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时玦语气毫无起伏,“就喜欢他这款的?”
容三月看着他说道:“喜欢你这样的。”
盛时玦就跟没听到似的,直言,“盛景不是你期待的阳光少年。这次我大哥把他弄回来,是因为他在外面搞大了别人老婆的肚子。”
容三月正给自己擦拭雨水,只淡淡“哦”了一声。
盛时玦对她比雨点还小的反应不满意,“不发表一下感想?”
“没有感想。”
盛时玦的目光在沉默中鼓噪,“花都收了,听起来他也不止找过你一次。真的对他一点想法都没有?”
容三月低头刷手机,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她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至少在盛时玦不要她之前,她是盛时玦的人——或者是玩物、物件,whatever。
总之她不敢肖想别人。
怎么这人就这么想给自己头上弄点颜色?
雨点敲在车窗上,连车内都有潮意,惹人心烦。
容三月刷着手机,目光忽然落在和容秀夫妻的三人群里。
她一下午没看手机,现在才看到他们在群里吵架的内容。
薛鹏又酗酒发疯,竟然打了绰绰!
容三月心乱如麻,肝肠被扯得发疼。
她手背上的筋骨绷紧,无声地闭上了发热的眼睛。
而盛时玦也在她的怠慢里,沉着嗓子警告地叫她,“容三月!”
容三月倏地撩起眼皮,眼尾带着雾气,凉冰冰的,“你想听我说什么感想?难道要说,你们盛家的人会这样行事,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第11章 躲一辈子(改)
车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连暖气都发挥不了作用。
盛时玦面无表情,却让整个车内如同坟场一般冷寂。
有一瞬间,她甚至怀疑盛时玦要对她动手。
但盛时玦终究不是薛鹏那种会打女人的下三滥。
在眼底的暗涌和乱流渐趋平静后,盛时玦甚至勾了勾薄唇,“孩子是你自己要打的,我逼你了?”
他这一句话砸过来,容三月觉得这辆遮风避雨的跑车仿佛原地消失,所有的暴雨都直接浇在她身上。
不是躯壳,而是灵魂。
她好半天才发出声音,轻描淡写道:“的确是我自己选择的。我那时还要读书,怎么生孩子?”
盛时玦哼笑一声,没什么意味地说道:“倒有时间和别人造孩子。”
容三月的心被冰冷的暴雨浸湿发沉,从声音里透出凉气,“盛叔叔教得好。”
前方拥堵的车流这时终于动了,盛时玦却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跟上去。
容三月偏头看向他冬夜般冷峭的侧面,问道:“不走吗?”
她知道盛时玦会来找她,总不可能因为下雨来接她,无非也就是要做点“造孩子”的事。
但看起来他的兴致应该已经败得差不多了。
“滚下去。”盛时玦语气平直,“下次上我车前带上体检报告。”
容三月一瞬间甚至荒谬得想笑。
她第一次跟盛时玦因为外面那些女人争吵的时候,他是这样哄她的,“谁也比不了你,你是最干净的。”
但其实,甄奇送到他手里的女人,不可能不干净。
就是不知道她们多久交一次体检报告。
天已经黑了,容三月重新回到雨里。
那束价值不菲的玫瑰,终究还是被她没什么公德心地摆在路边。
她心急如焚,但这种鬼天气,等她打上车赶回容秀家,已经接近晚上九点。
薛鹏大概是去上夜班了,不在家。
容秀把绰绰哄睡,一个人坐在昏黄的餐厅,脸上那道青紫与原本的红斑交错,看起来格外凄凉。
“姐。”容三月开口声音有点颤,缓了一会儿才正常说话,“你还好吗?”
容秀回头,答非所问,“看过绰绰了?她额头的伤去诊所缝过针了,还好没伤到眼睛。”
容三月看她神思恍惚,只能安慰道:“小孩子磕磕碰碰正常的,明天起来就忘了。你自己伤在哪儿,上药了吗?”
容秀如果不是被打到无法反抗的地步,肯定不会让绰绰受伤。
容秀沉默垂头。
被打了这么多回,肉体上的疼痛已经麻木了。
“三月,对不起……”
“姐,你带绰绰走吧。”
姐妹俩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
容秀问:“我们能去哪里?”
澜山苑会遇到盛时玦,不能去,沧水村不能回,薛鹏会找到。
换座城市,别说容三月不能一起走,光是一个钱字就能难死她们。
容三月的手从眼角蹭过,站起来,“你还没吃饭吧,我去做一点。”
她站在逼仄的厨房,举着菜刀看了好久,才低头开始切菜。
姐妹潦草吃完一顿饭,甚至连碗筷都没收拾,容三月就ᴶˢᴳ下了决心,“姐,你收拾东西,我去抱绰绰,你们先跟我走。”
排除掉客观条件不允许的地方,容三月还剩一个选项。
医院宿舍。
考进慈心的实习生,都有配双人宿舍。
凑巧的就是跟她同一间宿舍的室友是本地人,也没有住在那。
跟室友商量一下,让容秀带人在那里暂住几天应该不成问题。
容秀坐着没动,“就算能躲几天,也躲不了一辈子。”
“不用躲一辈子。”容三月幽幽垂眼,看着容秀清丽的轮廓心头发酸。
如果放在早几年,她绝对劝容秀离婚。
但那时候她手头宽裕,连带着容秀一家日子也好过,薛鹏对妻女还算呵护疼爱。
现在她跟盛时玦的关系日渐疏淡,补贴不了容秀,薛鹏才慢慢暴露出了本性。
可同时,容三月也没了拉容秀出泥潭的资本。
容三月轻声道:“只要让他知道,拳头落在他身上也会痛,他会跪得比谁都快。”
容秀倏地抬头。
她现在才发现,容三月身上的长款毛衣外套甚至还是湿的,却毫不瑟缩。
长发松散垂落白皙的颊边,冰清玉洁。
容秀一贯知道,容三月纤细漂亮的外表下,包裹着比自己更强硬的骨头,尤其是此时晶莹冷淡的面色,甚至有几分盛时玦的矜贵。
容秀脱口:“绰绰挨了打。能不能请盛时玦……”
“不能!”
第12章 想砸死我(改)
容三月把容秀和绰绰安顿回宿舍,时间太晚,干脆也留下来睡了一晚。
别说今晚盛时玦不可能来找她,就算他屈尊降贵回来找她,容三月也没心思应酬他。
半夜,绰绰做噩梦惊醒过一次,抽泣着朝容三月的怀里钻,小声地叫着“妈妈”。
容三月在她额角轻轻亲了一下,温柔拍哄,“妈妈去洗手间了,小姨陪着你,睡吧宝宝。”
为了酬谢让出宿舍的室友,容三月替对方承担了不少工作。
连着两天,都加班到九点多才下班。
但这么晚了她也没选择就近去宿舍陪绰绰,而是拿着手机往外走。
手机屏幕亮着,有半小时前盛景给她发的消息。
“三月,我刚看你朋友圈发的,是不是这个点下班?我正好在吃宵夜,去接你?”
这些日子下来,容三月已经摸清了盛景的脾性。
每天点卯一样地发消息。
如果她不回应,他这一天也就消停了。
但如果说点拒绝的话,他反而会顺杆缠上她。
容三月没有吃宵夜的习惯,原本直接不回就清静了,可她却破天荒地回了一句,“谢谢,我不吃宵夜。”
果然下一秒,盛景的电话就进来了,“下班了?工作到这么晚肯定饿了,就算只是朋友,也可以一起吃点东西吧!”
容三月只劝他跟朋友好好玩。
盛景听着容三月轻柔中带点微哑的声音,心里发痒,一直缠她。
容三月几番推辞,才勉强提出盛景可以派个保镖送自己回家。
这也算是容三月第一次接受盛景的好意,再纠缠下去,怕她连这个献殷勤的机会都不给他。
有一就有二,盛景就答应了。
开车过来大概需要十分钟,容三月在大楼里先摸了会儿手机。
打开微博,正好看到汤念歆的娱乐新闻。
汤念歆今晚的演出好像发生了点意外,受伤了。
容三月扫一眼,新闻的八卦重点在于汤念歆的“绯闻男友”也出现在现场,十分紧张她的伤势。
容三月没有继续看下去,锁了手机、干脆走到外面等。
她刚走出医院大楼,忽然路边一个黑影窜上来。
容三月后退两步,对上来人。
身材瘦小,目光浑浊,正是薛鹏。
“总算让我堵到你了!说,你把我老婆藏哪儿去了?”
容三月不理他,转身就走。
薛鹏又拦过来,“还有!是不是你跟我们领导举报我上班时间喝酒的?!我他娘的被扣了一个月工资!”
容三月目光微凉,讽刺中带着几分怜悯。
一个眼神就把薛鹏惹怒了。
“果然是你这个贱人!”
薛鹏的工资只够自己花销,平时跟容秀各管各的,扣完了工资下个月连饭都吃不起。
加上找不到容秀母女,把账都算在容三月头上,不管不顾地朝她挥起了拳头。
容三月像是早有预料,敏捷拿手包砸了他一下。
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这一下又硬又重。
薛鹏口鼻酸痛,滴出血来。
他暴怒之下更加失控,容三月的手包被他夺走,翻出了里面的玉石镇纸。
薛鹏抹一把鼻血,阴恻恻道:“小姨子……这是有备而来?想砸死我?”
容三月不承认也不否认,目光一飘,往马路上扫一眼。
盛景的保镖还没来。
这个点路上的车辆行人不少,但他们这个角落被一个休闲岗亭挡住,乍一眼看不到这里的场景。
就是这一秒分神,她的头皮一痛,被薛鹏扯住了长发。
“把容秀交出来!”
容三月面色如霜,冷冷道:“就让你这么白打了她们母女?”
“你还想怎么着?”薛鹏拍了拍她的脸,“我的老婆……呵,还有闺女,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薛鹏拍完她,手指跟黏住了一样不肯挪开。
掌下的皮肤柔嫩无比,跟容秀那层他看着都恶心的面皮比起来,简直让他心口发燥。
“放开我!”
“我说小姨子……”薛鹏的声调陡然变得淫邪,“你把我老婆藏起来,那我晚上要是有什么需求,你……啊!”
薛鹏被容秀的长指甲抓破,又被重重甩了一个巴掌。
他咬牙,下手也更狠了!
容三月的双手被反剪,原先小臂上的伤口崩开,薛鹏还丧心病狂地揪着她的头发往柱子上撞去!
疼痛让泪水冒上来,视线晃动间,恰好一辆救护车停在不远处。
在闪烁的灯光里,似乎有个身形如盛时玦的男人,正从那上面下来。
第13章 作风问题(改)
容三月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额头的皮肤刚蹭到石柱上,身后钳制她的力量就一松。
她摔跌在地上,模糊的视线还没看清来人,薛鹏已经惨烈地叫起来。
容三月被人扶了起来。
盛景年轻的声音响起,“三月,没事吧?”
那边保镖在狠狠收拾薛鹏,盛景扶着容三月往旁边走。
她从盛景怀里望出去,风吹来将她眼底的泪吹散,目光清明许多,但刚刚那辆救护车已经开走了。
肖似盛时玦的背影也不见了。
“三月?三月?”盛景焦急地叫她,“伤到了吗?”
容三月的身体微微发着抖,传递到盛景搀扶的手臂上。
看她被吓成这样,盛景心疼得不得了,厉声道:“给我狠狠揍那杂碎,揍完扔到局子里去!”
说完就要带她走。
容三月小声说自己身上疼,要坐一会儿。
薛鹏从惨叫到咒骂,最后弱着声儿求饶,“三月、三月……让他们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盛景闻声皱眉,“三月,你认识他?”
容三月像是才从惊吓里回神,解释道:“……他是我姐夫,别报警。”
打一顿不够。
关进去,反而不好打了。
“那他怎么……”
容三月偏开头,难堪道:“他家暴。”
“家暴从没听过打小姨子的!”盛景义愤填膺,“不,欺负女人就是不对!今天算是撞到小爷手里了!老三,先把人提我车上去!”
容三月听出他要继续整治薛鹏的意思。
她今晚原本只想借盛景的保镖,给薛鹏一点教训。
不想欠他太多。
“盛景……”容三月一声轻呼,身子一轻被盛景抱了起来。
“他刚刚打你了是不是?我先带你去医院检查。”
容三月想他放自己下来,但也许是刚刚骗同情装得太柔弱,盛景抱着她不肯松手。
幸好医院近,容三月被一路抱进急诊。
没想到急诊医生不在,却撞上另一个人。
“小……小叔!”盛景一紧张,手一松,差点把容三月摔下来。
盛时玦扫一眼他抱着的人,盛景就立刻开始解释,“这是三月,上次在老宅你也见过的,她在这家医院上班……”
盛时玦听他跟介绍女朋友似的介绍容三月,也不表态,只不声不响地听着。
容三月没想到今晚会横生这么多枝丫,揉了揉额角,“盛景,你先把我放下来吧。”
盛景温香软玉在怀,有点不想松手。
但对面盛时玦疏淡深沉的目光看得他有点发怵。
他是在国外犯了“作风问题”被提溜回来的,在长辈面前不敢太出格。
只好把人放下。
盛时玦目光上下扫了一下,“腿伤了?”
语气不像是关心,倒是明晃晃的嘲讽。
因为容三月看起来完好无损。
幸好,盛景主动认领了这份嘲讽——他以为盛时玦在讽刺自己趁机占人家女孩便宜。
便虚张声势地给自己解释道:“腿是没受伤,但刚刚她受了好大的惊吓,走不动路……”
盛时玦抬了抬手,颇为不耐地打断了他,“少啰嗦。”
“伤在哪里无所谓,别耽误骨科医生给念歆看腿伤就好ᴶˢ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