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孟夏神色僵了一下,开始咬指甲。
“什么毛病,一紧张就吃手,都多大人了?”白文政打她手,“跟陆槐序吵架了?”
“也不是吵架。”白孟夏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父亲,“爸,我想跟他离婚了。”
第8章 一时闹脾气
事情仿佛在白文政的意料之内,他没多过问什么,只提醒女儿:“自己的感觉最最重要,不用顾及我们,你自己觉得舒服就好。”
白孟夏鼻尖一酸,将头枕在父亲肩上,如同小时候一样向父亲撒娇。
当年白孟夏执意要嫁给陆槐序,白家父母包括哥哥白孟冬都不同意,他们觉得陆槐序不爱她,她跟着他会吃苦,她自己却不认为。
想想那时候的自己,还真是傻得天真。
后来白文政看中了陆槐序的能力,年纪轻轻便能自己打拼出一份家业,不是等闲之辈,比起自己那不着调的儿子好上太多,态度便逐渐软下来,想着要是把女儿嫁给他,自己的产业也能有个继承人。
再后来白母病重,临去之前不忍看着女儿为情所困,也就松口答应了这门婚事。
婚后,白文政把白家的产业跟陆槐序的中垣融合,而陆槐序也不负所望,公司发展的越来越好,跟白孟夏夫妻两个也算和和美美。
谁能料到,栽在一个小明星手里。
白文政如今退居幕后,却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外面闹得沸沸扬扬,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今日叫白孟夏回家,就是想看看女儿的状态好不好。
他多少觉得愧对女儿,因为自己的私心,同意了这门婚事,如果当初咬紧牙关不同意,或许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局面,妻子在天上也能过的安心些。
白孟夏在家吃了午饭,又陪着父亲说了会儿话才回到画廊,这边前脚刚走,那边后脚就给陆槐序打电话叫他过来。
陆槐序来的时候手里也拎着跟白孟夏一样的点心袋子,白文政见着人冷哼一声,背着手说了句:“东西放下,跟我来书房。”
陆槐序一向很敬重白文政,比起自己的亲生父亲来,白文政是个好父亲,更是个好丈夫。
他跟在白文政身后,带上书房门,刚转过身,下一秒一本杂志就扔在他身上,他捡起来翻开看,首页就印着苏钰跟自己在医院被偷拍的八卦文章。
白文政冷眼睨着他,“说说吧,这怎么回事?”
“都是媒体捕风捉影而已,您别动气。”
“捕风捉影?真是这样的话夏夏能跟你离婚?”
陆槐序听见“离婚”二字,眼中闪过一丝无耐,“她就是一时闹脾气,过几天就好了。”
白文政瞪他,这小子在这方面怎么跟个傻子一样,他恨铁不成钢,“你们谈恋爱的时候夏夏提过分手?”
“没有。”
“结婚以后她提过离婚?”
“没有。”
除了这次。
“那你觉得她是在跟你闹脾气?”白文政拔高音调。
陆槐序不说话了,以他对白孟夏的了解,既然这事她已经告诉白文政了,就说明确实不是一时闹脾气,而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白孟夏这次有多认真他不是不知道,就因为不想听她提离婚,自己已经好几天没回去了。
白文政轻叹一声,女儿婚姻不幸,他也要负一定责任,不是走进死胡同,他还是希望这小夫妻俩能拐个弯,能不离就不离。
他正想再点拨两句,书房的门却被一股蛮力撞开,一抹高大的身影冲进来,上去对着陆槐序就是一拳。
多年格斗和拳击的肌肉记忆下意识打回去一拳,下手不轻,对方却更来劲了,陆槐序还想反击,脑子迅速反应过来,不再还手,任由对方折腾。
白文政看见这一幕气得人要冒烟了,他使劲拍了拍桌子,大声呵斥:“白孟冬,你给我住手!”
此人正是白孟夏一母同胞的哥哥,一直看陆槐序不顺眼,要不是看在白孟夏的面子上,他早把人轰出家门了。
白孟冬没事一般不回家,省的听他爹数落,今天是听说白孟夏一个人回家来了,这才想回来看看妹妹,谁知道来的不凑巧,白孟夏已经走了,碰上陆槐序在这。
昨天晚上跟人喝酒的时候,人家还问他是不是要当舅舅了,他喝的正尽兴,人家劈头甩过来几张截图,幸灾乐祸的不要太明显,他当时就摁着那人揍了一顿。
白文政眼见儿子下手越来越没个轻重,陆槐序也不还手,抄起手边的水杯就砸到白孟冬身上,“行了!”
第9章 一张狐媚子脸
白孟夏这边刚到画室门口,车还没熄火,就接到阿姨打来的电话,说大少爷回来把姑爷给打了,老爷子都拦不住,下手不轻,姑爷都破相了。
阿姨形容的很吓人,白孟夏能从阿姨的声音判断她有多慌张,她轻声安抚了两句,转动方向盘倒车,车辆重新汇入主干马路。
白孟夏一直知道自家哥哥看不惯陆槐序,可他一向很有分寸,不会轻易动手,更何况白老爹还在家,白孟冬多少得收敛点,这次十有八九跟那些八卦有关系。
白孟夏情绪略微焦躁,她本来只想悄无声息的了断这场婚姻,不想事情变得太过复杂。
自从跟苏钰扯上关系,偷拍的陆槐序的狗仔本来就多,这下挂彩了不知道又会瞎传些什么。
这么想着,白孟夏踩油门的力度加大几分。
白文政的怒喝还是有几分作用,白孟冬再猖狂,到底怕老子,逮着陆槐序那张脸又打了两拳才作罢。
陆槐序站起来说要去洗手间,白文政看了眼他脸上的伤,叫阿姨去拿医药箱。
待陆槐序离开,白文政便揪着儿子骂:“你下手那么重干什么?谁让你打他脸了?”
白孟冬呸了声,“就看不惯他长一张狐媚子脸,把白孟夏迷死了快。”
陆槐序长相颇是出众,鼻梁高挺,面部线条干净利落,一双凤眼微微上挑,面无表情的时候薄唇微抿,看起来总给人一种疏离感。
可以说白孟夏最初的确是见色起意,这也是白孟冬觉得妹妹最没出息的地方,被一张好皮囊就迷惑了,从那以后他就时常觉得陆槐序狐媚子,勾搭自己妹妹。
白孟冬说话满口酒气,浑身写着颓废二字,一看昨天晚上都没干正事。
白文政上下打量儿子,“人家是狐媚子,你呢?一天天的就知道在外面鬼混。”
白孟冬立刻闭嘴不说话,可不想听他爸唠叨。
陆槐序从洗手间出来直接去了客厅,阿姨把医药箱拿出来放茶几上,张罗着要给他擦药,陆槐序拒绝:“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您忙去吧。”
阿姨没坚持,毕竟是白家人自己的矛盾,她只是受雇于人,别人家的家事不好插手,将东西放好便离开。
陆槐序听见外面院子里传来车子熄火的声音,不紧不慢地打开医药箱,随意拨弄了两下,原本整齐分类的药膏药水一下子就乱了。
他从盒子里拿出几支碘伏消毒棉签折断,凭直觉随意在伤口上涂抹了两下就扔在桌上。
白孟夏火急火燎进屋,客厅里就只有陆槐序一个人,脸上确实有伤,不过没阿姨说得那么严重。
他面前乱七八糟的放了一堆药,脸上的伤却没好到哪去,丝毫瞧不见擦了药的痕迹。
白孟夏秀眉微拧,环顾了一下四周,“我爸跟我哥呢?”
“在楼上。”陆槐序说着继续拿碘伏棉签,依旧凭直觉。
白孟夏看他动作笨拙,走过去坐他身边,拿过他手里的药,轻轻给男人擦拭着伤口,这要是出门让人看见了,还不定怎么编排,她心里刚压下去的烦躁再度升起。
她全神贯注地想着别的,没注意到男人微微翘起的唇角。
“你手残了,让她给你擦药?”白孟冬站在楼梯口阴阳怪气。
白孟夏抬头看他,叫了声:“哥。”
白孟冬看见妹妹,眼神又软了下去,“你个小没良心的,这么长时间没见,也不知道去看看你哥我。”
白孟冬在外面有房子,白孟夏去过几回,每次都能碰见不一样的女人,后来就再也没去过。
“回家了不就看见了。”白孟夏语气里带着点撒娇的意思。
陆槐序眸色沉下去,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白孟夏用这种语气跟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说话,他就会觉得烦躁。
他视线扫过下楼的白孟冬,语带嘲讽:“有什么可看的,去了每次都是一个个乱七八糟的女人,也不怕污了眼睛。”
白孟冬一听就炸了,“你他妈的说什么呢?”
“陆槐序。”白孟夏蹙眉看他,“你别胡说八道。”
陆槐序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怒目圆瞪的白孟冬,没再说话,脸上表情不是很好。
她竟然为了别的男人,跟自己用这种语气说话。
以前白孟冬也嘴欠,白孟夏从来都是站在他这边的,护短的很,这次却变了。
第10章 床头打架床尾和
白孟夏给陆槐序擦完药就走了,白孟冬跟她一起,留白文政跟陆槐序两个你看我我看你。
最后白文政长叹一声,摆了摆手,让陆槐序也走。
陆槐序想到白孟夏的变化,胸口一阵烦闷,一口气堵在胸腔里,难受的很,干脆班也不上了,打电话叫方明远出来喝酒。
方明远接到陆槐序电话很是诧异,工作狂居然不上班,大白天打电话约他出去喝酒,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是。
OT的外场白天没多少人,陆槐序还是选择了包间,桌子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酒瓶,他面前有两三个空瓶,没少喝,目光却一片清明,视线凝固在一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方明远说,难得陆总心情好,请喝酒,再来五瓶麦卡伦30。
陆槐序掀起眼皮瞧他一眼,没说什么。
“老陆,你这可有点借酒浇愁的意思了,大白天的干嘛呢这是?”方明远坐到陆槐序身侧,手搭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开始给自己倒酒。
陆槐序沉默半晌,说:“白孟夏要跟我离婚。”
“噗——”方明远刚喝到嘴里的酒瞬间就喷了出来,小部分呛到嗓子,他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满脸通红。
“不是,你是开玩笑还是喝多了说胡话?”方明远强压下喉间的不适感,迫不及待地开口。
“你觉得呢?”陆槐序凉凉地瞥了他一眼,自己会拿离婚跟他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方明远清了清嗓子,摸着下巴,上下打量陆槐序一眼,“说真的,要是人家提离婚,肯定是你做的太过分了。”
陆槐序眉心一压,正要反驳,被方明远抢先一步:“你先听我给你分析啊。”
“你看你,陪苏钰去医院产检,闹得人尽皆知。”方明远开始一一细数,“从苏钰回来,就不怎么搭理你老婆了,三天两头不回家,还没事传个绯闻上头条,私生子都整出来了,你连解释都没有一句,哪个女人受得了?”
“你跟你老婆从认识到现在得有五年多了吧,人家陪了你五年,你自己说,这五年,你老婆对你怎么样?”
“当年为了你差点跟自己家里断绝关系,我们这些人可都看得清清楚楚。好家伙,苏钰一回来你就翻脸不认人,干点人事儿吧老陆。”
方明远说着,都开始替白孟夏叫屈,“真是不知道那苏钰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
陆槐序在方明远的控诉声中一杯接一杯地给自己灌酒,烈酒入喉辛辣,他仿佛完全感觉不到似的,过了会儿,方明远仿佛听见一声无奈的叹息,若有似无,不知是不是错觉。
“那我怎么办?”陆槐序捏着杯子的手收紧几分力道。
方明远闲适地靠在沙发上,将腿翘在茶几上,看上去悠闲极了,“什么怎么办?你不是喜欢苏钰,离了不是正好光明正大跟她在一起?”
陆槐序眼中仿佛浸了寒冰,如刀子般锋利的眼神扎在方明远身上,他正经起来,开始有模有样的出主意:“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哪有什么隔夜仇,你不行就先来硬的,硬的来完了再来软的,女人就吃这套。”
陆槐序没接话,仿佛在思考方明远话里的可行性。
两人在包间待到晚上,方明远完全醉倒,陆槐序尚有一丝理智。
大抵是真的喝多了,陆槐序头隐隐作痛,他指腹揉了揉太阳穴,拿出手机给人打电话,指尖悬在手机屏幕上方,半天没动。
他想了想,自己直接去说不太好,于是抬脚踢醒倒在沙发上的方明远,把手机塞到他手里,“跟她说我喝多了,让她来接我。”
说完,揉了揉方明远的脸,试图让他清醒一点,方明远费力地睁开眼,为了兄弟尽力找回最后一丝神智,嘟囔句“知道了”,陆槐序这才停手。
然后点击白孟夏的号码,电话打出去。
白孟夏刚给那幅烟火图铺好色,今天的任务算是完成,收了画笔打算去洗澡睡觉了,刚走出画室,就接到陆槐序的电话。
本来是想直接挂断,犹豫一下,怕他有什么事,还是接了电话,“喂?”
“喂?白小姐,老陆,老陆他,喝多了,你来,来,OT接他一下吧。”
第11章 火炉
听筒里传来方明远的声音,他说陆槐序喝多了,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去,说话都已经大舌头了。
白孟夏双眉紧锁,想也没想就把电话挂了,滑动手机屏幕到微信界面,给范凌发了微信,剩下的就不归她管了,反正陆槐序也不回家。
陆槐序在看见范凌推开包厢门的那一刻,脸色仿佛阴沉的能滴出水来,范凌说:“陆总,太太说您喝多了……”
剩下的话不用说,陆槐序也懂了。
看了眼已经睡着的方明远,陆槐序捏了捏眉心,“你送他回去吧,我自己叫代驾。”
范凌搀着方明远下楼,陆槐序一个人沉着脸在包厢又待了半天,这才起身回家。
到家的时候屋内一片漆黑,不知什么时候,屋里已经没有了那盏为他而留的夜灯。
他打开夜灯的开关,暖黄的灯光洒在地面,明明是一模一样的环境,却怎么也找不到以前的那种感觉。
陆槐序扯开领口,带着几分躁意,“啪”地一声把灯关掉。
眼不见心不烦。
陆槐序进到卧室,床上有一小团微微隆起,白孟夏已经睡了,他兀自拿了换洗衣物进浴室洗澡。
白孟夏做了一个梦,梦里坐在火炉周围,巨大的热气源源不断地朝她身上聚拢。
她难耐地想要冲出桎梏,却怎么也逃不出去。
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死死压住了无法动弹,慢慢地,就连呼吸也变得无比困难。
白孟夏睁开眼就看见陆槐序放大的俊脸,两人肌肤紧贴,他身上的热度在酒精的加持下不断升高。
梦里的火炉找到了。
白孟夏推搡着上方的男人,那人丝毫不为所动,手上甚至更来劲了,她那点力道在他眼里不过是过家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