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很高兴你来了,很高兴你说那些话。很喜欢你……”说的那些情话,他耳朵红红的,语气中也带着浅浅的害羞与遮掩不住的欢喜,她好会说。
比起死亡,更怕没有他吗?
他心软的一塌糊涂,好似变成了一汪水,汩汩地冒着热气,熏得他晕头转向,目眩神迷。
沐槿之看不见他的神色,只能看见通红的耳朵,她又欢喜又难过,好听的话不要钱的往外倒:“我也喜欢你,爱你。想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再也不离开!”
“嗯!”凤景澜声音越低沉,落在她的耳畔格外撩人:“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沐槿之眼眶一热,毫不犹豫的将脸上简易的口罩摘下来,直起身,要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凤景澜微微侧过脸,躲开了,扶住她的肩膀,直勾勾的盯着她:“你可记得,我……”
沐槿之方才是纯纯上头了,不过想一想,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两个人一块死,她本来就没打算能再活多久。
她看得很清楚,皇帝对凤景澜爱到了骨子里,一旦发生什么意外,她估计会很难活下来,与其被动的苟延残喘,倒不如和他一起去了,她之前倒是仔细想过,她之所以会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地方,也不过是因为凤景澜的心愿,有朝一日他不在了,说不定她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追根究底,她是为凤景澜而来。若他不复存在,她的存在也没了意义。
自然,若真死了也没关系,她本就来去无牵挂,如今有了心之所向之人,和他同生共死,她甘之如饴。
沐槿之眼神无辜的看着他:“那又如何……你不想亲亲我吗?”
凤景澜的手微微一紧,直接把人抱进怀里,低下头狠狠的亲上那张日思夜想的小嘴儿,用力的侵袭着她的甜蜜,狠狠的霸占她所有的感官,吮吸的力度让沐槿之恍然以为自己要被吃掉了。
霸道的令人无法拒绝的亲吻滋滋作响,无一不再回答她——
想,他做梦都想。
等凤景澜放看她,沐槿之已经不知今夕是何夕了,她软软的倒在他身上,头晕目眩,舌根发疼,多日不见,他更加霸道了。
凤景澜见她失神,温柔的轻抚着,一颗心疯狂的跳动,她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让她感受着他不曾说出口的欢喜与爱恋。
“槿之……”轻声的呢喃缠绵入骨,凤景澜也迅速上头,爱到了骨子里。
沐槿之低低的应了一声:“我在……”
她声音有些哑,刚刚出口两个字便察觉到不对劲,她不自然的抿唇,然后攥起粉拳轻轻的在他胸口上捶了一下,撒娇道:“都怪你……”
“好,都是我的错,下次我轻一点亲……”
沐槿之媚眼如丝的瞪了他一眼,不仅没有半分恐吓的效果,还让凤景澜更想亲她。
沐槿之“嗯哼”了一声,娇的要命,凤景澜看的喉头微动,微微别开视线。
“你怪不怪我没听话,非要进城找你?”她眼中闪过一丝心虚,好似一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的戳了戳凤景澜的胸口,却被人一把抓住,放在唇边亲了两口。
凤景澜这才回答:“我怎么会怪你呢?傻瓜,你不顾危险,为我而来,我高兴还来不及。”
他说的保守了,岂止是高兴,如果有尾巴,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他的小媳妇儿,怎么能这么惹人爱。她千里迢迢,不惧瘟疫,赴他而来,他怎么可能说出一句责怪的话!
他神色认真的道:“不论你是否进城,我都高兴……你我一体,不论是你为我照顾好自己,还是为我义无反顾的来到这里,我都感激不尽,心生欢喜。”
若真要选,他不希望沐槿之踏足此处,可她真来了,他们就一起面对。
沐槿之氤氲多时的泪终于滑落,扑在凤景澜怀里哭的不能自已。他怎么能这么好,老天怎么舍得让这么好的他英年早逝。
她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凤景澜,你死了,我就陪你一起死。”
她语气哽咽的闷在他怀里,凤景澜这句话听的有些费力。
他轻轻的拍拂着沐槿之的后背:“乖~不过,我还是想你好好活着。”
沐槿之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反驳:“做人不能那么狠!说不定我已经染上了瘟疫——”
凤景澜一把捂住她不会说话的小嘴:“傻瓜。不准说这些不中听的话。”
他亲亲密密的将人抱着,耳鬓厮磨道:“我是不是还没有告诉你,我没得瘟疫?”
沐槿之愣了,好像做梦一样:“啊?”
凤景澜忍不住在她微启的唇上亲了一口,辗转反侧,难舍难分,等怀中的女子受不了了,才轻轻的放开她:“你啊……我若真有病,怎么舍得亲你。我疼你爱你还来不及,怎么舍得你陪我一起生病?”
沐槿之如坠云端,恍恍惚惚间觉得这句话耳熟的要命,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没病?可是有什么异常?”
凤景澜用下巴上轻轻的蹭了蹭她的发,他就喜欢沐槿之敏锐的触觉,他将人拉进自己的被窝,然后搂着她说起了夫妻间的私语。
等两人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说了,等说到院里许多人一起病倒,沐槿之听的脚底板发凉,又往凤景澜的怀里蹭了蹭,察觉到身旁人的温热才安心。
凤景澜身子一僵,好悬没流泻出什么不该有的声响,他暗自深呼吸,想要佯装无事发生,但两人的距离太近,沐槿之怎么可能没感觉。
她脸颊微红,掩耳盗铃的把脸埋进凤景澜怀里。
凤景澜面上一派坦然,实则整个人都快蒸熟了,一双耳朵红的滴血,抱着沐槿之紧了又紧,他声音暗哑的低头道歉:“是我不好,我只是太想你了。”
沐槿之闷闷的“嗯。”了一声,接受的刺激太多,她扬起的小脸也全红了,抬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糯糯的道:“我也想你。”
凤景澜本就岌岌可危的自制力几乎崩塌,他半晌没再说话,沐槿之也乖巧的躺在他怀里不出声。
“娘娘,王县令求见。”
栾平的声音突然响起。
沐槿之连忙下床,凤景澜也立刻恢复原样,惨白着脸躺在床上,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得亏脸上的粉够厚,看不出一丝红晕,只是那双耳朵红的滴血。
沐槿之放下帷幔,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衣衫,然后挂上简易的口罩,遮住了格外红艳的唇以及晕红的双颊,才能不失礼于人前。
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眨了眨眼红彤彤的眼睛,打开房门,神色微凉的看了一眼王县令,淡淡的道:“本宫还未追究你护主不力之罪,你倒是自己找上门了。”
一句话,让王县令立刻跪在地上:“请太子妃饶命!瘟疫之事,非人力所能及,下官虽然早在疫情初发期便及时将病人隔离开,问医求药,但终究只是凡夫俗子,无法将所有的疫病消除!”
他名为请罪,实则将自己的功绩表了个遍,略微有些理智的都知道他这次立了功。
沐槿之才不在乎,她哼笑一声,淡淡的看了一眼王县令:“本宫不想听那么多废话!你最好日日祈祷太子殿下安然无恙,否则,你们全家都不必活了!”
第131章
沐槿之气势凛然, 身旁两排龙精虎猛,气势卓然的侍卫,本就气势一米八,顿时嗖的一下长到了三米!
王县令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太子妃看他的眼神可不像是开完笑, 不行,他得想个法子, 让他们全部交代在这里!
他本想迎逢一番, 没想到挨了一顿骂,只能不咸不淡的走了。
他一定一定不能让他们走出沁阳!
沐槿之转身回去,便看到凤景澜正含笑看着她。她有些奇怪:“既然知道县令那个狗东西不是好人, 你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
凤景澜轻轻挑眉:“如今正乱,把他撸下来, 还要找人接替,难免手忙脚乱,就再留他一会儿,把事情处理了,就送他满门抄斩。”
沐槿之微微一动, 有些不忍心:“祸及全家?”
凤景澜理所当然道:“自然, 谋害太子, 没诛九族已然是格外开恩。”
沐槿之眨了眨眼,没有再说什么。
在不知不觉间, 她已经默认了这个时代的规则。
东市
沐槿之离开京城之后, 晏婴就日日撺掇着薛长云跟着沐槿之一起过来,他本不愿意, 可是晏婴一句恐有瘟疫让他有些坐不住了,恰逢花戎治完腿, 玉清婳也好生将养着,他空闲下来,被他几句话惹得心烦意乱,但是也不想遂了他的意,嘴上说的要远行,实则偷偷摸摸的追了上来,别的不说,晏婴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大灾之后必有大疫,他也的确不忍心。所以就带着小家伙偷偷摸摸的跟上来了,走到半路,便听风风雨雨的传言,沁阳果然发生了疫情!
这下彻底坐不住了,等沐槿之入城,他便悄悄的跟了上来,一道入了城。
此时,两人产生了一点小小的分歧。
“师父,我也要去!”凌宁拉着薛长云的衣袖将条件:“你如果不让我去,我就自己偷偷跑进去!”
薛长云吹胡子瞪眼:“小孩家家怎么能去哪里?!师父是去救人的!你乖乖留在这里!”
“不嘛不嘛!”
薛长云无奈的抽衣袖,偏偏小家伙力气大得很!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
不得不出来领粮食的百姓看到师徒两个打打闹闹,眼中流露出一丝神采,但很快就湮灭了。此时的人已经麻木了,恨不能面对面也不说一个字,唯恐染上瘟疫。
薛长云道:“乖乖听话!你不乖乖呆着,师傅还要分心照顾你。”
凌宁不情不愿的嘟起的嘴都可以挂油瓶了,不过拗不过师父,只能闭嘴,他不情不愿的问:“那我去哪里,你把我自己一个人丢下,你能放心?”
薛长云道:“去找太子妃吧!走!”
沐槿之接到消息一愣,他们师徒两个当时为花戎将军施针开药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并没有说去哪里,没想到竟然在这儿遇见了。
“老先生?”沐槿之唤了一声。
薛长云浅浅的施了一礼,道:“老夫途经此处,听闻爆发了疫情,所以想去看看。”
沐槿之眼睛一亮:“老先生不仅仅只会骨科?还等其他病症?”
薛长云不情不愿的哼了一声,看到她欢喜非常,连忙道:“我即便会看别的病,太子殿下的病我也瞧不了!”
一瞬间,沐槿之眼中的光灭了,她勉强的扯了扯唇角:“哦,没关系……老先生不辞辛苦,愿意以身犯险,槿之已然感激不尽了。”
薛长云唇角微微一动,最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道:“我这小徒儿就拜托太子妃了,等过几天我就带他离开。”
沐槿之心中微微一动,眼中重新染上了光彩,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立刻唇角含笑,深深施了一礼:“多谢先生,先生尽管放心。我带受苦的百姓谢谢先生了。”
薛长云忍不住道:“我又没说我能治好!”
沐槿之点点头:“先生骨科如此厉害,想必其他方面也是不俗,等先生归来,我送先生几个珍藏的医药方子。”
薛长云吹胡子瞪眼,别说几个方子,就算给他加官进爵,给他封王,他都绝对不会为太子治病!
沐槿之保持标准的笑容,看着他离开。
然后低头向小孩道:“你师傅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医者。”
凌宁:“那还用说!我师父最厉害了!只是……瘟疫非同小可,我也不知道师父能不能平安归来。”
沐槿之认真的道:“所以我说你师父很了不起,可将生死置之度外,非一般人所能及。”
凌宁看着她,半晌没说话。
“怎么了?”沐槿之奇怪:“难道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有……我只是没有见过你这样的贵人。”
他们虽然会对师父阿谀奉承,恨不得把整颗心捧出来给师父看,但却不会如太子妃这样真诚,对,就是真诚。
好像不管对谁都如此。在东宫那么久,他嫌少听见太子妃不仁的流言,反倒一片赞誉之声。
凌宁道:“你真的很喜欢太子殿下吗?”
沐槿之点点头,没有因为她是小孩子或者是这个问题羞耻而敷衍:“嗯,他人很好,我很喜欢。”
凌宁眨了眨眼睛,出言无忌:“可是他快死了——”
沐槿之一僵,察觉到周围的视线,淡淡的道:“等你师傅研制出医治瘟疫的药,太子殿下就会安然无恙了。”
她已经下定决心,不管老先生能不能治好凤景澜,总得让他试一试!她有预感,这位老先生并不是一般人,只要能让他出手,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哪怕多个一两年的时光,她就很满足了。
不给太子殿下看?哼……她就不信没有他感兴趣的东西!她非要让他求着给太子看一下他!
已经走远的薛长云打了一个喷嚏,觉得后背有点发凉,怎么也想不到已经有人惦记上他了,只是低声念叨了一句:“我这刚走出门,小宁儿就想我了?”
他踏进西市,这里寂静的宛如一座死城,有两个躺在墙根下晒太阳的人打眼看过来,直勾勾的盯着他从栅栏外走进来。
“哟!又有人来找死了……”
薛长云不在意,他看两人的脸色完全不像别人,便问道:“我是郎中,染病的病人在何处?”
那人眯着眼笑:“别说郎中了,宫里的太医都来了,也没见研究出个鸟来,一群庸医。”
他们的绝望越来越深,后来发现,隔离还有一点用,但是每天都不断的有人从西市的非隔离区拉到隔离区,他们也就慢慢死心了,就等着那一天被拉进那个满是病人的世界等待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