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事？”陆槐序心口充斥着烦躁，他就快要忍不住想点燃唇间的那支烟。
范凌将自己查到的消息没有一丝隐瞒地全部告诉陆槐序，“陆小姐的身体可能不太好，她最近时常出入韩家的私人药品研究室。”
陆晨月说过，她在洛杉矶的大学里主修的就是医药学，起初范凌以为她是在那间药品研究室工作。
直到有一次，一直跟着陆晨月的保镖汇报说她晕倒了，韩子言带着她去了研究室，整整一天才出来，出来时也是被背着出来的，似乎恢复的不是很好。
范凌这才起疑，他暗中查了韩家那间研究室的工作人员名单，没有陆晨月，反倒是一级病患里，有陆晨月的名字。
能查出名单已经很不容易了，具体的病情不得而知，恐怕只有韩子言和陆晨月本人才知道。
陆晨月从回来到现在，一心扑在白熠星身上，陆槐序迄今为止还没有好好地跟她谈一次。
看来他有必要找这个妹妹好好谈谈。
陆槐序在忍不住点烟的前一刻，及时从唇间把烟拿了下来扔进垃圾桶，她目光在隔间紧闭的房门上短暂的停留片刻，心中的躁意稍稍得以缓解。
范凌把重要的事情都告诉陆槐序，便离开病房，陆槐序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想了许久。
他起身去床上拿了白孟夏的手机，他知道密码，解锁进入微信，找到陆晨月的对话框。
陆槐序简略地扫了一眼前面的消息，是昨天晚上陆晨月关心他的情况，白孟夏宽慰她的话。
“小月，有时间来医院一趟吗？你哥想见你。”陆槐序盯着这行字看了许久，确认没有问题了才发送出去，顺便把陆晨月的微信推送到自己的对话框。
陆晨月回复的很快，说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和白熠星一起。
昨天白孟夏接到消息时走的急，没来得及把白熠星送回老宅，便干脆把他交给了陆晨月。
小家伙跟陆晨月一起回到她住的地方，度过了很平静的一个夜晚。
早上刚睡醒，白熠星就说想找妈妈，陆晨月便给他穿好衣服，刚吃完早餐就带他来医院找白孟夏和陆槐序。
陆槐序回了一个“好”字，便将这几条聊天记录都删掉。
陆晨月和白熠星约莫过了十来分钟到的病房，今天身边没跟着白孟冬那个碍眼东西。
陆槐序在沙发上逗了白熠星几句，便带他进隔间去找白孟夏。
陆晨月坐在沙发上，一副早就已经预料到的样子，“哥，你有话跟我说？”
“你倒是听清楚。”
“刚才的信息是你发的？”
陆槐序沉默两秒，还是承认，“是。”
陆晨月脸上浮现一丝笑意，陆槐序和白孟夏发消息的方式大相径庭。
一个每句话都要带上相应的标点符号，一条消息能说完的事情，绝不分成两条消息；一个打字从来不带标点符号，一条消息半句话。
这巨大的差别，陆晨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陆槐序瞥了眼紧闭的隔间门，“出去说。”
以白熠星的闹腾程度，过不了多久，白孟夏就能醒了。
这件事还没有具体的定论，白孟夏的性格又太容易共情，暂时先不要让她知道比较好。
陆晨月跟着陆槐序去了楼梯间，这地方很少有人来，算得上一个谈话的好地方。
陆槐序忽然间有些后悔刚才把那支烟扔了，一旦有了烦心的事情，他还是会下意识地想要抽烟纾解。
“你跟白孟冬怎么回事？跟韩子言又是怎么回事？”陆槐序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上次陆晨月只说了个大概，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是一句也没提。
“我和白孟冬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陆晨月垂眸看着地面，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至于子言，我和他是很好的朋友，仅此而已。”
“你现在在他的研究室工作？”陆槐序并未直接道出自己已经知道的事情，他想看看陆晨月会怎么说。
陆晨月迟疑片即，还是点头，“嗯，偶尔会去点个卯，混一份工资。”
陆槐序既然问出这句话，就说明他已经查到了韩家和韩子言的研究室，陆晨月否认也没用。
他若是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会继续查下去，到时候她一直极力想要隐瞒的事情就藏不住了。
陆槐序目光如炬地盯着她，陆晨月差点就要坚持不住，从小最了解她的人就是眼前的哥哥，她所有的谎言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韩子言喜欢你？”陆槐序问。
他也是男人，男人最了解男人，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甘愿陪在自己不喜欢的女人身边，还一陪就是好几年。
韩子言从事的是医药工作，当年陆晨月生白熠星的医院就是他的那间私人医院，说不定就是他帮着陆晨月假死脱身。
又或者是，他救了陆晨月。
陆晨月看着是不想说真话了，陆槐序也不好将事情捅破，“过些日子跟我回去看看奶奶，她一直念叨你。”
陆晨月丢了的这些年，陆太太嘴上不说，可陆槐序知道，她心里比谁都着急。
提到陆太太，陆晨月不禁红了眼圈，从小到大最疼她的就是陆老太太，她点头答应下来，“好。”
兄妹俩没再说别的，陆槐序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陆晨月不愿意说，他自然也问不出什么。
回到病房，白孟夏果然已经被白熠星磨得不得不起床，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见陆槐序和陆晨月回来，白孟夏没说什么，只问陆槐序早餐想吃什么。
陆槐序说都行，白孟夏便依旧点了上次那家的燕麦粥。
白熠星这几天都没去幼儿园，白孟夏瞧着他没什么事，跟他商量着明天回幼儿园上学去。
小家伙当即就把脸皱成小苦瓜，“妈妈，你已经不爱我了吗？要不我还是跟小月阿姨走吧。”
白孟夏顺着他的话说：“好啊，那以后让小月阿姨做你的妈妈好不好？”
第271章 做戏
陆晨月下意识攥紧了衣角，眼睛期待地盯着白熠星，紧张地等着他的回答。
小孩儿哀嚎一声，扑进白孟夏怀中，“不要，我就要妈妈。”
意料之中的答案，毕竟她和孩子才认识多长时间，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就能在他心里占据这么重要的位置。
陆晨月明白，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失落。
陆槐序瞧了妹妹一眼，“你往后多带带他就好了。”
毕竟白熠星还小，谁对他好就跟谁亲，来日方长，陆晨月日后多跟他亲近，他就不会对这件事那么抗拒了。
白孟夏也赞同道：“小月，这段时间我得在医院照顾陆槐序，星星就干脆放在你那好了，我爸和楚姨年纪大了，带孩子也是力不从心。”
白文政这几年身体不太好，白熠星能闹腾，他实在是带不动，，楚姨又要照顾白文政，又要带孩子，白孟夏怕她一个人忙不过来。
陆晨月想要答应，可自己现在的状况令她有些犹豫，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带好白熠星，不敢答应这件事。
“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只能把他送到我哥那去了。”白孟夏无奈道，“我哥那人你也知道，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陆晨月想到上次白孟冬在这说的话，可见他平时是有多疏忽这个孩子，要是真的把孩子送过去，他哪里能照顾得好。
“算了，还是我带着他吧。”陆晨月还是答应下来。
白熠星闲不住，想要出去玩，白孟夏借口说陆槐序受伤了需要人照顾，再次把他交给陆晨月。
待两人离开以后，白孟夏才开口说道：“等你出院了，就把这事告诉白熠星吧。”
陆槐序奇怪地看着她，“你这么积极干什么？”
白孟夏神色一僵，她掩下不自然，“早点告诉他，他能接受的快一点，而且他知道了，小月就算狠下心再想要走，白熠星也会舍不得，就算是为了孩子，她也会留下来。”
陆槐序倒是很赞同白孟夏这套说辞，陆晨月到现在都还不愿意说出隐藏在自己心里的事情，说不定哪天真的会再次一走了之。
她最舍不下的就是白熠星，若是这样能拖住她，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外卖到了楼下，白孟夏一边接电话一边下楼，她手心微微潮湿，差点就露馅儿了。
她想要再次离开北城这件事谁也没说，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白熠星，把他交给陆晨月是最合适，也是最放心的选择。
陆槐序吃完了早餐要去一趟警局，范凌跟着他一起。
本来陆槐序是要带白孟夏一起去的，但被她以工作室有事回绝了。
白孟夏倒是没回工作室，她回到珠江帝景，将自己已经完稿的《生命》揭开画布，盯着看了许久，将笔记本打开登录邮箱。
前段时间国外发来大赛的邀请函，截止时间是明天。
白孟夏手搁在键盘上，犹豫了许久，还是敲下回复信件。
……
陆槐序来警局倒也没有别的事情，纯粹走个流程，昨天是他和卓湛行一起去把证据找回来的，算是协助调查。
卓湛行带他分别看了苏钰和王秀琴的审讯录像，和陆槐序看过的证词差不多，母女俩各有各的不甘心，瞧着不像是假的。
只不过傅煜恒依旧没有消息，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王秀琴交代了当初宋晚珍是如何凭空消失的，她们两人身形相差无几，那天宋趁夜里进了地下室，之后就没有再出来过。
王秀琴伪装成宋晚珍的模样，在客厅坐了半天，又收拾了好几个行李箱，为的就是混淆视听，之后她再恢复自己的本来面目，再将监控处理好，这样宋晚珍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其实她一直在傅家的地下室，由王秀琴负责每日送饭，这才造成了她畏罪潜逃的假象。
陆槐序昨天在警局没忍住抽了支烟，现下又有些忍不住，想到昨天晚上自己跟白孟夏说的已经戒烟，还是将这股躁动强行压下去。
“傅煜恒的社会关系你应该比我们清楚一点。”卓湛行目光盯着监控回放，“你觉得他有可能躲在哪？”
陆槐序想了下，“说不好，昨天不是把辛秘书那群人带回来了，你不妨问问他。”
辛秘书曾经是宋晚珍的心腹，他知道傅煜恒做出杀了自己的亲生母亲这样违背伦理的事情，很是无法接受，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傅煜恒执掌嘉德以后，辛秘书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办事，或许他知道些什么。
卓湛行摇头，“昨天已经问过了，完全就是被刺激过头的状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槐序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刺激过头？”
辛秘书跟在宋晚珍身边那么多年，什么脏事没帮她办过，不是心理素质过硬，根本不会在她身边留这么多年，这就被吓傻了？
陆槐序不相信，“傅煜恒有许多事不方便亲自出面，都是姓辛的去办，随便找个理由拘着他。”
做戏就要做全套，既然他们自作聪明，想要让人相信这一套，那干脆就顺他们的意好了。
卓湛行不太明白陆槐序的意思，“你想干什么？”
陆槐序嘴角微弯，似乎是在笑，“等两天你就知道了，这期间你每一天都要磨一磨辛秘书，让他交代出傅煜恒的下落。”
如果没他没猜错的话，辛秘书就是傅煜恒的障眼法，从昨天出现在乞丐家里，到被拘留以后的沉默，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目的就是让人以为傅煜恒顶不住压力逃跑，而辛秘书则是扮演因为傅煜恒弑母而丧失希望，弃暗投明的角色，借此留在警局，帮助傅煜恒打探消息，方便他逃走。
辛秘书是跟了宋晚珍二十几年的忠仆，绝不会背叛她和傅煜恒。
傅煜恒那种草包，蠢了三十几年都没有长进，怎么可能突然长脑子，想必是辛秘书出的主意。
至于这个猜测到底对不对，过几天自然见分晓。
第272章 割舍
陆槐序没待多长时间便从警局离开，想着白孟夏还在工作上，就没回医院，干脆去工作室找她，一会儿两人一起回去。
工作室前几天刚闭展，这段时间没什么事，只有何楚依他们在整理开展期间的数据。
见陆槐序来了，何楚依反应了几秒才连忙上前，“陆总，您怎么来了？”
“白孟夏呢？”陆槐序问。
何楚依愣了一下，以为两人又吵架了，小心翼翼道“夏夏姐没过来，要不您再去别的地方找找。”
陆槐序眉心微压，沉默几秒，“我知道了。”
他面色如常地从工作室出来，给蒋源打了一通电话，问白孟夏在哪里。
得到的答案是珠江帝景。
她回家就回家，为什么要骗他说来了工作室？
陆槐序收起手机，叫范凌开车去白孟夏那里。
他前脚刚走，后脚何楚依就拿手机给白孟夏通风报信，说陆槐序来过了。
白孟夏收到消息时，刚刚写好回复邮件，她看了何楚依发来的消息，回复她：“知道了。”之后便没有迟疑地摁下发送键。
她关上电脑，目光重新落在那幅画上面。
周岸青以前跟她说，心里想什么，都会在画里面体现出来。
白孟夏起初是不相信的，画是画，心是心，笔下能创作出来是可以控制的，但是心是无法控制的。
不然当初她也不会执迷不悟的喜欢陆槐序。
白孟夏看着那幅画上面的小孩儿，当初下笔的时候，明明是按照白熠星的样子画的，可画着画着，就变成了另一张脸——她许多年前用一个AI特效合成的，她和陆槐序的孩子的模样。
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做过这样无聊的事情，但那个合成的孩子的脸，就那么无端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下意识地去顺着描摹，变成了如今画上的那个孩子。
为了防止自己把画上的父亲画成陆槐序的模样，白孟夏特意只画了背影和侧脸。
白孟夏想到周岸青的话，她即便不愿意承认，但此刻也没办法否认，那幅画上的场景，是她幻想过无数次，她和陆槐序生活的场景。
陆槐序知道自己不在画室，应该会过来这边，白孟夏拿画布重新把这幅画盖上，她并不想让陆槐序看见。
刚把画盖好，客厅就传来密码锁开门的声音，白孟夏走出画室，把门锁上后来到客厅，“你怎么过来了？警局那边的事情都办完了吗？”
陆槐序幽深的目光在白孟夏脸上盯了几秒，什么都没看出来，“走个流程而已，没什么事——不是说去工作室吗？”
“路上临时改主意了，想回家里来给白熠星收拾几件衣服让小月带着。”白孟夏平静道。
“收拾好了吗？”
“没有，在画室待到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