识吗?”
“谁啊?”鹤玉边说边抬头看去,顷刻间脸色严肃凝重,桌上的手攥紧。
又是他……
察觉到鹤玉不怎么惊讶,反而愤怒情绪居多。荀莺就知道是她认识的。
“稳住啊,你这眼神要吃人了。他谁啊?”
鹤玉收回视线,强忍着恶心说:“一个烂人。”
自从闻训查到她来的是江县后,每隔两三个月就会像瘟神一样,在她眼前晃悠。
无论她怎么无视和怒骂,都赶不走这个令人发呕的男人。
荀莺咽了咽口水,说:“我不喜欢背地里说人坏话,但他看你的眼神我是真心不喜欢。你和声声注意安全些。”
鹤玉冷静点头:“我知道了。莺莺,我不想让声声看到他,等下我会出去,你趁机带声声去看不到的地方。好吗?”
荀莺:“好。你别和他起冲突,情况不对就大声喊我们。”
鹤玉和小崽子说了一句话,转身就往外走去,清冷的眸子里看不见一点多余的情绪。
有钱能使鬼推磨,而闻家很有钱。若不是担心闻训对小崽子使手段,她不会出来。
在住址被找到、多次被闻训找上门后,鹤玉有想过再次搬家,搬到交通不便的乡下去。
甚至有想过,带着小崽子住进鹤山里。山里能吃的食物不少,她能养活两人的。
可声声是人,不会变成人参,离开人类生活环境无疑是错误的方案。
她能忍受山里的孤独和寂寥,小崽子不能。
闻训见鹤玉出来,虚伪的脸庞上神情温柔,“许久不见,鹤玉,你终于肯主动出来见我了。”
“这是给你买的礼物,是你以前一贯用的护肤品和化妆品。瞧瞧,你皮肤都没那么白皙了,女人还是要多在乎这张脸。”
“不过,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介意。”
鹤玉心头嫌恶,一巴掌打掉递来的袋子,冷冷的说:“闻训,我是你弟妹。希望你能放尊重些。”
一见面,就被迫听一堆智障发言。隔夜饭都快吐了。
礼品袋洒落一地,瓶瓶罐罐在地面上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闻训一点没生气,含笑道:“这才是你,鹤玉。我很尊重你啊,又没动手动脚。”
说完瞬间变脸,语气阴沉沉的质问:“弟妹?你果然还惦记着那个废物。”
“鹤玉,你醒醒吧,他已经死了。”
第19章 19
男人言语中的恶意, 丝毫不加掩饰,眼眸里甚至隐隐涌出一丝小人得志的猖狂。
鹤玉小脸肃冷,眉眼写满了疏离感:“闻训, 终于不装了?”
许是从小受那当小三的母亲的教育, 这人在外人面前惯会做一副好哥哥、热心人的丑恶嘴脸。
在闻家的那段日子,她偶尔会随闻谌出席一些宴会酒会。
无一例外听到的都是关于闻训的好话, 却鲜少有人记得闻家如今女主人和闻大少爷, 是踩着闻父前任妻子的尸骨上位的。
而真正的闻家大少落得一个不学无术、逞性妄为的混世小魔王形象。
闻训倾身逼近一步, 露出张狂的笑容:“鹤玉, 你说这话属实是伤到我的心了。我向来这样, 什么时候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