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人是男主白月光——暑气难消【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08 17:16:50

  突地,朱然问道:“傅二郎君,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每每去吃宫宴都觉得不合口味,可当真如此?”
  傅瑜虽不解,也还是道:“朱少卿记得不错,每次宫中的节宴年宴寿宴,那些端上来的食物,都是看着赏心悦目,吃起来却全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般的。”
  一旁有胆大的狱卒哄笑:“傅侍郎可得给我们说说这宫里头的圣上娘娘们都吃的些什么。”
  傅瑜也笑道:“这个好说,平日里宫里头的人吃什么我是不知道的,这宫宴上的吃食却是丰富的很,山珍海味,贡米贡酒贡果,到那时日可不是敞开了怀。只可惜夏日里吃的是温热的,冬日里吃的是冰凉的,哪怕这再好的山珍海味从锅里捞起来是色香味俱全,等端到人面前却是凉的透透的了……不过宫中菜品虽大多不合我的口味,却也有合我的口味的,我幼时曾几次和南阳长公主去寿庆功拜见太后,那里的菜品倒是很合我的口味……”
  朱然轻咳一声,烛火在微风中摇曳了两下。
  傅瑜话锋一转,又道:“说起来,虽然是凉了些,也不合我的口味,但也是咸淡相宜的,而说到这宫宴菜品的咸淡,想来侯大老板定当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这话一出,侯孝身子突地一僵,朱然冷声道:“侯大老板将女儿送与礼部尚书陶秀做小妾,依托他成了皇商,可是没有什么话要与他说的吗?”
  朱然拍手,有人应声而出,却是两个黑衣人押着一个身着深红色官袍的中年男子进来了。那人口许是被破布堵住了,发髻凌乱,面目有些脏,手也被反捆住,他见了跪在地上的侯孝,一时情绪激动扭起来,却猛地被身后的黑衣人一手劈下去,已然晕厥了。
  傅瑜见此一惊,忙从自己座位上站了起来,他惊惶的看了看下首的那大红官袍的男子,想来那人是陶秀无疑了。陶秀此人,傅瑜其实是见过几次面的,无他,陶秀乃是楚国公陶氏一脉的人,虽然这亲属关系有些远了,但真论起辈分来,陶秀乃是陶允之的堂叔。
  陶秀身后的一名黑衣人走出来,他走到侯孝身旁,遮住了他探向陶秀方向的目光,抱拳道:“禀朱少卿,礼部尚书陶秀已然带到。”
  “嗯。”朱然应声道。
  这两个黑衣人显然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他们这矫健的身姿和快速的动作,不消说,傅瑜已然猜出他们的身份,赫然就是黑甲卫!
  傅瑜看了看躺下跪着的侯孝,又看了看晕厥过去的礼部尚书陶秀,一时痛心不已:不是说好了黑甲卫是暗卫,一般人不知道的吗!为什么朱然这厮就这么正大光明的派遣他们去抓捕朝廷的二品大员了!
  真论起官职来,六部尚书可是比朱然这大理寺少卿官高四级,更消说傅瑜了。
  傅瑜又急又慌,一时竟不知自己此时究竟该做什么,他忙看向高台之上的那人,却见朱然漫不经心地道:“侯孝,你所依仗的也不过是陶然,如今陶然已然伏法,你为何还不认罪?”
  傅瑜侧过身去,就着昏暗的烛火,他看向那地上晕厥过去的男子,却依稀见着和陶允之有几分相似,这般情况下,他越想越觉得这人和记忆中影像有些模糊的陶秀重叠,又见朱然这般镇定自若的模样,他想起建昭帝此番的决心,突地又想起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揣测,一时间竟似恍然大悟,他脚下一时后退了两步,双.腿一软,整个人已是跌落在椅子中了。
  而此时,一直盯着他的侯孝终于跪了下来,他弯腰,磕了一个头,再抬起头来,脸上已是显出一抹决绝:“朱少卿,草民……”
  却是哽咽了下,停了下来。
  侯孝说完被人带了下去,一阵冷风拂过,傅瑜恍然觉得后背已是汗湿,他揉了揉有些酸涩的手腕,将案桌上晾干的供词看了几眼。朱然走过来,接过供词看了几眼,笑道:“幸好早年夫人有尽兴教导你书法,不然你如今可不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了。”
  这里说的夫人却是傅瑜已然病逝的生母崔四娘了。
  傅瑜却没去嫌弃他的挑剔,只跳起来走到已然晕厥的陶秀身前,正要俯身去看就见着那发髻凌乱手被捆住的人自己挣脱了来,那人在两名黑甲卫的帮助下收拾好了自己,掀开面前挡着的一片凌乱头发,露出里面那张有些陌生的脸来。
  傅瑜看了眼,眸光中露出了然,他又侧身看了眼这人的侧脸,兀自点了点头。
  “怎么?我看你现在好像并不吃惊的样子,现在看出来了?”朱然笑道。
  傅瑜皱眉看了朱然一眼,却是冷笑道:“我竟不知,原来朱少卿是可以将任何人都算计进去自己的圈套的吗?”
  “非也非也,”朱然摇头道,“二郎君你这可就冤枉我了,你长这么大以来,我何曾诓骗过你?今日不过是为了诈出侯孝口中实情,这才借了你的身份一用。你看,侯孝此人虽是个盐商,却对朝中重臣和永安中的勋贵了如指掌,他自然知晓你是安国公世子,也知道你和南阳长公主、楚国公家七郎君走的近,你认识楚国公一脉的礼部尚书陶秀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若是你认准了这人就是陶秀,那侯孝也多半能认准此人就是陶秀。”
  两个黑衣人并那身着大红官袍的假陶秀一齐拱手,站到了牢房的暗处。
  “你想想看,”朱然解释道,“凭着你的性子和演技,若让你先知道了‘陶秀’的真实身份,那你的反应还能骗过商海沉浮半生的侯孝吗?”
  傅瑜心下早已不在意此时,只是冷淡道:“亏我方才还为朱夫人担惊受怕,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少卿,如何能不上折子就擅自逮捕朝廷重臣,却原来都只是虚惊一场,不过幸好,多亏了我方才的表现,这才能镇住侯孝,让他说出实情……不过,依着他方才的口供来看,陶秀也不过只是牵他入京的探马,侯孝所知也是甚少,如何能判定这背后之人的真实身份呢?”
  “唉,这个就是我的拿手好戏,不牢你费心思了……只要朝中无人阻拦,我迟早能查明真相!”朱然冷然道,他随即又笑道:“只是我的夫人,就不劳驾二郎你担惊受怕了,你也莫急,这不快要成亲了吗?”
  傅瑜一时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他想起这幕后之人,便觉盛夏的刑部大牢也能给人以刺骨的寒意,但这寒意,却又在他想起成亲一事时消散了。
第68章 水榭
  永安盛夏酷暑难耐, 南阳长公主的消暑宴可谓是闻名全城。
  但毕竟是热天,人一多便更显得热了,南阳长公主纵然再喜热闹, 也不喜欢邀请一大群勋贵世家娘子或郎君在她公主府中盛宴,故而能来此的人还是经过挑选了一番的。
  傅瑜自然是应了约的, 不仅仅是他, 大嫂李九娘和傅莺莺也在其中。李九娘和傅莺莺坐在马车中,他骑着高头大马随行。他们去的早些, 日头还不太大, 有风袭来, 傅瑜只觉浑身上下都舒畅多了。他埋头公务两月有余,甚少出门参加这些勋贵子弟的宴请,此时护着嫂子和侄女一同前往,哪怕是熟的不能再熟的南阳公主府,他也觉得稀奇。
  行至朱雀大道, 路过平安坊, 一阵嘚嘚的马蹄声从身后响起,不多时, 傅瑜身侧便跑过来一匹棕马, 马上坐着的却是小厮打扮的元志。
  傅瑜勒了一下缰绳,将速度放缓了些, 眼看着身侧的四马马车慢慢往前驶去, 将他落在了后头。他也不急, 只是侧了下头, 看着元志。
  元志忙倾身过来在他耳畔道:“郎君,还没走呢。”
  “啧,”傅瑜轻舒一口气,叹道,“果然如此,我就说他这人向来不喜这种宴会的。”末了,傅瑜摸摸下巴,又道:“看来还是得我亲自上门才行了,元志你往前帮我向大嫂告一声歉,只说我自去了。”
  说罢,他拉着缰绳调转了马头,直向一旁的坊间小巷而去。
  元志摸摸脑袋,向前快马行去,忙向一旁跟着马车的侍女说了,方才调转马头,复又去追傅瑜。
  傅莺莺斜眼悄悄看了眼李九娘,见她似在闭目养神,一下子胆子大起来了,遂掀开马车帘子,见着的却是一个大大的棕色马屁.股,她定睛一看,却见方才还和自己做鬼脸的二叔已是不见了踪影,而棕马上骑着的正是二叔身边的小厮。
  “夫人。”车辕上的侍女突然开口问,傅莺莺一惊,赶忙转过身来,却见李九娘仍旧闭目养神。
  “何事?”她道。
  “二郎君遣人来说,他有事先去了。”外间侍女道。
  傅莺莺看着阿娘睁开了眼,淡淡地看了自己一眼,而后却是点点头,轻声“嗯”了一声。她倾身过来,拿帕子轻轻擦了擦莺莺的脸,柔声问:“方才在看什么?”
  傅莺莺道:“我想看看街上的小贩。”
  李九娘面色不变,只道:“这里是朱雀大街,普通平民百姓轻易不得过来,如何能见小贩?再者你乃世家娘子国公孙女,哪里能随随便便抛头露面的去见这等人。”
  莺莺忙应了下来,老实道:“方才我在看二叔,二叔骑着马,他身边的小厮也骑着马,阿娘,我能骑马上街吗?”
  “好端端的,做什么要去学骑马?”李九娘眉头一皱,冷声道,她一生气,手中的帕子便被拧成了一团。“你是世家女子,哪有世家娘子出门骑马的?”
  莺莺刚想反驳五姑姑就是骑马出门,却只能看着母亲冷然的脸色闭了嘴。
  坊间小巷虽说是小巷,可也是能过两马马车的,照现代的距离来说,至少也是宽约五米,是以元志很快就快马加鞭跟上了傅瑜。傅瑜轻车熟路的路过门坊,行至一方宅院,遂翻身下马,快步跨进了院子中。
  门房的人并不敢拦他,只元志下马和那人交谈。
  永安地皮极贵,可谓寸土寸金,这房院落虽说远比不上国公府,却也不小。这是个两进的小院落,正门正对着的院落里头放了个储水的大水缸,水缸里头的夏荷正袅袅的开着,傅瑜从旁边过,还见着里面养有两条锦鲤,正躲在荷叶底下吐泡。院内种了几簇湘妃竹,平添了几许绿色。
  傅瑜正愁着该往哪边走,府中管家倒是很应时的抱拳过来了,见了他,忙恭声行礼,又道:“傅二郎君。”
  傅瑜问:“你家老爷呢?”
  “早起后便一直在书房下棋,”管家道,又忙引了路,“请傅二郎君这边走。”
  傅瑜跟着他,跨过一列圆拱门,一股清新迎面而来,就连他周遭那被阳光炙烤过的炎热也驱散了些许,他抬头正见了一院落的竹。
  进了书房,只见一个熟悉的蓝衣男子正坐在窗边的矮塌上自己跟自己下棋,此人却是梁行知。
  傅瑜笑道:“幸亏我让元志过来看了,不然,我哪里知道梁兄没有去公主府参加消暑宴,而是在家里自娱自乐呢?”
  他也不客气,直直地走到梁行知面前坐下了,一旁的管家忙下去沏茶。
  黑白相间的棋子已经快布满了整个棋盘,梁行知略微低沉着头,他略显苍白的手指捏着一块白玉般的棋子把.玩,闻言抬眸看了傅瑜一眼。
  他眉目俊朗,一双高挑的黑眉最是让傅瑜印象深刻,此时那双剑眉下的眼是温和的,充满笑意的,正看着眼前的少年人,看着他的朋友。
  傅瑜自诩活了两辈子,也还是有些见识的,但他深知,这些所谓的见识谋略,在傅瑾和傅太后,以及建昭帝杨构等一群人面前是不够看的,此时,他想着,可能要再加一个梁行知了。一个人能道观修行十年,游历天下十年,而后又一举夺魁成为大魏的状元郎,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个简单的人。
  因而,在傅瑜看来,那双眼睛同样又是深邃的,让人捉摸不透的。
  此时,这双眼睛的主人眉眼间的笑意一闪而过,梁行知轻抚衣袖,轻轻按下一白子,而后看着眼前的人道:“二郎来的正好,你看黑子接下来的一步该如何走?”
  傅瑜忙摆手道:“算了算了,梁兄你还不知道我,我纨绔十几载,琴棋书画勉强通了书法,这棋之一道是万万不会的。”
  顿了下,傅瑜又问:“梁兄,你既已收到五娘的名帖,何至于不去呢?今天这消暑宴,又不同于官场那些的应酬,左不过是五娘的私宴,能去多少官场中人?再说了,五娘的消暑宴,我年年都去,却从来不会厌烦,就是因为它不仅能消暑,也能尝些南阳公主府的特饮。公主府上的厨娘,可比临湖阁的厨子好多了,要我说,也就大慈恩寺的戒食师父能勉强胜之。”
  梁行知轻笑一声,道:“二郎此去,便是为了长公主府上的吃食?”
  傅瑜想起斐凝,脸色突地红了,但他仍旧吱吱唔唔着道:“这自然不是,吃喝玩乐吃喝玩乐,消暑宴上的吃喝自然不差,但更多的不还是玩乐二字么。总之,要我说,梁兄和我们也有一段时日没有小聚了,此番前去,吃喝玩乐,定然比梁兄一个人待在府上玩左右博弈要有趣的多。”
  梁行知道:“我的确是有一段时日没有见犬韬和你了。”
  “是了是了,”傅瑜笑道,“我昨日还和犬韬打了一个赌,想来梁兄这般风光霁月的人物,是不会在意的。”
  梁行知反问道:“想来这赌约和我有关了。不过难不成按照二郎的意思,我若是不同意你们以我为赌,我便不是一个风光霁月的人物了?”
  “梁兄,这……”傅瑜有些尴尬。
  梁行知爽朗的笑道,“我知晓你们二人好玩的性子,想来不过是些小事,何至于生你们的气。”
  “梁兄这话,跟我大哥昨天说的倒是一模一样,”傅瑜不由得叹道,“也不过就是这次的消暑宴,我俩看梁兄会不会去罢了。犬韬说依梁兄的性子,只怕不会去,我却不然。”
  “大郎君一向深知我意。”半晌,梁行知叹道。
  正巧此时管家遣人沏了茶水端上来,梁行知遂端了一杯放在一旁。天气正热,热茶喝多了更热,傅瑜只小饮了一口便不再喝。
  “既然事关犬韬和二郎的赌约,那么,二郎看看这局棋,你执黑子,若是你赢了,我便随你去如何?”
  傅瑜闻言心下升起一股希望,他忙盯着棋盘瞧,但见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黑白相间,黑子多个地点已被白子包围,他仔细辨别了一番才发现了三个位置。
  这棋局,隐约看起来倒像是哪里见过似的。
  傅瑜苦笑道:“依着我这臭棋篓子的水平,光是看这棋盘便头大了,顶多看出黑子败局已定,哪里能反败为胜呢?梁兄这般说,岂不是让我知难而退?”
  梁行知摇摇头,只是喝着茶静默不语。
  傅瑜盯了片刻,但见阳光慢慢斜照过来,他一惊,恍然发现在梁府已经荒废了不少时间了,若他再待下去,只怕消暑宴最热闹的时候要错过了。只是他是个真正的琴棋书画只通一窍,梁行知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哪里能够赢得过去。
  情急之下,傅瑜又仔细看那唯剩的三个空位,但见天元有空,另两处却是位于边边角角的位置,他伸手挠了挠头皮,只觉脑子发麻,如何能有破局之法,遂道:“我是真没办法,索性就下这里好了。”
  他说着,拿了一颗黑子放进天元之位,熟料此时梁行知却是突然拊掌。
  “黑子至于天元之位而破之,巧妙极了!”他笑道,俯身去看。
  傅瑜被他这么一说也是心下一喜,复又紧盯棋局,仍旧不得要领,梁行知兴致好,倒是指着他方才的步骤一一讲解了一番,只是他自顾自地讲解得了乐趣,却说的有些深奥,傅瑜实在是个臭棋篓子,只听得迷迷糊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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