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啊。”
听到肯定的回答,傅意舒莞尔,她像小猫一样粘过来,张开臂膀,“那抱一会儿吧。”
姜也失笑,“之前不是抱过了吗?”
傅意舒贴在他胸膛上不动,语气闷闷的,好像耍赖,“之前不算的。”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他没像在医学院时那样给予她关于拥抱的反馈,只抬起一只手,拨了拨她发间的一缕头发。
傅意舒抱够了,她笑眯眯扬起红润的唇,“待会儿见。”
“好。”
姜也目送她脚步轻盈地穿过走廊回到房间,长发在走动时扬起小小的弧度露出后颈雪白的肌肤,最终落在她后腰以上的位置。
🔒高二三班 牵手
第二天的运动会结束,傅意舒挽着单芸从宿舍楼走进教学楼,四楼的走廊有很多人在嬉笑打闹。
太阳还未落下,天边浮现出一层淡粉,鸟影掠过,傍晚的凉风吹拂耳畔,树梢摇摆哗啦啦一片响声。
傅意舒的头发还未全干,身处风中感到一丝凉意,她将双手搭在栏杆上,手表上的时针靠近六点,“三、二、一。”
意料之中,所有教室的喇叭里纷纷响起当下流行音乐的前奏。
傅意舒记得很清楚,她唯一一次在学校广播台点歌成功就是高二运动会的晚上。
她也记得,在《夏天》这首歌播放到副歌部分的时候,姜也宿命般地从楼梯口走出来,虽然那时他与傅意舒擦肩而过,也不曾将目光放到她身上,但傅意舒还是记了好久好久。
傅意舒等了一会儿,熟悉的前奏由弱到渐强,轻快的节奏顿时响彻一整栋教学楼。
即使已经经历过一次,傅意舒还是很激动,她深切体会到自己选择歌曲播放和在公共场所听到他人播放自己喜欢的歌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春雨后 太阳缓缓的露出笑容/
/你的微笑 就像弯弯的彩虹/
傅意舒看着楼下,天井中蓝白校服来来往往三五成群,她看到一抹衣角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他的发梢被微风轻轻吹起。
不过几首歌的时间,夕阳已经落入晚霞的怀抱,落日透过云层投下缕缕光芒,天边的橘色如水彩画那样晕染开来,霞光投射在走廊上,白瓷砖上生出一片橘红。
/整个夏天 想和你环游世界/
/山路蜿蜒 就像是爱的冒险/
傅意舒的目光转向楼梯口,果不其然,他出现的身影与她记忆中的片段重合。
少年和同伴们走在一起,他肆意地展露微笑,穿过浩大的霞光,这一刹那,他原本乌黑的发梢转变为浅棕色,连洁白的校服也染上同色系的橙。
记忆的重演播放到这里。
姜也在注意到走廊上的人时,他毫不犹豫伸出手挥起来,“傅玫瑰!”
十八岁的男生已经渡过变声期,他的声音爽朗清脆,如春泉流淌的叮咚响,如冬日薄雪落到地上。
她好心动。
“你头发怎么不吹干?”姜也站到傅意舒身边,他的目光在她湿漉漉的长发上停留。
柔顺的黑长直垂在脑后,没有了大波浪的妩媚与优雅,却增添了清纯灵动的美。
“来不及,马上晚自修上课了。”
一楼学生会戴着红袖章站上工作岗位,傅意舒下意识挽起头发,还未扯下手腕上的皮筋,身旁的姜也又开口了。
“运动会期间晚自习自由分配,你忘了?”姜也说,“今天不查仪容,头发干了再扎吧。”
傅意舒点点头。
姜也双手插兜往教室里走,看他的背影有几分吊儿郎当,像个坏男孩。
傅意舒刚在位置上坐下来,班主任老章后脚便进来了。
“领导说今天可以给你们安排娱乐活动,那就给你们看电影好了,我登一下校园网,至于你们想看什么我不干预哈。”
老章轻车熟路打开电脑连上网络,“你们不许疯闹啊!”
说完,他头也不回就走了。
这种群龙无首的时候就轮到班长蔡文出场了,他慢悠悠走上讲台,“你们想看什么?少数服从多数,投个票吧。”
一部席卷各大平台热搜的恐怖电影最终胜出。
单芸扯了扯傅意舒的衣袖,“你怕的话就坐到我旁边来。”
傅意舒点点头,她明明记得这位贴心的好闺蜜看到电影后半程就已经闪到教室最后面当鹌鹑了。
傅意舒坐在前排,女鬼出现时带给她的屏幕暴击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
她将目光一向别处,可隐隐约约的恐怖音效和ᴶˢᴳ同学频频吸冷气的声音依旧将气氛烘托得无比诡异。
“你胆子怎么会这么小啊?”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颈间。
傅意舒扭头,将他幸灾乐祸的坏笑收入眼底,她问:“你来干嘛?”
“单芸躲到后面去了,我来看看你啊。”姜也笑眯眯说。
虽然老章交代了不能胡闹,但随着恐怖惊悚片的播放,班级里早就没了秩序,很多了抱团坐在一起,又是跺脚又是尖叫。
傅意舒没想到姜也会换到她后面,“我又不怕。”
“得了吧。”姜也说,“你害怕的样子在录节目时早就被我看到了,我会不知道你害怕啊?”
姜也嘴上不饶人,食指和拇指却轻柔地扯了两下她倾泻下来的长发,“还是有点湿,摸着凉凉的。”
感受到他的动作,傅意舒的胸腔中生出上百只蝴蝶翩翩起舞,她的耳廓因为他的气息开始发热变红,还好教室里的灯都关了,没人看得到。
傅意舒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到电影中,恐怖音效忽然剧烈地撞击耳膜,一张惨白狰狞还挂有鲜血的鬼脸唰一下出现在屏幕的正中央。
视觉与听觉双重暴击,全班人都被吓得大叫。
傅意舒同样是方才尖叫的人中的一员,每当姜也在场时,她的胆量就变得矫情娇气,像个青春期的小姑娘。
傅意舒深吸了一口气,她上半身在被惊吓时无意识向后仰,这会儿离姜也只差一个小臂的距离。
她的心脏还在砰砰乱跳,想到身后的人,她忽然小声开口,“你的手给我牵会儿呗。”
脑后传来挠人的笑声,他压低声音,“校规上写了,男女之间不能做太过亲密的举动。”
“你不能害我扣分啊傅玫瑰。”姜也将最后三个字咬得很轻很轻,化作一根羽毛在逗弄她心上的蝴蝶。
“不管。”傅意舒扬了扬头,她的手伸到背后,食指点了点他的膝盖。
傅意舒和单芸的同桌早就不知道跑去哪了,这会儿空荡的座椅反倒给予傅意舒怪异的安全感,见姜也没反应,她拍了拍他膝盖。
“事儿精啊你。”
话音刚落,他修长的手指不动声色抓住她凉凉的手掌。
为了够到她的手,姜也不得已往前凑了一段距离,傅意舒只需要转头,就可以看见他头顶,两个发旋藏在他浓密的发间。
傅意舒忍不住勾起嘴角,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和姜也在四下皆是人的班级里偷偷牵手。
没出十分钟,窗口陆续走过一批学生会。
傅意舒的目光与学生会长唐师妍的视线相交,下一秒,唐师妍推开班级前门正大光明走进来。
“同学,晚自习期间要把头发扎起来。”
唐师妍居高临下看着傅意舒,她眼中充满挑衅,摆明了是针对傅意舒。
不知道是谁打开了教室的灯,课桌下相握的手齐齐收回。
傅意舒坐直身体,“可是我听说今天不检查仪容。”
唐师妍将名单甩到课桌上,双手抱胸,“我是学生会长检不检查我说了算,班级名字登记一下。”
“学姐,你针对是不是太明显了点?”傅意舒一动不动,虽然她坐在位置上比唐师妍矮了一大截,眼神却犀利逼人,“我头发没干,还不能扎起来。”
今天洗头的女生挺多,班级里散着头发的人不止傅意舒一个,唐师妍看到傅意舒散发却立即进来了,这分明就是假公济私。
“你们学生会今天只查纪律不是吗?”姜也看向唐师妍,“这话还是你跟我说的。”
唐师妍面色一红,她受不了姜也堂堂正正的探究目光,她想走却丢不起这个人,再次重申:“班级名字写一下。”
“学姐,你不是知道我名字吗,如果你想扣我分的话直接扣就好了,还大费周章找这种借口啊?”
“你!”唐师妍被傅意舒这句话怼得哑口无言,她怒气冲天却什么话都讲不出来。
等唐师妍带着学生会离开,姜也问:“她怎么突然针对你?”
傅意舒答:“她看到你之前给我搬凳子了,心生妒忌。”
有同学再次将班级里的日光灯关闭,屏幕里的光线只堪堪照亮人的脸庞。
“那作为补偿,要再牵一会儿手吗?”
姜也没有等她回答,一边说一边俯身往前靠,他的手再次穿过课桌下面。
傅意舒看过去,他骨节分明的手掌对着空气抓了两下。
莫名有些高兴。
她抿唇,黑暗中两只手触碰,修长的手指捏住纤细的指节,他的指腹似有若无滑过她滑腻的手背,摩挲几下。
姜也惊叹,“哇,你手背好滑啊,用的什么护手霜?”
“……”
一部电影,是两人悄悄牵手的时长。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大家收拾完东西往寝室楼走。
姜也起身活动了几下僵硬的手臂,“那我回寝室了啊。”
姜也刚走,单芸就贼眉鼠眼过来了,“怎么样怎么样,姜也替你出头了哎,那位可是学生会长!”
傅意舒忽然感觉自己眼前一阵眩晕,她知道自己要回去了,离开将叠了好几下的纸条交给单芸。
“这个你帮我保管一下,回到寝室记得还给我哦!”
纸条上她只写了寥寥几字——你好,傅意舒。
如果改写曾经,未来也会随着改变而改变。
虽然姜也告诉傅意舒享受当下,但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再确定一下,这边到底是梦境还是她回到了曾经。
这张纸条,是她写给十八岁的傅意舒的。
🔒第13章 日出
银白色的飞机穿过云层,在海市上空低低掠过,下午五点钟,飞机尾部拽着火红的云霞缓缓而来。
新戏拍摄地点选定在海市的一座海边小镇,傅意舒特地排开时间,提早半个月飞了过来。
《如蝶》是热门小说改编的现代剧,讲述一位因车祸双腿截肢的孤僻少女克服种种困难,在家人、朋友与爱人的鼓励下,最终站上国际舞台如蝴蝶般翩翩起舞的故事。
望海村紧靠大海,附近的房子刷上各种颜色的油漆,给蔚蓝大海增添了多彩的颜色,双行道公路从内陆通向海岸,沿途是童话般的世界。
那晚回月浸湾住了一夜后,傅意舒为了排开档期又变回了旋转陀螺,赶着满世界的通告。这一眨眼已经到了秋末。
距离开机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傅意舒请了一位古典舞老师教授她一些基本功,同样也想在如此治愈的小镇放松放松。
她和阿左拖着大包小包搬入预先租下的小房子中。
房东已经离开,她贴心地给两人留下了晚餐,桌上摆放着当地比较有名的美食。
小房子外部涂刷成粉红色,看似简单普通,里头却别有洞天,装修简约优雅不失大气,通过落地窗可以饱览外头的风景,公路小镇,海岸灯塔。
“你住在这里真的行吗?”阿左环顾四周,“我总觉得这里安保设施不是很好,真的不要我陪你吗?”
傅意舒摇头,“用不着,你别瞎操心了这是私人行程不会有谁知道,你安心休假去吧。”
阿左还是不放心,“要不让姜也早点过来?”
傅意舒还是摇头。随着《Moonlight》被更多人听到,姜也曾经不被认可的爱好停滞多年,现在却如泉涌,他这段时间正在琢磨新歌,傅意舒不想打扰他。
【新歌快完成了。】
虽然见不到面,但傅意舒每天都会收到姜也发来的信息,日常或是工作过程,她没空回复他依旧会发,不得不说,他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情人。
夜晚,小镇的街道边亮起霓虹灯,海风吹拂,海浪声是不是拍打海岸上的礁石,抒写浪漫与温馨。
望海村相较于城市而言落后了一大截,常常只有饭馆民宿才安装电视,没有人认出他,傅意舒戴顶鸭舌帽就敢大摇大摆的出门。
在外头逛了一圈,傅意舒回到粉房子,舞蹈老师已经在门口等候。
粉房子二楼有一个宽敞的房间,傅意舒往里面摆了一面大镜子,刚好可以充当舞蹈房。
方老师针对傅意舒的情况为她定制了完整的训练模式,她的柔韧度很不错,能力和技巧方面却稍有欠缺。结束课程以后,傅意舒找到老师推荐的课程,看着视频跟做训练。
和行李一起带过来的瑜伽垫发挥了大作用,连续五天,傅意舒都在瑜伽垫上挥汗如雨。
姜也照着手机导航找到粉房子,输入密码带着行李进门时,左看右看都找不到人影。
他安置好带过来的东西,举着两个小哑铃走出房间,终于撞见了穿着运动服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人。
傅意舒绑了个丸子头,她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上,胸膛小幅度地上下起伏。
这段时间的高强度训练让傅意舒瘦了些,她的气质看起来优雅高傲不少,一颗汗水从小巧尖尖的下巴滚落到洁白无瑕的天鹅颈上,“你来怎么不说一声?”
姜也放下小哑铃,打开手ᴶˢᴳ机,将聊天界面递到她面前。
这几天他发出的一堆消息最多一次只收到傅意舒的寥寥三个字“知道了”,最新的信息是他重复了四遍的“我到了”。
一旦忙碌起来,她就会变成翻脸不认人的冷漠女人,一天二十四小时,她只看两次微信消息。
“我在门口站了快半小时了。”姜也语气里有些小委屈,说完,他拿起地上的小哑铃递给傅意舒,“你要的东西。”
“谢啦。”
“你要这东西干嘛?”
“方老师说我手臂力量不够,跳舞的时候轻飘飘的不好看,离开机还有段时间我再加强一下。”
傅意舒颠了颠重量,拿着两个杠铃又回到了舞蹈房。
晚饭时间,姜也自觉地走进厨房,里头的厨具是崭新的,大多数塑封包装还未拆除,冰箱里的食材塞得满满当当却不见消化。
刚巧傅意舒走出房间倒水,姜也问:“你这几天辟谷了啊?”
“那倒没有每天三颗菜一块鸡胸肉。”傅意舒得意洋洋得扬了扬下巴,“战胜圈内百分之八十女艺人。”
她又去训练了。
姜也烹饪技术顶多算个小白,一冰箱的食材还等着被煮熟,他不得不打开烹饪软件,平生第一次学习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