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昨晚,他情绪确实不对,总感觉今日应付起来会很麻烦。
啊。
她真的只想摆烂啊。
她磨磨蹭蹭地硬着头皮爬起来,刚下楼,看见一名男子对陆萧辞俯首作揖,脸上堆满了笑容。
“那就先行谢过陆公子了。”
夏青梨懵懵的,直听见那人说了这句话,接着,陆萧辞转过头,视线扫了扫,最后停留在她身上。
“事态紧急,夏姑娘,只能路上再跟你解释了。”
夏青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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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早上来客栈找陆萧辞的男人是拂柳郡太守的家仆。
拂柳郡离骊山不到百里之远,男人叫赵春生,四十来岁,是受拂柳郡的郡守陈山的委托而来。
他做事细心有条理,在登门拜访之前早已命人备好了马车。
马车内部很是宽敞,足够容纳四个人。
夏青梨刚睡醒不久,被阮怜雪拖上马车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的,随后,轿帘掀开,陆萧辞跟谢霜芜相继坐在对面。
她清醒了,顺带默默往女主身旁挪了挪,寻找安全感。
阮怜雪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今早的谢霜芜似乎并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手撑着脸,静静地听陆萧辞说话。
赵春生找到陆萧辞的时候已经把郡守家发生的事情简单陈述了一遍,但是只有陆萧辞在场,所以此刻,他是转述。
陈山原本只要再过一年就可以告老还乡不问朝政,但就在这个时候,她的女儿陈君怡出事了。
郡守属老来得女,对这个女儿很是爱护,他本以为女儿只是爱睡懒觉,也就没多管,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陈君怡除了晚上,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最后,再也没有醒过来,找了大夫也查不出任何毛病来,因为生命体征都很正常。
直到上个月,有个道士路过拂柳郡,笃定陈小姐是被邪魔给缠上了,可惜他法力低微,帮不上什么忙。
这一个月以来,陈君怡不吃不喝光睡觉,体重迅速下降,照这个趋势下去,离死不远了。
巧的是,鬼王一事传的沸沸扬扬,事情昨天下午便传到拂柳郡,所以太受才会派遣家仆赵春生连夜赶来,就怕他们一早就离开骊山。
夏青梨全听明白了,就是上个副本结束要开启下一个副本的意思。
作为男主角,陆萧辞捉妖是理所当然的,难道谢霜芜对此事也感兴趣吗?
她不由得转动眼珠,偷偷看向谢霜芜。
似是察觉到什么,就在对方准备看过来的时候,夏青梨先一步移开了视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夏姑娘,谢兄,抱歉让你们一块跟来。”陆萧辞露出歉意的笑来,“只是这件事可大可小,或许你们有听说过赋税法改革吗?”
害。
这谁不知道。
虽然赋税政策对修仙者毫无影响,不过人间的百姓可就惨了,好在陈山冒死站了出来,领导了这场改革,这才让下面的百姓日子变舒坦许多,不过也正因如此,被官场小人给盯上了,贬为太守。
按照陆萧辞的说法就是:有些人是值得救的,有些人则是必须救的。
所以说陆萧辞能够成为男主是有原因的。
夏青梨呼出一口气,抬手掀开轿帘向外面看去。
她这一路匆匆,却没注意到,枝头已经发出新芽。
看样子,春天要来了。
-
不到马车已行至拂柳郡。
宽敞的街道上,路上行人依旧不减,只是见到郡守府的马车纷纷自动避让,对此只有尊敬。
一路行至郡守府,府外已有仆人在焦急地来回踱步,直到郡守府的马车出现在视野当中,看见赵春生领着几个人下了马车才松口气。
“请几位随我来。”
夏青梨下了马车,亦步亦趋地跟在阮怜雪身后,时不时地到处看看。
她发现这太守府还挺大的,布局与院中摆件摆放位置也都十分地讲究,就是不知道厨子的厨艺怎么样。
眨眼间,便来到陈君怡的闺房外面。
房间外面静悄悄地,只能听见来回的脚步声,以及陈山的唉声叹气,直到仆从通报,陈山眼里才有了光。
“快将人请进来。”
仆人帮忙推开门。
房间里布置的典雅干净,而且因为正对着花园,窗户开着,空气中弥漫着股淡淡的花香味,煞是好闻。
陈山守在陈君怡窗前,几天几夜没怎么合眼,半白的头发已全部变白,神色忧心。
床上躺着的女孩便是陈君怡,虽然表情安详,但是面色憔悴,骨肉如柴,却不难看出,出事之前定也是位妙女子。
情况危急,来不及寒暄,阮怜雪挺身而出:“若您信得过的话,我想先为陈姑娘诊个脉。”
先前虽然请了不少大夫为陈君怡诊脉,但都摇头表示无能为力,但这次,陈山总觉得事情可能会有转机。
阮怜雪坐在床头,熟练地给陈君怡把脉。
最终,得出的结论是: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若是继续睡下去,陈姑娘的室内怕是撑不过三天,除非醒后正常进食并且进行调理。
虽然陈姑娘体内确实散发出淡淡妖气,想必先前的道士也是发现了这点才肯定是妖怪所为,不过仅凭这点并不能确定是何种妖怪。
所以,三天,太急了。
阮怜雪思忖片刻,“我可以用我的灵力为陈姑娘续命,但最多只能维持七天,若想彻底解决问题,还得找到源头所在。”
源头当然指的是妖怪,只要自然附身在她的妖力解除,人,自然就会醒过来。
所以又回到最初的问题上面去——捉妖。
-
捉妖这件事急不得,虽然他们先前一从赵春生口中得知事情大概,但具体的细节还需搞清楚。
“君怡这孩子平时很少出门的。”陈山回忆起女儿沉睡前的点点滴滴,又忍不住心疼起来,“她没事就喜欢在家作诗刺绣,应该没什么仇家吧。”
这妖怪行事哪管你有没有什么仇家?想做就做喽,太守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
陆萧辞思考片刻,“可否让我们看看。”
太守立刻命人将物品呈了上来,都是简单的口水诗和女工,确实没什么不同。
陈山仔仔细细地又回想了一遍,“哦,对了,她还喜欢去畅音楼听戏。”
畅音楼?
不知是否与妖物有关。
像是看出他们的心中所想,车山立刻说:“就在城东,若是你们想过去的话,我可以差人给你们带路。”
陆萧辞:“多谢。”
“那就拜托几位了。”
陈山行礼作揖。想他这一生只与人打交道,没想到大半个身子都入土了,还能遇上妖怪。
-
听带路的小厮说,这个畅音楼就是文人雅客聚集的场所,小姐也只是闲来无事才偶尔去听戏,很快就回来了,据他所致,不少富家子弟平时里都喜欢去那里听戏,也没什么稀奇的。
光听他描述确实没什么稀奇的,但真相如何还得看了才知道,况且他们出门前已将整个太守府都搜了一遍,除了陈姑娘身上有妖气,其他地方都正常的很,由此可知,这妖怪必定在别处。
畅音楼确实值得怀疑。
说话间,畅音楼已经到了。
抬头望去,只见畅音楼足足有五层之高,这里已属于拂柳郡最繁华的街道,但任何建筑在畅音楼都显得暗淡无光,当属这条街上最靓的仔。
络绎不绝的公子哥与富家女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小厮作揖告别:“那我就先回去复命了,几位请便。”
陆萧辞微微点头。
只是万万没想到,要想进去听戏,是要先给银子的。
一个人十两。
陆萧辞跟阮怜雪都蔫了。
他们出门历练,哪会随身备那么多银子。
谢霜芜更别说了。
夏青梨:“……”
重担落到了她身上。
夏青梨数了数身上的银子,不多不少,刚刚五十两,除去四十两,还剩十两,可以说是全部的家当了。
真是痛心疾首。
交了钱,进了畅音楼,立刻有人迎了上来,“四位里面请,请问需要普通座还是雅间?”
夏青梨震惊:“还有普通座跟雅间之分吗?”
“当然。”他颇为自豪地指了指,“姑娘请看,这一楼,任何人只要花十两银子就能随意地进出,但是这二楼可是非贵宾不得进入,而且还有专人服侍,酒水畅饮,比一楼不知好上多少倍。”
夏青梨心动了,但她很快意识到个现实的问题,“要加钱吗?”
“二十两。”他伸手比划了“二”。
夏青梨当然不可能出这个钱,她又不是怨种,会看不清这是商家的千层套路吗?
“咳!那陈君怡算是这里的贵宾吗?”
小厮愣了愣,“你是陈姑娘?”
夏青梨心虚地摸着鼻子,“是。”
他的态度立马变得毕恭毕敬,“请跟我来。”
夏青梨明白,消费得多了,这不就成了贵宾嘛。
对不住了,陈姑娘,她不是要冒名顶替的,只是没顶住美食的诱惑,况且,那可是酒水畅饮哎!
夏青梨壮着胆子往前走了半步,却突然被拦了下来。
“抱歉,陈姑娘,雅间只能坐两位,你只能选择一位带去雅间一同听戏。”
夏青梨:“???”
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要求?都是VIP了,还管她带几个人?是雅间不够大还是她这贵宾不够贵?
她正想撸起袖子跟这无良商家好好掰扯掰扯,奈何对方压根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姑娘,请问你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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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剧情过渡一下,因为后面的剧情还挺重要的,另外,为什么小夏能够蒙混过关是有原因的,后面再说~
第21章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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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请问你选谁。”
见她不说话,对方又提着嗓子问了一遍,音量之高,惹得一些人好奇地看过来。
闲言碎语快要将她淹没。
夏青梨脸颊温度不断攀升,要不要这么社死呀。
让她选吧,选女主,让男主跟反派独处,他怕男主被带歪,选男主吧,让女主跟反派在一起岂不是会更危险,而男主则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怎么想,都是选反派,最为合适。
“夏姑娘,你与谢兄一块上二楼吧。”陆萧辞说着递给她个眼神。
夏青梨几乎秒懂,这是要他们分开去二楼打探消息的意思。
小厮不耐烦的声音再度响起,“陈小姐?请问你想好了吗?”
“嗯,想好了。”夏青梨点头,“我选谢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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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前一后落座二楼。
说是雅座,其实就是个包厢,只不过视野好些罢了,但有件事是真的,贵宾的伙食真的要比一口好太多。
干脆改名叫畅饮楼算了。
夏青梨刚坐下就吞了口口水,刚要动筷子,发现坐在对面的谢霜芜正看着她。
“不吃么?”
夏青梨摇了摇头。
“我以为,你应当是喜欢这些的。”他悠悠地说着话。
她当然喜欢,只不过被他那样盯着,谁吃得下。
“我还不饿。”她随口答道。
“原来如此。”
不知想到了什么,谢霜芜似是轻笑一声,便看向一楼,戏曲尚未开始,但是楼下的位置已经快坐满了。
落座的皆是年轻男女,他们笑着、交谈着,待戏曲一开始,便无人说话,都沉溺于其中。
夏青梨也想听听这火爆大街小巷的戏曲究竟有何妙处。
“夏姑娘。”
苍白而有力的指节轻扣桌面,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令夏青梨疑惑地抬起头。
“你刚才选择了我。”
夏青梨愣了下,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是。“
坦然得不像话。
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他唇畔微微扬起,扬起个愉快的笑,“为什么呢?”
嗯……因为只有你符合条件呀。
但这么说他肯定要生气的,那要怎么糊弄呢?
此时,戏曲开腔,婉转悠扬的声音传入耳中,使得她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台下,追随开腔者。
唱得是一出凄美的爱情故事,就算她不懂戏曲,也能感受得到作词作曲者所传达的含义。
她自动脑补出相爱不能相守,最终抱憾终生甚至天人永隔的画面。
痛,太痛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夏青梨张了张口,“因为我喜欢你。”
夏青梨:“?”
她怎么开始胡言乱语了?请问现在撤回还来得及吗?
谢霜芜显然也被她这句话给惊住了,表情许久才恢复如初,接着一声冷笑。
低沉且不悦的声音拂过耳旁,撩过她的脸颊,令她毛骨悚然。
虽然“喜欢他”这句话确实是假的,但有必要反应这么大吗?
“让我想想,你上一个喜欢的人还是鬼王。”
听他这口吻,若不是知道绝非可能,还以为他在吃醋。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我只喜欢你。”
她这嘴就跟不受控制似的往外接连吐字,她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日月为鉴,她真不是那种人,她最多就是嘴甜了点儿而已,但没办法,在他面前不说点好话,万一他不开心一剑杀了她怎么办。
空气倏忽凝滞。
他的手指很冰,不似正常人的体温,夏青梨的温度不可避免地传了过去,恍惚之间,夏青梨仿若听见了彼此的心跳声,与起起伏伏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
空气中似有什么奇怪的香味飘来。
有点发晕,还有点发软。
脑海中突然闪现出无数画面,皆是情|色不可描述的画面,就连普通的手指相握都变得有些暧昧。
这绝对不正常。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对谢霜芜还有那种心思?
手指慢慢收回力气,谢霜芜忽然反手抓住她的手,凉意入骨。
他不可抑制地弯起唇来,狭长的凤眸隐隐约约亮起幽冷的光。
直觉告诉她,他现在很危险。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这一切,“陈姑娘,是我,梦娘。”
送他们来此的小厮说过,畅音楼的老板娘就叫梦娘,三十来岁就开了畅音楼,并将其打理得紧紧有条,绝非等闲之辈,跟她打交道,得放聪明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