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也正是难在这里。
能做到那些的人绝非等闲之辈,怎么会预料不到失败的可能,既能预料到,又怎么会坐以待毙等着被搜查出来。贺兰香觉得,那个人要么早已出宫或者从未进宫,要么便是自己人,甚至此时还好整以暇地看着人心惶惶。
贺兰香由此想着,思绪一点点发沉,虽道理是通的,但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好像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想来想去,没想出个好歹,她干脆静下心思,专注小憩,顺带留了个心眼儿,确定谢姝睡熟自己才睡,省得做起梦来胡言乱语被听去。
时间点滴而过,傍晚时分至,漫天落日流金,秋日火烧云绚丽璀璨,血一般灼人眼瞳,金辉笼罩万物。
贺兰香与王氏诸人告别,出了西禁苑,前往广元殿。
谢姝送她回去,路上怨她待在那阴冷之地作甚,与她一同在西禁苑住着多好。
贺兰香面上好脾气地笑着,嘴上并未松口答应。
其实她原来也是存了三分搬来西禁苑的打算,毕竟广元殿发生那种血案,她半夜都怕听到鬼叫,但经此一日下来,她感觉还是一个人待着为妙,何必往是非多的地方走,人可比鬼麻烦多了。
最要紧的,是她若和她们住一间屋子,夜间睡熟以后若再叫谢折的名字,无异于把脖子洗干净了摆在刀下等死,傻子才会那么干。
顶着璀璨霞光,二人边走边说闲话,途经禁苑外的凝碧桥,正巧碰到了身后跟着若干宫人的王元琢。
谢姝想起昨夜之事,未等王元琢发话,率先把人叫住:“二表哥你来得正好,我还想问你呢,你昨晚去广元殿做什么?还有大表哥也是,你们俩大半夜不睡觉,忙活什么劳什子。”
贺兰香只知道昨夜谢姝和王元璟吵过架,并不知道还有这一出,闻言不由留了心思。
王元琢朝她二人走来,面朝谢姝,眼角余光却全在贺兰香身上,神态从容地道:“是我当时想到广元殿兴许还有线索可察,便过去了一趟,大哥担心我安危,一并也跟了过去,谁知道被你眼尖瞧去了。再说了,你竟还好意思说我,你一个姑娘家,在此要紧关头不老实待在安全之处,半夜瞎跑什么?”
谢姝一时无力反驳,虽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瞧着宫人们抬着的箱笼,赶紧将话锋转移:“这些是什么,是往西禁苑送的吗?”
王元琢点头,“是我在宫外采买的成衣,三日漫长,夫人小姐们总不能连身更换的衣物都没有。”
谢姝的眼顿时便亮了,只恨不能抓住王元琢袖子撒娇,连声音都乖软下来,“好哥哥!我就知道你和我才是最亲厚的,等会儿你一定挑出身最好看的衣服给我留下,也不枉我和你兄妹一场!”
王元琢笑着斥驳,“少和我来这套,我这内务参事刚上任便要开始徇私,以后还得了,这些衣物都是大家一起选,我可不参与其中,这忙是帮不上了。”
谢姝慌了,眉头拧紧,“一起选?那我若回去晚了,岂不是便要挑人剩下的了?”
王元琢不置可否。
谢姝赶紧追上抬送衣物的宫人,匆忙朝贺兰香告别:“嫂嫂我就先把你送到这了,你自己路上当心,到了地方别忘了差人给我带句话!”
贺兰香目送谢姝跑远,回过脸瞥了眼目的达成却满面纯良的王元琢,压下声嗔道:“你能骗得了姝儿,可骗不了我,说,昨晚去广元殿作甚。”
王元琢不假思索:“还不是因为担心你。”
说完许是觉得这话过于直白,他轻咳一声掩饰异样,道:“你昏倒过后便没了消息,我心中没底,只能亲眼瞧过才能放心。”
贺兰香又看他一眼,眼中媚色丝丝上缠,偏还一副正经模样,倒像是人家多想,若无其事地问:“现在可放心了?”
王元琢别开眼没看她,耳后泛起灼热,“瞧见你与姝儿有说有笑,自然是放心的。”
贺兰香笑着看王元琢。
桥下,一双黑瞳目不转睛,看着她对王元琢笑。
*
深夜,秋日金桂的香气渗入房中,被灼热的灯火烘烤,散发烈酒一般浓郁醉人的气息。罗榻之上,熟睡的美人衣衫散落,遍体雪肌浮现绯色,柳腰微颤,喉中不自觉发出娇泣点点,与男子粗重的吐息混在一起,似痛,似愉。
谢折听着软黏难耐的哼哭声,想快点结束放她歇息,但想到傍晚时分她与王元琢郎情妾意的样子,眼眸一沉,又加了一根手指。
。
贺兰香在梦中喘叫了一夜, 半梦半醒时是能感受到不对劲之处的,比如这梦的感受太过真实,好像真的有人在侍弄她一样, 根本不像做梦。但如坠云端的滋味太过飘然,身体若成泥泞, 头脑也根本清醒不过来,只能生生受着, 享用着。
天亮时分,她听到水声哗啦, 悠悠睁开双眸, 正赶上细辛春燕给她擦洗身子。
她刚醒, 混沌的头脑尚分不清缘由, 满目都是狐疑,下意识问:“你们在做什么?”
细辛春燕见瞒不下去,跪在地上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不敢将她那种难以启齿的遭遇告知于她。
贺兰香坐起身,撑起酥软的躯体,感受到有粘稠之物从小腹淌落, 指尖轻轻拭下, 低头一看那熟悉的东西, 呼吸不由得一滞,精神立刻便回来了。
她回忆这两夜以来的种种异样, 冷笑一声,心下了然,不急不躁地拿起一方帕子, 把指尖擦干净,又把腹上和颈下擦干净。
腥酪覆朱果, 白雪蓋凝脂,灼人眼瞳至极,好一出让人血脉喷张的画面。她简直都能想象,谢折在将这些穢物弄到她身上时,手臂肌肉下兴奋跳起的青筋,和纵欲极致后通红的眼。
“主,主子……”
细辛久没等到贺兰香的动静,以为是她怒急攻心说不出话,正担惊受怕不知如何开口,那温软娇媚的声音便缓缓注入她的耳中,底色是超乎寻常的冷静,“守了一夜也不容易,你二人都退下歇息去吧,我也要睡了,一时半会不用你们伺候。”
细辛如释重负,但还是有点不放心,收拾完床榻上的狼藉,退下时忍不住道:“主子,您不生气么?”
贺兰香拉起一侧衣襟覆在雪肩,漫不经心的懒散模样,“我肚子里的种都是他的,我能对他生什么气。”
当初为了受孕,比这更不堪入目的两个人又不是没玩过。
她只是没想到,那姓谢的如此张狂恣肆个人,回来的第一晚便将她压在案上亲,轮到动真格的,竟只敢在她睡着后兴风作浪。
这废物。
贺兰香不自禁回忆起这两夜来的蝕骨快意,腫脹之處隐隐发痒,心中坏水一翻,贝齿咬了下唇,噙笑吩咐道:“对了,你们俩记住,这事权当我不知情,今夜他若再来,不必拦着。”
细辛春燕不知她是怎么想的,只好应下。
待人退下,贺兰香卧好阖眼,心想不生气是一回事,不跟他计较是另外一回事,狗东西暗里磋磨我两夜,我耍上他一回,不算过分吧?
再醒,日头已上三竿。
贺兰香用过餐饭,正愁该如何打发这一日时光,谢姝的贴身丫鬟便过来请安,说是她家姑娘前日半夜乱跑被夫人知道了,气得将她禁足,现在连西内苑都出不得,但那大小姐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出不了西内苑,便差丫鬟来找贺兰香,好将贺兰香请去与她说话。
贺兰香本就嫌偏殿阴森,听到消息遂欣然应下,更换过衣物,动身前往。
到了地方,她照例先与王氏郑文君诸类长辈请安,之后便与谢姝待在一块说笑,直至傍晚刚动身回前廷。
谢姝不能走远,只能将她送到内苑出入口处,二人在此分别。
临走,贺兰香想起什么似的,哎呀一声喟叹道:“当真一孕傻三年,竟连着忘两日了,你三姐姐的那块玉珏都快在我那生根了,眼见明日便要出宫各回各家,可不能再忘了,妹妹你明日可要记得提醒我。”
谢姝一派无谓姿态,“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原来就为这,横竖没丢就是好事,嫂嫂权当替她保管便是,我今日若见到她,跟她说一声,让她亲自找你取去,何苦劳你挂心还她。”
贺兰香想了想,觉得也是,此事便算翻页。
这时,王元瑛带领禁军巡看各宫,正与二人路过,谢姝看见她大表哥便两眼放光,自然要多客套几句。
贺兰香简单问候了两声,对谢姝告别,对王元瑛微微颔了下首,上软轿回前廷。
宫门下,王元瑛看着轿影渐远,嗅着残留下的幽幽残香,忽然皱眉道:“夫人身上一直都是这个味道吗。”
谢姝先是嗯了声,之后警觉道:“表哥你问这个作甚,你何时关心起女子身上的香味了?”
王元瑛舒展开眉头,温润笑着:“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闻过。”
若他没记错,一模一样的气息,曾出现在两个多月前,谢折出城前往温泉庄子的马车上。
王元瑛眼神渐暗,仿佛前后贯通了什么,再看轿影,便是不可置信的震惊。
*
夜晚,子时二刻。
贺兰香沐浴后便早早歇下,因北方的秋日太过干燥,她睡时肤发皆涂香膏,香膏被肌肤吸收,便浑身雪润,处处生香。
半个时辰后,她胸口起伏均匀,呼吸绵长,人仿佛睡熟。
门被推开,有秋夜晚风强势灌入,灯罩中的烛点随之一颤,光芒变得晦暗幽袅。
关门声落下,脚步声响起,沉稳平静,一步步走向罗榻。
贺兰香闭着眼都能认出是谁,熟悉的气息由此逼近,侵袭在她全身,独属于青壮男子身上的体温散发丝丝灼烧,藤蔓一般,纠缠在她身上,一点点上攀,缠紧。
都未曾贴身相对,仅是感受到谢折身上的气息,贺兰香的身上便已情不自禁发热,呼吸都重了三分。
她克制住身体上的异样,专心装睡。
直到腰间的丝绦被挑开,粗粝的指腹触摸在光滑香腻的肌肤上,她才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嘤咛,音色媚无边际,仿佛无声邀请。
那只流连在她身上的手再也克制不住。
灯影明暗交界间,熟睡的美人衣衫半褪,面露春态,风景胜却世间无数,口中嬌吟不斷。
贺兰香的聲音本就軟黏,叫起來便更加撩人无边,更何況她現在還是醒著的,七分情不自禁加三分刻意引誘,聲音便如蜜糖,能拉出絲的甜膩誘人。
火热粗沉的吐息声越来越急,革带掉落在地的声音响起,咕嘰哋菗揷殸狆楩叒夾卆孒喼娖哋擼憅殸,潒极孒莮囡歡媾溡哋禸軆湴獞。
等到时机差不多了,贺兰香听到谢折发出最后关头前的急喘,直接启开唇关,风情万种地娇呼一声:“晖郎……”
霎时间,风停雨歇。
贺兰香在内心哄笑,面上却摆出副情动不能自抑的模样,扭腰承迎,婉轉嬌泣,百般索要央求:“晖郎,好夫君,好相公,我想死你了……”
短暂的寂静过去,沒等贺兰香再度發浪,又一波風浪便高高掀起,比之方才更顯兇殘,直接讓她厺了身子。
她头脑恍惚绵软,身体已经服软,心却强硬,继续出言刺激:“晖郎,我的晖郎,好哥哥,还是你厉害,不像谢折那个废物,他哪点都比不上你……”
话音刚落,铺天灼热倾压,危险袭来。
贺兰香下意识伸手抵住压来胸膛,睁开潋滟眼眸,情动中清明不减,怒瞪着谢折道:“你跟我来真的?”
谢折掐紧了她的腰,摁住她狠吻一通,大掌握住那截纤细脆弱的脖颈,猩红眼底暴戾翻涌,咬牙道:“怎么,装不下去了?怕我这个废物要了你的命?”
贺兰香被吻的头热脑胀,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谢折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醒着的。
她羞愤交加,搡着谢折怒斥:“你给我滚出去。”
谢折冷嗤:“滚出去?”
他盯紧了她的眼睛,黑瞳中清晰倒映出她此刻娇艳婬亂的模样,掰正她的下巴讥讽道:“不是你叫我名字自瀆的时候了?不是你口是心非让我娶别的女人却幻想被我幹的时候了?贺兰香,若非我亲眼看见,我真不敢相信,原来你对我的需要竟如此之紧。”
贺兰香被戳到痛处,呸呸两声矢口斥驳:“才不是我需要你!是我怀孕之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罢了,等到时候生下来就都好了,我不是非你不可,你不要把你想得有多了不得。”
谢折哦了声,见她如此急于撇清关系,火热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寒意,却转而更加盯紧了她,意味深长地问上一句:“那么,生之前呢?”
贺兰香怔愣住了。
生之前呢。
贺兰香带着这个问题,抬眼看着谢折英挺俊美的眉目,目光一点点往下,落到高鼻,薄唇……
鬼使神差的,她吻了上去。
这就是她给出的答案。
既然人在孕中身不由己,不如随心所欲,反正他二人是见不得光的关系,孩子一生下,便再没有了亲热的理由,桥归桥路归路是早晚的事情。
谢折不关心她此刻所想,只急切地回吻她,撬开齿关长舌驱入,大掌揉皱软罗。
贺兰香眼神迷乱,双颊飞霞,也不知是在提醒谢折还是在提醒自己,酥着声音强撑道:“使不得,起码要过了前三个月。”
谢折吻她下颏,吻如雨点,流连向下,“知道。”
贺兰香咬着指骨不敢叫太大声音,等到谢折再来吻她,她便皱眉别开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