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美丽的话语中既有对工作的严格要求,也难掩对郝心晴的一丝嫉妒。她似乎在用这种方式,隐晦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郝心晴轻轻嗅了嗅空气,仿佛能嗅到那股淡淡的醋意。她心中暗自觉得好笑,却也明白艾美丽的心情。
“真是奇怪,容总平常这个时候都上班了,怎么现在还没有过来?”
艾美丽虽然口中抱怨,但心里更多的是对新上任的副总的关注和期待。
她不时地用手抚摸着脖子上那条昂贵的爱马仕丝巾,似乎在无声地炫耀着自己的品味和地位,同时也希望引起郝心晴的注意。
郝心晴早已察觉到了艾美丽的小动作,心中暗自估算着那条丝巾的价值,爱马仕丝巾,一条大概几千块吧。
第22章 你衣服的扣子没扣好
正在艾美丽焦急上火之际,一个高大的身影推开了玻璃门。
“容总,你来了……”艾美丽立马像盛开的向日葵,笑脸盈盈。
容易似乎并没有看到艾美丽,而是径直走向心晴,柔声说:“心晴,我们走吧……”
都说男人是瞎子,没想到这么好看的男人也是个瞎子,竟然注意不到我艾美丽的存在。
我艾美丽刚入公司的时候可是公司有名的一枝花,再看看这个新入职的土包子,浑身上下穿的都是地摊货,哪里能比得上我。
虽然艾美丽不动声色,但是心里已经问候郝心晴一百遍。
“可是这些资料,我还没看完。一会儿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郝心晴担心地说。
艾美丽听了,心中暗喜:姜还是老的辣,这刚毕业的大学生跟傻白甜有什么区别,也不知道容总看上她什么了?一会儿在其他公司老总面前不得出尽洋相?
哎,公司一天没我都不行,这公司没了我得垮。
艾美丽再次摸了摸脖子前的爱马仕丝巾,夹着嗓子说道:“要不也让我去吧,这些公司的管理层我都熟。”
“这些公司的管理层,不仅你熟,我也熟。”容易笑着看向艾美丽。
艾美丽只觉得他笑里藏刀:这是在警告我不要班门弄斧吧。
她只好给自己找台阶下,讨好似地说:“好的,容总。有什么需要您再给我打电话。”
不要说艾美丽不明白,郝心晴也不明白。她还在疑惑的时候,两人已经坐上了电梯,准备到地下一层停车场。
“我们考察的第一家公司是巴乐科技。巴乐科技之前一直是我们重仓的公司。从年报和季报上看,业绩都处在同比增长的趋势。就是……”
郝心晴戛然而止,就像是一场激情四溢的琵琶或小提琴演奏,在高潮部分突然断了弦。
“就是什么?”
容易对郝心晴的戛然而止来了兴趣。
“就是财报做得太好看了。对比其他的数据,反而能看出点端倪。”郝心晴不想说得太明白。虽然她初涉职场,但是也懂得盘根错节的利害关系。
在权衡利弊这件事上,经过赵元畅一劫,她的悟性又上了一个台阶。
“有点意思。你看你……”
容易的眼睛突然盯着郝心晴的衣服看,这长达5秒的凝视让郝心晴不知所措。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身为初入职场的郝心晴,生涩得像是捏了就发红的白皙皮肤。
“你没有说错什么。”容易在话语间稍作停顿,仿佛是在斟酌下一句话的措辞。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恰到好处地接着说道:“就是,你衣服的扣子没有扣好。”他的声音温和,似乎在提醒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细节。
听了容易的话,郝心晴立刻低头检查自己的衣着。今天她身上穿的是一件设计简约、颜色深沉的通勤外套,内搭了一件雪白色的带扣衬衫,这是她精心挑选的职场装束,本以为万无一失。
好在平时不喜欢穿衬衫的她,每次都会在里面穿一件内搭,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为了预防万一扣子不慎蹦开时的尴尬场面。然而,尽管有这份小心翼翼的准备,郝心晴此刻还是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尴尬,尤其是在自己颇有好感的学长兼领导面前。
容易自觉地站到电梯门口,接着说:“你说得很有道理。其实,我和你想的一样。所以才向总裁提议调研。”
在容易说话的时间里,郝心晴已经扣好了扣子。
“叮……”电梯响起了像微波炉热好饭菜的提示音,郝心晴收拾起尴尬的心情。
“其实你不用这么拘谨,人前叫我容总,人后叫我容易就可以了,连学长都不要叫。”
“可是……”
“哪有那么多可是?”
在两人的对话间,容易已经迅速地走到副驾驶的门前,轻轻地拉开了车门,彬彬有礼地邀请郝心晴入座。
“就我们两个人吗?”郝心晴有些疑惑地问道。在她的想象中,驾驶室里应该是有一位专业的司机在掌控着方向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有他们两个人。
“紧张了吗?把他们想象成真老虎,你就会紧张,但是把他们当成纸老虎,你还会紧张吗?”
容易轻轻用手指了指郝心晴的行程表,郝心晴心领神会。随后,他启动了车辆,发动机发出轻微的轰鸣声,开始热车。
随着车子穿梭在繁忙的道路上,一两股气流钻过副驾驶车窗的缝隙,带来一丝凉意。这些气流轻轻地吹拂起郝心晴的发丝,让她感到一丝清爽。她微微侧头,感受着这股微风的触感。
“这是公司给你配的车吗?”郝心晴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一句话来打破安静的气氛。
“他们请我,自然给我配了车和宿舍。如果你要是好奇,哪天,我可以带你去参观参观。”
此时车已经行驶到路面,铺面而来的光亮一扫地下室的阴暗。
容易说这话的时候神情不变,而郝心晴早已波澜大惊。
请她去宿舍参观,这是要干什么?
难道眼前这个她颇有好感的斯文学长,不过也是个斯文败类?而且喜欢直来直往?
他们从重逢到现在,说了不到一百句话,他就邀请她去参观宿舍?
“不好意思,我不太方便去参观你的宿舍。”
郝心晴不想像容易的粉丝一样,嗲里嗲气地说:“那好啊,我随时都有空,能参观你的宿舍是我的荣幸。”
她只想斩钉截铁地拒绝,戳破容易可能有的幻想。
“不好意思,我只是顺嘴提了一下。没有其他意思,请你不要误会。”
察觉到郝心晴语气的变化,容易温言解释。
如果不是那个意思就好,之前赵元畅已经让她见识到什么是渣男。
如果眼前的容易再是渣男中的天花板,那她郝心晴的点也太背了。
“我以前初到华尔街的时候,也像你一样,拘谨生涩,做什么事都要瞻前顾后,生怕事前准备得不够好。”
容易主动提起自己在华尔街的经历,这也是郝心晴一直想了解的部分。
郝心晴默默地思考着,他在她心中的存在,仿佛是夜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虽然同样拥有如同太阳般耀眼的光芒,却总是带着一丝难以触及的阴冷与神秘。
每当夜幕降临,明月高悬,它的光辉虽美,却总是让人感到一种距离感,无法像温暖的阳光那样亲近和拥抱。
抑或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接触实在太少,才让她将他视为那遥不可及的明月?她开始怀疑,也许他只是表面上显得冷漠而遥远,但实际上,他可能是那个能够照亮自己前行道路的太阳,是指引她方向的灯塔。
“后来,我才明白,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但是成功是给有行动的人。”容易接着说。
郝心晴认同他所说的。
人都是慕强的,她郝心晴也不例外。
她甚至想听他多提提,孤身前往华尔街,一个人所承受的压力,所遇到的坎坷。
很多企业家往往喜欢忆苦思甜,用挫折和失败来凸显自己的强大。
当然,很多渣男,也喜欢拿自己的苦难,来博得女生的同情,突破女生的心理防线。
郝心晴望着容易坚毅的下颌角,陷入沉思。
只是这时窗前意外闪过三个人影,打破了她的沉思。
容易开得并不快,三个人的相貌自然一清二楚。
陆美华、陆却锌和梁佳慧……
三个人有说有笑地聚在一家小吃店前,梁佳慧拿起手机扫小吃店贴的收款码。末了,将做好的一杯糖水递给陆美华。
不用说也知道,陆美华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让梁佳慧带着他们逛广市、吃美食。
如果换成以往,郝心晴该下去阻止陆美华继续造“孽”。
但此刻有要事在身,郝心晴断不会撇下容易去找陆美华。
更何况她根本不想那么快,让容易知道她的家底。
“这糖水很好喝,跟我二十年前喝得一样。”陆美华呷了一口,由衷赞叹。
“二十年前?”梁佳慧奇怪:“郝姨,你二十年前来过广市?”
“没有,我是说,这味道和我二十年前喝过的一种糖水很像。”
陆美华轻轻地抿嘴笑,生怕粘在嘴上的糖水滴了下来,糊得整嘴都是。她小心翼翼地品尝着眼前的美味。
糖水里面掺了粉紫色的芋泥、雪白色的小圆子,还有轻点鹅黄似的桂花末。这些食材交织在一起,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让人忍不住垂涎欲滴。
她最喜欢自己的心头好齐聚一堂,像是不可说的秘密,搅在一起,变成绮丽的幻象。别人看了,只知道称赞,根本看不透她哪一面是真的,哪一面是假的。
他们只看到她优雅地品味着美食,却无法理解她内心的世界。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让人们只看到她的外表,却无法触及她的内心。
“梁姐姐,是真的好喝。梁姐姐,谢谢你请我们喝糖水。”
陆却锌不管梁佳慧比他小,只管“姐姐”、“姐姐”地叫。
“不用客气,你们刚来广市人生地不熟,我请你们吃点心,是应该的。”梁佳慧并没有觉得陆却锌叫她姐姐奇怪。
她只觉得陆却锌像是心底透明的傻大个。
以前没听郝心晴提起这么一个哥哥。以前觉得郝心晴心事多,现在只觉郝心晴瞒了很多事。当然,她也没告诉郝心晴,她有梁佳明这么一个哥哥。
象牙塔里的友情就和爱情一样,是建立在两个独立的个体上,无关家庭,无关过去。
“怎么,对老街区产生兴趣了?”
容易注意到郝心晴一直盯着车窗外看,他顺着她注视的方向瞄了一眼。
“没什么,想起学校里的一些事。”郝心晴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回忆。她缓缓地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转而看向对方,眼神中的情绪逐渐平复。
“我在外国的时候,也会想起学校里的一些事,尤其是在学生会和你初次见面的场景。”容易回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温暖和怀念。
“想笑?”郝心晴轻轻地问,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微笑。
“不是,惊为天人……”容易认真地回答。
第23章 因为有人念叨,才会打喷嚏
“?”郝心晴不敢相信从学神嘴里竟然蹦出“惊为天人”四个字。
她的心像是被谁抽了一点走,慢了半拍。
“你难道从来不正视自己长得美这件事吗?”
“人终有老的一天,说实在的,我不在乎长得美丑这件事。”
郝心晴说了一半真话一半假话。
她确实不在乎自己的容貌,不在乎到整天素面朝天。
她甚至把容貌当成一种负累。如果不是因为这副容貌,她不会遇到赵元畅那种渣男。
不过,自从上了班,尤其是得知要整日面对容易,她又精心地化了淡妆。
她想要从肚肠里搜刮点词汇回应容易的赞美,最后只能报之以微笑。
车子在疾驰了一段距离后,缓缓驶入巴乐科技的地下停车场。随着车轮滚过光滑的地面,车辆逐渐减速,最终停在了一个空车位上。
这时早有一个OL优雅地站在电梯门厅迎接容易和郝心晴的到来。
“是容总吗?我们天乐总先让我下来接你,他早上在外面有个会,现在正往公司赶。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天乐总的秘书——费雯丽,你叫我小费,就可以了。”
费雯丽唇红如瑰,齿白如雪,整个人被一袭火红色的服饰所包裹,宛若春日里盛开的凌霄花。
相比之下,郝心晴自认为今天的打扮显得过于保守和乏味。她穿着朴素的衣服,没有过多的装饰,与费雯丽的华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郝心晴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羡慕,同时也有些自卑。
正当郝心晴准备开口,想要对费雯丽的美貌表示赞赏时,费雯丽已经优雅地挽起了一旁容易的胳膊,她的动作流畅而自信,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两人站在一起,费雯丽的鲜红衣着与容易的暗黑西装形成了一幅绝妙的画面,以至于让人忘记了传统的黑白配才是经典。
然而,费雯丽似乎并不关心郝心晴的感受,她甚至没有正眼瞧过郝心晴一眼,只是专注地挽着容易,站在即将关闭的电梯轿厢门前。
容易感受到了郝心晴的尴尬,他轻轻地从费雯丽的手中挣脱出来,微微向郝心晴这边倾斜了一些。
“小费女士,满打满算,今天是我们第三次见面。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你可以挽住我胳膊的程度吧?”容易义正言辞。
“实在抱歉。因为容总实在太优秀了,广市人民或者说全国人民都知道您。在我眼中,你如同天乐总一样的存在。所以,我有些不由自主,实在对不起。”
费雯丽轻轻地将她的手抬至距离她那微微上扬的红唇仅有五厘米的距离,随即发出了一连串清脆悦耳的笑声,咯咯咯地如同珍珠落玉盘。
如同天乐总一样?这句话是在说明她平时也是这样挽着自家老总?
望着轿厢镜面饰材反射出来的费雯丽笑脸,郝心晴不禁脑洞大开。
“这是我的助理——郝心晴女士。”容易煞有介事地介绍起郝心晴。
从刚才他们下车起,费雯丽就当郝心晴不存在一般,围着容易左手出,右手收。
尽管容易并不是郝心晴的男友,但面对费雯丽如此明显的举动,郝心晴的内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涌起了一股酸楚。她尽力保持着职业的微笑,但心中的不快如同难以抑制的气泡,不断上涌。
她知道,自己对容易的感情远比表面上的职场关系要复杂得多,而费雯丽的行为无疑触动了她心中最敏感的那根弦。
“郝心晴,这个名字有意思,念着念着,心情好像真的变好了。就像别人念着我的名字,就想起了斯嘉丽和《飘》。”
费雯丽一本正经地说。
有那么一刻,郝心晴怀疑她是从语言艺术学校毕业的,表面是赞美别人的名字,实际是兜个圈子夸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