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失忆的周羡均相处比他们交往的时候更自在轻松。
“果然幸福是藏不住的, 小江老师你老公人一定很好吧,你整个人看起来都比之前开朗了一些。”那老师继续感慨。
江眠的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原来对方话的里的意思是婚姻改变了她, 这话也不能说不对,只是改变她的不是结婚, 而是离婚。
江眠不太想说自己的私事, 而且学校中的八卦传播很快,一个人知道了,很快全校就知道了, 之前她就领教过了。面对可能来临的无休止追问和议论, 江眠只是淡淡一笑, 并不接话。
那老师也知道江眠寡言少语的性格, 并没有生气。只是等孙新敏回办公室的时候, 好奇问道:“孙老师, 我们办公室好像就你收到请帖了, 你看到小江老师的老公了吗?怎么样是不是大方又英俊?”
江眠微微蹙眉,婚宴女方的宾客是白女士商定的, 因为江眠主张要简办,所以根本没邀请学校的同事,那么孙新敏只可能是男方家邀请的宾客。
周羡均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邀请孙新敏参加婚宴?
孙新敏回避着不敢去看江眠的面容,那一张婚礼请柬彻底打碎了他的希望。江眠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他应该学会避嫌。
孙新敏回:“那天我正好有事,并没有去参加婚礼。”担心江眠误会,孙新敏这才抬起头,用同事间的客套口吻说道,“江老师,新婚快乐,祝你们一直幸福的走下去。”
江眠的气色看起来是要比往日要了很多,眉间也多了些轻盈,看来她和老公的感情很好。孙新敏有一点心酸,但还是真心的祝福江眠幸福。
江眠有些尴尬,刚刚离婚的人被人祝福新婚快乐,怎么看都有股黑色幽默的意味。不过她也知道孙新敏是好意。
她把新婚快乐默默换成了新生快乐,然后微笑着说道:“孙老师,谢谢你的祝福,也祝你早日找到你的幸福。”
胡栗栗抱着教材回到办公室时,看到的就是江眠和孙新敏其乐融融的样子。
江眠都结婚了,孙新敏怎么还是对她一副念念不忘的样子?
胡栗栗成功转正的喜悦被冲淡,心里泛起一点酸意与嫉妒。
“江眠,你回学校了?你不在的时候我好想你呀。不过你不是休了15天的婚假吗?怎么提前就回学校了。”胡栗栗踩着小高跟,亲热的挨到了江眠的身边去。
江眠冷冷淡淡的移开一步并不想搭理胡栗栗。有些时候江眠挺佩服胡栗栗的坚韧,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样不愉快的事情,她都可以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凑过来。如果她在教学方面有这样的恒心与毅力,应该就不会因为转正考评的事情而发愁了。
刚才和江眠说话的女老师出来打圆场道:“夫妻两个人都有工作,行程有变动也很正常。小江老师提前结束婚假回归岗位,不正是爱岗敬业的表现吗?岚外就是需要更多像是小江老师一样乐于奉献的教师成员。”
胡栗栗暗骂一声虚伪,不就是听说了江眠老公家里可能和岚外的高层有关系吗?也亏得她能拉得下脸来,这么费心的去吹捧江眠。
女老师敏锐地察觉到胡栗栗眼里的不忿与讥诮,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好心帮胡栗栗圆场面,还惹得这位小公主不高兴了。得,她也别再自讨没趣,江眠不愿意搭理胡栗栗也是正常的。
是她,她也不待见浑身都是心眼,自以为聪明还把其它人当傻瓜的人。
女老师也不再说话,拿着保温杯去教室检查去了。
胡栗栗自以为掩藏的很好,根本不知道自己无形中得罪了一个人。不过就算知道了,胡栗栗也不会在意,这个女老师的背景她早就打探清楚了,家里没什么背景,就是靠教学资历熬上去的。
胡栗栗完全不受影响的继续说道:“江眠,你休假的那几天,我也通过转正考评了。上次你男朋友不是请我喝了奶茶吃了下午茶吗?礼尚往来,我也请你喝奶茶吧。”
闻言,江眠终于正眼看向胡栗栗,她不是八卦的人,但办公室的老师总会分享八卦,知道她不是多舌的人,一般也不会刻意避着她。
所以她也知道胡栗栗的学生家长与学生的满意度没到80分,而考核要求的标准是90分。这个分数有主课老师家长的重视程度要高于副科老师的要求,但更大的原因在胡栗栗上课时的高傲,以及下课后的心思根本不是用在教学上。
听其他老师说,胡栗栗考评分数很危险,除非是在公开课上获得教审会的高度评价,把分数评到95分左右,才有可能转正通过。而有这样待遇的人,一般都是从其他学校跳槽过来资深教师。
当时她们的结论是胡栗栗很可能没办法留在岚外附小教书。
所以江眠听到这个消息才有些意外,不过也有可能是胡栗栗知耻后勇了,用心准备了公开课打动了教审会的成员也不一定。
“恭喜,”江眠这句话说得真心实意,但后半句又带着疏离的客套,“我不喝奶茶,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胡栗栗正因自己转正让江眠刮目相看而沾沾自喜,就是江眠故意不帮忙,她靠自己也可以做到。
只是她原本以为身份改变了江眠会对她亲近些,没想到还是那么冷淡。
内心关于婚礼上那个男人强烈的的好奇心,驱使着她继续和江眠套近乎:“江眠别那么客气,你不点,我就替你选一家了。”
江眠拿出备课本,她抬头认真说道:“真的不用了,全办公室一人一杯奶茶,也太让你破费了。心意我领了,奶茶就不必了。”
全办公室一人一杯?几百块钱胡栗栗也出得起,只是很多老师根本没有请客的价值,根本不值得。钱多花了,人情也没全落到江眠身上,根本不划算。
原本她是这打算请江眠一人,现在被江眠一说,她要不就不请,要不就只能把全办公室请了,权衡了下,胡栗栗笑道:“江眠你也太客气了,那下次有机会我再请你客。”
江眠不置可否,她的态度很明确,不想和胡栗栗有太多来往。
胡栗栗吃了几个软钉子,干脆就直接问了出来:“江眠,那天在婚礼上那个白T衬衫的高个男子是谁?”
江眠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胡栗栗口中充满兴味的对象是周羡均。
“他是你老公的亲戚还是朋友?他现在是单身吗?”胡栗栗想到那张英俊的脸,还有些心潮澎湃,这样极品的男人,她不想错过。
胡栗栗根本没有掩饰对周羡均兴趣,她的意图都写在了脸上。
江眠的目光隐晦地落在是胡栗栗的身上,心型脸长相偏艳丽,视线往下是被紧身衣勾勒出的饱满的胸型,高高的胸脯,衬托着腰也多了几分纤细。
似乎是有点接近周羡均的审美取向了。
江眠平静的心里,忽然就有些烦,她收回视线,并不想搭理胡栗栗,一向平和冷然的她,蹙着眉脸上露出被打扰的不悦。
胡栗栗抱着江眠的胳膊,一边撒娇轻晃,一边追问道:“江眠你就告诉我,我是真的对他很感兴趣。你不肯告诉我,不会是你和他有什么感情纠葛吧?”
她的语气带着试探,那个帅哥对她说得话太奇怪了,事后她想对方可能是认错了人,就是不知道他把她当做谁了,是江眠吗?
“没有,我和他没有关系。”江眠开口后就有些后悔,她不该搭理胡栗栗的话。
胡栗栗听到江眠的话,眼睛都亮了,看样子江眠是真的认识那个帅哥。
她还想再问,就听到江眠冷淡说道:“他结过婚了。”
江眠也弄不懂自己为什么要故意误导胡栗栗,她把缘由归结到对胡栗栗的不喜上。
想到周羡均的体贴善良、幽默风趣,胡栗栗和他根本不适合。
江眠把乱糟糟的情绪压在心底,她没等胡栗栗开口,就先质问道:“说起婚礼,胡栗栗你还没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没有婚礼邀请的你,会出现在我的婚礼上?”
看到江眠毫不避讳的提到婚礼,胡栗栗忍不住想难道是她猜错了,江眠根本没有婚变,那个帅哥确实和江眠没什么关系?
但听江眠旧事重提,胡栗栗又有些心虚:“我不知道你婚礼的安保级别这么高,我只是想给你送上祝福。”想到那场梦幻的婚礼,她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豪华的酒店、空运的鲜花,婚礼的每个细节都充斥着金钱的味道,但听宾客说这还是周家一切从简的结果。
江眠直视着胡栗栗,对她的答案并不买账。
如果江眠并没有婚变,想起婚礼当天她被请出去的尴尬,胡栗栗只能不甘不愿小声的解释道:“因为新敏哥不去,我就借用了他的请柬。江眠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替新敏哥给你送上祝福,我和他都是你的同事,我以为谁去都一样。”
江眠没被胡栗栗话中的避重就轻迷惑,她直接了当的问:“孙老师本人知道你代替他去参加我的婚礼吗?”以孙新敏的性格,他本人都不会出现在婚礼上,更不要说找人代他出席。
胡栗栗蹑蹑的说不出话来,只小声的道了句歉,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江眠看着她的背影什么都没有说,又低头处理自己的工作。
胡栗栗小心观察着江眠的反应,见江眠不追究的模样,心里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没想到,等要下班的时候,孙新敏也上完课正在收拾办公桌上的东西,江眠忽然走了过去。
“孙老师,结婚请柬不论怎么说都是新人夫妻对客人心意与尊重,我只是提一个小建议,以后就算你没时间参与,也不要把请柬转赠给其他人。”江眠走到孙新敏办公桌前,她声音不太,语气诚恳,好像只是好心给孙新敏提一个醒。
孙新敏听得一头雾水,他抓了抓脑袋:“我没有呀。”
他怎么可能做这么没礼数的事情。
江眠神情有些惊讶,她恍悟道:“哦哦 ,可能是我误会了,我在婚礼上看到了胡老师,我还以为——原来是这样啊,先恭喜你们了。”
孙新敏听明白江眠话中的意思,他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同一办公室只有他收到了请柬,而他与江眠的关系其实算不上亲近,都是男人他当然知道那封请柬其中蕴含着的主权宣示意味。
他懂,也知难而退了。
他敢确定新郎也不是真心邀请他,而他也不想去见证江眠与其他男人的幸福,所以他把请柬随时扔到了办公桌的抽屉里。
孙新敏扯出一个干涩的笑意:“江老师你并没有误会,总之,多谢你的提醒了,我不会让这么不礼貌的事情再次发生了。对不起——”他想问胡栗栗是不是让江眠的婚礼不愉快了,但这话他问不出口。
真造成了不好的影响,他也弥补不了。
江眠云淡风轻的点了点头,她不在意孙新敏是什么想法,只希望他尽快把事情解决了。不论他怎么想,因为他的喜欢,胡栗栗确实给她造成困扰了。
这种负担一样的喜欢,她真的不想要。连带着让她对孙新敏都冷淡了几分。
江眠提着包离开办公室后,孙新敏阴着脸走到了胡栗栗的面前,江眠对他的冷淡排斥他不是没感受到,而且这次胡栗栗的行为真的太过分了。
胡栗栗见到孙新敏主动过来找她,还有些高兴,但看到孙新敏笼着阴云的神情,她顿时有些害怕,孙新敏身材本来就健硕,当他严肃起来时,是非常有压迫感的。
“什什么事呀?新敏哥,你怎么这么严肃嘛?都把我吓到了。”胡栗栗拍着胸脯,夹着声音娇滴滴的说道。
孙新敏神情未变,他依然冷着脸,质问道:“结婚请柬是怎么回事?”
胡栗栗神情慌乱,她没想到江眠不是不追究,而是换了一个人追究。
“新敏哥,你听我给解释。”胡栗栗飞快组织着语言,想把孙新敏糊弄过去。
孙新敏抄着手,神情冷酷:“好,正好已经下班了,我等你慢慢给我解释。学校小朋友都知道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不问自取视为贼,胡老师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胡栗栗的脸顿时变得一片惨白,差点没站稳。
这就是男人,当他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时候,他就会对你展示出最冷酷残忍的一面。
胡栗栗是真为孙新敏动过心的,她的眼泪一瞬间就冒了出来。
但孙新敏脸上没有怜香惜玉,只有冰冷的不悦,仿佛在说又来这一套。
眼泪确实是很好用的武器,但是用得太多后,人终会免疫,甚至怀疑起真假来。
胡栗栗擦掉眼泪,知道这件事情她不可能再含混过去了,如果她不能让孙新敏谅解她,看孙新敏的态度,这件事情没那么容易过去。
——
江眠根本不知道孙新敏到底会如何警告胡栗栗,她也不太在意。
只是在下班路上,她经过一家奶茶店,发现店门口的标志有些眼熟,好像就是那天周羡均请她喝得那一家店。
江眠停下脚步,思考了半分钟,她决定为自己的快乐买单,走进店门口,十分钟后手上就捧着一杯盖着白色奶盖的奶茶。
江眠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没有了新鲜感,她觉得这一杯没有周羡均请她喝的那一杯香甜。
还是说她没选对口味?
江眠没想出答案,糖分带来的快乐又涌了上来。
奶茶真是很神奇的饮料,喝下去后仿佛世界都变甜了。
没有了惊艳,味道也远在及格线上,还是可以接受,下次她再换一个口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