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是个顾家的,出门在外他能想着家里总归是好的。”
张兰花也说是,她又有点沮丧地说:“现在娘不让我上工,家里口粮紧,全靠他寄钱票回来,我怕他不舍得吃省太多,想给他寄点东西过去都不知道寄什么好。”
路途遥远寄来寄去,还没到怕是就坏了。
说着说着她心情也不好了,江文清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说:“哎,建国以后有啥打算吗?”
张兰花懵懵地说:“这我还没问过他,文清姐我在这偷偷跟你说,嫁过来之前我觉得当兵光荣,现在真的觉得要是他能回来就好了。”
她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好像有些羞愧自己有这种想法。
江文清劝她:“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你俩是一起过日子的,肯定是心疼他。”
可能是怀孕才让张兰花心情如此起伏,之前她倒是一直挺乐观的。
两人聊着天,张兰花帮她烧火带学学,江文清去掏酸萝卜。
这酸萝卜腌的久了,味够正,够酸。
江文清夹给张兰花:“你试试爱吃不,爱吃待会给你带一碗回去。”
这萝卜一股酸气逼人,江文清还没夹就开始泛口水出来。
等她面目狰狞吃完一块,回头才发现张兰花正吃的津津有味,她怀里的学学皱着脸想跑,江文清怕她踢到小姨赶紧把她接过来。
“你可真行……”
张兰花不好意思的捂嘴笑:“这算啥,我婆婆腌的更酸,这一阵全让我吃完了。”
江文清牙酸的不行:“那你想吃来我们家要,我们家腌的多。”
张兰花说她不会客气,到时候想吃肯定来。
她要回去的时候鸭汤炖的差不多,江文清给她盛了一碗,张兰花还想不要,江文清说:“给你补补,里面都是萝卜没什么的。”
张兰花看她是真心实意给的,怕再推下去不好看,就接着端回家了。
这碗是个大碗,里面有拆碎的鸭肉,满满一碗鸭汤还泛着不少油花。
张兰花回家没有吃,和了面擀杂面条,用这碗鸭汤下了面条。
刘婶回家闻到味还奇怪:“哪来的肉味,我还以为是翠春家的。”
“就是婶子家的,文清姐在炖鸭汤给了我一碗,我和了面咱晚上用鸭汤煮杂面条,也开开荤。”
刘婶乐道:“那感情好,沾了你的光了。”
她把身上弄干净,进灶房帮忙:“你文清姐跟你婶子家也是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也是个心好的。”
张兰花把面条盛出来:“谁说不是呢,就这还有闲人嚼她耳根子,真是恼人的很。”
“怪不得文清不愿意跟她娘家来往,自己家孩子还能把话说那么难听,你文清姐也是个泼的,让她知道怕是就算是她奶也要撕她的嘴。”
婆媳俩说的是江老婆子,江老婆子嫉恨这个二孙女,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到处说江文清不能生是坏了身子。
陈翠春和张兰香早上跑去五队跟她吵了一架,估计还没跟她二儿媳妇说。
江文清确实不知道,不然她肯定要自己去吵架。
今天晚上炖酸萝卜鸭子汤,买的肉就没做。现在天不算凉快,江文清把肉吊在井里等着后面吃。
鸭子炖汤用不着整鸭炖,她把鸭胸片下来炒了一盘小炒,晚上蒸的是豆杂饭,又另外炒了个野菜。
“好香啊!”
张兰香人还没进来,声音已经到灶房了。
江文清笑道:“再不回来我就偷吃完了。”
张兰香接过学学坐到灶前:“别人的份偷吃完没事,一定给我留一口,我现在饿的都能咬死老虎。”
她说的太夸张,陈翠春在后面说她嘴比人厉害。
学学现在会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指着锅说:“酸。”
“酸。”
逗得几个人都是笑,陈翠春问她:“酸还吃不吃?”
学学吐着口水说:“吃。”
张兰香喜得抱着她站起来,她要去洗脸准备吃饭,把学学递给江文清。
等她靠近江文清才看到她脸上有个小痕:“你这脸怎么了?”
她中午回来的时候,张兰香他们已经去上工了,没看到她脸上有痕,现在才看到。
张兰香摸了一下大大咧咧说:“没事,不小心划哪了吧。”
说完她出去洗个脸准备吃饭,江文清也没放在心上。
今天这个鸭子可肥,炖出一大锅汤上面泛着厚重的油花。
原本会油腻的味道,因为有酸萝卜的中和反而清爽许多。
大家都不约而同先喝汤,再选择吃饭。
陈翠春说:“你做饭好像很好吃了。”
大家纷纷赞同,好像就没有她能做的难吃的菜,连野菜也炒的有滋有味。
江文清说:“我就不会做面食……”
她这说的倒是大实话,所以一般她做饭的时候都是蒸饭吃。
“媳妇,你要允许自己有不足,让别人也有机会发挥。”
陈木文跟她挤眉弄眼,江文清白了他一眼。
明天上工江文清要提前去仓库点工具,今天晚上她要早点睡。
吃过饭她就收拾收拾准备睡觉,陈木文回来看她已经躺下,忙说:“我跟你打个商量行吗?”
江文清眼都没睁,让他先说什么事。
陈木文:“就是有人跟你说一些有的没的,你不许生气。”
江文清睁开眼看看他:“说什么?”
“哎呀,你别管说什么……”
江文清说:“你不跟我说,我就不睡觉了,我今天把自己熬死!”
说着人就要起来,陈木文把她按回去:“就是我们还没生孩子的事。”
“切……”江文清又躺回去:“我还以为什么呢。”
又是孩子,真是掉孩子窝了。他俩结婚还不到一年就说个没完,要是十年八年没孩子江文清怀疑她真会被唾沫淹死。
她又睁开眼问陈木文:“你想要孩子吗?”
陈木文摇摇头:“现在还不想,大嫂有学学都不粘着大哥了,我怕你也只能看到孩子看不到我。”
这个理由真是朴实无华,江文清无语一瞬,果断重新睡过去。
第二天并没有人到江文清面前嚼舌根,她现在不仅是仓库管理员还兼任记分员。
是的,大队长还没找到人上任。
谁也不想得罪她,怕她给自己穿小鞋。
她知道江老婆子在背后说的话,还是因为无意中知道她婆婆差点跟江老婆子打起来的事。
“真的假的?”江文清都不敢信:“我婆婆之前还老劝我跟娘家和好,怎么会突然跟她打起来?”
周成夏还没说话,她就说:“肯定是江老婆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或者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她都直接说江老婆子,连奶奶都不叫了,周成夏说:“没错,她到处说你身子坏了……”
江文清真是无语住了,这个江老婆子总能做一些让她说不出来话的事。
“啧。”
别人怎么说她其实是无所谓的,但是她公公婆婆在大队有亲有友,被人这么说也不是事。
江文清决定要给江老婆子一点教训,让她彻底害怕自己以后不敢再乱说才行。
第75章 没饭吃
下了工直到吃饭, 江文清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等吃完饭她叫上陈木文说去散步,陈翠春还说她是不是今天没累着,还有心思散步。
她嘟囔完就要准备睡觉, 没看到儿媳妇出去的时候摸了一把锄头走。
陈木文看到带锄头, 有些摸不着头脑:“带锄头干嘛?去找野菜吗?”
江文清:……
“大晚上去哪找野菜?”
“那你带它干什么?”
江文清说用来锄人,说完扛着锄头走出了雄赳赳气昂昂的步伐。
这下轮到陈木文:……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虎。”他追上去问:“锄谁啊?这一锄头下去半条命都没了吧。”
“锄你小舅子呗,不然谁还值得我这么兴师动众。”
干一天活她也挺累的好吗, 还能有力气出来锄人, 那锄的必须是至亲之人才行。
陈木文转念一想就知道有人告诉她,他娘和大嫂跟她奶奶打架的事了。
他犹豫一下:“这不太好吧……万一奶闹起来……”
“什么奶?谁的奶?你再说一遍?”
陈木文在她冷冷的眼神下立刻改口:“那个谁闹起来!”
他也不是怕人闹, 就是怕对他媳妇影响不好, 也怕她媳妇以后想起娘家人的好会真后悔。
江文清停下来站定, 问他:“你会因为我跟娘家闹翻看轻我吗?”
陈木文摇头,江文清又问:“会因为我没娘家不跟我过吗?”
陈木文头摇的像要掉了, 江文清接着说:“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绝对不会想起他们的好,绝对不和她们和解,你信不信?”
“再说了我们俩以后万一真有什么过不下去, 肯定不会因为别人, 是因为我们两个人的某一个。”
“啧。”陈木文不满的看向她:“你瞎说什么。”
“你不爱听我也要说,顺便警告一下你,别做什么不该做的事,不然我肯定跟你一拍两散。”
江文清严肃地警告他, 陈木文也不管现在是在路上,直接上去捂住她的嘴。
“你是什么没良心的, 凭什么这样说我!我真的都想哭了!”
他说着江文清看他眼眶还红了,忍不住呜呜的笑起来。
陈木文松开捂她的手, 江文清没了支撑笑的腰都弯了。
“你还笑!”
江文清立刻憋住笑,去哄他:“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了你别生气了行吗?”
陈木文觉得自己的真心受到了践踏,需要冷静一下,现在不想跟他放在心眼里的媳妇说话。
他冷着脸往前走,现在天还没黑,路上偶尔还有人,江文清不好一直哄他,只能沉默的跟着他走。
等走到没人的地方,江文清故意把锄头扔到地上:“哎~呀~锄头好重呀!”
她站着不走,陈木文回头把锄头捡起来,看都不看她一眼就往前走。
江文清在后面吐吐舌头,这下不小心玩脱了。
他这样一直冷着脸也有好处,他们到江家陈木文心里还有气,不能对江文清发只能对老江家发了。
冷着脸把江家大门踹开,江文清在后面还吓一跳。
江家摇摇欲坠的大门晃了几下,江老婆子正好坐在院子里,看自家大门被踹开立刻起身骂起来:“哪来的浑人踹我们家们!眼瞎啊!”
等她看清陈木文黑着的脸,才停顿下来:“你又来干什么!你老娘跟我打架她又没吃亏,你来这耍什么威风!”
江文清调整一下状态,从陈木文身后走出来:“你说我们来干什么!谁让你在背后嚼我舌根子的!你是不是活太长没事干,没事干你就去地里挖坑行吗?反正早晚都能用上!”
看到江文清,江老婆子更是来气:“我说你也是你该的,谁让你是我老江家的孙女,你躲的掉逢年过节的礼,你躲的掉你的良心吗?明个我就让大福去你婆家闹,我看你腰杆子直不直得起来!”
“哼。”江文清嗤笑道:“那最好,你最好快点让他去,我还怕碰不到他呢!等他去我见他一次揍他一次!”
这话听的江老婆子直拍大腿:“老天爷呀!你可开开眼吧!看看这不孝的孙女哟,怎么不一个雷把她劈死哦!”
她一哭一唱比唱戏还好听,陈木文听她这样说江文清,抬起锄头就把她旁边的板凳砸烂了。
黑夜的掩饰下,他抬起锄头的凶狠样子,加上他黑着脸的样子,跟江老婆子以前看过的庙里的罗刹也没有区别。
她的哭闹戛然而止,江文清进屋把江大福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