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人是男主白月光——暑气难消【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08 17:16:50

  傅瑜闻言便是一番气恼。
  建昭帝在高阶之上丝毫未动,只伸了手,慢慢摩挲着手中的金盏,眸光幽幽。
  最先沉不住气的是南阳长公主,她与傅瑶环情似姐妹,傅骁又是亲舅舅,她自小受过他不少照拂,如何能忍区区藩国使臣在众目睽睽之下这般欺辱他。当即起身,冷声呵道:“我大魏的天策上将军,还轮不到你们区区弹丸小国来说道!”
  她说的毫不留情,语气冷冽,横眉冷对,气势汹汹。
  “南阳。”高台之上的建昭帝终于开口道,声音沉沉,却让本来喧扰的宴会气氛陡然间变得凝滞起来,似乌云压顶,将有狂风暴雨将侵。
  “傅二说的是,舅舅年事已高,早年征战四方导致如今伤病缠身,恐是不能多饮。”他这般说的倒是隐蔽,却还是有不少人听懂了他的意思。傅骁早年征战四方,赫赫军功,威名响震八方,靠的就是打这些属国。“傅二重孝,是而代父饮酒。”建昭帝接着道,这便是允了傅瑜代父喝酒的意思了。
  傅瑜勾唇笑,取了酒杯上前,与元都公主一行人喝酒,他一口气连喝三杯,滴酒未剩,引得满堂喝彩。
  只到底是宫宴上的酒,又是元都公主等人特意来敬酒的酒,烈酒中的烈酒,喝下去虽然口齿留香,喉咙和肚中却是火辣辣的,似揣了一个火炉似的,让傅瑜的全身都禁不住热了些,两颊微微泛红。
  傅瑜又喝下两杯,甩甩头,微吐出一口气。
  此时众人的视线都落在当中互相敬酒的几人身上,傅瑜借了酒胆,回头去看斐凝。
  她端坐在原地,长长的袖摆掩面,水蓝色的衣裙,白皙的面容,愈发显得一截皓腕白似雪。她竟又喝了一杯酒。
  斐凝抬眸,正见傅瑜偷眼瞧她,被撞见这般也没觉得有什么羞恼,反倒大大方方的一笑,眸光中似含了星辰。傅瑜觉得熠熠生辉,就连殿中镶顶的夜明珠也不敌她半抹风华。
  似乎身上更热了些,傅瑜心里头嘀咕。
  他的目光缓缓收回,不经意间落在隔了一个郑四海的虞非晏身上。他正低声与一个宫婢吩咐着什么,傅瑜扭了头,没再关注。
  又是一杯酒下肚,他脸颊更红了。
  傅骁一直默默盯着他,见此,袖子里的手指揉搓着,松了又握紧,长袍遮掩的脚微动。
  他终究没能站出去,因为南阳长公主接过最后一杯酒,喝了个干净。
  南阳长公主毕竟身份不同,建昭帝又早已发话,使臣不敢再闹。
  众人刚要回坐,元都公主开口道:“未曾想到傅二不仅仅箭术超群,就连酒量也比一般人好太多,只是可惜还未能与我们打过几场马球,不知道马术如何,真是可惜了。”
  他们说话倒是随意,一旁的六皇子雍和王突地道:“公主若要和傅二比马球,那可是悬了,傅二纵然别的不行,可马球真真是这一群宗室勋贵子弟中最出彩的。”
  傅瑜回头盯着他,真想上前问,什么叫纵然别的不行。他的目光又忍不住看斐凝,只见一个粉裙宫女正欠身与她说话。粉群宫女甚是眼熟,傅瑜眼睛微眯。
  元都公主闻言更是一乐:“既是如此,那我可更得好好讨教傅二郎君的马球术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天色已晚怕是不行,不如我们明天来场马球赛如何?长公主觉得可妥当?”她回神去问南阳长公主。
  南阳笑着点头,傅瑜见她兴致高,又是当着众人的面,也允了。
  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见着斐凝端坐在原地,水蓝色的裙摆蔓延开来,白玉的簪愈发显得气质如玉。他忽而想起自己满身的酒意来,怕熏着她,忙侧开了点。
  斐凝挥手让一旁的宫娥端来热茶,见傅瑜躲着自己,笑道:“这又是作何?”
  傅瑜便老老实实道:“我喝了酒,怕熏了你。”
  斐凝递了茶过来,看他:“我也喝了酒,一身酒气。你且喝口茶,醒醒神,这宴会还有好一阵呢。”
  见斐凝不嫌弃自己,傅瑜高兴的忙接了茶喝了,还高兴的又贪杯多喝了一壶酒。
  只喝光了茶,傅瑜才看清自家桌上多了一叠糕点,晶莹剔透,浅绿生辉,捻起一块轻嗅,干净的绿豆香扑鼻而来。这是斐凝爱吃的。
  傅瑜问她:“这是刚才那个宫女拿过来的吗?”
  斐凝就笑:“说是嫂嫂怕我贪杯多饮,便特意备的。”
  傅瑜心下冷笑,斜眼去看虞非晏,见他眸光正注视着这边,轻哼一声,眼光似刀子一般剜了他一眼。
  听他无缘无故冷哼,斐凝看他:“这是谁又惹着你了?”
  傅瑜没回头,仍看他,慢慢道:“故技重施。”
  斐凝会意,推开碟子,伸手轻捏了傅瑜的手一下,说:“总归众目睽睽,莫要闹开。我叫人把这碟子撤下去就是了。”
  “不撤,为什么要撤了?”傅瑜说,端了到自己身前,一手抓了狼吞虎咽起来,两口吃下去半碟子,“本就是给人吃的,阿凝我帮你吃吧!”
  斐凝被傅瑜惊的愣了一下,还没说话就听的身旁的王文韬开口:“傅二怎的这般狼吞虎咽了?这多不雅呀,若当真饿了,糕点也不怎么管饱,来,哥哥这儿还有一叠子没动的糕点,你吃两碟子,便也能撑一会儿了。”
  傅瑜忙拒绝了,只心里忍不住嘀咕:王犬韬他爹好运气生了六个儿子,只可惜其中五个都慢一拍。
  酒酣壮胆,就听的五国使臣又起了幺蛾子,说是莺歌燕舞实在无趣,提出了牵钩,并且是大魏和五国比试。
  其实傅瑜还是觉得今天这宫宴办的不错,宫中的歌姬舞姬的确不是外头的教坊和秦楼楚馆能比的,这又是太子妃特意出头办的,比起往年,确实出彩许多。
  只是仍旧比不上众人同乐罢了。
  五国勇士一起来牵钩,人数倒不少,原先的歌姬舞姬都退了下去,上来的勇士也占了大半的地儿。细数之下,竟有百余人,最后一个拉钩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日见过的阿鲁图。
  察觉到傅瑜看他,阿鲁图飘过来一个挑衅的眼神。
  大魏的人手一时犯了难,有人提议让禁卫军来,使臣这边却是除了元都公主一介女流其余人都上去了,使臣身份毕竟不是士兵,有人就提议让勋贵世家子弟上。刚出了风头喝了几杯烈酒的傅瑜首当其冲,第一个就被建昭帝点了出来。其次跟着的,除了虞非晏、郑四海这些人,还有梁行知这般身强体壮的朝中大臣。
  王犬韬的亲爹老武国公倒是有意思,抱拳出列,一脸荣幸:“陛下,我们王家别的不多,就是生的儿子多。”说着就挥挥手让自家六个儿子上去。光是嫡子就有六个,若算上庶子,老武国公比建昭帝能生儿子多了,也比五房兄弟加起来儿子才十个的陶允之家厉害。
  当然,傅瑜家是更比不上了。
  一些平时熟的不熟的人,此时都冲了上来,甚至就连章金宝也没能躲过去,一脸菜色的上前。
  傅瑜倒觉得有意思。
  数百人的牵钩,也就是拔河,并不算的什么,早几天前西城门外的太学生和城中百姓们,硬生生凑到了一千余人,那才叫声势浩大,锣鼓喧天,彩旗飘展。
  可如今绳子两方,一方乃五国勇士,一方乃大魏这群娇生惯养的宗室、勋贵和世家子弟。
  饶是如今风气开化尚武,许多世家子弟如傅瑜一般也是自小强身,但终归不是人人都是傅瑜,家底深厚,天赋异禀。
  一声锣响,呼声阵阵,虽不是战场,却更似战场。
  ※※※※※※※※※※※※※※※※※※※※
第94章 出气
  晚风熏人醉。
  何况傅瑜还喝了不少酒。
  宽敞的马场里, 垫了一层厚厚的毛毯,中间还摆了一个暖炉,不大的空间被熏烤的干燥微热。傅瑜上车就脱了外面的披风, 坐在车上,腰背挺得笔直, 目光怔怔地看着前方。他对面是一面车壁, 外面影影绰绰的灯火透过窗户,留下几点氤氲的色彩, 有梆声鼓声还有辘辘车轮的声音, 在马车外伴随着车轱辘的声音缓缓合着。
  斐凝坐在他斜对面, 闭目养神。有或明或暗的光线打在她的脸上,白皙的面容上显出道道光线。
  火炉薰着,一股酒香在车厢内萦绕开来,傅瑜的头一点一点的,终于马车一个拐弯, 傅瑜猛然向前倾去。
  耳边风声和傅瑜的惊呼声响起, 斐凝睁眼,就见着一个庞然大物向自己压过来, 心下一惊, 理智让她快速躲闪,手却不受控制地往前伸。一股酒气迎面而来, 刹那间, 她被一个炽热的怀抱怀住, 背部和腰间被傅瑜的手臂环住, 牢牢地往他的身上带。
  她的手被隔开,触手即是滑凉的布料,隐约间,依稀还可以感受到布料下强健的肌肉,似有火烫着了一般,一向微凉的手觉得滚热到刺痛。她的双臂正好虚虚的环在傅瑜的腰上。
  外头有马嘶鸣,马车磕绊了一下,突地向上微微弹起,斐凝身子不由得向前一冲,整个人被傅瑜更加紧的搂在怀里。她依偎在他的胸膛前,傅瑜的下巴搁在她发上轻轻摩挲,腰背被他的手臂搂住,就连她自己也紧紧搂着傅瑜的腰。
  两个人还从来没有这般亲近过,斐凝只觉心跳的厉害,两颊微烫,手臂忙松开了去,扭着身子,想挣脱开来。她心下道,怎的往日里平平坦坦的朱雀大道,今天晚上格外的不稳,马车拐来拐去的不说,还摇晃的厉害。
  傅瑜像是知道她心底的想法似的,朝外头喊:“元志,怎么回事?”他嗓音带了醉酒后的微醺,有些嘶哑,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倒真像是喝醉了一般。
  元志的声音从前面车辕处传来:“郎君,前面积雪路滑,路上各府的马车和马都谨慎着呢!”
  傅瑜没作声,只紧紧倚着斐凝坐着,两人身体互相依靠。他磨蹭了下下巴,感受着丝滑的乌发,鼻尖轻嗅着袅袅的冷香,只觉心里熨帖的很。
  冬日的夜,外间寒风凛冽,马车内却灼热的很。
  酒意上头,鼻尖幽香更深了些,情不自禁的,傅瑜低头,弯了腰,微微松开挣脱着的斐凝,将有些滚烫的头颅枕在她肩胛处。头枕在微凉丝滑的布料上,仿佛脸颊上的烫意都能消减了一些。
  斐凝挣脱开来,她拿手轻推傅瑜,没推动,低声柔唤:“阿瑜?”
  傅瑜从鼻腔里发出闷闷的应声,身体却没动,仍旧是头枕着她的肩窝,两臂微搂着她,靠在马车壁上,整个人一动不动的,仿佛是睡着了般。傅瑜的鼻息喷在斐凝的颈上和耳后,湿热的,滚烫的。他无知觉的蹭了蹭脑袋,低声喊:“阿凝、阿凝。”
  他低声喊她的名字,短短的两个字在唇齿间来回,似含了千般情意,带着酒意的轻哼似含了万般缱绻。
  斐凝看不清他的面容,却把他的呓语听得一清二楚,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心中破芽而出。
  傅瑜终究还是喝多了,这般环着,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他也有些不知足了。箍在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傅瑜滚烫的鼻息喷在斐凝耳后,他有些难受的磨蹭着头颅,在斐凝的肩处和耳旁来回的轻声唤她的名字,另一双空闲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斐凝挣脱不得,两手环在胸|前,压在傅瑜的胸膛前,微微侧开了头。
  “阿凝。”傅瑜昂首,在她耳畔轻声喊她的名字,柔情万千,缱绻如斯,有些迷醉,有些压抑。
  鼻腔内满是冷冷的幽香,他摇着头,滚烫而微张的唇不小心触到一块微凉的东西,他的手从斐凝手中抽出,不受控制地沿着胳膊向上。斐凝终于是忍不住了,她猛地转头,在傅瑜耳畔冷喝一声:“傅二!”声音泠然,如山泉小溪顺流而下,却更似冬日的雪,带了些酷寒的冷意。
  傅瑜打了个激灵,酒醒,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猛然抬起头,双臂有些无措的停在那里,随后被斐凝扳开。他想要上前握她的手,却又踌躇着,只能巴巴的看她。
  光线投在傅瑜的脸上,或明或暗,把他看向斐凝的目光投射的一清二楚,他神情怔忡,双眸怔然,此时正巴巴的看着斐凝,整个人看起来倒不像是方才的意乱情迷或是酒醉的模样,反而像极了一只主人抛弃的小狗。
  斐凝却是只伸手拉了拉肩膀处滑落的衣襟,正襟危坐,看也没看他一眼。
  “阿、阿凝,我喝醉了,”傅瑜企图靠近她,屁|股往前挪,“我错了。”即便是借着醉酒,他也不该冒犯的,这是他的承诺。
  傅瑜爱斐凝,所以酒醉之后佳人在怀意乱情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又不是柳下惠,不可能放着爱慕的姑娘不动,可他更视斐凝为妻,所以时时刻刻重视着他对斐凝的每一句话,不敢有违她的意愿。他爱她,更敬她,不敢在人前有丝毫冒犯她。
  “我,我下车。”傅瑜吐气,闷闷道,连披风也没拿,径自掀了轿帘,叫停元志和马车夫,跳下了车辕。看了眼载着傅骁的马车,又回头看斐凝坐着的马车,傅瑜心下犹不放心,细细嘱咐了一番,看着两辆车缓缓的沿着大道驶离,这才带着金圆和元志,顶着冬末的雪,拐进了一旁的小巷。
  他没有看到的是,其中一辆车的窗,被微微的掀开了一角。
  冷风一吹,有簌簌的雪从空中落下,干干净净的石板路上已是慢慢的积了一层雪籽,被打湿了,深夜路滑的很。冬夜寒风,方才心间的旖旎情思在寒风细雪中慢慢消融,满身滚烫的热意在风雪交加下渐渐染上一丝寒意。
  酒醒了。
  傅瑜走在前头,金圆和元志跟在他后头。金圆看他的模样,皱眉问:“郎君,下雪了,您下车怎的也不带件披风?”
  “赶得太急,忘了。”傅瑜有些沙哑低沉的声音从前头传来,他又问:“他到哪儿了?”
  金圆忙道:“前一个胡同口刚传来的消息,说是到九尺巷那边了,咱们的计成了,是一个人来的。”
  傅瑜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来。他心下叹息,不曾想,原来自己也会成了这般一个擅用阴诡之计的小人,只不过,这人已经触到了他的底线,他若再忍下去,只怕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
  因为心中装了事,所以傅瑜的步伐很快,他领着金圆和元志在小巷中穿梭,七拐八拐的,抄了近路,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九尺巷。不同于前边朱雀大道上此时的车水马龙,九尺巷静谧幽深,在雪夜中仿佛望不到尽头的长巷似择人而噬的巨兽,在夜间幽幽醒转。
  未行的几步,就见一个眼熟的微胖人影在前头招手,雪越下越大,那人披了一身深色的毛斗篷,滚边的狐狸毛上沾了些雪籽,微微消融。傅瑜快步赶过去,就见了两个府丁脚旁趴着的一个人型大袋子,麻做的布袋,摸起来粗糙的很,未扎的一头,隐隐露出一块月白色的袍角,在昏暗的月光下隐隐闪着光泽,一看就价值不菲。
  王犬韬没有出声,傅瑜也没有出声,几人只做了几个手势,随后看躺在地上的人影。一个家丁张口,将拳头往嘴里放,傅瑜便知这是塞住了嘴的意思,当下也不再说什么,只摆了摆手,微蹲,在估摸着是虞非晏头部的地方,微俯了身。
  一种做坏事的刺激感让傅瑜的肾上腺激素暴增,他的心扑通的跳的很快,眸光微闪。
  说不清的情绪在心间萦绕。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