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玉在躺着发呆,看到声声手里的枕头后,打趣道:“今晚又和妈妈一起睡觉呀?”
闻泽脱鞋爬上床,将另一个枕头挪到边上去,再把自己的枕头放在中间,“嗯嗯。”
鹤玉脸上的微笑,在闻谌出现后戛然而止。
“?你有什么事吗?”声声在这里,不能乱来啊。
闻谌还没解释,闻泽就开口了:“妈妈,我们一起睡觉吧。书上说一家人就应该睡一起的。”
他狡黠的指着大床空出来的一半,对闻谌说:“这里给你睡,三个人刚刚好。不过我和妈妈盖一床被子,你没有被子哦。”
闻谌傻了,像是没听懂声声说的话,呆愣愣的望着床上的母子俩,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半晌没得到回音,闻泽疑惑抬头,嗯?难道老男人真是来和妈妈商量事情的吗?是他会错意了吗?
意识到自己可能又做了多余的事,闻泽羞恼了脸,猛得拉被子蒙住脸,拔高音量嚷嚷:“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也没多想和你一起睡觉。我和妈妈两个人睡觉,没你这个大块头还宽敞些……”
闻谌早就回过神了,听着小崽子似埋怨的话,发自内心的笑了。和同样憋着笑的阿玉对视一眼,指了指被子,示意他出去拿被子。
鹤玉拍拍被子里的小崽子,“声声,里面不闷呀?他不在这里了。”
闻泽唰的一下掀开被子,发现床尾真没人了,攥紧被子:“妈妈,他真走了啊?”
啊啊啊,好烦,他最讨厌老男人了!!!
这么好的机会,居然走了?他都主动开口邀请老男人睡一起了,这人竟然不答应。
闻泽好气,眼眶莫名有些酸酸的,不高心的撅起了小嘴。
鹤玉无声轻笑:“你不是说他没被子吗?他回去拿被子,马上就会回来了。”
话刚说完,男人去而复返,怀里还抱着一床灰色的被子。
在心里骂骂咧咧的闻泽,一下僵住了小身板,不好的情绪一扫而空。
“你不是没答应吗?抱什么被子来啊。”闻泽哼哼唧唧的背过身,用屁股对着害得他产生误会的老男人。
闻谌几下整理好被子,舒服的往床上一躺,长臂将软乎乎的一团勾到胸膛上,“哪有不答应,我那是太高兴了。声声可不要冤枉我。”
闻泽第一次这么亲密的接触一个成年男性,和香香软软的妈妈非常不一样。身下触感硬邦邦的,硌人不说,皮肤还热得发烫。
他不自在的扭成了不停扭动的蚯蚓,想离开闻谌的怀抱,“你放开我!谁允许你抱我了!”
闻谌得寸进尺的询问:“声声还讨厌我吗?”
“讨厌!”
“讨厌!”
“讨厌!”
重要的话说三遍。
闻泽开始后悔了,为什么要叫老男人来睡一张床。挣都挣不开,他感觉自己就像一条案板上动不了的鱼儿,任由人揉搓拿捏。
“妈妈,救救我~”他可怜巴巴的朝鹤玉伸出了求助的小手。
鹤玉清楚闻谌没用多大力,是在逗小崽子玩儿,就两手一摊:“妈妈力气比不过他,声声加油哦。”
闻泽含泪狠狠揪了一把老男人的肉,“不讨厌你了,你可以放开我了吧,我要挨着妈妈睡觉觉了。”
闻谌:“真的?”
“真的。”假的,以后最讨厌的人就是你了。
闻谌哪看不出他的口是心非,也知道不能逼太急,松开了手。
闻泽一解开束缚,就飞快的挨紧了妈妈,和老男人离得远远的。
还伸出小手将枕头往鹤玉这边扒拉了几下,那阵仗像是连枕头都不愿意挨着他了。
闻谌挑挑眉,倒没继续逗他。
鹤玉随手关了灯,“都睡了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清晨。
睡梦中的闻谌只觉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皱着眉睁开眼,小崽子那张睡得香甜的脸蛋怼在他眼前。
距离很近,呼吸轻柔的像是一扇羽毛在闻谌脖子边扫啊扫。不知道声声是何时越过来,并安心趴在了他的胸膛上。
“你就别逗他了,弄生气了我看你怎么办。”鹤玉体内的生物钟叫醒了她,睁眼就看到身边温馨的一幕。
闻谌轻轻碰了碰睡得像小猪的声声,轻声说:“不逗了。”
这么可爱的小崽子,怎么舍得再逗得他皱巴着小脸呢。
难得的静谧时光,醒来的两人都不舍得起身惊扰。
忽然,一声含糊不清的稚嫩呢喃,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ba……ba……爸爸,好讨厌……”
闻谌缓缓的看向阿玉,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一颗心在这一声声不清楚的呢喃中,化成了柔软的一滩水。
无声的咧嘴笑,笑着笑着,一个大男人竟红了眼眶。
怀里是软乎乎的小身体,身边是眉眼弯弯的媳妇儿。他宣布:
此刻的闻谌,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第51章 51(正文完)
闻泽很快适应了S市的生活, 也对老男人的财力有了进一步的认知。
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有钱,难怪上辈子闻训那么嚣张无畏,原来是有闻氏这座靠山。
在闻谌一家搬回小洋楼后, 宁之遥成了这里的常客, 隔三差五就跑来蹭饭。
之所以能跑这么勤,是因为宁之遥的对象在春节回了趟老家就没了。苦等了一个月, 等来的是一封女友和别的男人的婚礼请柬。
闻谌撵都撵不走。
偏偏小崽子还挺喜欢他的, 每回见面都乐意缩在他怀里, 关系好得让老父亲本人都有些吃醋了。
宁之遥又是个大嘴巴, 闻泽从他口中知道了好多事情, 就连老男人初中和人打架, 门牙被打掉的糗事都被迫听进了耳朵里。
当然,说漏嘴的宁之遥又用无数个八卦和小崽子交换,不把这事告诉闻谌。
闻泽知道了上辈子惨剧的罪魁祸首——闻训,已经死了。数罪并罚, 在一个月前被执行了枪毙。
而帮凶赵小莲, 在监狱里疯了。
顶在头顶上沉重繁多的乌云,好像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闻泽自那之后,就没再追问和闻家有关的消息了, 慢慢的, 也很少再想起上辈子的那些事了。
因为现在的他和妈妈, 过得很开心。在无形中, 他已经实现了那梦寐以求的愿望。
老男人功不可没。嗯, 可以称之为爸爸了。
不过, 闻泽还是很少喊他为爸爸, 感觉喊出口很别扭。
闻谌也不介意,总是说喊什么都行, 只要小崽子在心中有他的位置就足够了。
又是一年春末夏初,天气不冷不热。
天边夕阳西下,益春堂不再接待病人,众人开始一天的收尾工作。
因为益春堂名声在外,本地外地前来求医的人很多。大夫也需要足够的时间来休息,以保证次日有不错的精力来应对病人。
所以,在六点左右就不会接待病人了。当然,为避免有突发情况,一般会有一两个坐堂的。
鹤玉在帮着扫地,人来人往,地面全是大大小小的脚印。
“鹤姐姐,你和路初哥哥是什么关系呀?”身边突然凑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脸颊上还有婴儿肥,笑起来双眼弯成了月牙儿。
鹤玉知道她,叶桃是叶老的孙女,和荀莺一样大。星期天经常看到她提着饭盒来给叶老送午饭。
不知是不是益春堂就路初长得最俊俏,叶桃很喜欢黏在他身边,一口一个‘路初哥哥’。
鹤玉找了个最恰当的词语:“普通同事关系。”
叶桃偷瞄了一眼不远处的路初,小声嘀咕:“路初哥哥是不是喜欢你啊?自从你来后,他连和我说话都次数都变少了。”
嗓音软软糯糯的,语气中没有怨恨,就像是很寻常的聊天。
鹤玉表情微妙,“桃桃,你想多了。路大哥是见我刚来,对很多东西不熟悉。而且,我有丈夫孩子了。路大哥很早就知道了。”
叶桃惊掉下巴:“啊?!”
她就周末中午会过来送饭,其它时间段不在益春堂,自然就没看到过闻谌来接人的场面。
“鹤姐姐,不好意思啊,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对不起。”叶桃脸蛋涨得通红,意识到自己闹了多大的笑话。
许是自小被家人、周围人宠溺着长大,叶桃说话大大咧咧的,想到什么说什么,没那些弯弯绕绕。
在她心里,鹤玉能被爷爷留在益春堂,那就说明是可以放心接触的。这也是把鹤玉当成了亲近的人,才会无所顾忌的说出这些话。
鹤玉善意笑笑:“没事。以后有机会,介绍我家声声和你认识。”
叶桃好奇:“声声是你孩子吗?多大了?鹤姐姐,你怎么结婚那么早哇?我听爷爷说,你和路初哥哥差不多大诶,他连对象都没有呢。”
路初一走近,就听到了这句扎心的话,心碎了一地。
“声声是我孩子,七岁了。”鹤玉很想笑,余光瞥见路初那幽怨的眼神,正色道,“我那是正好遇上了喜欢、想共度一生的人,就结婚了。路大哥可能是还没遇到那个人吧,这种事急不得的。”
叶桃若有所思,一脸天真的说着无情的话:“但我觉得路初哥哥没机会遇到了,他整天都待在这里。除了爷爷喊他,这扇大门都很少出去。他都不出去,难不成还等着女孩子主动上门来么?”
路初:心碎+1
这话说的太有道理,鹤玉属实没忍住笑意:“桃桃说的很对。”
叶桃双手环抱在胸前,抬起下巴:“那是,我可是有对象的人,懂得可多了。”
“啊?!”这回轮到鹤玉惊讶了,“桃桃,你在上高中就在处对象了吗?”
叶桃见说漏嘴,竖起食指在嘴前,紧张的说:“嘘,鹤姐姐小声点。我只告诉了你哦,不能让爷爷知道了。”
爷爷要是知道了,那可不得了。
鹤玉暗暗指了指她身后,提醒道:“你路初哥哥在后面,很有可能也听到了。”
叶桃接收到消息,猛得回头,就看到路初正打算悄悄咪咪的离开。冲过去一把拽住他的衣袖,“路初哥哥,你是不是听到了?你好讨厌!居然偷听我们女孩子的悄悄话!!”
路初拽拽袖子,没抽出来,无奈道:“桃桃,你那不叫悄悄话了,声音要再大些,一屋子的人都能听到了。”
他和叶桃相差了近十岁,一直都是拿她当亲妹妹一样看待的,也知道叶桃对他并无男女心思。
叶桃娇俏的威胁道:“我不管,你不准把我说的话告诉爷爷,要不然,要不然……”
路初顺着她说:“要不然怎么样?”
“……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毁人姻缘,你要打一辈子光棍的……”
“桃桃,你才多大,这就谈上姻缘了?”
叶桃佯装镇定:“那也比你好点,一把年纪了,还没个对象。”
路初:这话没法沟通了,心都快被扎成筛子了。
看在师傅对他多加照顾的份儿上,他深呼一口气,说:“这事不告诉你爷爷也不是不行,但你还小,别越界就成。受欺负要第一时间和我说,能做到吗?”
叶桃狐疑道:“路初哥哥,你真不告诉我爷爷?”
“只要你能做到我说的,我就不告诉,烂在肚子里。”
叶桃不信也得信,“好,我答应你。”
暂时解决掉麻烦,叶桃不想再待在这儿。同鹤玉告别后,就心虚不已的溜了。
手里的活儿干完,怪不好意思的路初走来,询问:“鹤玉,之前接你的那个男人是你丈夫吧?”
鹤玉点头:“嗯。”
路初:“他在外面等你呢,你先回家吧。”
鹤玉不禁露出笑容,“好,麻烦路大哥了。”
益春堂和荀氏医馆不同,她很少将工作以外的事情带进来。这里的人,大多都只知道她结婚生子了,但很少见过闻谌和小崽子。
总觉得这里冷冰冰的,小崽子会不喜欢待在这里。
鹤玉拿上包包,走了出去,一眼就望见站在道路对面的男人。疾步走到男人身边,“你怎么来啦?”
闻谌嘴角上扬,接过她臂弯里的包:“当然是接我媳妇儿下班。车停在外面。今天累不累?”
两人下班时间相近,但闻谌工作具有不定性,偶尔会加个班、开个会什么的。
按时下班的时候,他都会顺道来接鹤玉一起回家。
“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