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贯不怎么在乎,可一想到这是在梁家的地盘上,报复的痛快感油然而生。
——
栗曳挽着陆淮焰出现在江铃和梁实书面前时,原本言笑晏晏的两个人表情忽然僵硬。
栗曳弯起嘴唇:“梁总,梁夫人,初次见面,祝二位纪念日快乐。”
这是栗曳今天晚上上船之后第一次主动和人打招呼,陆淮焰挑起眉来看着她,眼神玩味。
栗曳:“刚才一直听别人说梁总和梁夫人感情好,就很想见一见,抢在焰哥之前打招呼,焰哥不会生气吧?”
陆淮焰注意力都在栗曳的脸上,灯光照着她精致的妆容,把她五官的轮廓映衬得更加突出了,尤其是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勾得人心痒。
陆淮焰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胳膊自然地搭上栗曳的肩膀。
江铃看到这一幕之后脸色一白,转头去和丈夫对视。
梁实书倒很镇定:“淮焰,这位是?”
这个问题明显是试探,栗曳也转向了陆淮焰,期待他会如何介绍她。
陆淮焰:“栗曳,我的人。”
栗曳眼底笑意渐浓。
虽然这个答案不算正式承认她的身份,但好歹被冠上了“我的”。
转头一看,江铃的面色果然更僵了。
梁实书挤出一抹笑:“不容易啊,你这是铁树开花了,有好消息了记得通知我们啊!”
陆淮焰:“嗯。”
栗曳扫到了江铃攥紧的拳头。
她大概是被陆淮焰那个答案刺激到了。
不过栗曳也没想到陆淮焰会是这个态度——
梁实书那句话看似是在调侃祝福,其实字字句句都挑拨离间。
陆淮焰并不喜欢别人干涉他的私事,更不喜欢别人跟他要“身份”。
栗曳害羞地笑了下:“谢谢梁总的关心,希望日后我和焰哥的感情也像您和太太一样好。”
梁实书干笑了两声,“一定,一定。”
——
栗曳和陆淮焰走远,江铃的情绪彻底控制不住了。
梁实书把江铃带去了游轮二楼的房间。
刚一关上门,江铃就开始失态大骂,“这个祸害,她刚才就是故意的——”
“但是现在她又找上了淮焰,谁也拿她没办法。”梁实书揉着太阳穴,头疼不已,“当初就应该把她解决干净的。”
江铃:“淮焰不是已经被催眠失忆了吗,为什么还会再喜欢上她?你问老爷子了吗,让老爷子找医生啊!”
江铃已经彻底慌了。
当年栗曳把陆淮焰弄得神魂颠倒,陆淮焰不仅为了她和梁家解除了婚约,生意场上也没少为难。
如果不是梁家家底厚,那几年绝对撑不过去。
栗曳离开的这几年梁家再次和陆家达成合作,好日子才回来。
梁实书比江铃更担心栗曳卷土重来。
可是他们手上根本没有能要挟栗曳的把柄。
唯一就是那个孩子。
但也被栗曳化解了。
——
栗曳今晚心情很不错。
陆淮焰打牌的时候,她端了一杯红酒站在甲板上吹风。
正享受的时候,就看到江铃朝她走过来。
栗曳毫不意外地勾起嘴角。
🔒第040回 诱你上钩
栗曳轻轻地摇晃着酒杯,猩红的液体在滑过杯壁,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诡异又嚣张。
她的旗袍、口红和红酒是同个色系。
红唇扬起,将她眼底的趾高气扬衬得更加浓烈。
江铃原本就难看的脸色在看到栗曳得意的神态后更垮得厉害。
栗曳:“梁夫人找我有何贵干?”
江铃:“你是专门过来挑衅梁家的。”
她说的是肯定句,不需要栗曳回答已经给她定了罪。
栗曳对江铃没有半点幻想,听见她这么说丝毫不觉得意外,嘴角的笑反倒更浓了。
“梁夫人说的是什么话,上周梁总绑架了我儿子,我在家闷了几天,焰哥看我心情不好才带我出来散心的,我并不知道是您的结婚纪念日呢。”
栗曳特意把那几个字咬得很重,红唇一张一合,“毕竟,梁夫人三十年之前的丈夫另有其人。”
江铃肩膀一僵,保养得当的脸上露出一抹难堪。
她盯着栗曳的眼睛看了许久,突然叹了一口气,听起来很无奈。
栗曳抿了一口红酒,玩味地看着她。
果真,江铃下一秒便开口:“叶子,我知道你因为你爸爸的事情怪我,他的死我是有责任,可你当初已经报复过我了,因为你,小月和淮焰永远都不可能了,这还不够吗?”
栗曳轻蔑一笑,“这么多年了,梁夫人的手段来回来就这些。”
“来硬的不行,开始走怀柔路线了?”栗曳用酒杯抵住江铃的肩膀,“我以为梁夫人会有骨气地去跟焰哥告状呢。”
江铃脸上挂不住,她恼羞成怒动手去推栗曳的手:“你不怕陆家对付你?陆政和老爷子一旦出手了,你——”
江铃的话还没说完,原本和她僵持的栗曳突然力道一松,那剩下的半杯红酒尽数浇在了栗曳的旗袍上。
杯子碎了一地。
江铃看着地上飞溅的碎渣,“你发什么疯!”
“对不起,梁夫人……不管你怎么说我都是不会离开焰哥的,”栗曳低下头,手指擦过眼睑,“我真的很爱他。”
江铃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
她还没来得及思考栗曳为什么这么快变脸,就听见身后传来陆淮焰的声音。
“梁夫人好像对我的人有点意见?”
江铃:“……”
说话间,陆淮焰已经走到栗曳身边。
栗曳的眼睛睁了很大,下眼睑还挂着泪痕,头发被酒水打湿了一部分,我见犹怜。
陆淮焰抬起手来捏住栗曳的下巴,“傻了?”
“焰哥……”栗曳终于回过神来,哽咽着叫了他一句。
她现在的样子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终于找到为她撑腰的人一样。
哪里还有刚才气焰嚣张的模样。
江铃终于反应过来了。
她上了栗曳的当。
栗曳是看到陆淮焰过来,故意演的。
陆淮焰把栗曳搂过来,胳膊搭在她肩膀上:“梁夫人,说说吧,她怎么就得离开我了?”
江铃:“淮焰,你误会了,我只是跟栗小姐随便聊几句。”
陆淮焰:“随便聊几句,怎么还泼人一身酒呢?”
他的手摸到前面被濡湿的布料上,啧了一声,听起来有些嫌弃。
江铃下意识地往栗曳那边看过去。
栗曳缩了一下身体,小声说:“焰哥,是我自己不小心洒了的,不关梁夫人的事。”
“哦?”陆淮焰挑起眉来,“那让你离开我这话,是不是梁夫人说的?”
栗曳心虚地垂下了眼睛。
大概是害怕了,长长的睫毛都在颤抖。
陆淮焰轻笑:“怎么不说话了?”
江铃:“淮焰——”
陆淮焰:“打狗也要看主人,这话梁夫人听过吧。”
“既然是误会一场,梁夫人就跟我的人道个歉吧。”他抬起手揉着上栗曳的脸,笑着说,“瞧这哭的,我可哄不好。”
陆淮焰话音刚落,梁实书和梁九问父子正好过来。
梁实书:“淮ʟᴇxɪ焰,这是怎么了?”
梁九问的视线从栗曳身上扫过,表情很严肃。
陆淮焰:“来得正好。”
他懒散地努努嘴,“梁夫人对我女人有意见,两位说说怎么办吧。”
——
因为陆淮焰不依不饶,这件事情最后的结果就是江铃、梁实书和梁九问三个人轮番给栗曳道歉。
栗曳“善解人意”地原谅了他们,还帮他们劝陆淮焰不要生气。
后来陆淮焰直接把栗曳拽走了。
他们两人走远后,甲板上就只剩下了这一家三口。
听江铃说完事情的经过,梁实书和梁九问的脸色黑得不能再黑。
梁实书:“你不要再去招惹她了。”
江铃:“我今天好声好气和她说话——”
“妈,她是故意诱你上钩的。”梁九问打断江铃的话,“她这是要淮焰和梁家切割。”
——
栗曳被陆淮焰带去休息室处理了一下身上的酒渍。
旗袍风干之后看不出什么痕迹了。
栗曳整理了一下妆容从洗手间出来,看到陆淮焰站在露台上吹风。
栗曳款款走上去,抬起手臂从身后抱上他。
这是一个试探意味十足的动作。
陆淮焰破天荒地没有推开她。
栗曳秉持着小心翼翼的人设:“焰哥还在生气么?”
陆淮焰吐着烟圈不搭理人。
栗曳:“下次这样的场合,还是不要带我过来了。”
陆淮焰:“怎么,怕了?”
一直没说话的男人终于有了点动静,他转过身和她对视,眼神幽暗不明。
栗曳:“我不怕,只是不想给你添麻烦。”
她抿了抿嘴唇,“我听说陆家和梁家是很多年的合作伙伴,如果因为我出现了嫌隙、导致你的生意赔钱,就得不偿失了……”
陆淮焰突然发出一声讽刺而诡异的笑。
栗曳茫然地看着他。
陆淮焰:“谁告诉你离了梁家我的生意就赔本了?”
“老子在你心里就这么没本事是吧?”
他夹着烟勾住了她的下巴,“所以刚才被人欺负了也逆来顺受不知道反抗,嗯?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栗曳慌了:“我只是单纯不想给你添麻烦。”
“老子就算养条狗,别人见了也得哄着,你倒好。”
栗曳来不及再解释什么,人已经被陆淮焰拉着手腕拽出了房间。
出来的时候,正好在门前碰上了等候多时的梁九问。
梁九问:“淮焰,你——”
“从现在开始,辰联和梁氏的合作结束了。”陆淮焰兀自打断梁九问。
🔒第041回 遗传
栗曳被陆淮焰拽着往前走,路过梁九问身边的时候,清楚地看见了他眼底的错愕。
栗曳扬起嘴唇朝梁九问笑了一下,短促却挑衅。
梁九问捏紧了拳头,额头青筋爆起。
——
十点半,栗曳和陆淮焰从船上下来,站在港口的围栏处吹风。
陆淮焰习惯性地摸出打火机点烟,栗曳很自然地从他手里接过打火机帮他点。
温柔又讨好。
烟被点燃,陆淮焰吸了一口,随手拍拍栗曳的脑袋:“抽不抽?”
栗曳:“不抽。”
虽然现在她还没成功跟陆淮焰做到最后一步,但蒋申说了烟酒最好不要。
想到这里,栗曳抿了抿嘴唇,“焰哥也少抽一点吧,对身体不好。”
陆淮焰:“你真啰嗦。”
他被烦到了,恶劣地朝她的脸吐了一口烟圈。
有速速之后,栗曳就没抽过烟了,被他这么一熏马上咳嗽了起来。
这一咳,眼眶都咳红了。
陆淮焰看到栗曳湿漉漉发红的眼眶时,喉咙口又开始发热。
他猛吸了一口烟,像是要通过这个动作宣泄什么。
但收效甚微。
偏偏栗曳还在这个时候不知死活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陆淮焰反手抓住她,把人抵在栏杆上凶狠地吻了下去。
栗曳短暂停顿之后,立马抬起手来环上陆淮焰的脖子。
——
栗曳一早就看到了辰联和梁氏终止合作的新闻。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整个海城的商圈都震惊了。
梁氏这四五年傍上辰联之后就一直如日中天,梁家借着陆家的势争了不少资源。
谁都知道陆淮焰和梁九问是好朋友,没想到突然翻脸了。
新闻下面少不了关于这方面的八卦和猜测。
栗曳翻着下面各种版本的故事,嘴角扬起。
正看热闹的时候,手机响了。
看到程仰敬的名字,栗曳毫不意外。
她伸了个懒腰,从床上起来走到落地窗前,晒着太阳摁下接听键。
程仰敬:“在哪里?”
栗曳没什么心思和程仰敬拐弯抹角寒暄:“有话直说吧。”
程仰敬:“昨天晚上是你设计好的。”
他语气很笃定,罪名已经给她安上了。
栗曳:“你都知道了还来问我啊?”
程仰敬:“我记得你说过,你只是来找淮焰要孩子的,没有别的目的。”
栗曳:“是这样没错啊。”
她知道程仰敬担心的是什么,“但在你们一次次骚扰我、绑架我的孩子之后,我改变主意了。”
电话那边的程仰敬沉默了片刻:“你当初骗他骗得还不够?”
栗曳:“我不知道程先生在说什么。”
程仰敬这只老狐狸极有可能是开录音的,栗曳不会给他任何机会,“但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焰哥的。”
“我知道你和焰哥是很好的朋友,今天这通电话、包括你以前对我做的事情,我都不会告诉他,希望程先生也放过我。”
栗曳不卑不亢地说完了这段话,没给程仰敬反应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然后随手把程仰敬的号码拉了黑。
肚子有点饿了,栗曳打算下去吃点东西。
一打开门,就碰上了刘阿姨。
四目相对的时候,栗曳从刘阿姨眼底看到了慌张,还有担心。
想必是听见她刚才的电话了。
栗曳回想了一下,她刚才并没有说什么暴露的话,于是直接装不知道了。
“刘阿姨,早上好。”栗曳温温柔柔地和她道早安。
刘阿姨:“栗小姐早上好,我这正想叫你下去吃早饭呢!”
——
辰联办公室内。
陆淮焰坐在办公桌前喝咖啡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声响。
他放下杯子,懒洋洋地抬起头来朝对面看过去。
看到陆政的时候,陆淮焰丝毫不觉得意外。
“……陆总。”陈助理一脸尴尬地跟陆淮焰解释,“陆董说有急事找你,我拦不住。”
陆淮焰朝陈助理挥了挥手,陈助理会意之后马上离开。
走的时候,蹑手蹑脚关上了办公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