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想着,要是她把沈宝珠威胁宋哥哥,并逼迫宋哥哥娶她的事情说出来,沈公子是否会帮她?
谁知她心里如明月凛凛不可犯,山尖一捧雪的沈大少爷只是把门合上,嘴角一如既往噙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意,说出的话却令人遍地生寒。
“宝珠想要教训人,让下人来动手就好,何必亲自动手,弄脏了自己的手。”沈亦安转动着轮椅来到宝珠身边,抬起她还缠绕着几根头发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吹了吹。
“疼吗。”
“不,不疼。”手被握住的宝珠被大哥的态度吓得丢了魂,大哥的笑是她所熟悉的笑,但她却从里面嗅到了一丝不安,更多的是她要让大哥相信她。
“大哥,我没有欺负她,我刚才真的只是见她快要摔倒了,然后好心想要扶住她,谁知道因为姿势的问题,让她误会了。”
只要她咬死不承认,大哥肯定会相信她的吧。
大哥是府里最疼她的人,无论小时候她做了什么错事,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大哥都会无条件相信她,所以这一次应该也会是一样。
眉眼间似拢了层无奈纵容的沈亦安取下缠着她指尖的发丝,安抚着她的惶惶不安,“好了,这里的事情大哥来处理。我知道宝珠肯定是好心要扶她,结果不小心让她误会了。要是真的像她说的那样,肯定有自己的原因。”
“大哥,你”瞳孔倏然瞪大的宝珠朱唇半张的看着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大哥,这一切分明是她最想要的。
但不知为何,她喉咙像是被鱼刺给卡住一样,舌头更像是打了结,才会导致自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知道她在害怕什么的沈亦安伸手抱住了她,低头亲吻了她的额间,温柔的嗓音带着宠溺的笑意,“听话,你先出去,剩下的事情交给大哥处理。”
以为他会为自己主持公道,会狠狠呵斥沈宝珠,并勒令她给自己道歉的萧苒双眼发愣的看着眼前一幕,一股寒气突兀的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虽然她没有所谓的兄弟,也知道普通的兄妹,哪怕是感情再好的兄妹之间都断然不会如此亲密!
宝珠走出去后,偌大的雅间里现只剩下沈亦安,萧苒二人。
立在窗边的萧苒对上褪去了温柔伪装的男人,浑身发颤的打了个哆嗦,她的理智也在不断的拉扯着她。
快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即使她的理智拉扯着她快走,她的两条腿却像是被灌了水泥后定在了原地。
私心里,她也不认为这位被人追捧为直如朱丝绳,清如玉壶冰①,连母亲都多加赞赏的沈家大公子会对自己做什么,更认为先前的一幕有可能是自己看错了。
但那一幕,又是如此的刺眼,即便她想要为他们辩解都做不到。
“郡主在想什么。”清润得像山涧溪水澹澹而流的男声蓦地在耳边炸起,也让萧苒从先前的失神中缓回来,脚步下意识往后退,咬着唇质问,“你们那么做,宋哥哥知道吗。”
就算是亲兄妹,又哪里有哥哥亲吻已经成婚了的妹妹的道理,而且那所谓的妹妹还不是亲的!
甚至,她的脑海里突兀的想起一个令人觉得恶心,但是又合情合理的答案,仅是脑海中的灵光一现,却因此扎了根,迅速发芽生长。
沈亦安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眼皮掠起,“你口里的宋哥哥是?”
“是,是你的弟弟,沈归砚,你们两个背着他做这些无耻龌龊下流的事,他知道吗!”极力控制着牙齿打颤的萧苒在为宋哥哥感到不值,愤怒,更多的是认为他们恶心。
要是真的如她所想的那样,宋哥哥是否知情?
沈亦安嘴角笑意的越发温柔,若是此刻被他看上一眼,怕是能直接溺毙在那方温柔池里,“郡主你说,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萧苒被他无所谓的态度给刺激到了,抬脚就往屋外走,“沈宝珠可是你弟弟的媳妇,还是你的妹妹,你们这是兄妹□□!我要去告诉天下人,让他们知道,他们嘴里争相追捧的君子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罔顾人伦,的畜生。”
在她的手即将碰到门边时,沈亦安的声音也随着风传来,“郡主想说,就去说,就是不知道他们是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成功让萧苒定在原地,指尖发颤。
是啊,他说的没错,就算她跑出去囔囔得天下皆知,又有多少人会相信她说的话,说不定还会被世人认为她就是个疯子。
可是她一想到被蒙在鼓里,指不定被他们在背后如何嘲笑的宋哥哥,心脏像被一把利剑刺中,一动就是鲜血淋漓的抽疼。
沈亦安转动着白玉扳指,好心的提醒,“郡主已经知道答案,就应该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郡主刚被认回来,想来对京中往来人情还不了解,你也不希望自己在别人嘴里,成为一个满口谎言的人吧。”
萧苒也反应过来了,咬着牙怒视,“你在威胁我!”
沈亦安食指横在唇间,好性的劝说,“何来的威胁,我只不过是告诉郡主一个最正确的选择罢了。”
“呵,你敢做,我为什么就不敢说,我真为宋哥哥有像你们这样的家人感到恶心!就算大家不相信我也没关系,我是一定要揭穿你们这对兄妹□□的恶心事!”萧苒眼里闪过坚定,推开门就往外走。
宋哥哥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她不希望宋哥哥一直被这对恶心的兄妹所迷惑,成为他们之间取乐的人。
就算大家不相信她,但是像沈宝珠这样没有礼义廉耻,霸占了宋哥哥十多年荣华富贵,在成婚后还恬不知耻勾引养兄的人,哪怕没有实质的证据,也不会好过。
沈亦安又问,“你真的做好决定了吗。”
“宋哥哥有知情的权利,他不应该被你们瞒在鼓里,至于你们两个兄妹□□的畜生,也一定会受到报应的!”萧苒掷地有声的说完,就要伸手推门,可是在推开门的下一秒,她的头发猛地被拽住,髻发间佩戴的环玉蝶簪毫无预兆的断裂在地,发出清脆的叮当一声。
十字海棠式的窗柩外有风吹来,晃得几盏烛火忽明忽暗。
脖子被掐住的萧苒被迫仰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张依旧带着笑的脸。
可就是那么一个如君子温润的人正掐着她的脖子,要将她置于死地。
“报应,我可从来不信什么报应。”唇角噙着淡淡笑意的沈亦安掐着萧苒的脖子,动作温柔得不像是要杀人,更像是在对待一只猫儿。
沈亦安眼底笑意分明的凑到她耳边,“郡主你说,到底是我的报应来得快,还是郡主能活下去的几率大。”
“你………”脖子被掐住,导致胸腔中空气不断减少,喉咙中血腥气息呼出的萧苒第一次直面感受到濒临死亡的恐惧。
而这一切,还是那位被所有人奉为如玉君子的男人带来的。
随着他手上的力度不断收拢,喉骨像是要被他捏得粉碎,眼前阵阵发黑的萧苒也像是失了挣扎的力气垂下了要掰开他手指的力气。
可是就让她那么轻易的死在这里,她不甘心!
脸涨得青紫的萧苒艰涩的张着嘴,“放,放开………”
“哦,放开什么。”像是在逗弄老鼠的沈亦安手上力度松开了些许,得以让她喘息片刻。
“福乐郡主应该清楚,求人不该是你这种态度。”
萧苒以为他要放开自己的时候,松开的力度又一次掐住她的脖子,杜绝了她喘息的机会。
“放………”
“看来郡主还是认为自己没错。”
每一次当萧苒以为自己就要死去,又得以呼吸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时,等待她来的又是灭掉的剧烈的掐脖窒息感。
一次又一次重复着脖子被松开,又被掐住的萧苒的精神状态即将崩溃之时,那道如恶鬼低吟的声音又一次在耳边响起,“郡主现在可知道求人的态度了吗。”
已经被折磨得快要疯了的萧苒忙不迭的哀求起来,眼泪鼻涕流了满脸,“求,求你………”
“求我什么。”
“求你,放,放了我,只要你放了我,我,我保证,保证什么都不会说。”
“我可没有和郡主说过什么,我只是今晚上和郡主见过一面罢了,仅此而已。”得到自己想要后的答案的沈亦安方才满意的松开手,任由她像一滩烂肉瘫在地上,取出方帕嫌恶的一根一根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用着漫不经心的声音说着不容违逆的命令,“福乐郡主今夜遇到歹徒,幸得永安郡主相救,这脖子上的伤,是郡主在与歹徒争执中留下的。”
重新呼吸的萧苒正捂着脖子不断呼吸着,却因为被掐得太狠,她此刻连呼吸都带着钻入肺腑的刺疼。
恶鬼!
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鬼!根本不是世人口中的君子!
哪怕知道了他的真面目,如今的萧苒想到的不在是要向世人揭穿他的真面目,更无法忤逆他说的话。
因为就在刚才,她切真意实的感受到。
他是真的想要杀了她,哪怕她的母亲是长公主,她是福乐郡主,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
从暗中走出来的堇文不理解为什么要把人放走,“公子,你就那么放走她,不怕她说出去吗。”
“她不会。”沈亦安来到窗边,橙黄的烛火落在脸上半明半灭,清隽的五官映照出如玉的温泽。
一个经历过死亡边缘的人,会比任何人都惜命,何况她还有用处。
先前走出雅间的宝珠整个人魂不守舍的像是往怀里揣了一窝活蹦乱跳的兔子,她想要贴在门边听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又担心自己承受不住他们所说的话题,只能像只无头苍蝇围在外面直打转。
他害怕大哥相信了萧苒那个女人说的话,更害怕大哥表面上说着相信自己,结果回去后就找人调查她之前做过的那些事。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移,她的呼吸像是被人掐住一样难以喘息。
冬儿满脸愧疚的自责,“小姐,我不知道大少爷为什么会过来,我们想要拦住他的,结果根本拦不住。”
主要是那个时候的大少爷看起来太吓人了,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大少爷那样。
冬儿蓦然间有种头皮发麻的不安,嘴上仍是安慰道:“小姐,大少爷那么疼你,肯定不会相信那个福乐郡主说的话,小姐你想一下,你可是大少爷的妹妹,哪里有当哥哥的不相信自己妹妹,反而相信一个外人的道理。”
以往都是为小姐处理好后续的雪苹的整颗心也是七上八下的很,“大少爷说了会处理好这件事,肯定会处理好的,小姐你不用担心。”
萧雨柔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他疼的是他的妹妹,如果你家小姐不在是他的好妹妹,你说,他还会疼你吗。”
宝珠看着出现在三楼,并对她耀武扬威的萧雨柔,电光火石之间,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姓萧的,是你,是你做的对不对!”
先是故意告诉萧苒,沈归砚娶她是因为被她拿捏住了把柄,其实他喜欢的人一直是她,如果不是她在里面煽风点火,萧苒那个蠢货又那里有胆量和自己对上,说不定连大哥也是她故意叫进来的,目的就是让大哥对她失望,从而厌弃她。
一瞬间,宝珠又想起了自己曾做的那个梦。
第39章
萧雨柔也没有否认的勾起嘴角, “你这一次倒是聪明了一回,可惜了。”
她笑着压低嗓音凑到她耳边,愉悦至极, “你说,要是沈家大公子知道你的真面目后, 还会把你当成亲妹妹看待吗?一个从根部就开始腐烂发臭的人, 根本就不配。”
凭什么大家都是鸠占鹊巢的假千金, 被发现后的处境却是天差地别!
被大哥二哥, 乃至整个沈家捧在掌心里的人应该是她萧雨柔, 被送去给半截身子都进棺材里当续弦的人应该是沈宝珠这个胸大无脑,愚蠢又恶毒的女人才对!
要不是姓萧的那个女人做得太绝, 她也不会去冒险勾引莫青书, 沦为一个连她都不耻的妾!
而这一切都拜沈宝珠所赐,要不是她,她又怎么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
听她提到“大哥”,又想起被大哥撞见自己真面目的宝珠连呼吸都骤停了,仍是梗着脖子不让自己露怯, “这是我和我大哥之间的事,与你一个外人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