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槐序的车在前面,王赟不放心,和小袁带了一众保镖跟在后面。
几人赶到苏钰所说的地址时,家里没人,卓湛行找邻居问了才知道,这人白天出去乞讨,天黑才会回到家,至于具体去哪了,没人知道。
这房子已经破败不堪,看着像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所建,因为年久失修,红砖垒起的墙壁已经落满的岁月的痕迹,变得斑驳不堪。
铁门也已经坏了一半,上面的门闩显得格格不入,像是这两天刚刚按上去的。
陆槐序和卓湛行都没有进屋的打算,现在已经四点多,入冬的北城基本上五点多天色就完全黑了,估计那人快回来了。
“你跟夏夏现在怎么样了?”卓湛行双手插兜站在铁门前,视线凝聚在门闩上,似是不经意间的一问。
他听见了陆槐序在审讯室对苏钰所说的话,颇为意外。
在卓湛行的印象里,陆槐序是少言寡语、极其小心眼,但是又很要面子的一个人,他明知道隔壁监控室那么多人都在看……
或许拿话不仅仅是说给苏钰听的,更是说给他听的。
卓湛行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和容曼清相处时间长了,越发觉得力不从心,找不到从前的感觉了似的。
自从上次容曼清私下里去求白孟夏,两人为这事吵过一架以后,她似乎就变得越来越敏感,时常因为一些无谓的小事闹脾气。
卓湛行知道这些年因为生病,容曼清的性格变了很多,所以他尽可能的给予对方最大限度的包容,但也禁不住她一次又一次的无理取闹。
他本来答应了容曼清,要辞职陪她离开北城,可因为宋晚珍的案子绊住脚。
这案子经由他手,不论宋生前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起码应该查出一个真相。
卓湛行为此觉得很是对不起容曼清,可也禁不住她一天到晚的疑神疑鬼。
这几天容曼清变本加厉,非要说卓湛行查这案子是为了白孟夏,迟迟拖着不肯走也是因为白孟夏。
加之白熠星被绑架那天,他接到了白孟夏的求助电话,容曼清抓住此事大做文章,两人为了这个大吵一架哦。
正好这几天案子处在紧要关头,卓湛行以加班为借口,已经好几天没回家。
陆槐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卓队长这么有闲情逸致,关心别人的感情生活?”
卓湛行闻言笑了,“你何必这么敏感,就当作普通朋友之间的关心都不行?”
见陆槐序不讲话,卓湛行又补了一句:“你就当我八卦好了。”
“你还真够无聊的。”陆槐序扯了下唇,目光凝着通往外面唯一的一条路,那个乞丐一定会从那回来,“我们挺好的,一家三口的日子很幸福。”
卓湛行转过身看着陆槐序,“星星他……”
“他管我叫爸爸,就是我儿子。”陆槐序打断卓湛行的话,“有本事你让他也这么叫你。”
卓湛行:……
陆槐序在得知白熠星不是自己和白孟夏的儿子之后,的确因此消沉过一段时间,但这并不影响他和白熠星的感情。
更别提如今得知白熠星其实是陆晨月的孩子,也就是他们陆家的孩子,他的外甥,尽管不是爸爸,也是舅舅。
陆槐序从来不信命,但是他相信,自己和白孟夏就是天生的一对,注定就应该在一起的,谁也没办法拆散。
卓湛行不知道陆晨月这层关系,只当陆槐序又在发癫,他玩笑道:“我当初要是真的跟夏夏结婚了,你打算怎么办?”
“给你戴绿帽子。”陆槐序的回答没有一秒犹豫。
卓湛行准备好的话被哽在喉头,最终只能无奈一笑。
现下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估计再过不久那人就该回来了,卓湛行没有再说什么题外话,而是和陆槐序一起全神贯注地盯着那条小路。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一阵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夹杂着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似乎人还不少。
约莫七八个人从那条小路一起走过来,这乞丐住的地方是这条路上的最后一家,那些人必定是奔着这儿来的。
为首的人,陆槐序认识,宋晚珍生前的秘书,现在跟着傅煜恒做事。
第266章 手术
看来他们还是来迟了一步。
陆槐序淡漠地看着那群缓缓走近的人,辛秘书身后的保镖不停地推搡着一个穿着破烂的人往前走,想必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既然会带着人来,就说明还没有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你那身体能打架吗?”卓湛行自然也看出事态的不对,已经做好了打架的准备,不过陆槐序前几天刚受伤,身体可能吃不消。
陆槐序瞥了卓湛行一眼,“大不了裂开再缝一次。”
无论如何,今天也得拿到那份证据,不然岂不是白折腾了。
陆槐序知道王赟带了人来,他掏出手机给守在村口的王赟发了消息,叫他带着人过来。
辛秘书没想到会在这和陆槐序碰上,他极有礼貌地上前打招呼:“陆先生,您看我们人都已经来了,您……”
这意思是劝陆槐序知难而退,他们人多,别不自量力。
陆槐序嘲讽地扯起嘴角,“你倒是忠心,连杀了你主子的人都能继续效忠。”
辛秘书一愣,一时不明白陆槐序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不重要,当务之急是找到傅煜恒要的东西。
“陆先生要是执意不让,那就别怪我了。”辛秘书的态度丝毫不让。
陆槐序抬脚踹在他腹部,辛秘书被他力气极大的一脚踹翻在地上,声音像是浸了冰一样冷,“谁给你的胆子跟我这样说话?”
辛秘书捂着腹部在地上挣扎着,身后的保镖连忙上前扶他起来,他目光死死盯着陆槐序,对身后的人下达指令:“动手。”
身后的几人收到信号,随即气势汹汹地上前,跟陆槐序和卓湛行动起手。
陆槐序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王赟那群人也太慢了,看来他的伤口再缝一遍已经成了必然。
辛秘书趁着几人打斗的时候,带着那乞丐从后面绕进屋,去拿傅煜恒想要的东西。
陆槐序余光注意到了,不过没管,等着辛秘书把东西找到了自己送上门来。
卓湛行拳脚功夫也不错,不过到底对方人多势众,没一会儿便有些吃力。
陆槐序也难坚持,他本就受了伤,对方又招招直逼要害,剧烈的动作很快让还没愈合好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已经浸湿了衬衫,他感受到衬衫上濡湿一片。
卓湛行分神去看陆槐序的时候,猝不及防挨了对方一刀,外面的羽绒服划破了,好在没受伤,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应战。
对方手里都拿着武器,卓湛行再谨慎也还是被刺了两刀,划伤了手臂和后背。
村里的岔路口太多,不知道王赟他们是不是找不到路,这么久还没到。
就在两人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辛秘书拿到了东西,从破败的老房子里走出来,“行了。”
既然拿到东西了,就不必再与他们多做纠缠。
众人退到辛秘书身后,他将身上的西装拉直,淡笑着朝陆槐序说道:“陆先生,我们傅总有句话带给您。”
陆槐序沉默地看着他,看他能放出什么屁。
“傅总说了,您何必这么揪着不放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大家都好过日子,不是吗?”辛秘书将傅煜恒的话如数转达。
没等陆槐序开口,卓湛行便冷冷笑道:“好好过日子?你不如去问问他,杀了自己的亲妈,这是想要好好过日子?”
辛秘书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他一直跟在宋晚珍身边办事,就是因为宋待他不薄,她死了以后自己才选择继续跟着她的儿子,可现在他们在说什么?
辛秘书这时方才想起,陆槐序刚才那句话,他的意思是,宋晚珍是傅煜恒杀的!
这怎么可能?他们是亲生母子,傅总怎么会?
辛秘书脊背一阵发凉,他宁愿相信这是陆槐序在胡说八道,“你是想挑拨我和傅总之间的关系。”
“你刚才找到的东西,就是傅煜恒杀人的铁证。”陆槐序提醒道,“否则你以为傅煜恒为什么这么心急?”
辛秘书额角冒出冷汗,陆槐序所言不错,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帮傅煜恒打听这东西的下落,原来竟然是他的杀人罪证。
卓湛行掏出刚才没来得及展示的警官证,“我就是负责侦破宋晚珍案子的警察,你最好是赶快把手里的东西交出来。”
辛秘书彻底慌了神,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他慌乱地转身想要带人离开,却被一辆商务车横在道上拦住去路。
王赟在村里七弯八绕总算是找到了地方,他忙不迭带着人下车,将辛秘书一众人给围了起来。
陆槐序走到辛秘书面前,“把东西交出来。”
辛秘书握紧拳头,僵持了数秒,还是将刚才找到的东西拿了出来。
小袁拿出证物袋,将辛秘书手中的U盘装进去,这一群人都要带回局里审讯的。
已经通知了最近的分局拨人过来帮忙,陆槐序和卓湛行都受了伤,得赶紧处理伤口,村里是有小诊所的,但是不知道具体在哪,王赟把躲在屋里的乞丐抓出来带路去诊所。
诊所医疗设备简陋,只能是给陆槐序和卓湛行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手法也不怎么专业,得抓紧回市里的医院处理伤口。
卓湛行等分局的人到了以后才安心和陆槐序一起上车离开。
这些年执行任务,大大小小的伤都受过,唯独没想到居然回跟陆槐序这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一起打架负伤。
命运还真爱捉弄人。
……
回到医院,刚下车就看见白孟夏焦急地在大厅里徘徊的身影,范凌跟在她身后。
见到陆槐序和卓湛行,白孟夏连忙小跑着上去,“陆槐序,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
白孟夏稍稍放下心,转而问卓湛行:“阿行,你呢?”
“我也没事,放心吧。”卓湛行对白孟夏笑了笑,似是安慰。
范凌早就让医生等在病房,帮陆槐序和卓湛行处理伤口,一行人上楼。
陆槐序脱了外套,里面靛蓝色的衬衫被血染成更深的颜色,白孟夏眼底一片心疼之色。
医生忍不住责怪道:“陆先生,您这伤口本来就深,没愈合好,昨天还刚做了手术,怎么能跟人打架呢?”
白孟夏闻言,眉心皱成一个“川”字,“什么手术?我怎么不知道?”
第267章 出大事
医生正欲解释,却被陆槐序一个眼刀打断。
“昨天伤口裂开了,做了个缝合手术。”陆槐序说。
“陆槐序,你少骗我。”白孟夏才不相信,她刚才都看见陆槐序对医生使眼色了。
陆槐序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这件事等会儿再说,先处理伤口。”
他既然这么说了,白孟夏也只得先走到一边,等着医生帮他把裂开的伤口重新处理好。
卓湛行这边的情况比陆槐序稍微好一点,刀口长了点,但是并不深,仔细养护着,很快就能好起来。
护士在给他擦药,他眼神盯着那个守在陆槐序身边寸步不离的身影,心中的涩然再次翻涌着。
原来,他不是一点都没动心,他是真的喜欢过她,这种感情到现在依然存在。
卓湛行喉结滚动,强迫自己别开目光。
不多时,护士给他处理好了伤口,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后方端着托盘离开。
陆槐序这边情况复杂一点,得重新缝合,卓湛行没过去打扰,跟范凌示意了一下,便离开医院。
医生仔细地帮陆槐序处理好伤口,旋即问道:“陆总,我建议您要不还是做个仔细的检查,这才第二天,怕会留下什么……”
陆槐序不耐烦地挥挥手,“没大事,我自己知道。”
医生也识趣地不再多话,摘下手上的消毒手套收拾药品。
“陆槐序,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白孟夏急了,她今天非得问出个所以然。
医生觑了眼陆槐序的脸色,见他没什么表情,才开口说道:“陆太太,陆总昨天做了结扎手术。”
白孟夏瞳孔一缩,她呆在原地,“你说什么?”
“昨天下午做的手术,这几天应该要好好休养的。”医生依旧不放心,“陆总,等会儿您还是去做个检查吧。”
白孟夏回过神,连忙点头,替陆槐序答应下来,“做,马上就去做检查!”
陆槐序看着白孟夏吓傻了的模样,不禁勾唇笑道:“你倒是比我自己还伤心。”
医生收拾好了东西准备离开,“等一下会有人来叫陆先生,二位注意一下。”
白孟夏点头,范凌跟着医生一起离开病房,出去的时候带上了房门。
白孟夏依旧站在原地,维持着一个姿势半天没动,直到陆槐序拉住她的手,她才缓缓低头,看向坐在床边的男人。
“在想什么?”陆槐序牵着白孟夏坐在自己身边,温声问道。
白孟夏喉咙发紧,“你为什么要做这个手术?”
“我不是说过,会给你一个交代。”陆槐序凝着她瓷白的小脸,在灯光的照耀下,脸颊上细小的绒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白孟夏想起,苏钰告诉自己换药真相的时候,她恼怒的质问陆槐序,他的确是说过,会给自己一个交代。
这事儿过去一些日子,她都快要不记得了,却没想到,他口中的“交代”会是这样。
“当初是我一时糊涂,才会让那个孩子没有了。”陆槐序揽住白孟夏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那样的罪。”
白孟夏鼻尖一酸,她忍住泪意,责怪道:“那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陆槐序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这事儿有什么好说的。”
要不是方才医生说漏嘴,他都没打算告诉白孟夏。
白孟夏唇瓣翕动,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她帮陆槐序把身上被血染脏的衬衫脱下来,给他拿了病号服换上。
陆槐序刚换好衣服,便有护士来敲门,说检查已经准备好了。
白孟夏叫范凌去找了个轮椅来,非得要陆槐序坐上去。
陆槐序沉着脸站在轮椅边上不动,他又不是残废了,为什么非要坐这个?
在护士第三次来催的时候,白孟夏急了,“陆槐序,你坐不坐?不坐我就不管你了!”
最终陆槐序还是妥协了,坐着轮椅上,白孟夏推着他去科室检查。
白孟夏在外面等着,检查很快,没多长时间医生便开了门,她赶紧进去问结果。
“没什么事,不过到底是重要部位,还是要好好修养几天。”医生说。
白孟夏向医生道谢,被陆槐序牵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