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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红木大门关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这声熟悉的关门声,仿佛就是一道条件反射的开关。
魏烟后背靠着门,赵彦丞抱着她的腰。她身体摇摇欲坠地晃了晃,抬头望他。她以为他马上就会亲吻下来,呼吸时促时慢,甚至做好了准备,昂起脸来。
赵彦丞却垂眸好近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突然将她往怀里一搂,在她后背上摸了摸,说:“好好跟我说说,你这几天,都做什么了?”
魏烟被赵彦丞身上的气息扑了满怀,她迷恋地皱了皱鼻尖,然后从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大脑里捡会一点理智,掰着手指数给赵彦丞听:“上网课、读文献、写论文、帮导师收集材料。对了对了,我还申请到了实习,一个月有两千五百块钱!”
“厉害了,大律师。”赵彦丞轻笑着说。
“还有就是。”魏烟声音哑了下去,眼眶涨得发烫。她低下头,轻声说:“到处找你了。”
“过来点。”赵彦丞温声说。
魏烟不疑有他,踮脚凑了过去。她头刚抬起来,赵彦丞手臂一环,就将她往上举抱起来,去吻她的嘴唇。
当再次触碰到赵彦丞干燥温暖的嘴唇时,魏烟的大脑像触电一样一片空白。她闭上眼睛,终于能好好感受这个熟悉的吻。
这么多天的苦涩的思念,被热烈的吻变幻成了甘甜的饴糖。
她轻微地回应着赵彦丞,学着他的样子,也去追他的舌。他的手从她的背脊上来回扫过,每拂到一处,那一处就宛若抽去了力气和筋骨,绵软了下来。
“唔。”魏烟头皮发麻,浑身都在战栗。
她也用手去摸赵彦丞的腰和腹。那一块块藏在矜贵西装服和白色衬衫之下,整齐、有力、轮廓清晰的腹肌,正在她掌心下虬结充血。
赵彦丞的探到了她毛衣里面去,那柔软的羊毛往上卷起,露出一小节细嫩白皙的腰,高腰牛仔裤上的黄铜纽扣,正被一枚又一枚解开。
她也不甘示弱,手指胡乱抓得发白。她崩掉了赵彦丞第三枚白衬衣的纽扣,手指钻进了衬衣里。
紧接着,她突然睁大了眼睛,“怎么这么烫?”
“当然烫。”赵彦丞说,“很想你。”
他低下头,追着吻了过来。毛衣被拉扯得变了形,纤细的锁骨和幽深的沟壑,从毛衣拉大的空眼里透了出来,甚至能看见那只骨骼分明的手在揉捏起伏。
魏烟跟着热得冒汗,仍觉得赵彦丞的体温非常有点不对劲。
她推了推赵彦丞,将头扭开,紧张地说:“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赵彦丞敷衍道。
“没有吗?”她的手掌贴在赵彦丞的额头上,下一秒立刻大声喊叫起来:“还说没有!都快烫死了!”
“温度计呢?温度计放哪儿了?”她满屋子乱转,帮赵彦丞找温度计。赵彦丞这会儿哪儿顾得上量体温,可他只要亲到她,魏烟就像小鱼似的在他怀里乱动,然后一猫腰,溜走了。
魏烟终于在抽屉里找到了温度计,坐在赵彦丞腿上给他测体温。
一测,好家伙,三十九。
魏烟急得大叫,她在赵彦丞手臂上拍了一巴掌,打得一响,说:“你都快四十了!”
赵彦丞嘴唇贴着她的后脖颈,耳垂和锁骨,有一下没一下吻着,懒倦又无所谓地说:“胡说八道,我连三十都没有。”
魏烟哭笑不得:“哥,你生病起来,真的太像小孩子了。快吃药,吃了药就睡觉。”
“真不做吗?”赵彦丞问她:“我现在在发烧,温度很高。”他比平时要更加烫的嘴唇沿着着她的肩头移动,然后一口咬在他的耳垂上,说:“听说,温度高的时候,会更舒服。”
“睡觉……”魏烟涨红着脸,说:“我又不是变态。”
“没事。”赵彦丞安慰她:“我是就好了。”
“不行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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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闹了一会儿,什么都摸了一遍,但偏没做到最后,在一种舒服尽兴,但是又没有疲惫的状态下入睡了。
赵彦丞发烧睡得要更沉一些,下午她醒了他还没醒。魏烟侧着身,悄悄看了他一会儿。她戳戳他的脸,碰碰他的眉,确定他在这儿,他是真的,那种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他们真在一起了,而且所有人都同意,都祝福。
手机震了震,魏烟怕吵醒赵彦丞,便拿着手机出去。
唐糖:【呜呜呜呜我失恋了。】
魏烟:【!!!什么?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到!】
魏烟去楼下找周峰,“周叔,我哥他生病了,有点发烧,您晚上能给他准备点鸡汤么?我晚上有点事,不回来吃饭了。”
“没问题。”周峰说。
他笑眯眯地打趣她:“还不改口?还叫哥呢?”
魏烟抿唇笑了起来,说:“这个真改不了,叫这么多年,都叫习惯啦。”而且她还有一点私心,哥这个称呼比宝贝老公亲亲都要不同,哥这个称呼要更亲密一些,那是一种谁都无法将他们彻底分开的亲情的纽带。
赵国忠也在大厅,两人碰了面。
赵国忠没说什么,冲她点点头,就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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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彦丞身体底子好,睡了一觉,醒来时倒是精神好了点。
他从屋里出来,见到周峰,问:“小烟呢?”
“她出去见朋友了,说晚上不回来吃饭。”周峰说:“给您准备了些鸡汤。”
“嗯。”赵彦丞一边喝着鸡汤,一边看新闻。和春节连在一起的,就是情人节了。这个情人节意义还挺重大的,该怎么过?
周峰说:“小赵总,家里收到了一些快递,没写收件人名字,但我估计应该是寄给您的。”
“我看看。”赵彦丞接过去看。
快递包上写明,商品是一只打火机。
赵彦丞戒烟挺久了,立刻锁定他倒霉弟弟。
他给赵孟斐打了个内线电话:“阿斐,下来。”
赵孟斐下楼来,“哥,你找我?”
赵彦丞没说话。
赵孟斐一看桌子上摆着的崭新打火机,立刻将自己撇得一清二楚——“不是我的,我没有,我不知道啊。”
“真不是你的?”
“真不是。”赵孟斐说:“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我的,我也不至于蠢到直接寄家里吧?”
赵彦丞刀了他一眼。
赵孟斐心虚地瞥开眼睛。
赵彦丞从小看着赵孟斐长大,赵孟斐有没有撒谎,对他来说基本是看一眼的事。赵孟斐说的是真话,这只打火机的确不是他买的。
那是谁买的呢?
发错货了?
快递盒上有商家的电话,周峰便打过去问了问。
“商家说是他们弄错了,东西是几年前买的,输地址的时候,两个相近,录错了。”周峰说。
“几年前?”赵彦丞想到了什么。
家里也就这么几个人,一个一个排除,最后就只剩下魏烟一个。
几年前,那时他还没戒烟。
那时候魏烟为什么会想到给他买这个?
又为什么,明明买了,却又悄悄退掉?
或许,在他们的这段故事里,除了被他侥幸发现的照片,仍有他不知道的事。
第63章
魏烟到酒吧时, 唐糖已经在卡座前哭好一会儿了。
零散几张卡座坐了人,一位波浪卷发的民谣歌手在台上弹吉他,嗓音清澈悦耳, 曲调忧伤。
“糖糖别哭,为了一个渣渣,掉这么多眼泪,多不值当!”魏烟将唐糖揽到自己的肩上。
唐糖跟她的学长男友分手了。
起因是春节学长约她出来玩,加上他的其他朋友, 一共三男两女。
学长想他和两个女生一间房。另外两个男生一间房, 说这样可以省下一笔钱。
但唐糖有些担心,因为另一个女生也是学长的朋友, 于是要求一个人住一间房。
学长立刻变了一副嘴脸,装都不装了, 说不同意就分手。
“其实我也没多喜欢他, 我就大学一个人无聊,想找个人陪, 结果谁知道这是个渣渣。”唐糖说。
“分开就分开, 下个会更乖。”魏烟劝道。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你们也真够不容易。”唐糖说:“终于在一起了, 也算是苦尽甘来。”
“是呀。”魏烟说。能有今天她也很是意外。
“你会有遗憾吗?”唐糖问, “你以前那么喜欢他, 他却不知道。如果你不说, 他可能永远都不知道, 你曾经为他那么难受。”
“其实没有, ”魏烟想了想,说:“我也没有很坚定。”魏烟想了想, 说:“我也想过放弃来着。也是缘分吧。”
魏烟酒量其实不错,不是一杯就倒的类型。但她今天见到了好朋友, 不知不觉就喝了很多。
“烟烟!”
“唐糖!”
“这个情人节,我要跟你过!”
“我也要跟你过,你是我唯一的情人!”
晚上十点,魏烟还没到家。赵彦丞等了一会儿,不大放心,给她打了个电话,“小烟,在哪儿?”
话筒里声音乱糟糟的,刚好就听到两个小姑娘在互诉衷肠。魏烟说:“不许你抢走她,走开走开!”
“我不要跟你走,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另一个女孩儿说。
赵彦丞有点头疼,说:“地址发我。”
半小时后,赵彦丞到了酒吧门外,将两人分开。他叫了一辆车,让司机小张送唐糖回家。然后将魏烟抱进来时开的车里。
魏烟一上车就睡了。许是车内光线特别,车顶小暖灯呈橘色,温馨又梦幻。魏烟就窝在这团暖光里,眼睛合着,手蜷缩在胸前,白皙的眼皮被照得透明,几乎能看见眼皮上细细的血管。她睡得沉,呼吸平静又绵长,不设防备,仿佛允许他做任何事。
赵彦丞失笑了一声,觉得她此时模样有些可爱。他俯身去给她系安全带。
魏烟被惊动,半睡半醒,眼睛眯出一条缝。那双明亮的眼睛被灯光一照,像一对透明的琥珀。她不高兴地,抓上了他扣锁的手,然后哼了一声,“赵彦丞,你别闹。”
赵彦丞的眉梢挑了起来。还是喝醉了胆子大,哥也不叫了。
“听话,要系安全带。”赵彦丞说。
“我不。”魏烟转过身,两条柔软的手臂去缠他的脖颈,从副驾驶座挪到了他的膝盖上。那精致小巧的鼻尖贴着他的下颌,鼻梁轻皱,嘟嘟囔囔:“香。”
“什么香?”赵彦丞好笑地问。
“你身上香。”魏烟认真地回答。
赵彦丞哑然:“我个大男人,怎么会身上香?”
“香。”喝醉的魏烟异常执拗。
她左膝微曲,朝赵彦丞凑了过去。白嫩的手指拨拉他下颌的第一枚衬衣纽扣。
这处停车场虽没人烟,但车里亮着灯,车外能看得一清二楚。
赵彦丞反手按着魏烟的手背,沉声说,“我很喜欢你,但是我们现在在外面。不可以。”
“呜。”魏烟委屈地撇了撇嘴,在他脸上咬了一口。她咬时用了点劲儿,留下一小排牙印。
她又用额头去抵他的额头。喝醉中的人没有距离观念,分不清远近,这么一抵,更像是结结实实地撞了上来。
赵彦丞莫名其妙地被撞了脑袋,弄得无可奈何。
然后听到魏烟嘀咕:“退烧了。”
“你刚刚是想看我退烧了没有?”赵彦丞问。
“嗯!”魏烟用力地点了点头,又凑过来咬他。
喝醉后的魏烟,不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更加敢于表达自己,想亲就亲,想抱就抱,想咬就咬。赵彦丞享受这种主动和天真,心中也冒出了一个念头。他是否可以问一问魏烟关于打火机的事?
这么做有趁人之危的嫌疑,但他只有这么做,才能从魏烟口中听到真相。
他用手固定住魏烟乱摆的腰肢,抬手将她散落下的碎发拂到耳后,温声问她:“今天喝了多少?喝成这样?”
魏烟得意地回答:“五杯。”
赵彦丞一时血压有点高,他敛着神笑笑,手指在方向盘上一敲,说:“你真厉害。”
魏烟真以为赵彦丞在夸她,得意地笑了起来:“嘿嘿。”
“为什么喝这么多?”赵彦丞继续问。
魏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因为唐糖今天失恋了。唐糖是我最好的朋友。”
赵彦丞接着问:“现在还认不认得我是谁?”
这个问题对于魏烟来说太简单了,她撇了撇嘴,手指在他滚烫坚硬的胸膛上一戳一戳。
“赵彦丞呗。”话音落后,她又吸了吸鼻尖,软绵绵地叫了一声:“我哥。”
赵彦丞闻声立刻心软成一片,他摸了摸她的后脑,继续问:“小烟,是不是给哥买过一只打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