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蔚怔住,贺誉回来了?
项诺也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什么。
周丽蓉气得不行,赶紧打了通电话摇人。
不过两三分钟的光景,蒋家司机就冲了上来。
项诺心里发虚,往江蔚身边蹭了蹭,“我是不是闯祸了。”
这种情况江蔚不好多说,拍了拍项诺的胳膊,便上前对周丽蓉说道:“阿姨,实在抱歉,我……”
周丽蓉正在气头上,一心挂记着蒋凝的腿伤。
听到声音,冷嗤道:“谁是你阿姨?你俩都别走,这事没完。”
江蔚自知理亏,转头看向蒋凝,放低姿态,“蒋小姐,非常抱歉,您还好吗?”
蒋凝抬起头,泪水涟涟的样子再难寻找到当初干练精致的模样。
看到江蔚,她愣了几秒。
随即像是受了刺激般,拉起腿上的毛毯捂在脸上,呜呜咽咽地说道:“你别看我,别看我,走,你走啊。”
周丽蓉抱着蒋凝心疼极了。
轮椅上的女人呜咽个不停,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江蔚大体能理解,毕竟是个骄傲的女人。
如今只能与轮椅为伴,遇到旧相识,难免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江蔚不想刺激她,稍稍后退一步,声音充满了歉意,“蒋小姐,你别激动,我们走就是了。”
“你是故意的,你们都是故意的,妈,你让她们走,我不想让她们看见我。”
江蔚皱眉,只觉得受伤后的蒋凝似乎性情大变了。
周丽蓉焦心于蒋凝的情况,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司机怒斥,“你还愣着,先把她们带下去。”
这司机孔武有力,上前一把揪住了江蔚的胳膊,又转头扯住了项诺。
项诺看到司机对江蔚动粗,立马挣扎着喊道:“放手,我们自己能走。你别动她,和她没关系。”
此时商场本就人多,这番闹剧很快吸引了行人的注意。
项诺有错在先,她可以道歉,但江蔚不能被她连累。
许是项诺的挣扎惹恼了司机,对方手肘一顶,直接顶在了她的胃部。
疼得项诺捂住肚子蹲在了地上,浑身都痉挛了。
“诺诺——”
江蔚胳膊被扯住,又担心项诺的情况,推搡间,司机突然用力将她一甩。
只听‘砰’的一声,江蔚整个身子撞到了门店旁边的墙壁上。
“怎么回事?”
一声厉喝从后方传来。
人群自动散开,让出夹道。
贺誉走在最前方,身后还跟着一名未曾见过的男人。
江蔚撞得头晕眼花,大脑有片刻的空白。
贺誉的目光先是从她身上一扫而过,继而落在那名司机脸上,阴沉的骇人。
司机喏喏地后退,“贺三少。”
周丽蓉焦急万分地说道:“阿誉,我们先去医院,凝凝的腿怕是伤上加伤了。”
贺誉满身戾气,深深看了司机一眼,回眸对身后的男人道:“去备车。”
话落,他又看向江蔚和项诺,“你们一起过来。”
项诺脸色煞白,强撑着走过去扶住江蔚,“蔚蔚,你没事吧?”
此时两人手中的奶茶早就甩得老远,光可鉴人的瓷砖地面一片狼藉。
江蔚半边身子都撞麻了。
望着男人走在轮椅后的身影,心里的预感十分不好。
第116章 践踏
二院。
蒋凝被送进诊疗室。
江蔚和项诺站在门口走廊,彼此脸色都不太好看。
周丽蓉打完电话走过来,瞪着项诺和江蔚,恨不得吃了她们。
转眼,贺誉从医生办公室走出来。
周丽蓉看到他,立马换了副面孔,“阿誉,医生怎么说?”
“受了点刺激,刚拆线的伤口有轻微崩裂,需要重新缝合。”
周丽蓉一口气没提上来,转头冲向项诺,“都是你这个祸害……”
项诺眼瞅着又要被打,江蔚先她一步拉到身后。
那巴掌差点落在江蔚脸上。
贺誉及时上前,攥住了她的手腕,“伯母,稍安勿躁。”
周丽蓉喘着粗气,碍于身份只好作罢,“你们两个这是恶意伤人,今天不给我个交代,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项诺想反驳,江蔚扯了下她的衣摆,示意她闭嘴。
不多时,贺誉带着几人去了VIP病房。
蒋凝还在诊疗室没回来。
病房里气氛窒闷压抑。
周丽蓉磨着牙,“阿誉,这件事……”
贺誉坐在单人沙发里,侧着头,手指撑着额角,“会有交代,伯母别急。”
周丽蓉欲言又止。
要不是当着贺誉的面她不好表现的太强势。
否则她早就动手了。
此刻,江蔚和项诺站在一旁。
宛如受审现场。
贺誉微微阖眸,似在思量着什么。
周丽蓉端坐在侧,眼神不时打量着江蔚。
很快,病房门被人推开。
看到来人,江蔚有些恍惚。
邢牧穿着大衣,衬衫领口解了三颗扣子,满身风流气地走进来,“周伯母,怎么了这是?满面愁容的。”
周丽蓉对邢牧不大了解,只知道这人是邢家最受宠的小儿子,嚣张跋扈,风流成性。
“老板,是我闯的祸。”
项诺率先出声,简单讲述了大致经过。
邢牧和贺誉隐晦地对视了一瞬。
贺誉挑眉问他,“你什么意见?”
说话间,贺誉的余光掠向江蔚。
瞥见她右半边脸有暗红的印子,表情瞬间冷厉地覆满了寒霜。
邢牧单手掐腰,玩世不恭地笑道:“周伯母,这人是我的员工,既然犯了错,理应承担结果,您想怎么做?道歉还是什么,我听您的。”
项诺心虚地低下头。
江蔚不想项诺一人承担,平静出声道:“邢总,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贺誉声线低沉,“没人问你,别插嘴。”
周丽蓉端了端姿态,视线在贺誉和江蔚身上看了又看。
旋即,她昂着下巴道:“既然这样,那就让她俩给凝凝鞠躬道歉吧。”
周丽蓉边说边指着项诺,“尤其是你,居然故意往她腿上坐,起码要让凝凝再扇你两巴掌。”
项诺瞠目结舌。道歉不够,还要挨巴掌?
邢牧先声夺人:“行,就按伯母说的做。”
“老板,凭什么!”项诺来了脾气,眼睛瞪得溜圆,嘴唇都开始发抖。
“就算是我的错,可他们也动手了。”
邢牧脸色一沉:“行了,你少说两句,先去道歉。”
项诺脸上还有巴掌印,双手在身侧绷直。
分外倔强:“我不!除非她们也道歉。”
周丽蓉气得手抖:“看看,你们看看这个祸害,犯了错还理直气壮。”
“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病房里的争执。
众人循声看去,就见司机推着蒋凝进了病房。
周丽蓉立马走过去紧张地询问。
蒋凝冲她摇摇头,“阿誉,牧哥,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贺誉步履稳健地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腿怎么样?疼不疼?”
最后一个字,他咬得极重。
蒋凝双手攀着他的小臂,心知自己来时的路上可能露了马脚,苦笑着找补,“哪里会疼,刚才只是吓到了。”
司机憨憨地在她背后出声:“医生说小姐受到了刺激之后,大脑会放射出疼痛的信号,主要还是情绪波动引起的幻觉。”
蒋凝侧头警告:“小陈,你不要说了。”
江蔚站在几步之外,眼底疑窦丛生。
先前在商场,她看得很清楚。
蒋凝的腿被项诺压到之后,疼得脸都白了。
那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怎么看都不像没有知觉。
“阿誉,牧哥,这件事……算了吧。”
蒋凝一开口,周丽蓉顿时不干了,“凭什么算了?凝凝,你不能这么大度,道歉,必须让她们道歉。”
“妈,大家都认识,得饶人处且饶人。”
“你这孩子,就是太善良。”
蒋凝向前倾身,这个姿势使得她跟贺誉的距离更显亲密。
她目光对上江蔚,歉意地笑着:“江蔚,刚才吓到你了吧,我最近状态不好,你别介意。”
江蔚摇头,“蒋小姐言重了,的确是我们大意,我向你道歉。”
项诺心有不甘,却不能让江蔚替她承担责任。
她不得不挡在江蔚身前,咬着牙鞠躬,“和江蔚没关系,是我撞得你,对不起。”
话音方落,谁都没注意到周丽蓉是何时走过来的。
只见她稍稍抬腿,照着项诺的腿窝就踢了过去。
项诺弯着腰,压根没留心。
猛地膝盖一软,狼狈地跪趴在了地上。
江蔚一惊,“诺诺!”
周丽蓉冷哼:“鞠躬道歉太便宜你了,看你下次长不长记性。”
那高高在上的睥睨,好似把项诺当成蝼蚁般,可以肆意践踏揉捏。
这一幕,贺誉神色骤然凛寒。
而邢牧笑意不减,只是眼神中却多了些怒其不争的意味。
江蔚快步上前扶起项诺,分明感觉到她气得不轻,连呼吸都在发抖。
可此情此景,她们本就不占理,若继续纠缠争辩,事态只会对她们更加不利。
走出VIP病房的时候,江蔚环着项诺的肩膀。
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心里堵得要命。
住院部楼下,邢牧疾步走来。
他一把扯过项诺,侧目对江蔚道:“妹子,阿誉在后面,你俩一辆车。”
江蔚见邢牧面有愠色,出声道:“邢总,诺诺她……”
“晚点再说。你先等阿誉,跟他一起过来。”
邢牧强势地把项诺塞进了车里,扬长而去。
背后,有脚步声靠近。
江蔚回眸。
男人傲岸挺拔的身躯将她笼在阴影当中,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愣着做什么?”
第117章 教训
江蔚望着一周未见的男人,微微晃神。
楼下灯光不亮,影影倬倬地落在他身上,映出一丝朦胧柔和的质感。
贺誉瞧出江蔚眼神里的恍惚,揉了下她的头顶,“这么点事,吓傻了?”
江蔚回过神,压下满腔倾诉的欲望,“没有。”
“三少,蒋家的司机下楼了。”
这时,那名陌生的男人大步流星地走来,声线沉沉地汇报。
江蔚明显感觉到贺誉身上的气息瞬息发生了变化。
凌厉又危险。
贺誉拉住江蔚往拐角走去,“路唯,去开车。”
原来那个男人叫路唯。
江蔚多少有些好奇,“他是?”
贺誉偏头,视线定格在她的右脸上,“助理。”
江蔚了然,没多问。
她以为路唯和余高扬一样,都是贺氏的助理。
后来才知道,两人的职业属性完全不同。
更确切的说,路唯更类似于贺誉的私人助理,还能兼司机和保镖。
今朝会所。
江蔚和贺誉抵达时,项诺和邢牧分别坐在包厢的两端。
邢牧喝着酒,项诺像个小鹌鹑似的窝在一处不说话。
江蔚赶忙走过去,低声询问,“诺诺,没事吧?”
项诺瘪着嘴,“没事。”
“邢总骂你了?”
“没骂,就说了我几句。”
其实邢牧真不算骂她,只是说的话挺狠。
——项诺,下次你再惹事就给我滚蛋。老子天天忙得要死,还得处理你的破事,你多大脸?
贺誉入座后,邢牧丢给他一根烟。
四个人坐在一起,谁都没说话。
江蔚见项诺一直在捂着肚子,主动提议要带她回房间躺一会。
邢牧没说什么,贺誉倒是来了句:“快去快回。”
江蔚带着项诺离开了包厢。
邢牧冷不丁嗤笑一声,“我第一次接触周丽蓉,尖酸刻薄的跟市井大妈一样。”
贺誉面无表情,“养尊处优太久,忘乎所以了。”
邢牧瞧不上蒋凝,更瞧不上蒋家一干人等,“年会事故调查有没有结果?”
提起这个,贺誉目光玩味,“说是工人安装失误拼接不牢导致的断裂。”
邢牧舔了舔后槽牙,“你信?”
贺誉高深地看他一眼,“不重要。”
邢牧:“蒋凝的事你打算怎么办?她舅年底履职结束,蒋家最大的倚仗没了,蒋成松老奸巨猾又没儿子,一旦控住你,就是给蒋家留的一张王牌。”
大家都在生意场,有些事藏得住一时,却藏不住一世。
自从蒋家把生意转回国内,仗着蒋凝舅舅秘书长的职位,生意场上没少作威作福。
胃口太大,见利忘义的典型。
若是靠山真的倒了,蒋家必须提前谋出路。
目前看来,出身名门贺家又独立于贺家之外且极具商业头脑的贺誉,就是蒋家的首选。
贺誉静默了几秒,并未说出自己的打算。
话锋一转,“你安排两个人,给蒋家司机点教训。”
邢牧吐了个烟圈,“你不是把路唯调回来了?”
“他在蒋家露了脸,不方便。”
邢牧笑骂了一句,“冲冠一怒为红颜是吧?成,我收拾他。”
贺誉抿了口酒,想到江蔚脸上的痕迹,心里仍不大舒服。
他可以欺负江蔚,别人自然不行。
另一边,江蔚在项诺的房间里,给她肚子上抹了些化瘀止疼的药膏。
项诺吃了点小饼干,堵闷的情绪缓解了不少。
两人对蒋家的事不想多谈。
可话题最终还是落到了蒋凝身上。
项诺思忖着嘀咕,“蔚蔚,你说人的腿要是失去知觉,还能动吗?”
江蔚正拿着纸巾擦手,闻言动作顿住,“应该不能。”
项诺一下就凑到了江蔚的跟前,小小声地说:“我跟你讲,我跌倒的时候,手不是按在蒋凝的腿上了嘛,我感觉到她的腿好像抖了好几下。”
“真的?”
“比钞票都真。”
“你跟邢总说了吗?”
项诺撇撇嘴,“没,他骂了我一路,都没给我说话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