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跟在后头,经过同事们的工位,好几个人暗地里对她做“杀头抹脖子”的动作!
人人都替林青捏把汗,因为入职后第一次,她即将见识到真正的颠婆“梁总”。
“按这个!”
刚坐进车里,梁梦面对驾驶小白,立马化身不耐烦的“驾校教练”。
“梁总,哪里挂挡?”
林青颤颤巍巍摸着法拉利的方向盘,战战兢兢地问副驾上的梁梦。
“嗤!这是自动挡!那,这里!就能开了!”
梁梦鄙夷地三下五除二,教了一下林青,怎么操作。
林青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开车上路,竟然开的是辆法拉利!
命运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打死!打死!”
很快在林青的龟速车技下,梁梦完全暴露了自己的暴躁本性!
“我让你左拐的时候方向盘打死!!!你看我干什么?!!!要打死我吗?”
“绿灯,走呀!你踩刹车干什么?!庆祝吗?”
“你是在和电瓶车飙车吗?才20码!你倒是开快点啊!!!”
林青本就紧张,在梁梦的声声斥责下,秉承着安全第一的原则,速度越来越慢。
最后,原本暴躁烦躁的梁梦也懒得骂她了,逐渐平静了下来。
“梁总,我车是不是开歪了?”林青小心翼翼地握着方向盘问。
梁梦:“不是,马路修歪了。”
“梁总,我是不是开得太慢了。”
“不慢,和共享单车比,你算超速了。加油!”
“梁总,我会加油的。”
“林青,你傻吗?我说加油的意思,是让你加油门!”
“噢噢噢,好,我加。”
“看见前面那个人了吗?”
“撞死他。”
“梁总,这不太好吧?”
“那你不知道踩刹车!!!”
“噢噢噢噢!”
在一通鸡飞狗跳之后,林青终于惊心动魄地把法拉利停在了商场车位上。
“梁总,我们来商场干什么?”
“跳广场舞。”
梁梦狠狠斜了自己的助理一眼,来商场不购物还能干嘛。
尽问这些没有用的废话!
“哦哦哦!”
林青赶紧小跑着上前,接过梁梦手里的大象灰Birkin,走在她身后,当好小跟班。
虽然不知道梁梦这是怎么了,但林青不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发癫。
她老板又不是宛平南路盖过章的精神病。
肯定有原因。
“这个!这个!这个!”
梁梦走进一家她熟悉的牌子,便开始挑选心仪的商品。
她试都不试,就让服务员包起来。
而且尽挑一些羽毛、亮片、荧光色的死亡滞销款。
这么说吧,配货别人都不肯挑的款,全被她一个人包圆拿下了。
“梁、梁总,这些衣服的设计是不是太夸张了,平时不太有场合穿。”
林青虽然是个拎包的,但还是好意提醒道。
大小姐发疯归发疯,别糟践钱啊。
梁梦仿佛没有听见林青说的,又挑了件大红色豹纹。
最后连熟悉的销售都看不下去了,也暗戳戳提醒道:“梁小姐,您要不看看我们家的热销款?新到了一只奶油白VSLING,百搭又时髦,特别搭您高贵的气质,我给您拿过来?”
“不用!”梁梦戴着墨镜摇头,又拿了一件死亡芭比粉的羽毛外套,“这也给我包起来!”
林青完全无语,这件外套光套在模特身上,就像是一只芭比鸵鸟了!
梁梦她当自己向太吗。
“林青,等下再陪我去对面的Versace看看。”
林青拎着大包小包,咬着牙表面点头,心里却在想:“老板,你这是要开动物园吗。”
回去的路上,整个车舱都装满了。
林青比跑了一场40公里马拉松还累。
梁梦戴着墨镜,松弛着一张脸,倒是平复了。
她的状态也比在办公室“发疯”的时候,看起来好多了。
这时,林青才敢斗胆进言。
她现学现卖梁梦教她开车时的“嘲讽技能”。
“老板,买这么多,是要参加万圣节活动吗?”
“相亲。”
梁梦累了,顶着一头蜷曲的栗色卷发,整个人的神情藏在墨镜里,疲惫得向后靠在沙发座上。
相、相亲?
林青脑细胞冻结了!
相亲,穿后面的这、这、这……?
梁总,你是和鸵鸟相亲吗?
第21章 我又不是正确答案
“发疯还真是消耗体力啊。”
不到十分钟,梁梦就在林青的副驾上响起了幽微的细鼾。
“当大小姐可真幸福!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来公司发发疯。苦活儿累活儿都是我们的。”
红灯时,林青瞥向熟睡的梦,内心的抱怨振聋发聩!
……
三小时前。
三生大厦顶层。
200平的总裁办公室。
江寒黑衣黑裤,正蜷着长腿,侧卧在黑色巴塞罗那椅上午憩。
办公室空荡荡。寂静无声。
他黑色绵长的睫毛,轻微扑闪着翅膀。
他翻了个身,一只胳膊枕在脑后,突然鼻腔上方涌来一丝熟悉的和暖清甜香气。
江寒恍然一蹙!
他来不及挣脱女人香,便感觉一只纤长白皙的美人腿无法抵抗地跪了上来。
女人轻捷如猫。
一只洁白如玉的胳膊刚刚撑在他的肩头,另一只手,像波斯猫的爪子,悄无声息略过他胯的一侧。
那条晶莹如白玉的小腿边,渐渐仿佛开出了青墨色的藤蔓,一点一点向他胸口侵袭。
纠缠。
节奏轻盈短促,步步致命。
江寒竭尽全力,却被美人压制得死死的,无法动弹。
紧接着,是熟悉的长发丝趁势坠落。
那柔软的如羽毛漂浮在云端的感觉,轻撩他的胸口。
江寒想握住那美人容颜,女人急促的呼吸,也正慢慢向他逼近。
白皙挺俏的鼻子,熟悉的烈焰红唇,随藤蔓缠绕跪上他卧榻的白皙小腿,清甜缱绻的气息……
一切都是那样熟悉暧昧。
是梁梦!
江寒惊觉!
他极度压抑,却又喜不自胜抬起下颚立刻吻了上去!
柔软如花瓣。
清甜如甘霖。
美轮亦美奂。
一股久违的亲近和满足,正以光速突破他的欲望……
不可以!
临门一脚,江寒条件反射般地剧烈震颤!
一把推开小姨子梁梦!
不行!
最后一秒的理智,像烟花易冷,用黑暗倾轧了所有欲望。
一阵冷汗中!
江寒抚着剧烈起伏的胸口惊醒!
还好是梦。
他惊魂未定。
潜意识中,他又任性。
还好是梦。
望着头顶逐渐明晰起来的日光,江寒庆幸失落。
庆幸,是梦。
失落,好梦最易醒。
但梦中,梁梦逐渐靠近的脸颊和鼻尖,还有她的气味,为何那么地清晰……
感觉如此真实。
“矮油!!”
江寒一个翻身,从巴塞罗那椅子上跌落到地毯!
这一刻,真不是梦。
是真的梁梦。
她正无辜地怼着一张脸,像观赏动物一样,俯身盯着他!
“又做梦啦?”
梁梦一身正装,若无其事地拿手在江寒眼前晃了晃。
“嗯,啊。”
江寒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拧腰爬起。
很帅很狼狈。
他不能告诉梁梦,自己方才正做着和她有关的春梦。
梦中的藤蔓,缠绕着复杂的情愫,在江寒的心底野蛮生长。
“你怎么进来的?秘书呢?你预约了没?”
江寒面色迅速恢复到往日的从容冷冽。
梁梦背着手,傲娇地一昂头:“我偷溜进来的!”
“这是什么光荣的事吗。”
江寒起身,走向酒柜,他急需一杯酒压压惊。
他不想回头,逃避着潜意识深处的情与欲。
“有事说,有……放。我很忙。”
江寒闷了一口冷酒,随之而来酒冽的灼热,荡平了他的心虚和恐惧。
“我来和你商量一下经销商的事,我是这样想的……”
梁梦对江寒的梦一无所知,她若无其事大剌剌在会客沙发上来了个仰面“葛优瘫”。
“龙泉的事,去问你姐。”
江寒尽量表现得很冷漠。
“我就问你!”梁梦不屑,持宠生娇地翻了个白眼,接着侃侃而谈起来,“龙泉的经销商目前一年只能转化几千万的利润,所以我想重新分配渠道,将线下60%,转为线下40%,线上60%。主做供应链,单场直播可以卖100多万……”
这一次,江寒没有像往常那样惯她,而是直接打断:“我再说一遍!龙泉的事,去问你姐!我又不是正确答案!”
他的声音低沉且倔强。
令人无法再开口有任何的得寸进尺。
兴冲冲跑来的梁梦,正为想到了“芝麻开门”的口诀,而欣喜不已。
她急切想找个人分享。
江寒断了她的念想。
梁梦的表情怔了一下,后面还有一串连珠炮,生生被卡在了喉咙里。
她被淋头泼了一盆冷水。
江寒是霸道总裁,很多时候看起来平静和缓,向下兼容,与世无争。
平时开开玩笑不要紧,但他要是真的不悦,梁梦还是能立马捕捉的。
气氛微妙,感觉不对。
这不是平时的江寒。
“我就是说,龙泉的路径依赖必须打破……”
但梁梦还想再试一试,集团的转型迫在眉睫,她现在急需找个人商量。
江寒作为她的精神导师。
没有更合适,只有最合适。
“请你也不要依赖我!”
江寒站在台面前,背对着梁梦,又厉声警告了一次。
他不是正确答案。
见江寒是真的不肯听她说,梁梦先是无法接受地愣了一下。
旋即,她好胜心上头,气愤地直起身,赌气拎起手边的包,甩头往他办公室门外走。
“等一下。”
江寒的呵斥声。
力道听起来,却断崖式柔和了许多。
梁梦偷摸抿嘴低头一笑。
早说嘛。
江寒怎么可能不管她?
从小,他就是她随时随地的保护神啊。
又玩“蜀道山”。
梁梦窃喜着回头,喉咙口的“连珠炮”松动了一下,想着继续说。
“明晚去相亲。”
梁梦正沉浸在自己对龙泉的改革设想中。
江寒这句没有温度的话,如晴空霹雳,一笔劈穿了她!
“什……什么。”
梁梦冰冷地站在原地,不可思议。
江寒默默将威士忌的酒塞子塞了回去,平静似水地走过来,说道:“我和你姐商量好了。明天晚上给你安排了相亲。”
“我不去!”梁梦挣脱。
“你必须去!”
江寒将威士忌杯扥在桌上,里面的冰球晶莹剔透地震颤了一下。
如同梁梦的水晶心。
“凭什么。”梁梦冷眉斜目瞪着江寒。
江寒微微叹了口气,他确实不能凭什么。
但他有杀手锏:“我现在好好和你说,不行晚上让你姐和你说。反正是已经决定好的事情。”
梁梦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江寒。
江寒很想躲闪,但他只能坚硬地迎上去。
“你们凭什么决定我的事情?!”
梁梦气愤地说完,起身一杯酒“啪!”地泼在江寒脸上!便甩门而去。
干脆利落!!
真的气急。
过分了。
良久。
江寒忍着酒精的呛灼,等琥珀色的珠体,一颗一颗地顺着自己的睫毛滴完。
他才静静抬手,抹了把脸,又无奈厌烦地甩开。
五个小时前……
就在这里。
江寒此刻坐着的对面。
是汪总。
江寒的死对头,就那么面带挑衅地坐在那里。
江寒也有江寒的无奈。
汪总五十多岁,也是个商海的传奇人物。
当年凭借西城的地皮,一战成名。
那时候,江寒还是汪总的拎包小弟。
也正是因为鞍前马后,攀附上了汪总这条线,江寒才得以买卖西城十套房,攒得了第一桶金。
第一桶金,血和肮脏的东西。
江寒扶额,心底自嘲冷笑。
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
就比如现在,他虽不情愿,但还是得耐着性子听汪总往下说。
“我知道你不喜欢炒股票。”汪总夹着雪茄,坦然,“其实做空股市和做空楼市一样,都是割韭菜……”
“我没兴趣。”
江寒又不想当万亿富翁,现在三生这样稳定运营挺好。
“做生意嘛,凭本事赚钱。”汪总鄙夷一笑,继续试图说服,“有没有兴趣,原理都是一样滴!”
当年的江寒一无所有,是不得已才和汪总合作掘金。
但今天的他,已不是彼时的他,不会为了急功近利,向五斗米折腰。
江寒很懊悔,当初和汪总一起做空东城。
害得梁梦的父母坠楼,他间接成为凶手。
如今,他不想一错再错。
后来很长的岁月里,江寒都在扪心自问自己:人,是不是只有在财务自由之后,才会有良心,才会懂得共情?
如果时光倒回,他还会为金钱和翻身的欲望发疯,不顾一切吗。
“你下午没别的事?”
江寒缓缓抬起眼皮,眼神幽微又深不见底。
送客辞令。
“呐,做生意,其实就像赌博。”汪总讪笑一声,故意和他对着干,笃然翘起二郎腿,仍然自说自话着。
汪总很有信心。
因为谈判,从来不看台面上谈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