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月母亲也瞬间落下泪来,一手拉住衡月,一手忍不住去拍她肩膀:“月儿……”
“姐姐,呜呜呜姐姐……”衡晓星也从后面抱住衡月。
母女三人哭成一团,眼泪将彼此的衣衫几乎都要打湿。
还是外面有人敲门,说送午饭来了,三人才勉强止住哭声。
衡月擦干净眼泪,去开门的时候鼻尖依旧是红红的。
她接过三个大食盒,对着来人道了谢,再关上门后回过身来,终于露出了笑意。
“咱们也借月儿的光,在这皇宫里吃一顿饭。”衡月母亲一边擦着脸一边露出些笑来。
衡晓星过去感情波动那一阵,再看哪里都觉得新鲜好奇。
等衡月将食盒里的菜一一摆出来,又招呼衡晓星来准备吃饭。
衡晓星再看一眼桌上的饭菜,又是“哇”的一声:“看起来好好吃啊!”
“晓星!”衡月母亲连忙喝止,“这是在宫中,你稳重些!”
“无事的,母亲,这里是青寻的屋子,一般没人往这边来。”衡月这会儿理智回笼,才想起刚刚青寻与她说了什么。
衡月母亲却依旧拉着衡晓星,不许她太过胡闹。
三人坐下用饭,她们一起,便没有什么食不言的规矩。
衡晓星叽叽喳喳说起这两年来,也提起过谢琅。
衡月母亲亦道:“早先便瞧着这谢二聪慧过人,只是没想到他能有这般造化。”
顿了一下,衡月母亲又有些遗憾,“若你没进宫,这个年纪应也早早成婚了。”
谢家那样的人家她不敢设想,只是考虑到女儿的终身大事,便难免多想一些。
衡月低了下眼睛,又抬眸笑道:“阿娘便不必考虑我了,还是帮晓星看看,她也到年龄了。”
“是,在看了……只是……”衡月母亲又怜爱地看了衡月一眼,到底什么都没说,只道,“先吃饭,先吃饭,这么好的菜可别浪费了。”
晓星此时又害羞起来,她不好意思说起婚事什么的,便也没再叽喳地说话,安安静静用完一顿饭。
衡月却是想着,实在该找个机会,将知柏和康宁的存在告诉母亲。
或许这会让她们大吃一惊,或许她们会伤心——一旦进后宫,便再无离开皇宫的可能。
但两个孩子已经存在,那也是衡月母亲的血脉亲人,衡月……总不能一直瞒着。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衡月母亲犹犹豫豫地开口问道:“月儿,去年……你没事吧?”
她也是来了之后,仔细看了自己女儿的气色,只觉得一切都好,这才将悬了一年的心稳稳放下。
衡月愣了一下,点头道:“母亲放心,我一切都好。”
说完,她犹豫了下,还是说道,“不过……我去年生了两个孩子……”
“啪!”
瓷碗摔在地上,衡月母亲手中的筷子也掉了下去。
衡晓星更是惊得一下子蹦了起来:“什么?生孩子?你?生的谁的?你成亲了?”
“晓星!”衡月母亲到底年长一些,很快回过神来,拉住吱哇乱叫的衡晓星。
她又犹豫着看向衡月,似乎她自己说出的话自己都不能相信:“月儿,你去年……生了几个孩子?”
“两个。”衡月小声道。
衡月母亲却是身子一晃,要不是扶着衡晓星的手,她感觉自己都要倒在地上了。
衡晓星却不解:“两个?怎么一年生两个?”
“是……龙凤胎?”衡月母亲抖着声音问道。
见衡月再点头,她母亲这次是真站不住了,直接歪在了椅子上。
衡晓星还不明白呢,衡月母亲却已经哭了起来。
她含泪看着衡月,嘴上喃喃:“今日皇上派人去叫我们进宫,我就觉得不对劲……便是御前宫女,再的脸,哪里又能有这般的福气呢?”
“我只是不敢相信啊,我不敢相信,好好地在宫中当值,怎么还能……
“你当真,给皇上生了两个孩子?”
衡月母亲颤巍巍地问道。
衡月咬着唇,才点了一下头,就听衡晓星的尖叫几乎要刺破耳膜:“什么!!”
“晓星!”衡月母亲连忙又制止。
但衡晓星实在忍不住,连炮竹地问衡月:“姐姐?你给皇上生了两个孩子?龙凤胎?”
她恍然大悟:“去岁京中都在说皇上喜得长子,还是一对儿龙凤胎,所以竟然是……姐姐生的?”
“我姐姐,生了皇长子?”衡晓星喃喃,又重复一次,“你给皇上生了皇长子?”
她眼睛猛的瞪大,又去拉衡月的手:“那姐姐是不是要做皇后了?”
“晓星!再胡说八道,此刻你便回家去吧!”衡月母亲疾言厉色道。
衡晓星却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那话本子里都是这样写的啊,谁第一个生下皇子,谁就能做皇后……”
“你莫不是疯了不成?咱们这样的人家,还能出个皇后?”衡月母亲几步上前,瞧那模样,简直恨不得捂住衡月的嘴。
而衡月却从她母亲的态度中,看到了深深的不赞同。
第195章 担心她的以后
衡月眼神轻轻动了一下,又垂下眸去。
像是小时候做错了事那般,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母亲。
而衡月母亲教训完小女儿之后,再看衡月,也是先叹了一声。
她道:“你自小懂事,比晓星让我少操心不少。当年你进宫为奴,我虽担心得很,却也相信以你肯定无碍。”
“我盼着你出宫归家,却没想到……”
“月儿,我知女子易慕强,但皇上他……他不是良人啊……”
衡月母亲将声音压得极低,又很艰难很艰难才说出那句话。
实在是这种妄议皇上的言论,被旁人听到便是一个死。
衡月抿了下唇,轻轻点头:“我知道,但是母亲……”
“不必解释,内宫中事,想来也不方便外传。”衡月母亲见她开口那般艰涩,摆手打断了她的话,“只是我私心里总还盼着,你能归家,与我,与晓星在一处。”
“我也……盼着……”衡月嗓音颤抖,四个字都说得格外艰难。
她母亲却是深深叹一口气,摇摇头,再未说什么。
她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夫人,自来也不懂那么多的大道理,却也能明白,像她们这般家世,便是得了皇上的宠爱,也实在难说能走到哪一步。
原本生育了皇长子确实是好事,但是衡月这般的身份,却实在让她无法放心。
明知不该过问天家之事,衡月母亲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孩子都已经满周岁了,你……皇上准备如何待你?”
“明年选秀之后,我也会进到后宫。”衡月一双眼睛水盈盈的,含的全是眼泪,“我……担心那之后再难见到母亲和妹妹,便求了皇上,今日才得见一面。”
衡月母亲听到皇上这般宠爱她,却丝毫没有开心,反而又叹一口气。
“原本你进宫做奴婢,是苦差事,也难熬,但总归有个熬头。”
话说到这里,衡月母亲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她摆摆手,却听衡晓星带着疑惑道:“可是,姐姐如果做了宠妃,对咱家是好事啊?”
“便你姐姐真做了宠妃,以后你出门,也不许提起她!”衡月母亲严厉说到。
衡晓星缩了缩脖子,还是不解,却没敢再问。
衡月母亲再看一眼衡月,又缓了语气,轻声与她说到:“家中也不盼着你如何风光,月儿,娘只希望你好好的。”
“我知道道的,阿娘。”衡月忍着眼泪点头。
衡月母亲犹豫之后,再开口,却是问起两个孩子的情况。
虽说是金枝玉叶,但那……到底是她女儿生的,她如何能不关心、不疼爱?
而说起知柏和康宁,衡月脸上的忧伤便淡了许多。
她讲起两个孩子的趣事,还有这一年出落的格外可爱的模样,手脚比画的,满眼都是幸福。
因她的这种情绪,衡月母亲的担心也少了很多。
午饭用完,又聊了近半个时辰,衡月母亲实在不敢再呆了。
在宫门口见也就只能一刻钟时间,便是以前的后妃见家人也不过半个时辰。
她们却来了许久,再不走,实在不识趣了。
衡月自也知道这点,但她还是有些不舍得。
而且今日事情突然,衡月身上也没带银子,她原本还想回去取上自己那些月例再拿给母亲,但衡月母亲这次却说什么也不愿意要了。
“那些个银子,你便自己留着,以后若……真进了后宫,总还得打赏下人的。”
她母亲这般说着,又懊恼,“家中也实在帮不了你什么,如何能再要你的银子。”
“不妨事的,母亲。”衡月只能这般干巴巴的说道。
但她还是没有机会去取银子。
皇上开恩,让人传了话来,准许衡月送母亲和妹妹到宫门口。
廖忠的小徒弟小桂子早就等在大明宫门口,见到衡月便笑着递上一个小包袱:“姐姐,这是皇上吩咐的,姐姐先拿着。”
皇上吩咐?是什么?
衡月好奇地接过,却一下子被坠得险些拿不住。
她身边的母亲连忙帮她拿着,但一入手便察觉不对:“这是……”
“皇上特意吩咐,让准备了一些散碎银子,夫人且先用着。”小桂子笑眯眯的说道。
衡月一惊,小桂子却凑近她说道,“我师父说了,姐姐留着最好,姐姐留着,皇上才高兴呢。”
衡月便也没有再推拒。
她拿着那包袱,将母亲和妹妹送到皇宫门口。
远远瞧见一辆青布马车等在那里,衡月心中感谢楚今安的熨贴,对母亲却是更加不舍。
她母亲也是一般感觉,握着她的手半晌都不肯放,只道:“下次再见不知何时,我儿……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衡月含泪点头,又目送母亲离开,咬住唇,却还是没忍住眼泪。
回到大明宫的时候,小桂子还在那里等着她。
瞧见衡月,他“哎哟”一声凑过来:“好姐姐,可是难过了?没事儿,以后想见夫人了,再求皇上便是。”
衡月勉力对他笑笑,却不敢真的应这话。
她哪里有那般的面子,还要几次三番地央求楚今安去见家人不成?
只是母亲也提起过谢琅,如今算来,欠谢琅的却是越来越多了。
实在不知该怎么还才好……
此时衡月对自己的未来和所将拥有的权柄还一无所知,而在楚今安面前为谢琅求一些什么,似乎更不妥当。
还是只能先记在心里。
到紫宸殿的时,楚今安已经等在那里了。
听到脚步声,他抬眸看了一眼,然后便微微挑了眉。
将手中毛笔放下,又对着廖忠使了个眼色,楚今安对衡月招手:“过来。”
衡月规矩的行过礼,这才走过去。
只是刚站定在楚今安身边,她便听到殿门关上的声音。
还未来得及回头看,她便被楚今安捉住了手:“怎么?见到你母亲和妹妹竟不是高兴,还哭了?”
“奴婢……是高兴地哭了。”衡月吸吸鼻子,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哭哭笑笑太多,脸上怕是掩藏不住,便也只能承认。
楚今安笑了一声,摩挲着她的手:“这般开心?那该不该谢谢朕?”
“是,奴婢多谢皇上,皇上这般为奴婢着想,奴婢铭感于心——”
“朕不要听这些话,朕想要你身体力行地来谢谢朕。”
楚今安说着,眼神意有所指地落在衡月衣襟上。
第850章 这般主动?
衡月愣了一下,随后眼神游弋,不敢看楚今安。
她下意识瞄了眼外面的天色。
没错,是下午。
今日是冬天里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暖融融的撒进来,照的衡月心中有些发憷。
楚今安却还在看着她。
“皇上……”衡月犹豫一下,小小声央求,“晚上再谢您好吗?”
“要朕等你?”楚今安挑眉,又笑起,“那你最好值得朕等。”
这……
衡月忍不住在心中反复思量楚今安话中的意思,越想越觉得脸红,却又忍不住有些紧张。
她甚至想,要不然就现在吧……
白日里,或许他也不会那般猖狂?
……但刚刚已经拒绝,现在又要重提开始,衡月感觉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踌躇的站在那里,脚尖不安的动来动去,这般姿态,自然被楚今安注意到了。
“怎么?”楚今安抬眸看她,“有事就说。”
这种事情怎么说?
衡月思来想去,到底下定决心。
她第一次这般主动,以至于她坐在楚今安腿上,并环住他脖子时,楚今安都没反应过来。
他略有些惊讶的微微挑眉,之后便笑了一声,抬手揽住衡月的腰。
衡月面上微微一红,却强撑着没有躲闪,反而又往楚今安怀里钻了钻。
楚今安很是受用的搂紧了她,并满眼含笑的期待着她下一步的动作。
结果便是他也没想到,衡月竟直接伸手过来解他绅带。
这般主动?
楚今安便歪头看她,静等着她下一步的动作。
但或许是太紧张,衡月半晌解不开那一根薄薄的金黄色的带子。
又这般被楚今安盯着,她鼻尖不由冒出一层密密的小小的汗珠,让楚今安看的失笑,抬手帮她擦了汗珠。
衡月抿紧唇,半是不好意思半是撒娇的去勾他手指:“皇上自己解。”
“嗯?还要朕自己动手?”楚今安好笑的挑眉,却到底还是如了她的意。
但衡月也是万万没想到,就算是白日里,楚今安也毫无收敛。
天色黯淡时,楚今安才堪堪结束。
衡月累的直接睡着过去,连两个孩子找娘都不知道。
而楚今安却在这一晚,柔声教育知柏和康宁,以后要改口叫衡月“母妃”了。
连续的两个字,对不到十三个月的孩子来说还有些为难。
楚今安却不厌其烦的教了很多遍,直到两个孩子都能含糊的叫出“母妃”才满意颔首。
伺候两个孩子的宫人忍不住私下互相交换眼色,越发确定衡月以后的地位。
有这般圣心,还有大皇子在膝下,如何可能在后宫寂寂无名呢?
所以选择来伺候大皇子和大公主,实在是太明智了!
衡月一觉睡醒,再见到孩子的时候还被新称号恍惚了一下。
“母妃”,这,已经是明确的妃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