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杬卿见他这时候还不忘把身份抬出来,不由得耸耸肩。
他真是看不清情况呢~
他没想到诸芷儿这么快就记恨上他了,竟然让人给他的马喂九阳草。
如果他没有力量buff,那次说不定真的会撞上宣王的马车,甚至还可能会伤到其他人。
他这回套诸芷儿麻袋也算是报了仇。
渐渐地,麻袋里的人也不问打他的是谁了,一个劲叫嚷着要杀了他。
“你……啊——”
“本……公子……绝对……不会放过你!”
宋杬卿都要忍不住笑出声儿了,都不知道打他的人是谁,他怎么杀?又如何不放过?
最后,诸芷儿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麻袋里只传出他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青栀也累了,双手撑着腰大喘气。
他眼巴巴地看着宋杬卿,期待他下一步指令。
宋杬卿摸摸下巴,估摸着应该差不多了,便上前去把麻袋取下来。
诸芷儿突然感受到光亮,还未睁开眼睛,便又挨了一拳。他腿一伸,直接晕了过去。
京城第一美人诸芷儿此刻却是极为狼狈,鼻青脸肿,发丝凌乱,珠钗尽散,衣衫不整,反正看着就是糟糕极了的模样。
宋杬卿把麻袋团吧团吧收好,放进包袱里面,转身就走:“走青栀,回去了。”
青栀犹犹豫豫:“公子,就这么把人放这儿,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他嘴上是这么说着,可腿还是麻溜地跟了上去。
“无妨,”宋杬卿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会有人发现的。”
等会儿应该有宫人经过。
两人顺着来时的路回去,走过一处廊道时,拐角处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宋杬卿扯了过去。
宋杬卿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冷不丁对上一张面容俊秀的脸,自己背后抵着木柱。
那人的双手还撑在他两边,脸和他靠得极近。
“大胆!”青栀吼出前面二字后突然捂住嘴,因为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看见这一幕,不然公子的名誉就要毁了!
“哪里来的登徒子,还不快放开我家公子!”青栀又急又气,可还是记得要降低音量。
他直接上前用劲推开杨拾桑,杨拾桑也顺势后退几步。
她看着青栀一脸警惕地护在宋杬卿身前,面上渐渐露出笑意。
青栀还是如此护主。
“卿……”杨拾桑下意识想唤宋杬卿“卿儿”,却又突然想起来,此刻宋杬卿还不认识她,她不能如此孟浪。
杨拾桑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宋杬卿的眼眸中包含许多情绪,看得宋杬卿身子一颤。
宋杬卿早在看见她时心中就已经有了几分不适,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杨拾桑,冷声道:“不知阁下拦住本公子,寓意何为?”
“宋小郎君,”杨拾桑冲他拱手,“在下杨拾桑。”
端的一副彬彬有礼的君子模样。
宋杬卿心一沉,原来是女二,就是原书那个对原身看似真心实则利用的人。
“不知宋小郎君可还记得,崔家郎君及笄礼那日,你我二人曾有一面之缘?”杨拾桑说了和前世一模一样的话,目含期待地看着宋杬卿。
“有吗,本公子不记得了。”宋杬卿沉下脸来,斜睨了她一眼。
“既是如此……”杨拾桑心生失落,却又立即安慰自己,此次见面时机与上一世不同,卿儿的回复不同也情有可原。
她意有所指道:“宋小郎君可知,今日之举略有不妥?”
宋杬卿凝眉,下意识道:“你都看到了?”
然后他看着杨拾桑点点头。
宋杬卿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怎么,你想告发我?”
如果她依旧点头,那他就不客气了。
“非也,非也。”杨拾桑摇摇头,心里笑他孩子气。
她缓缓道:“有心人定会注意到,公子你与诸四公子离席时间相差无几,若诸四公子闹到陛下面前,保不准有人想到公子身上。”
“而且今日众人皆见诸四公子向公子发难,若他出事,怀疑公子的人应当不在少数。”
“况且,你可知皇宫人多眼杂,看着似乎无人经过,可实际上暗地里又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呢?”
杨拾桑细细道来,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宋杬卿。
宋杬卿被她看得心里瘆得慌,连忙偏过头。
他想了想,今日确实是他考虑不周,既然杨拾桑能目睹一切,可能还有别人。
宋杬卿淡淡道:“我怎么做,与你无关。”
虽然觉得她说的有点对,但是他是不会承认的。比起原书里强取豪夺的女主,他更讨厌眼前这个心怀叵测的女二好么!
杨拾桑见他这般像是浑身长满了刺一样,眸中溢出心疼来。
她的卿儿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诸芷儿那个恶毒的男人到底对他做了什么,竟将恬静羸弱的卿儿逼成这样!
不仅将人套了麻袋,还把人打了一顿!
宋杬卿被她看得快要长出一身鸡皮疙瘩了,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本公子要回宴会了,阁下自便。”话落,他便转身欲走。
杨拾桑哪里肯放过这次难得相遇的机会,下意识伸手拉住宋杬卿的手腕——
然后被一股大力甩了出去。
杨拾桑还未来得及感慨一句“卿儿果真肤如凝脂”,就硬生生被甩在墙上,发出“嘭”的声音,脸上还磕破了点皮。
宋杬卿紧皱眉头,一脸嫌恶:“杨小姐请自重!”
杨拾桑看着宋杬卿面上的愠怒,才发觉自己刚才举止不妥,忙道:“是在下失礼了,还望公子莫怪。”
宋杬卿冷嗤一声,转身离去。
“宋小郎君,你……”杨拾桑看着宋杬卿的背影,下意识叫住人,随后却是一阵哑然,突然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你记得离宣王远些!”杨拾桑只得说出这么一句话。
宋杬卿闻言,十分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女主女二半斤对八两吧,这两个人,他都是要远离的。
几人都不曾注意到,一道身影一闪而过。
杨拾桑缓缓捏紧拳头,双目泛红。
卿儿,你要离凌陌玦远一点,再远一点,那样你就不会受到伤害了。
凌陌玦,那个逼死卿儿的残暴皇女!
这一世的凌陌玦很是奇怪,竟然封王了,而且也并未如前世那般欺压、强迫卿儿,甚至在崔白月及笄礼那日,二人或许根本没有碰面!
因为她没有听到“宋家庶子撞上宣王马车”之类的传闻。
难道凌陌玦也重活一世了?
不可能啊,倘若她亦重生,按照前世她对卿儿的偏执,这世恐怕会直接将卿儿掳进她府中!
可是若她没有重活一世,那为何这世的她的行径与前世极为不同呢?
杨拾桑思及此处,便眉头紧锁。
难道凌陌玦转了性子,对卿儿无意了?
若真是这般,那她此生便能与卿儿相守一生、白头偕老了。
宋杬卿步履匆匆,想早些回青昭宫去。
他本只想报仇,却唯恐牵扯到家里人,要是平南王和母亲对上了怎么办?
母亲会不会觉得难办?
青栀见他脸色严肃,也不敢多问什么,只能紧跟着他。
快到青昭宫时,前方突然走开一个宫侍,还不偏不倚地撞上他。
宋杬卿凝着眉,不欲多言,却感觉到自己手中似乎被人塞了个纸团子。
他一愣,那宫侍却在眨眼间向后跑了。
“公子,你可伤到了?”
青栀连忙上前查看,嘴里轻声抱怨道:“不知是哪家宫侍,竟这般莽撞。”
宋杬卿捏着纸团,想着宫内人多眼杂,便先回了席。
“元元,你如厕怎么这么久?”崔白月随意地问了一声,宋杬卿只胡乱应了几句。
宋杬卿犹豫许久,在桌子底下打开了那个纸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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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纸似乎是随意撕下来的,并不规整,上面只有二字:勿忧。
字迹缭乱,似乎十分急迫。
宋杬卿一惊,下意识觉得这指的是他套诸芷儿麻袋的事。
他立即把纸团攥在手心,脑子里也乱极了。
要不要告诉爹爹?
给他纸团的人是谁?
她(他)有什么目的?
……
宋杬卿紧张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宴会结束,期间诸芷儿一直没有出现,倒是平南王与其正君提前离去。
之后宴会上安安稳稳,无事发生。
崔白月面露疑惑:“元元,你如厕回来后怎么一直心神不宁的?”
“我没事。”宋杬卿勉强笑笑。
崔白月知道他身体不好,忙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你快回去早点休息。”
宋杬卿心一暖,点点头:“嗯。”
他并没纠结多久,上马车后就将今日之事告知了白溪吟。
白溪吟都未听完他说的话,一脸担忧地拉住他的手:“元元,你可有事?”
说着便将人仔细看了看,没见着伤处才松口气。
宋杬卿连连摇头:“我没事,倒是那诸芷儿……”
话落,他小心翼翼地觑了白溪吟一眼,低声道:“对不起爹爹,我不该随意动手打人的。”
“怎么不该?”白溪吟冷哼一声,“打的好!”
宋杬卿呆愣地眨眨眼,爹爹刚刚说了什么?
“他当初让人给你的马喂了九阳草,致使马发狂差点伤了你!”
白溪吟面色冰冷,抬手轻抚着鬓边发丝,又道:“你如今将人打了一顿,也算出了口气。”
他还觉得打得轻了,一个男子的力气能有多大?怕是还不够那诸芷儿在床榻上躺几天呢!
“不过,”白溪吟话头一转,又叮嘱他,“日后在宫中还是要小心些,毕竟人多眼杂,爹爹担心你处理不好惹祸上身。”
宋杬卿点点头,又听见他问:“诸芷儿可知是你所为?”
他抿唇笑了,脆生生道:“他应该不知道。我最开始就把他套进了麻袋里,和青栀打人的时候也没出声,最后还把人打晕了,他肯定没看清楚我是谁。”
白溪吟颔首:“嗯,那便好。对了,是谁把你拦下说了好些话的?”
宋杬卿瘪瘪嘴:“她说她叫杨拾桑。”
“姓杨……”白溪吟沉思片刻,眉头一皱,“京城姓杨的不少,可杨拾桑这名字我没多大印象……”
“哦,我想起来了。”白溪吟眉头一松,“她应当有个兄长,唤作杨拾华的,嫁给了工部主事梁大人正君的侄女,当时还闹出不小的动静呢。”
“不过最近听闻两人和离了。”
离了王家还能入得了宫宴,这杨拾桑有点本事。
“和离?”宋杬卿微怔,“爹爹如何知道的?”
他好像记得,原书里女二哥哥并未与妻主和离过,貌似还是难产而亡的,剧情又出了变故么?
白溪吟眸中泛出笑意:“你爹爹我那么多宴会可不是白参加的,几家主君凑在一处,说来说去,不是这家大人又纳了几门美侍,就是那家正君与侧君有了龃龉,亦或者是哪家公子与别家女郎的情感纠葛……”
“我还是从翎王正君口中得知此事的呢。”
宋杬卿鼓了鼓腮帮子,原来那些正君们都挺八卦的。
“至于那那杨拾桑……”白溪吟停顿片刻,“爹爹我还不知底细,回去问问你母亲。她今日找上你也不知欲意何为,你日后少接触些。”
宋杬卿乖乖点头:“是,我记下了。”
白溪吟又道:“对了,你说的纸团,给我看看。”
宋杬卿立即将一直攥在手心的纸团递给他。
白溪吟看着上面的字迹,面色严肃,良久才道:“元元,此事你莫要放在心上,一切交给爹爹和你母亲。”
“好。”宋杬卿抿唇一笑,觉得安心许多。
夜渐深了,宋杬卿梳洗完后半倚在床榻上,手中拿着几张图纸在看。
借着暖黄的烛光,能看清纸上是衣裳的样式。
少时,青栀回来了,手中还捧着一个黑木匣子。
青栀将匣子递给宋杬卿:“公子,这是半年来的收成,琅掌柜亲自送来的。”
“她怎么又亲自来了?”宋杬卿嘟囔着,“让人瞧见了怎么办?”
他看见匣子里面满当当的银票,不由得翘起唇角。
青栀也笑着:“公子别担心,琅掌柜做了打扮的,穿着那什么……夜行衣,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宋杬卿见青栀单纯的样子,没忍住扶额。捂得严严实实才更奇怪呢,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问题么?
“对了,”青栀又道,“二小姐回来了,听说是在飘香楼同人斗酒,让表小姐送了回来。”
“斗酒?”宋杬卿挑眉,这倒像是他阿姐能做出来的事。
他随口问着:“是大表姐么?”
今日白涵彦与宋于修都没去宫宴。
“是呢,涵彦小姐还问我,公子可歇息了。”青栀嘴角含笑,“依我看,两位表小姐都对公子有意,不知公子作何想法?”
“想什么呢,我只当两位是姐姐。”宋杬卿把匣子放到枕头边上,语气淡淡,“我又不是没跟你说过。”
青栀笑嘻嘻道:“我自是记得的,只是还是想多问一句,两位表小姐皆是人中龙凤,公子当真无意?”
“怎么,”宋杬卿挑眉,“青栀你……莫不是恨嫁了?”
“若真如此,你可有中意的女郎?本公子不介意给你牵牵线。”
“公子你说什么呢!”青栀脸色爆红,连忙辩解,“青栀可不愿离开公子,日后公子出嫁了,我定要随公子去的!”
“出嫁……”宋杬卿愣怔片刻,收了些笑意,“青栀,备醒酒汤。”
“是。”青栀正色,立即下去准备了。
宋杬卿下了床,想着白涵彦可能还在,可不能穿得这般不得体。
恰时,外面进来一人,含笑道:“公子,青栀哥哥去小厨房了,绿芮来为你更衣。”
宋杬卿点点头:“嗯。”
有人伺候的日子就是舒坦,现在如果要他去过普通百姓的日子,他怕是一时间接受不了。
绿芮挑了一件苕荣的外衫,又给他梳了一个简单的发型,然后就退在一旁,缄默不言。
宋杬卿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头发尽数搭在左肩上,挽了个松松的三股辫,用云门色的锦绳系上,增添几分慵懒的意味。
不愧是爹爹仔细为他挑选的侍儿,动作十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