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伊莎的爪子抓着报纸,而另一只猫头鹰则是一封信。达尔西娅心跳如擂鼓,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猫头鹰食洒在桌子上,摸了摸贝伊莎的脑袋,才拿起已经湿透的信,撕开信封:
普斯顿小姐:
我们接到情报,您的祖上并非巫师血统,属于非法获得魔法能力,请您于八月十二日上午九时前往魔法部麻瓜出身登记委员会面谈。
多洛雷斯·乌姆里奇
魔法部麻瓜出生登记委员会主任
致上
魔法部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麻瓜出生登记委员会?主任还是乌姆里奇那个讨人厌的女人,达尔西娅奇怪,重新看了一遍日期,八月十二号前去魔法部,可现在已经二十五号了!
达尔西娅感觉有些不妙,翻开《预言家日报》,上面印着波特的照片,几个大字突出在照片上:
通缉追查
阿不思·邓布利多死因
达尔西娅快速浏览一遍,随后拿起下一份:
鲁弗斯·斯克林杰辞职
新任魔法部部长皮尔斯·辛克尼斯
斯克林杰无缘无故怎么会辞职?达尔西娅心一沉,最坏的局面已经出现了,邓布利多一死,伏地魔再也没有害怕的人,他大概已经彻底控制了魔法部。
“达尔西娅,出去吃饭吧。”房门外传来普斯顿夫人的声音。
达尔西娅手忙脚乱开始收拾一片狼藉的桌面,然后走到门口,开了一条小缝,挤出去后立刻关上门。
“你在藏什么?”普斯顿夫人狐疑道。
“没什么,妈妈,我刚刚睡觉忘记关窗,雨水飘进来打湿我的东西了,我就把被打湿的东西晾起来,现在房间里面有点乱。”
“这样啊,”普斯顿夫人语气有些意味深长,达尔西娅心虚地错开眼神,不敢看她。
“饿不饿,想吃什么?”普斯顿夫人看了一会儿,似乎是打消了怀疑,温和地问。
“都行,妈妈,我并不是很饿。”
晚饭是在荣禄春酒楼吃的,达尔西娅还在想斯克林杰莫名辞职的事情,连上了什么菜都没注意。
“这家店是三月份开张的,味道还不错,”普斯顿夫人夹了一块的古越糟鸡放到达尔西娅的碗里。
“谢谢妈妈,”达尔西娅夹起来,放入口中,眼睛一亮,“好吃!”
“霍格沃茨给你来信了吗?”普斯顿夫人慢悠悠夹了一只花雕醉虾开始剥壳。
“没有,”达尔西娅心一慌,眼神躲闪,滑过桌上的那盘绍三鲜,故作毫不知情,“妈妈,你收到信了吗?”
"收到了,"普斯顿夫人把剥好的虾放入达尔西娅的碗中,对上她惊讶、疑惑还有些不解的目光,微微一笑,慢条斯理拿手帕一根一根仔细擦干净手指,偏偏就是不说信上的内容。
“信里面是什么内容,妈妈?”达尔西娅有些着急,霍格沃茨怎么会单独给妈妈写了信?是告知家长霍格沃茨关闭的消息吗?
“霍格沃茨停学了,”普斯顿夫人说,不着痕迹打量着达尔西娅的神色。
“不可能!”达尔西娅第一反应是不信,但仔细想来,又有很大的可能——麦格教授在上学年就已经有这样的想法,为了维护霍格沃茨的声誉,以及保护学生的安全,关闭学校是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但这并不是达尔西娅想要的结果。
在达尔西娅陷入深思的同时,普斯顿夫人也在观察她的反应,发现达尔西娅已经信了一大半,心中也有了底,又开口道:“霍格沃茨是暂时关闭,毕竟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等到重新开学,我会送你去的,在那之前,你就先待在家里吧。”
“可是,我刚刚收到信,魔法部要我到麻瓜出生登记委员会去面谈,他们说我的血统存疑,有可能是非法获得巫师能力的人,”达尔西娅此时已经完全信了普斯顿夫人说的话,她和盘托出实情。
“可是你刚刚跟我说没有收到信,”普斯顿夫人有些意外,皱眉说道。
“我错了,妈妈,”达尔西娅老老实实认错,“我原本以为你不喜欢听到关于那些……的消息。”
“信上有没有说时间?”
“八月十二日。”
“十二?”普斯顿夫人有些讶异,“但是今天已经二十五了。”
达尔西娅不敢吭声,“我让人买票吧,明天就去英国,把事情办完再回来。”普斯顿夫人沉思了一会儿,觉得这件需要尽快解决,但是到英国去,她又怕再出什么变故。
转机的机票已经没有了,所幸还有两张船票。第二天达尔西娅醒得很早,普斯顿夫人带她去吃了早饭就赶火车回上海乘坐轮船。
令人意外的是,在开船的第二天,达尔西娅在房间里又收到了猫头鹰带来的报纸和信。这次来的是三只不同的猫头鹰,一只脚上捆着好几份报纸,其他两只叼着信。达尔西娅先看的是报纸,第一份《预言家日报》的封面上印着醒目的大字:
魔法部新令
每位少年巫师必须入学霍格沃茨
报纸上写,每位入学的学生必须持有血统证明——表明他们已向魔法部证明自己的巫师血统,才能获准入学。
达尔西娅看完了,她感到疑惑,妈妈不是说她收到了霍格沃茨的信,说已经闭校了吗?那《预言家日报》上的又是怎么一回事?带着疑问达尔西娅没有继续看下一份报纸而是去拆信,第一封信是魔法部的来信:
亲爱的普斯顿小姐:
您已得到西弗勒斯·斯内普——霍格沃茨新任校长的担保,他确保您的父亲是一位血统纯正的巫师近亲,我们将您的血统证明随信寄来,您可以凭这份血统证明继续到霍格沃茨上学。
多洛雷斯·乌姆里奇
魔法部麻瓜出生登记委员会主任
致上
爸爸什么时候有了个巫师亲戚,她怎么不知道?达尔西娅一头雾水,斯内普教授又什么时候当上了霍格沃茨的校长?她满脑子疑惑,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拆开下一封信,是入学通知书,上面写着要达尔西娅在九月一日上午十点到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乘坐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前往霍格沃茨。
略过书单,达尔西娅在信的末尾看见斯内普教授的签名和印章。除此之外,信封里还有一张字条,上面是斯内普教授的字:
新学期课本到霍格沃茨校长办公室里领取,不要去对角巷。
不要入学更好,乖乖呆在中国,就像你父亲那样。
看起来斯内普教授并没受什么影响,达尔西娅小心翼翼把字条吹干,好好收起来。她才不会乖乖听话,并且她还有很多事情想要问斯内普教授,不过想也知道教授才不会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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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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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尔西娅翻开下一份报纸,报上是一张大照片,一个熟悉的鹰钩鼻、黑头发的男子瞪着她——是斯内普教授,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上面的标题是:
西弗勒斯·斯内普接任霍格沃茨校长
西弗勒斯·斯内普,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资深魔药课教师,今日被任命为校长,该决定系这所古老学校的几项人事变动中最重要的一项。原麻瓜研究课教师已经辞职,将由阿莱克托·卡罗接任,她的哥哥阿米库斯将出任黑魔法防御术课教师。
……
剩下的内容达尔西娅已经读不下去了,斯内普教授有给她认过所有食死徒的脸,告诫她这些人有多残忍,最好是别去招惹他们,而卡罗兄妹当然也在其中。她已经来不及高兴斯内普教授又重新回到霍格沃茨,食死徒入驻霍格沃茨,这意味着那儿不再是庇护所,而是波特不得不逃离的地方,一旦他出现在霍格沃茨,就会立即被抓住。
伏地魔势力空前高涨,在这时候和他作对就是死路一条。达尔西娅懂得斯内普教授为什么不希望她再次回到学校,但是她想,只要波特还没死,只要还有一个人肯反抗,那就还有机会,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放弃。
下定决心过后,达尔西娅把报纸跟信件都销毁了,这些不能让妈妈看到,否则她一定会带着自己立刻返程。她现在才反应过来,那天饭桌上妈妈的话语中全是试探,看向她的眼神中也不是在关心,而是从她的神色中获取自己想要的讯息。
差一点就被骗过去了,达尔西娅暗自庆幸,得亏猫头鹰来晚了两天。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妈妈这一手瞒天过海、以退为进实在漂亮。
接下来几天,达尔西娅表现得毫无异常,但普斯顿夫人岂会看不出萦绕在自己女儿眉头中那缕忧愁的消失,她知道达尔西娅或许又收到了什么消息,也已经决定要如何摆脱自己义无反顾前往霍格沃茨,但她总忍不住想,万一,万一女儿突然想通了,放下仇恨了呢?
如果说遇见德兰斯是她暗无天日的生活里肆无忌惮洒进来的一束光,那么生下达尔西娅就是彻底扫去了她生命中的阴霾,从此天光大亮。爱人在身畔,女儿绕膝,这样幸福美满的生活放在以前她从不敢想,可她拥有了,闲暇之余,她总会想,眼前这一幕会不会就是一场幻梦。
她年少失去双亲,家族中长辈觉得她克死双亲,将她逐出家门,双重打击把她摁进泥里,她怨恨过、颓废过,最后还是自己慢慢从泥里爬起来,开始学做生意,遭过欺凌、轻视、侮辱,人人觉得她一个女子做不成,但她偏偏不服输,咬牙把生意做到了国外,遇见了德兰斯。
普斯顿夫人想,是否是因为这十几年来她过得太过顺遂,所以上天要把这一切收回去,就如同她当年没能留住父亲、母亲一般,而今她留不住德拉斯,也留不住唯一的女儿,上天对她实在过于残忍。
八月三十日,达尔西娅和妈妈抵达了伦敦,她们住进了一家酒店里,决定明天再到魔法部去。达尔西娅没有去过魔法部,但她不打算告诉普斯顿夫人。伦敦街道上路人行色匆匆,接连层出的恐怖袭击事件,使得人人开始自危。
“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去吗?”吃晚饭的时候,普斯顿夫人问。
达尔西娅垂下眼帘,盯着手中的刀叉,过了一会儿,摇头:“不用了,妈妈,我很快就回来。”
普斯顿夫人沉默了一瞬,眼眶里似乎有晶莹闪烁,被她不着痕迹抹去,而一直低着头吃牛排的达尔西娅没能看到普斯顿夫人眼里的不舍和悲伤。
“你已经十七岁了啊,时间过得真快,”再开口,普斯顿夫人有些感慨,“你刚刚生下来才这么大——”她比划了一番,“那时候你很爱哭,被吵醒要哭,床不够软和要哭,没人抱你也要哭,你爸爸忙得焦头烂额、手忙脚乱,那段日子他总睡不好觉,半夜要起来看你几次,后面你大了,不爱哭了,也没有那么粘人,你爸爸反而失落起来……”
达尔西娅已经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但从妈妈话语中的描述,她就已能够想象出那个画面。
“你爸爸总觉得你长得太快了,你到霍格沃茨上学的那个晚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愁得直叹气,”普斯顿夫人模仿他叹气的模样,看得达尔西娅直笑,笑着笑着,眼眶就湿润了,普斯顿夫人句句不提挽留,但却句句是留下。
妈妈希望她能够因为爸爸而选择放下,但她正是因为这样才放不下,原本爸爸是能够一直陪伴在她们身边的,而不是连一具尸身都没能留下……
“妈妈,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嫌弃他烦人,让他去睡其他房间了,”普斯顿夫人看着达尔西娅,似有万千话语要说,但看到达尔西娅躲闪的目光,知道她也不想听,索性轻轻笑了一下,“大概是年纪到了,开始追忆过往了。明天你早点去吧,下午五点的船票,我到码头等你。”
“嗯,我知道了,妈妈。”达尔西娅点头。
“早点回来。”
第二天一早,达尔西娅收拾好行李,悄声走到普斯顿夫人的床边,看了良久,然后举起魔杖修改了普斯顿夫人的记忆,使她忘记了自己有过一个女儿,并且过一段日子打算到新西兰度假。
关上门前,达尔西娅回头看最后一眼,她觉得自己好像看见普斯顿夫人眼角流了一滴泪。
提着行李,乘坐地铁,来到国王十字车站,穿过九又四分之三站台,达尔西娅看见停在轨道上,正喷着汽的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站台上满是送孩子上学的家长。达尔西娅上列车前,忍不住朝普斯顿先生一贯站着的地方看去,那儿现在是一位身材微胖的男人,他低着头满脸慈爱的跟自己的孩子说话。
达尔西娅驻足看了好一会儿,既怀念又感伤,直到那位学生上了列车,他的家长朝达尔西娅看过来,友好地露出微笑。她愣了一会,也回了一个笑容。
列车就要启动了,达尔西娅转身上车,走过一个个满人的车厢,她看见很多熟悉的面孔,隆巴顿、洛夫古德和金妮·韦斯莱坐在一起,但是并没有看见赫敏他们三个人。隆巴顿还叫达尔西娅跟他们一块坐,她拒绝了。路过一年级新生的包厢时,达尔西娅看见他们的脸上无一例外都对霍格沃茨充满憧憬和好奇。
走到德拉科他们的包厢,拉开门,德拉科正兴奋跟潘西、布雷斯说着什么,听到动静立刻扭头,发现是达尔西娅有些吃惊。
“达尔西娅,我们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这学期有很多泥……都没来,我没有骂你的意思,我只是以为……”看到达尔西娅沉了脸,德拉科说话立马磕巴起来。
“以为我被吓退了,害怕了是吗?”达尔西娅放好箱子,对德拉科冷冷地说。
听到这话,包厢里三个人缩了缩脖子,同时摇头,场面一时间有些滑稽,德拉科立即给达尔西娅腾出位置,一边为自己辩解:
“当然不是,那天我看见你伤得很重,我以为你妈妈会不让你来学校了。”
“妈妈的确不让我来,但是我收到了魔法部的信,叫我到麻瓜出生登记委员会面谈……”
“但那已经是半个月以前的事情了,”潘西有些吃惊。
“是啊,我妈妈带我去巡铺子去了,猫头鹰找不到我,月底了才把信送过来,”达尔西娅有些苦恼,“但是我还是赶上了。”
“但是,你不应该来才对啊!”德拉科情绪有点激动,“你知不知道这学期教我们黑魔法防御术课的是谁?他们最歧视麻瓜出身的学生……”
“我知道,德拉科,他们有多凶恶我都明白,”达尔西娅沉静地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潘西和布雷斯也很不理解。
“当然是舍不得你们呀,来陪你们最后一程。”达尔西娅笑眯眯地说。
潘西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抱怨道:“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们要死了一样,一点也不吉利。”
“我毕业后就直接回中国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毕业就要接管我妈妈的生意。”可能以后再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没说出口的这句话,其他人已经从达尔西娅的表情中看出来了。
“那……”潘西和布雷斯看了看德拉科,明白了什么。
“听说你们国家的风景很不错,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去看看,”车厢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重,布雷斯见状立马转移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