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给我们买礼物了?”主君意外。
“不算礼物吧,也不是多正经的东西, 看见了感觉合适就一起买了。”
江薏顺口答着,手上不停从盒子里掏出瓶瓶罐罐放桌上。
随着瓶瓶罐罐越多,将军妻夫脸色变得奇怪起来。
“你觉着这些,适合我们?”主君的疑惑都溢出眼眶了。
“也不都是给你们的,还有我和阿氿自己用的, 筝小姐我也买了。”
江薏拿出一把精巧的小刮刀,“这个是给将军修眉的,将军眉毛浓, 但是太杂了,修一下会好看很多。”
“这个眉黛颜色偏浅, 刚好主君的发色也带点棕色,用这种颜色的眉黛刚好。”
“这个是擦脸的,主君和将军都可以用,当然,你们不喜欢我也可以留着自己用。”
“啊对了,我还看到一罐颜色很好看的口脂很适合主君,主君可以试试。”
“这罐就是给筝小姐的,她虽然还小,护肤还是得做,小孩子皮肤润润的才好看。”
江薏叽里咕噜哦一介绍,糙得一批的将军两妻夫脸色越来越怪。
镇国将军一个女子自来是不管自己一张脸的,还觉得自己糙的很好看。
主君未出阁之前还有些男儿家小心思,在边关打了几年仗,有些东西顾不得,渐渐的也就没了这个习惯。
虽然奶公公偶尔也会说几句,但是将军府的小厮也没什么手巧的,给主君化那妆容跟个鬼一样,还不如不化。
加上她身处的是武将圈子,身份也高,就算他不上妆也没几人敢指摘,这事也就算了。
现在冷不丁一人给她们搞些这些来,还真怪怪的。
一扫穆氿被打理过明显看着更霸气凌厉的脸,镇国将军大刀金马的坐着,一派从容。
“我不用,我现在这样挺好!”
江薏就知道这样,也不强求,只随意说道,“那您说好就好吧,本来修一下会更加威严霸气,但你喜欢这样那就算了。”
镇国将军:“……”
你个小白脸,怎么不再劝劝!!
注意到妻主僵住的身躯,主君没忍住笑了,江薏察觉到望过来,主君干脆一扬笑脸,说道:“你买的这些东西我都有,但是府上小厮不擅此道,我也就没用了。”
江薏一听眉头微皱,“也不需要多麻烦,主君您五官底子好,稍稍修饰一下就很好看。”
主君面容英气,是前世会被叫姐姐我可以的那种飒爽御姐形象,虽然这样也很好看,但画个眉涂上口脂,明显会更漂亮。
比起对镇国将军的敷衍,江薏明显对主君耐心些,“平日里侍候您妆容的是哪位,您叫他过来,我教他怎么画,保证不麻烦,还好看。”
江薏说得信誓旦旦,主君只好应了,旁边一个年轻男子适时站了出来,对着江薏一福。
“江夫人,主君平日的妆发都是我负责的。”
江薏点点头,没着急教,先叫了奶公公,“李公公,劳您叫人端水过来,先给主君净下面。”
奶公公看了一眼主君和将军,按理一家主君在外妇面前不该有如此私密的行为。
但江夫人着实是个奇人,在她身上很难感觉到妇人的距离感。
见两位主子都不排斥,奶公公就笑咪咪的应了,“江夫人客气了,这就安排。”
没一会儿,下人就端了净面的东西过来,负责主君妆容的年轻男子上前,先帮主君净了面。
等他弄好,江薏才上去一步,“你来,我教你怎么做。”
先教着他怎么给主君修了眉,再拿着自己买回来的一堆瓶瓶罐罐,一个一个的教他用,护肤时的小手法也没有漏下。
年轻男子记得万分认真,一点不敢错漏丝毫。
换完肤再拿眉黛补色勾尾,最后口脂一点,不到一盏茶的时候就完成了。
但就这一点点变化,整个视觉效果都变了。
“哇,爹爹变好看了。”魏筝睁大眼惊呼起来。
江薏一敲她脑袋,“你应该说更好看了!”
看着周围人眼神的转变,主君眉微挑,竟也有些期待了。
奶公公早就命人拿来了铜镜,自己亲自端着给主君照看。
镜中人清晰的长眉增添精致,红润的口脂也突显了气色,果真好看了几分。
“还不错。”主君含蓄的嘴角微翘。
“其实再上一层粉底均匀一下肤色更好,但没找到合适的粉底,就只能先这样了。”江薏遗憾的咂咂嘴。
主君挥手,奶公公拿着镜子退下,他抬眸看着江薏,“这样就行,不过你一个女子怎么这么擅长此道?”
刚才她教他小厮的时候,那态度认真严肃的紧,弄得他也正色起来,但这明明就是内宅男儿才钻研的小道。
江薏还未回答,旁边镇国将军就斜着眼冷哼哼,“她一个小白脸,不就成日研究这些。”
三番五次被刺,江薏也笑了,一张俊脸白生生的特真诚,“将军您说的对,我脸是挺白的。”
不待将军反应,她又接着说道,“而且不仅是白,还又薄又嫩。不像您,虽然肤色不匀毛孔大,眼皮耷拉皱纹多,但您看您都这样了,主君还待您这般好,可见真是对您一片真情呢!”
说完江薏感叹的摸着自己脸颊,“不像我,也只有这一张好看又白净的脸了。”
女子姣好的眼眸的清澈,真诚羡慕的望着镇国将军。
镇国将军:“……...”
我感觉我被骂了,但我不知道找没找到证据。
主君打量着江薏的神色,江薏疑惑的回望,似乎在问,怎么了?
看看穆氿板着没一丝表情的黑脸,再看看江薏这茫然的样子,主君‘呵’的一声笑。
这乡下秀才也不完全是软包子啊。
看着镇国将军一脸纠结扭曲的样子,主君轻叹一声,自己的妻主还是要自己护着的。
“行了,你刚刚不是说给将军修了眉会更好吗,你帮她修修。”
比起镇国将军,江薏还是更怵主君的,现在主君心疼妻主了,江薏也不茶了,乖巧的哦一声,拿着修眉刀上前直接给镇国将军修眉毛。
修完眉,看着镇国将军不过三十出头就满脸沧桑的样子,江薏又心软了,这可是护着大夏,给了她夫郎庇护的大将军,直女点也是正常嘛。
江薏眼神一软,镇国将军就浑身一抖,浑身刺挠一样,你个小白脸这是什么眼神。
不等镇国将军跳起来,江薏就退后一步,清朗一笑,“将军正直壮年,面容英武霸气,但如果早上睡前愿意让小厮护下肤,岁月也会在您脸上走得慢点。”
也许是江薏想窄了,堂堂大将军根本不需要在意面容,但前世女子的心态,还是希望能保持更年轻的状态。
......
墨家
下人躬身回话,“老夫人,公子说晚间他就不吃饭了,让您自己用膳。”
一直在大厅里等着的墨祖母一愣,“什么?”
孙儿在家从来不会让自己一个人用膳的,可是出什么事了!
她猛的站了起来,大步往外走,“文心出什么事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一看这架势下人赶紧跟上拦住,“老夫人,您不用去了,公子交代了他想休息了,让您暂时不用去找他。”
墨祖母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下人,慈祥的面容皱着眉,显得有些严肃,“不让我去找他?”
历经多代帝王的老夫人心思明透,对自家孙子的了解也不是一点半点,他虽被她养的心高气傲不像个男子,却也是个极孝顺的孩子。
夕阳西下,墨祖母焦急的神色变换,随着慢慢平静下来,她背起手,回身踱步回大厅,“去传菜吧!”
“是!”
吃完饭,墨祖母端着茶清口,一直侍候她的老仆走了过来,低头道,“老夫人,车妇说公子今日出门只去了茶楼,后来她看见公子从茶楼里下来拦住了一个夫人,两人似乎是相识的,碰面后都很高兴。”
“随后公子还邀请了那位夫人回茶楼。”
“再不久,茶楼有苍澜的人闹事,兵部的人很快到场镇压,也没出什么乱子。但兵部来的人似乎有武县君,而武县君和那位夫人似是妻夫,二人是牵着手从茶楼里出来的。”
茶盏放下,墨祖母耷拉着眼睑,前几日和孙儿提到嫁人时,他反常的反应浮现在脑中。
莫不是......
......
青松院里,两妻夫洗完澡,穆氿坐在梳妆镜前,江薏挑着他的下巴帮他护肤。
柔软的手指挑着膏脂涂在脸上,均匀抹开,婚前还略微干燥粗糙的皮肤在她精心的照料下已经细滑了很多,头发也乌黑柔顺。
擦完脸,看着这样野性俊美脸庞在自己手上任意施为,江薏没忍住往笔挺的鼻尖上亲了一口。
穆氿眨眨眼。
江薏没忍住又往两只眼睛上各亲了一个,亲完笑得一口白牙,“我夫郎真好看!”
桌边的烛火突然熄灭,房间陷入黑暗,穆氿缓缓伸手扣住江薏柔软的腰肢。
江薏不似穆氿能夜视,突然的黑暗里只能茫然的眨眨眼,又低头精准的往穆氿唇上亲了一口。
“阿氿,烛火怎么熄灭了?你想玩什么吗?”
“薏薏。”
“嗯!”
衣衫悉悉索索声响,穆氿低沉声音含糊,“今日那人,你之前见过几次?”
江薏瞳孔一震,控制不住的抖,呼吸都重了,“…就一次!”
“能跟我说说具体的吗?”
尖锐的虎牙刺进肉里,一丝丝刺痛来袭,江薏眼睛瞬间红了,泪意婆娑。
“就我第一次上你家的第二日,我去县里找事做,在路上没忍住哭了,她看我可怜,就载了我一程,去了县里。”
黑暗里女子泪眼哗哗,瞧着有些委屈,似没搞懂这种事有什么好说的。
暗眸幽深,他也知这只是一件普通的事,但今日在茶楼却始终觉得怪怪的。
一闪而逝的敌意,和弱有若无的血腥气,若不是万分相信自己,这些很容易就被忽略过去。
他低下头,“…还有呢?”
“还有……”江薏思绪不太集中,只能抓着穆氿的头发,本能的回答,“……她给我递了一方帕子,吃了一碟糕点。”
“…好吃吗?”
“好……唔~”江薏腿软得站不住,立马改口,“……不好吃。”
“嗯。”穆氿松口,温柔的亲了一下,谁知女子的身体抖得更厉害厉害。
借着黑暗,穆氿脸颊烫得似火炭,眼底却肆无忌惮的笑了。
他扶着小妻主的腰,让她慢慢坐下来,谁知这人实在软得不行,一下就坐稳当了。
“唔!”穆氿猝不及防一压,电流直窜头顶。
“……氿氿。”
不知道穆氿今晚怎么了,江薏娇娇的唤,眼眶红红,身后的墨发散了半身,一张白皙的脸颊被衬得愈发娇柔。
漂亮的,一点不像个女子。
穆氿呼吸越来越重,眼睛也红了。
不再克制的低头猛地吻住女子的唇,舌尖疯狂掠取女子的呼吸,直把人被亲的晕乎乎的,才松开一瞬让她喘息换气。
“薏薏,今晚想在哪里休息?”
江薏被亲的晕懵懵的,似不太理解,“都坐上了,不就在这……唔!”
话被打断,接下来的语调连不成声,只交织成一串串高低起伏的乐曲。
第53章 夫子
今日一早, 穆氿要出城去找找银狼,江薏本来想跟着去的,但想到自己买回来的颜料还没处理, 和答应魏筝的画,就按下了这个念头, 准备等画画完了再找时间和穆氿一起出去。
对于穆氿的自画像, 江薏从那日见他舞枪就心有所感, 但试着描过几次, 总差点感觉。
这几日又连着看了段时如穆氿武枪, 那感觉终于清晰起来。
今日穆氿一走,她就迫不及待的画了起来。
中午小浅来送餐, 江薏也只随意塞了几口, 就把精力全放在画里。
这幅画和她之前给小公子画的自画像不一样,之前半日都能画一副,但这幅一直等到晚上穆氿回来,都还只完成了一小半。
接下来两日,穆氿出门, 江薏就在家画画,吃饭只要穆氿不在就随便对付两口,就连魏筝来找她补习都没时间教她。
赶了三日终于画完,江薏累得直接摊在了椅子上。
门边突然冒出一个小脑袋,小心的试探问道, “江姨,你画完了吗?”
江薏偏过头去,有气无力的瞅着魏筝, “画完了。”
“太好了!”魏筝跳了起来,江薏一画完, 她的小课堂又可以开课了。
她赶紧抱着书从外面跑进来,大大咧咧道,“江薏,你接着教我课文吧,这几日夫子教的我都没有听懂,夫子的脸色又不好看了。”
之前被江薏开小灶好不容易被表扬几日,现在江薏一忙着画画,她就倒霉了,每日顶着夫子‘你怎么又笨了’的怀疑眼神,瑟瑟发抖。
现在好不容易等着江薏画完,就赶紧求救,她一边递上书,一边转头看江薏的画作,毕竟画好几日呢。
“啪!”书还没递到江薏手上,就吧嗒一声掉到了地上,魏筝一双眼睛睁的溜圆溜圆的,惊讶的看着画作。
画纸傻上,昏暗压抑的战场上尸骸遍地,黄土也被鲜血染成深褐色,在地上汇聚成一条血河。
黑色的战马身上往下滴着鲜血,不知是敌人还是自己的,马上的将军一身玄色盔甲布满了刀伤箭痕,脸上也是喷溅的血珠。
身旁守卫的银色巨狼也被染上一片片得血红,兽瞳里具是择人欲噬的凶恶寒光。
整个画面宣泄着战争的残酷与血腥。
但厚重的云层在上方透下一丝光亮,穿透了整个血腥背景带来的阴暗感。
将军看着那束光,眼睛似乎穿透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