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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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柔传召了段情。
不一会儿她便见到了。
段情一席青衣，过分犀利冷冽的眸子配上他略微有些桀骜的气质，令折柔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段情弓身：“见过公主。”
“免礼。”
段情站至折柔面前，他身量颇高，折柔每每看他时总有种受到鄙夷的感觉。
“本宫记得，你之前是将军？”
“嗯。”
还是个惜字如金的人，折柔不甚在意，继续问道：“若是本宫给你这个机会报效家国，如何？”
段情颇为诧异，他怎么都没想到折柔会这么做。
“惊讶吗？”折柔感受到了他的神色，明知故问道。
“我知你志不在此，是我将你强困在此地，你应当有更好的归宿。”
段情看着面前身量娇小的折柔，望过去只能望见她乌黑的发顶，瞧不清她现在是什么神色。这个身量娇俏，行为乖张不检点的公主，他似乎还真有些看不懂她。
“公主不后悔？”
“本宫向来一言九鼎。若是你还不信，本宫以自己的名义发誓……”
折柔发觉自己不能用名义发誓，她，还有名义吗？
声名狼藉，大概就能形容她现在的处境。
她见段情黑了脸色，大概就是和她想一块去了。
“总之，本宫不悔。”
“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预祝殿下早日见到想见之人。”
折柔点了点头，忽而太阳穴又突突地疼，于是皱了皱眉头，转过身。
段情似乎是愣了一下，继而又不以为然，匆匆离去。
早知道就不带过来了，省去一些麻烦。
折柔转身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步履匆匆，不一会儿便消失在门口处。
这般行色匆匆，大抵也是颇为厌恶自己罢。
折柔清了清神色，她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
眼下还是及早找到仙人要紧。
葡萄听闻公主殿下将段情放了回去，大惊，急急跑来找她。
“殿下，您为何将段公子放回去了呢？”
得了，刚解决一个，又来一个。
折柔没脾气道：“眼下留着无用，不如放他回去本该属于他的天地。”
“可是殿下，您忘了您当时是使用什么手段将段公子栽在您手里吗？您现在放他回去，他怕是也不好过吧。”
……这点，折柔倒是没考虑到。
折柔总归觉得自己没做什么不好的事，便也不以为然：“放他回去已是我的仁至义尽，还需做什么？”
如此，葡萄也不好多说什么，无言。
她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只是似乎好久没见到公主殿下用这般语气说话了。
“对了，派上山的人虽然无功而返，不过他们却见到了一件怪事。”
“什么事？”
“就是夜里他们时常能听到狐狸的叫声，由于晚上夜路不好走，便也没有寻声。只是晚上实在被吵的有些烦了，于是第二天白天咱们的人循着声音的方向寻找，没找着。然后夜里又有狐叫声，嘤嘤嘤的，叫人睡不好觉。这次倒有人去寻了，还是没寻着。所以上山的人这几日都没睡好。”
听得折柔一哆嗦，忍不住问道：“莫不是这山上不是真神仙，而是什么鬼怪吧？”
“这就不太好说了，殿下。”葡萄心细，将自己的猜疑全数说给折柔听：“要是什么鬼怪的话，那些人还有命回来么？”
“说的也是，咱们还是乖乖在山下等着仙人吧。他来一次，必定还有第二次。”
这也是不好说的事情，葡萄暗自腹诽，兴许人家仙人只是路过呢。
不过这个她倒是没有说出来，毕竟缘分总是在许多时候妙不可言。
不知公主殿下有没有这个缘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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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有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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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延在山中发现了赤狐。赤狐背面棕红色的毛茂密而柔软，与腹部白色的毛密切相接。该赤狐品貌绝佳，细长的吻尖与它较短的四肢形成对比，很是可爱。
他本就对这种毛茸茸的小生灵毫无抵抗力，楚延见他似乎并不怕生，于是蹲下身子趁机摸了几下。
赤狐对他的抚摸似乎也颇为享受，开始用吻尖去迎合楚延的手掌。
楚延被它的这一举动逗笑了。心中想将这只小狐狸带回去，但是这个想法蹦出来没一会又被自己否定了，毕竟家里已经有一只小狸花了么不是。再多更加养不起了。
楚延一边想着，一边也没落下手中的动作，赤狐在它的抚摸下舒服至极，四脚朝天躺在地上开始打滚。
腹部的毛似乎比背上的更加柔软。
啊怎么办，好想带回去。
楚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打算浅尝辄止。
他站起身子，白袍随着他的举动在地上发出簌簌的声音，赤狐是一种非常机灵的生灵，随着楚延同时起身。
它看了楚延几眼，用它灰白色的小短腿向前走了几步，继而又回头。然后又走了几步，回头。
楚延歪头看向它，明白这是想要他跟上去的意思。
现下近黄昏时刻，楚延觉得天色还早，不着急回去，于是便跟上前去。
赤狐见楚延跟上来了，便转回去，向前带路，只是还是会时不时回一下头，看楚延还在不在。
楚延被赤狐带到了它的洞口，却不进去，看着他。
他们一人一狐两两相望。
忽然想到赤狐不会说话。楚延便无奈地笑道：“我可进不去。”说完还摊了摊手。
这狭小的洞口，他估计连肩膀都得卡在那。
赤狐似是看懂了，便朝着他叫了一声，然后一屁股钻了进去。末了还回头看了看洞口的楚延，又叫了一声。
“知道了，你厉害，你钻得进，我不行。”楚延无奈，半蹲着身子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显然赤狐并不是这个意思，只见它钻进洞中叼了只小赤狐出来。
等楚延摊开手掌，它才将小赤狐放进楚延手中。
“给我的？”楚延微微惊异。
赤狐嗷嗷叫了几声，双脚趴在地上，低头似是在亲吻地面，大尾拖在地上。
楚延很是欣喜，他看着掌中沉睡的小赤狐，想抚摸，却不忍心将它吵醒。
“这可是你送我的，没有反悔的机会。”楚延看了看趴在地上的赤狐，和他谈条件。
赤狐依旧是嗷嗷叫了几声，并不反抗。
楚延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封皎皎看着自家师父又捡了只狐狸回来，一瞬间无言。
她觉得，或许师父带她回来也只是出于关爱动物的初心。
“哥哥，这只小狐狸是？”
“今日在山中，有一只母狐将它赠给了我。”
母狐？师父，竟还有狐友了？
封皎皎突然想到，她的情敌其实早就垮了物种，小狸花就是很好的证明。她揉了揉微微疼痛的脑袋，强颜欢笑。
楚延看着封皎皎似乎并不怎么开心的脸色，关切地问道：“你不喜欢吗？”
“可是你瞧它，多可爱。”
楚延将小赤狐捧在掌心，双眼无辜。
封皎皎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掉了。侥幸拾得一丝清明，试图极力挽回自己的强势。
怎么说她也是未来的当家主母么。
“要养可以，不过这次，得由我来取名。”
楚延心想，这算什么要求，当即同意：“阿意想叫它什么？”
“大黄。”
“……”
封皎皎也不管大黄和小狸花是否能听懂，左右也无其他人，便和大黄唠起了嗑。
“你说你爹怎么总爱捡一些你们这种没用的东西？”封皎皎将它放在桌子上，大黄应为害怕不敢动弹，小小的狐眼瞪得大大的，也是难为它了。
小狸花似乎是听不下去了，趁封皎皎不注意跑去厨房找楚延，蹭蹭他的衣角也好。
“你又没有灵力，又这么小，修炼成人得花个几百年，成仙得几千年。我看你连灵气都不怎么有，若是想成仙，估计还没这个门路。不过么，成魔倒是不需要这么久。”封皎皎颇为深信不疑地点了点头：“你运气太好，遇到了师父还有我。我可以勉为其难地培养你一下。”毕竟她魔界也需要广纳贤士。她早看出这小赤狐灵气极盛，修炼起来颇为容易。若是好好培养，定是一位人物。
当然，按照封皎皎的性格，是不会讲实话的。
封皎皎有足月没回魔界，虽说她之前吩咐暗尘小事不用向她汇报，但她也是会偶尔偷偷回去监督看看她的护法们有没有偷懒。
暗沉在回碧霄殿的路上忽然打了个喷嚏。若是其他人必定不以为意，但是暗尘知道事情不简单。上次他也是打完喷嚏后，那深不可测的魔君陛下就回了魔宫。
他须得抓紧时间将一些需由封皎皎手谕的文书整理出来。今夜注定无眠。
暗尘看着面前刚刚修缮好的宫殿，在心底暗骂封皎皎百八十回。
暗尘所料不错，封皎皎确实在想得寻个机会回魔宫。想着得问暗尘要个魔心让赤狐吞下，从魔得从娃娃抓起。
魔心是什么，就是魔族人的象征。刚被种下魔心的生灵，在成长过程中，任何人都不会感知到他们身上的魔气。
封皎皎其人，认定的人或是事物，无论如何都会想要将他划至自己身旁，霸道无比却也专情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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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还记得山下的我么？
第11章 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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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封皎皎照例躺回床上睡觉，楚延则在外间闭目打坐。
月光洒在他如玉的脸上，更衬得他容貌犹如凝脂一般。如墨般的长发在月光下更显得柔和。
楚延仿佛听到了一些声音，但他并未听清楚是什么，声音一开始很是响亮，后来逐渐淡去，直到消失不见。
他缓缓掀开浓密纤长的眼睫，一阵刺目的光向他袭来，他微微皱了皱眉，伸手挡住强光。
刚刚不还是晚间么？这么快就白天了？
他心中疑虑，环顾四周，白茫茫一片。
极寒之地？他怎会来到这里？
本该是极为寒冷的地方，楚延却感觉不到任何的冷意。他见着不远处的冰棺，心中疑虑更甚。
他缓缓移至冰棺处，看到了一模一样的自己，只不过他是合着双眼，躺在棺中。
棺中的是自己，那么他呢？
楚延看着自己，他的身体闪着一些细碎的光点，这些光点遍布全身。
他竟然，灵魂出窍了。
楚延挑了挑眉，刻在骨子里王者般的气息不服输地跳动着，令他忘记现在的自己似乎灵力低微。
是谁将他的灵魂从身体中拉出来并制造了这样的幻境？
其实制作幻境并不难，难的是拉出他的灵魂。
还不容他细想，封皎皎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师父。”
楚延微微一愣，想立刻躲起来，可是这里似乎没有能躲藏的地方。
他只好转过身，见到了那张多年未见的熟悉的脸。
还是那般张扬与放肆。
可是似乎封皎皎看不见他，略过他直直走向冰棺。
她俯视着棺内之人，许久都不曾说话。灵体楚延同样没有轻举妄动。他瞧着她，看不出喜怒，她似乎变了。
从前的她将任何情绪都写在脸上，楚延只要察觉到不对劲便能从她的脸色中感受到。而现在，他发觉他看不懂她。
封皎皎终是松懈了一般，沿着棺壁坐了下来，缓缓启了红唇：“师父，他已被我斩杀。”
楚延也不禁愣神，他？是谁？
封皎皎顿了顿，语调温柔细腻：“师父，别睡了，该醒醒了。”
楚延不禁为之有些错愕。
他不敢相信，曾经那般决绝要他死，现在又想要他活过来，他低头讽刺般的笑着。墨发随风而动，更衬得他肤如雪。
他知自己身陨这五百年，必然发生了很多事情，于是他找了一片雪地，席地而坐，横竖都能听到些什么，还是让自己舒服些。
封皎皎抓起楚延交握胸前的手，暗暗抓紧：“我错了师父，你醒过来，然后原谅我，好不好？”
封皎皎原本以为自己很坚强，她甚至在得知真相时，都没有哭，心中并未感觉到一丝丝的异动。
知道真相后第一次见楚延，见到自己的师父躺在冰冷的棺椁中，毫无生气。
心中仿佛是有一股热气，直直顶着她。
这时，有个声音告诉她，你错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心硬如铁，将剑捅进楚延身体时，都不带一丝一毫地犹豫，那时候，是真的想将他置于死地。
她一向不会心软，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师父。
可，那是每日教她修炼的人，是受伤了会为她疗伤，会给她织好看的衣物，会给她做饭，教导她读书习字，甚至是她要杀他时，会对她说危险，快到师父身边来的人。
她竟然将那样的人，杀了。
封皎皎心中绞痛，顿时泣不成声。
楚延看着封皎皎伤心至极的面庞，默不作声。
看着，倒不像是演的。
封皎皎抓着楚延的手，那双手，曾是她手脚冰凉时，会为她取暖的双手。
而现在，刺骨的寒冷自她掌心传来，她竟无法将师父的手回暖。
她终于明白，她失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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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幻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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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你曾说你会一直陪着我。”封皎皎指腹轻轻摩挲着楚延的掌心，难得一见的温柔：“可是我现在却将你弄丢了。”她看着楚延胸口那道狰狞可怖的疤痕，以及衣衫上的血污，忽而意识到师父生平最爱干净，而自己却还未给他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暗尘！”封皎皎传音：“给本君滚过来。”
暗尘顷刻便至，毕恭毕敬道：“陛下有何吩咐？”
“拿一套衣衫给本君的师父换上。”封皎皎末了又补充道：“要上好的织物。”
“属下明白。”
暗尘面色如常，内心却不免鄙夷：刚刚传他时直接可以讲明白啊！非得走两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