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着惯常的微笑缓缓走着，一边走一边挑挑拣拣地吃点灵食。
这些东西也就桃子她比较喜欢，她拿起一个吃着，也不知道这种每个月都要面对一堆新人的日子要过到什么时候。
她也是有些厌倦了。
要不是看在衡冀门给出的丰厚条件的份上，她也未必会留在这。
想到这儿温欣表情微微变化，不过，她上了这艘贼船，大约也没机会走。
等到东西都吃得差不多了之后，温欣仁慈地给了一些休息时间，然后下午，准时出现在正房之中。
三十个新人也悉数到位，经历了中午的休息，人们的状态好了许多，仿佛觉得自己又能了。
但下午开始没多久，人们又陷入了巨大的迷茫之中。
听不懂，是真的一句都听不懂。
但又不能不听，甚至不敢不好好听讲。
这么好又温柔的长老，给他们免费提供灵食的门派，仿若世外桃源一般的环境，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他们但凡溜号一瞬，都觉得对不起提供了这些的衡冀门。
没有人敢放松，后果就是越来越难受。唯一好受的卜嘉在学着其他的知识。
但只是一天而已，每个人都想着，也许只是刚踏上这条路他们还不够适应而已，说不定之后就好了。
情绪勉强算得上积极，在离开正房之后，每个人都在积极地商讨着今日听到的东西，希望能在和同胞的交谈之中获得更多的理解。
花花也围在卜嘉身边叽叽喳喳。
眼看时间都快到了她和上官弘以及双子珍越好的时间了，卜嘉终于忍不住开口：“花花，你要明白，我们还都是凡人，若是不能休息好，明日会更听不懂温欣长老诉说的内容。”
花花震惊道：“真的吗？妈妈以前都没跟我说过，不论多晚都只说让我多干活。”
废话，就凭这名字，花花在家的地位已经显而易见，不过一个壮劳力而已。
卜嘉拍拍花花的脑袋：“以前你是靠体力，而现在是靠脑袋，不一样，乖，睡觉。”
昨天她就被迫社交，但昨天所有人都围坐在一起，她想逃都没得逃，以至于根本没时间和队友交流。
今天大家各自研讨，只要搞定了花花，她就能够顺利藏到自己的床榻之上。
很快，花花就被她说服了。
卜嘉顺利地钻进了自己的床榻之中，被子一蒙，只剩稳定重复的呼吸声。
在黑暗之中，她撕下胸口法宝握在手中，凭借法宝自带的微微亮光勉强观看。
时间马上就要到。
他们早就约定好，第一刻钟发消息的机
会是双子珍的，第二刻钟是卜嘉的，最后是上官弘。
一刻钟相当于十五分钟，每分钟传两个字，一共也就30个字，没个字都很宝贵。
卜嘉昨日没时间看，也没机会回复，也不知道小徒弟会不会太过担心。
果然，前两个字就传来了浓浓的关心之情。
“可好”
卜嘉心下一暖，虽然来到全新的世界很寂寞，但是好在还有个十分关心他的徒弟。
接下来双子珍艰难地透露着自己探听到的消息。
“这里很好，教导修炼，没人提起废灵根和禁地，是禁忌，恐惧且嫌弃。”
最后两个字的机会，双子珍又问了一遍最开始的问题。
“可好”
卜嘉几乎能想象到双子珍此时担忧的模样，等到时间一到，她立马回复：“很好。”
为了安慰小弟子，她又发了两个字：“放心。”
接下来，卜嘉简单地总结这两日的遭遇。她不必那么节省，毕竟她和上官弘经历着差不多的事情。
“十人通铺十分吵闹，大家情绪激昂，长老语带蛊惑，中午吃的是灵食。”
另一边的双子珍本来还十分担心，等看到最后几个字突然就放心了。
啊，果然还是那个她熟悉的师父，那个时刻也不会忘了吃的师父。
接下来是上官弘。
他和卜嘉虽然在一处，但是为了避免露馅，并不能随意交流，因此也需要趁着此时交代些他发现的事情。
“不能随意出入，周围有人看管，灵食里有异样，刺激情绪。”
其实第一天，他也没有太多发现，最后上官弘说道：“桃子没问题且美味。”
隐含提醒卜嘉，如果有下次，可以多吃这个。
另一边的双子珍，噗嗤一下笑出声。
这个上官峰主和她师父的风格还挺像。
无名为了能够及时知道情况，帮卜嘉出谋划策，此时挤在卜嘉的身前。
在经历了小一个时辰的等待之后，他没想到最后竟然就看到这么一句话。
他点评道：“仙灵宗现在确实不太行了，怎么峰主和供奉都是你们这种。”
卜嘉道：“我们这种怎么了？过度压抑自己的欲望不好的，人容易有心理问题。”
无名道：“我没有压抑欲望，我的欲望就是修炼与战斗。”
算上愿望的话，还可以加上希望修界永葆和平。
算了，弟子辈有自己的福气，他管不到，他多管管卜嘉就是。
黑暗中，卜嘉翻了个没人能够看到的白眼，决定不理这个人，累了一天了，她需要睡觉。
睡前，无名打断道：“你可以看会玉简再睡，我新给你写了一个。”
卜嘉拒绝，现在是下班时间！她最近明明已经在加班了！
——
接下来的日子，出乎卜嘉的意料，他们过得十分安逸且平稳。只不过再没有机会吃到第一天的灵食。
其实第一天他们也只吃了一顿灵食，等到晚上的时候便在这小小的院落之中吃着普通的饭食。
对此卜嘉早有准备，她之前就和上官弘整理了下所有的灵心丹，然后三个人均分，以应对这种情况。
吃了灵心丹的卜嘉并不介意吃这种东西，唯一的遗憾就是衡冀门做的不好吃。
在他们吃着这种普通且难吃的东西的时候，温欣常常坐在一旁，捧着鲜美多汁的灵桃慢慢品味，时不时还要跟他们说。
“只要将来好好修炼，修为提升，那样美味的食物你们都有机会再次吃到。”
每当温欣提一次，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飘飘欲仙的感觉。
想吃，非常想吃。
他们第一次对于高阶修者的生活有了具象化的了解，能够吃到美味的，令人陶醉的食物！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一直到卜嘉来到此处的第十日，他们的日子都过得波澜不惊。
废灵根们从一开始的欣喜且充满期许，到了现在，每个人脸上都充满着沮丧。
经历了整整十天的折磨，他们不仅十分具象化地看到了高阶修者的享受生活，也具象化地理解了自己到底有多么的没有天分。
是真的从头到尾，甚至没有一个人成功的引气入体。
这太正常了，废灵根本就不适合修炼，不然也不会用“废”字命名。
卜嘉觉得实际上这个灵根级别就不应该被纳入修炼体系，让他们去干点什么不比修炼好。
这个不算大的小院落此时弥漫着颓唐和沮丧的气息，十天就足以将这些原本或许还热爱生活的人，打击得毫无生气。
而这时，温欣如天神降临，带来了一瓶灵药。
她像诱惑人偷吃禁果的毒蛇，吐着贪婪的蛇信，说着魅惑人心的话：“想不想引气入体达到炼气期？只要吃下这个，你们就可以。”
“衡冀门不忍看弟子们沉浸在无法引气入体的痛苦之中，花费无数钱财和精力才炼出这种飞雪丹。”
“这像雪一样洁白的灵药，只要一颗，便能够替人打通任督二脉，让人顺利引气入体。”
“不过，这灵药十分昂贵。门派也知大家不过普通凡人，并没有灵石购买灵药，因此，门派贴心地为大家准备了借款，只要在这个借条上签字，就能够领取一颗灵药。之后在门派内工作，攒积分还债即可。”
“之后，只要安心地帮门派工作，便能够偿还借款。”
卜嘉惊呆了，这种药一听就不正经，哪怕温欣不说，她也知道，这个东西绝对毁人根基。
卜嘉赶紧戳了戳无名：“既然你融合了系统，这种时候你也不好装死，快给我介绍一下这东西的功能。”
不论有没有融合系统，对于无名而言，这些东西都很熟悉。他此时也十分震惊。
所有拔苗助长的灵丹妙药必然都伴随着极大的副作用，就像是激素和兴奋剂，能够在短时间内激发人体的潜能，让人突破自我，但实际上是一种透支。
如果灵根等级较高，透支的就是灵根，是未来可能的上限。
对于他们这些废灵根，透支的就是他们的生命力。
原本修为提升会增大寿元，但是对于这些使用非常规方法提升的人来说，反而会降低寿元。
无名点评道：“由于副作用比较大，且炼气期的修者也没多大能力，所以飞雪丹不算贵，但是也不便宜，衡冀门为何需要这么多炼气期的修者？”
卜嘉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的，但是卜嘉知道，没有利益的事情衡冀门这些人绝不会做。
她说道：“上官弘就算了，也不知道双子珍会不会也被给了同样的东西，希望她不要被这种东西蛊惑。”
她想起之前和安家两兄妹的交流：“安染他们也提到要攒积分兑换灵药，该不会也是这种东西吧？”
无名答道：“不会，你之前在衡冀门遇到的那些人，看起来都没有透支的问题。那所为灵药，大概只是吊着他们，让他们一直为门派服务的幌子。”
就像驴干活时面前的胡萝卜，永远在那里，永远能看见，但是永远吃不到。
是一个虚幻的奖励。
卜嘉回道：“也不至于永远吃不到，还是有那么几个格外出挑的幸运儿能够最终得到。搞传销的一般都会搞几个真实的成功案例，这样才更像那么回事。”
“哦你不知道传销。”
无名觉得这种东西他不知道也罢，也不知道卜嘉那个世界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从卜嘉嘴里，是那样的丑陋罪恶。
他藏在储物戒中，打量着温欣，不太确定地想，修界应该没有卜嘉他们世界那么罪恶吧。
温欣话语里说着给大家选择的机会，想吃就吃，不想吃也可以，但实际上根本就没有。
她给的路子只有两个，要么现在吃了，之后为门派鞠躬尽瘁报答恩情，要么不吃，过几日考核，所有没能引气入体的都将被驱逐出衡冀门。
问题是，真的有从衡冀门中成功离开的人吗？
此时在温欣的蛊惑下没有人细想这个问题，卜嘉却注意到了，温欣说的是“驱逐出衡冀门”，可不是从传送阵之中原模原样的离开。
衡冀门周围到处被浓雾包裹，那些真的离开的，大概最终都化作了西山的累累白骨。
不过，大部分人都不能逃脱温欣那带着灵气的蛊惑声音，这三十个人恨不得马上跑上去哄抢飞雪丹。
那场景太混乱了，温欣自然不许。
温欣让人排好队，一颗颗地为所有人发放飞雪丹，并盯着所有人当场吃下。
上官弘排在卜嘉前面，他接过丹药，手指飞转，一颗一模一样的丹药出现在掌心，然后被他咕噜咽下。
别问他为什么手法如此高超，问就是他天桥卖过艺。
他离开队伍，立马蹬蹬蹬地跑到卜嘉面前，眼含热泪地握住了卜嘉的双手：“媳妇，我也有这一天。”
一边说，一边将一颗丹药塞入卜嘉手心。
这话让无名震惊了，之前没看出来，这个上官弘怎么这么不要脸，竟然占卜嘉便宜。
就算是为了任务，也有其他方法，怎么能这样欺负女修。
也就是他现在不能出现，不然高低得给上官弘一点教训。
不远处的温欣头也不抬，出言训斥：“那个谁，不要胡闹，赶紧回去坐好，不要耽误大家排队。”
上官弘懦懦称是，感觉回到自己的蒲团，坐在上面假装感受丹药的力量。
卜嘉捏着手中药丸，有点东西，魔术大师。
她此时无比庆幸，还好以前工作的时候曾被逼在年会表演，当时她就学了点魔术打算敷衍过去。现在看，她应该给逼她表演的领导磕两个头，感谢领导救她狗命。
终于轮到卜嘉，她伸出一只手，另一只手假装抚摸胸口，实则在安抚自己跳得过快的小心脏，避免被察觉到问题。
药丸落到她手中，卜嘉呼吸差点停滞，紧张地将拿着药丸的手抬起，然后在快递到嘴边时，一个狸猫换太子，小巧药丸顿时被掉包，长相差不多的盗版被她喂入嘴中。
甜甜的，有点齁，似乎是拿白糖搓的纯粹糖豆子。
卜嘉忍不住想，这可是没有浊气的白糖，之后高低得让上官弘把来源交出来。
她吃完就被温欣轰走，顺势回到自己的蒲团上。
竟然，就这么过关了。
等到所有人都吃完飞雪丹，温欣长袖一挥，难得给大家放了个假：“好了，都回去休息吧，接下来消化丹药还需要不少的精力，等明日我们再继续修行。”
这时还没有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人们三三两两地结伴回到厢房，趁着
兴奋劲也没人真的回到床榻上睡觉，反而都在兴高采烈地交流着自己身体有什么变化。
一开始，那些变化一听就是错觉。
比如不断在卜嘉耳边唠叨的花花。
“姐姐，我觉得我身体好像轻飘飘的，好舒服。”
“姐姐，我感觉我能看到的地方更远了，我眼睛更好了诶！我以后是不是能目视千里，就像话本里那样。”
卜嘉心想，不可能，连她都不能。
很快，感受变得更加真实。
“姐姐，我觉得身体似乎变热了。”
“姐姐，我好热。”
卜嘉一向觉得自己的心如钢铁一般坚硬，觉得多年的工作早就磨得她没有太多的同情心，但看着花花逐渐变得难受还是心下反感。
反感这个衡冀门。
好好的折磨这些花季小姑娘干什么，恶心。
那可是连资本家都很少碰的青春花朵。
她一边装作不舒服的模样一边将花花扶起，两个人相伴回到相邻的床榻，然后她躺在床上，头一次没有立马将被子蒙起来，而是牵着花花的手。
她不能现在就暴露，所以不能真的为花花缓解痛苦，以免露馅。
但她可以稍微帮助一下，至少让花花未来能够不因为此事减少寿元。
她悄悄向花花体内输送灵气，一部分灵气隔绝了花花体内的丹药，一部分替代丹药为花花创造出些许痛苦，最后一部分停留在花花经脉之中，让花花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内能够伪装炼气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