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衣物人臣穿了是僭越,是大不敬,可他不仅是人臣,更是皇太女的皇夫,所以他穿这样的衣服,大抵是合乎规制的?
商溯大脑飞速运转,努力回想历史上的太子妃的衣着。
得益于他幼年长于世家的缘故,史书与经义没少看,竟还真有书籍记录过太子妃的穿着打扮,让现在的他当作参考。
因为是储君的正妻,太子妃的穿着的确与旁人不一样,有被太子偏爱的太子妃在重大典礼之际也会穿一些略显僭越的衣服,以彰显自己身为未来国母的凤仪万千。
既然有太子妃穿过,那他现在穿,应该也算不得僭越?
历史中的太子对太子妃的情谊如何能与相蕴和对他相比?
旁人只是逢场作戏,相蕴和对他才是真正的情深意重,一往情深。
商溯微微一笑,“此衣甚好,就穿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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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和,商溯会穿那件衣服吗?”
姜七悦道,“那件衣服极为隆重,人臣若穿了,便是僭越,他怎能如此大胆,去穿这样的衣服?”
相蕴和莞尔,指了指姜七悦身上的衣服,“他若是僭越,你这又是什么?”
“他能跟我相比吗?”
姜七悦叉腰而立。
她身上的衣服仅比皇太女的朝服少了些东西,穿在人臣身上,一样是僭越。
但尽管如此,她却无比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衣服哪里不对,无比坦荡对相蕴和道,“我与你是姐妹情深,生死相交,我甚至愿意为你去死,他怎么与我比?”
“我如何不能与你相比?”
姜七悦道声音刚落,商溯的声音便跟着响起,“死有何惧?我如何做不得?”
“……”
真讨厌!
她与阿和好好说着话,这人偏偏来打扰,讨厌死了!
姜七悦有些不耐,回头瞪了商溯一眼。
刚回头,便被男人的衣着所惊——
那人穿着极为隆重的衣服,肩挑日月,华覆身,仿佛是自九天而来的神祇,飘飘然有神仙之姿。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真的穿了这样的衣服!
姜七悦瞪大了眼,“你怎么敢?!”
“我为何不敢?”
商溯一双凤目看向相蕴和,“相蕴和说要给我一个惊喜,这个惊喜当是封我为她的皇夫,既如此,我便该穿这件衣服,受封为大夏皇夫。”
“你猜错了。”
相蕴和扑哧一笑,“不是受封皇夫。”
商溯微微一愣,“不是受封皇夫,那是——”
“是我们的大婚。”
相蕴和含笑道。
说话间,她微抬手,让商溯更加清楚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
那是与商溯别无二致的衣服,是皇太女的朝服,更是皇太女大婚之际穿的衣服。
商溯瞳孔骤然收缩。
——相蕴和送他的礼物,竟是他们的婚礼?!
相蕴和温柔道,“三郎,我们的婚礼,便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旁人看重衣物,看重规矩体统,可在她看来,那些东西不过如此。
如果一件衣服便能让一人感激涕零,那这件衣服,又为何不能相送?
百年之后,史书会说她偏宠商溯,爱重姜七悦,连极为不合礼制的衣服都愿意赐下,此举并非储君该有的冷静与体统。
可历史也会记载,商溯对她忠贞不二,姜七悦愿意为她以身赴死,任何人都会背叛她,他们两个绝对不会。既如此,她又为何不能送给他们这样的衣服?
这或许是冰冷无情的政治家的招揽人心。
可从某种角度上来讲,这也是精于算计之下的一颗良心未泯。
她的良心还算清白,她还没有恩将仇报,她行雷霆手段,但不狠辣薄凉。
心有大爱,手持刀兵。
一位君主的善良,注定要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锋芒。
“吉时到,请大将军加冠——”
小黄门尖细的声音响起。
文臣武将们已在殿外等候。
紫宸殿中,相豫拉着姜贞的手絮絮叨叨,“商溯就商溯吧。”
“最起码,那厮的皮囊确实好看,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好看的男人。”
相豫唏嘘不已。
姜贞眉梢微挑,凌厉凤目里彼时一片温柔笑意,“他的确好看,但你也不差。”
“那当然!”
相豫一下子坐直身体,俊朗面容上满是骄傲,“我若不好看,你当时能愿意跟我在一起?”
“贞儿,不是我说你,你以貌取人的性子着实要改改。”
相豫语重心长。
姜贞反唇相讥,“我以貌取人,你又是什么?”
“你第一次见我时,我正在杀人,若非我相貌尚可,你又怎会觉得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是好人?”
相豫摸了摸鼻子,“呃,我就不能是因为对你的利索的身手一见钟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