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就是和唐黎,或者去叔母家吃顿饭。
但听陈致的语气,是想大肆庆祝的意思。
他说:“你如果想不出来的话,就等惊喜吧。”
许年疲惫极了,精力被情事耗干,懒得思考他有什么打算,窝在他胸口,享受他的事后爱抚。
早上,陈致送她去之橙。
在门口,低头吻吻她唇角,说:“我走了,好好照顾自己。”
“你也是。”
店员们突然齐声道:“又幸福了老板~”
吓了她一跳。
过了两天,唐黎来给许年送她妈妈做的清明节特产,说:“陈致谈女朋友的事,都传到我们班了。”
“毕,毕业这么多年了,他们还关心这个?”
“嗐,毕竟他短短二十几年人生,跌宕起伏得跟拍电视剧似的。”
富二代变负二代,又白手起家,成了富一代。
简直传奇。
“有人不知道从哪儿听说是你诶,还来问我,我打哈哈糊弄过去了。”
许年也不惊讶,“估计是秦伊,或者杨靖宇说出去的。”
“秦伊?”唐黎疑惑,“她不是跟你不对付吗?她怎么知道?”
“之前蔡心怡家乔迁宴,我和陈致一块去了。”
这就好理解了。
“你知道,两个人之间没点破的暧昧,一般最先被什么人察觉吗?情敌。高中要不是陈致刻意避嫌,你能被女生们的眼神射杀。”
许年说:“怎么感觉,你在为他说话?”
“No,我一直坚定不移站在你这边,也是看他真心对你好,才支持你们的。”
唐黎突然问:“你俩这异地恋,是不是挺苦的?”
许年不是会把自己的情绪全部系一个人身上,该生活还是照常生活,不像受影响的样子。
但作为多年闺蜜,唐黎看得出,她在想他。
“他太过分了,知道要分,分开一段时间,就故意说一些话,做一些事,让我想他。”
上次,他官宣后才走;这次,又拿惊喜吊着她。
唐黎吸气:“希希,你变了,你居然会秀恩爱了。”
许年不好意思地摸着鼻头,“有吗……”
“不过你被这么爱着,我也感到好幸福。”
有这么一种感情,是她幸福,你也由衷为她高兴。
从高一到现在,十年时间,不曾分离,或远或近地,陪彼此度过最难的日子。
早已超越寻常的友情。
大三,唐黎被诈骗几千块钱,不敢告诉父母,许年二话没说,给她一笔钱应急。
后来许年想开店,唐黎同样毫不犹豫,掏空积蓄增援她。
许年爱陈致,也爱唐黎,两种不同维度的爱,不分伯仲。
就像唐黎因为陈致对许年好,祝福他们的爱情,许年也支持唐黎践行她的单身主义,只要她乐意。
第58章 57.婚宴
临近五月二十号, 之橙上下都忙着那天的婚礼甜品。
天气热,很多东西不禁放,尤其她们用的是新鲜水果, 而非罐头,得尽快处理。
她们用推车将甜品运到现场, 小心摆放。旁边搭配花束、丝带等饰品,将整体搭配得奢华而不失格调。
这是阳溪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草坪面积很大,草地翠绿柔软, 到处是鲜花、气球。
天气晴朗, 一派喜气。
角落有人弹奏钢琴, 音响放大,是《Wondrous》。欢快温柔的曲调,演绎着男女之间的春心初动。
入场处立着大幅婚纱照, 新郎新娘并肩迎宾。
观礼席位有限, 另一大波宾客在包厢。这边是许年负责,包厢那边是薛宁, 其他几个店员在后厨。
宾客陆续入场后,被甜品、酒水吸引, 伸手取走。
许年要做的就是及时补上,保证人到齐前,桌上是满的,又不至于被晒化。
这是个很好的宣传机会,但没法大张旗鼓地打广告,就在每份甜品上, 想办法加上之橙的小logo。
偶然听到有人随口说了句,这班戟好好吃, 一点也不腻。
她抿唇笑了笑。
一开始开店,自然要做好亏损的心理准备。时至今日,名声渐渐响了,她依然会为别人的夸赞而小小地雀跃。这是金钱所不能替代的满足感。
酒店固然有甜品师,但今天日子好,结婚的多,人手不够,才外包给之橙。
当然,也是因为她们性价比高。
许年抽空看了眼群消息。
薛宁:我的梦中婚礼,呜呜呜。
何与沁:既然已经做梦了,怎么不做大点,去欧洲古堡办啊,你的新郎骑着白马来迎娶你。
薛宁:我土包子,这种程度就OK了。
薛宁:新娘好漂亮,新郎……磕碜了点。
何与沁:难得听你嘴下留情。
何止磕碜,新娘个子和许年差不多,穿上高跟鞋,跟新郎差不多高,但新郎圈围快赶上两个新娘了,脸上坑洼,粉底都没法完全盖住。
何与沁:假如让你嫁这样式的,你嫁不?
薛宁:嗯……
她当真陷入了思考。
薛宁纠结了半天,说:就不能脸、钱、身材都有吗?
何与沁:现实里,最可能碰到又穷又丑普信男。
薛宁:我哭死,好羡慕老板,老板娘又帅又有钱,还那么爱老板。
何与沁:那是人家许年本来就优秀。
薛宁:我知道,还不能让我做梦流哈喇子吗?[流泪]
许年面露无奈,打字:好了,认真点,拿到尾款给你们发奖金。
婚宴发的伴手礼里,有之橙的雪花酥、蛋黄酥、牛轧糖,刨去材料费,利润也十分客观。
她想着,等以后把品牌做大,可以多接一些这样的活动,再拓展线上渠道。
到时候累归累,但可以带她们多赚点。
过了正午,补完最后一波,仪式也快正式开始了。
阳光直直照着,许年有些出汗,她找了处角落的阴翳,用手给自己扇着凉风,和众宾客一起等待新娘入场。
钢琴曲换成了《Tonight I Celebrate My Love》。
突然一阵风拂过。
许年偏头看去,是一位陌生的男士,他拿着张硬纸板,替她扇风。
“看你站了挺久的,很热吧?喝杯果汁吗?我帮你拿一杯。”
对方估计拿她当酒店工作人员了。
许年原本戴着手套、口罩,此时都摘了,露出一张略施粉黛的,清秀的脸。
她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拉开距离,“不用了,谢谢。”
男人的视线向下,似在打量她的穿着,定了两秒,问:“你有男朋友吗?”
她有没有男朋友,关他什么事?
许年意识到,这是一场不怀好意的搭讪,抿唇,别开脸,不予搭理。
他继续说:“假如我出两万,让你当我一周女朋友,你愿意吗?”
她斩钉截铁:“不愿意。”
对方仍不死心,追问:“为什么?你在这儿工作,三个月也未必有两万吧,帮我应付一下家里,就拿两万,很轻松的事。”
毫不遮掩的傲慢。
她蹙眉,正要开口,一道声音横穿进来——
“邓少宇,你什么时候有对别人女朋友感兴趣的癖好了?”
下一秒,她的肩被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揽过去,整个身体向侧歪偏,直到抵住来者的胸膛。
不必去看,听声音就知,是多日未见的陈致。
她一怔,他最近完全没跟她提过要回阳溪的事。
被叫邓少宇的男人盯他两秒,才认出来,“原来是你啊,陈致,这么多年没见,你竟然还在阳溪。”
陈致不会听不出他语气里的嘲弄。
言下之意不过就是,以为你早已和丧家之犬一样遁逃出走了。
但他不甚在意,轻笑一声,眼底却没什么温度,“不巧,刚回来就碰上你骚扰我未婚妻了。”
邓少宇高挑着眉,看向许年,“听说陈大少爷在三中依然贯穿眼高于顶,谁也看不上的作风来着,怎么,家里破产了,现在就找一个打工妹?”
陈致面上笑意不减,他本身就比对方高,眼神一寸寸冷下去,莫名多了几分居高临下,睥睨的意味。
“给你两万,让我老婆扇你七个巴掌,你乐不乐意?”
邓少宇声音扬高:“你几个意思?”
“不好玩是吗?没什么,就是跟你一样,以为这么几个钱可以戏耍人。”陈致抬了抬下巴,“林政以前不是跟你混吗?不想知道他下场?”
邓少宇早跟林政断了来往,前段时间隐约听说,他被人整了,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工作丢了,又离了婚。
他脑子立马转过弯来,惊问:“你搞的鬼?”
“我这人挺记仇的,尤其护短。”陈致气定神闲,一下下地叩着手机背壳,“邓少宇,对人放尊重点。你不过就是抱彭君越大腿,假如这条腿把你踹了呢?你?不见得比林政有本事吧,我大不了多费点功夫。”
这时,《婚礼进行曲》响起,新娘捧着花,从红毯走向台上的新郎。
邓少宇也不想搅了彭君越的婚礼,“今天我不想惹事,不是我怕你。”
一甩手,走了。
许年这才问:“新郎也是你昂立的同学?”
“是。他们这些人一贯会拉帮结派,仗着人多,为所欲为。彭君越胆子屁点大,不敢惹事,就使唤他们,反正有钱。”陈致牵着她的手,找座位坐下。
“那你今天怎么还来参加他婚礼?”
他的手搭在她椅子的后背上,呈半圈着她的姿势,手指刮着她出了薄汗的脸,“之前我跟政府的人一块吃饭,碰到了,他就邀请了我,没想到这么巧。”
四月底他回过阳溪一趟,处理工作的事。
彭君越家的酒店不那么合规,总得给相关人一点油水捞,才好混过去。
她狐疑,“那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陈致淡笑,“你当我是为了他特地回来的?”
他俩说话声不大,被司仪和背景音的声音盖住,何况他们坐的位置在最后排,没谁会注意他们。
“老婆,今天可是520。”他靠得很近,近得能看清她脸上薄薄一层防晒,似怨似委屈地说,“你连句表示都没有。”
“……我忘了。”
她忙得晕头转向的,压根没心思顾这个。
他大度道:“没关系,晚上再补偿我就是。”
许年被晒得头脑发蒙,居然问:“你要什么补偿?”
“你不知道吗?”大拇指摩挲着她的唇瓣,暗示性极强,“多试几个花样,今晚让你在上面?”
本来就热,陈致这么一弄,她脸颊更烫了。
她拍开他的手,轻嗔道:“这么多人呢,别乱说。”
指腹沾了点她的口红,熟透的桃色,陈致捻了捻,神色愈发懒散,暧昧,“就当你答应了。”
话落,他在她唇角轻啄一下,方直起身。
台上一对新人宣读誓言、交换戒指、亲吻,宾客们的掌声很响,但不如身边男人带来的冲击力强。
许年满脑子过去数个夜晚的旖旎,又听见他问:“你想要这样的婚礼吗?”
她想起薛宁说的。
可能很多女生的少女时代,都幻想过自己穿着洁白的婚纱,踏上婚礼殿堂。
但大了会认识到,这看似神圣的仪式,或许只是一场秀,需要收取门票的那种。
她的成长历程所致,她脱离不切实际的浪漫情怀,步向实用主义。
于是她摇头,“费钱费功夫,没必要。”
他若有所思,“旅行结婚也不错,就我们两个人,没外人打扰。”
新娘抛花捧了,许年没去凑这个热闹。
衣领下,一根银色细链吊着的戒指,靠近心口,被体温焐暖。是他送她的对戒。
陈致说,她不需要去接这个喜气,这又不是什么良缘。
她忍俊不禁,又敛起,说:“好歹是人家的大喜日子,你小点声。”
这么明晃晃的讽刺,说新郎不是一个值得嫁的人,可别叫别人听到了。
他也没解释。
高一他没转学那会儿,彭君越为首的一群人,在学校里简直横着走。昂立学费高,但并非人人是富二代,那些没钱的,就成为他们欺负的对象。
不想受欺负的,就依赖于他们。林政是,邓少宇也是。
他们里面,还能分出个三六九等来。
总之,陈致极其厌恶那样的氛围,也看不上彭君越那样的人。
长大后,就能洗心革面了?
他清楚地记得,那天碰到,彭君越身边跟的女人,跟今天台上的,可不是同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