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红之色用是的红苋菜汁,黄色用是的南瓜泥,绿色用青菜叶汁,棕褐色豆沙红糖,黑色用黑芝麻即可,将面粉根据不同用量分装进盆中,再与这各色汁水混合揉开,揉至面团光滑,便可放至一旁醒面。
至于面点中的馅料,苏宛准备了豆沙,南瓜与桂花蜜三味,与面点味道的不同做出搭配,相互融合,甜而不腻。
待面醒好后,苏宛便唤来向苑北,说道: “面团已准备好了,这些用于上色的菜汁我做了不少,你令仆人放置在冰桶中存好,明日还可继续用。至于点心的图案,便由你自己捏罢,捏好上锅一蒸就可出炉了。”
“多谢苏姐姐。”向苑北挨近她身旁,拿起一小块白色面团捏了起来, “素日里我只知享受这些糕团小点,美味佳肴,殊不知要将其做成竟要耗费此般多的食材与心血,难怪爹娘老爱同我们说一菜一米来之不易,绝不可浪费之话。”
苏宛认同道: “向大人与夫人着实心地仁善,懂得体谅贫苦百姓。”
正聊着,向苑北已将福禄寿星的脸庞捏出来了,见她忙于捏造贺寿仙人,苏宛便取来一块褐色面团,欲帮其捏个桃树的树桩。
整整过了两刻,二人才将一盘贺寿糕点做好,只待上锅一蒸,便大功告成了。
向苑北早已做得嘴馋,瞧见桌上放着苏宛做好的桂花蜜,连忙舀起一勺尝了口。桂花被碾得极碎,丝丝甜意浸入舌尖,若是与面点一同入口,不难想象该是何种香甜美味。
苏宛见她连桂花蜜都喝,轻笑出声,转身揭开锅盖夹出一块糕点,说道: “早知你会饿,我偷偷做了块南瓜糕,不算大,应当已经煮熟了,你尝尝。”
虽这南瓜糕才从锅中夹出来,正烫嘴着,向苑北仍是浅吹了几口气,便急着咬了一口,南瓜的清甜登时散了开来,口感松软耐嚼,一解她的馋意。
“苏姐姐做的就是好吃,也不知明日我能不能将你这口味做出六分来。”向苑北嘴里还嚼着南瓜糕,口齿含糊地说道。
苏宛宠溺地抬手刮了下她小巧的鼻子,道: “若是你送礼,向大人看重的自然是心意,你的手艺再差,向大人也是会开怀的。来之前我也不知向大人明日生辰,现下时间有余,我便做些能保存几日的酥点给向大人做贺礼罢。”
向苑北将苏宛拉至一旁: “苏姐姐就别忙活了,我可是特意不告诉你,不愿你心有负赘的。”
她怕苏宛心生歉意,赶忙择了个旁的话题,苦脸道: “你就陪我再说说话罢,待我回京城后还不知何日能相见呢。”
苏宛叹了口气,正欲安抚向苑北,却未看见其不知何时从桌上擦了一手面粉,向她脸上一抹,登时便花了脸,向苑北转而捧腹大笑起来。
苏宛一咬牙,亦伸手沾了不少面粉,朝向苑北脸上还手去,二人便这么在庖厨中你追我赶,满室欢笑之声。
等糕团蒸好,苏宛尝过味道也无甚差错后,便被向苑北依依不舍送出了府。
走出府门前,向苑北还塞了张纸进苏宛手中,上面写了京城向府的落址,怕苏宛没来过京城寻不到,她还细心画了张图示意。
苏宛走在路上,将纸叠好方进袖中,抬首一看,只见太阳还未落下,月亮便已冒尖,天朗云稀,是宜出行的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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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向大人携妻女动身前去京城的第二日,乌庄出了一桩大事。
前不久,是三年一度的秋闱,举国上下的学子们多年寒窗苦读,只为在秋闱中一展才华,考中举人之位,功成名就。今年单在江南一块参加秋闱的人便有千余,足见竞争之激烈。
那日的江南贡院,来人络绎不绝,人声鼎沸,豪情壮志的学子们准时进了考场,其家人便在贡院外求神拜佛,静候佳音。
待乡试落幕,自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一试成只待春闱大展身手,一试败便又需三年,才得重新入试。
就在结束后的一日,众学子没等来宣榜的告示,反倒等来了一张宣判秋闱中有人作弊的判决文书,起因是考官在批卷时发现,有多达二十余人在考卷的两道论述题中作答一致,无论是逻辑思路,还是举例阐述,都一模一样。
这等举国之人都关注的考试岂能容下作弊之事,朝廷立马遣了不少大人下来督察,这一查,便发现这二十余人皆是来自方舟书院,而泄题并给他们答案的正是书院前些日子辞去的一位夫子。
自此,方舟书院一时沦为众矢之的,街头小巷皆在议论这书院为学子考取功名而营私作弊。
山长和监院自也是有脾性的,那犯法的夫子早就因行为不当辞去,与其勾结的也都是些无心读书的纨绔子弟,如今竟是这些人令书院蒙羞,他们一怒之下便下令闭院半月,好好整顿整顿院内的学生与夫子。
而这整顿措施,便是上至山长,下至经长,只要是有行政职务在身的书院人,都需一同对书院的夫子与学生们根据行为举止等等五大类进行判分,通过评判的才可留下。
监院本令苏宛也在这半月回去歇着,但她可不愿少了这半月的工钱,自请留在书院做膳,于是她每日烧菜的份量便从一百多号人缩减到了十几号人。
这日,山长念及众人在书院日夜劳累,专程派人去乌庄几里外的湖那,捞了好些个又肥又大的螃蟹回来,说是给他们解解馋,补补身子。
这螃蟹刚捞上来便运到了庖厨来,这会还鲜活着,没被草绳捆住的蟹脚不安地晃动着。
苏宛许久没吃上鲜美的蟹肉了,现下看着眼前这些螃蟹,恨不得马上将其烹熟,剥壳取肉,再嘬一口蟹黄。
她数了数,拢共送来了二十余只螃蟹,若全都清蒸不免会觉得嘴腻,而这螃蟹从里到外可都是宝贝,苏宛灵机一动,准备中午给诸位大人做个全蟹宴。
除清蒸全蟹之外,蟹黄可做蟹黄拌饭,蟹身可做香辣口味,蟹钳还可炸酥下盐与蒜末爆炒,其余剩下的零碎蟹黄与蟹膏还可与鲜肉一起剁碎用作馅料,做成蟹粉汤包,或是加入豆腐炒熟,烹成蟹粉豆腐。
拿捏定了食单之后,苏宛与小厮们一起将螃蟹洗了个干净,随后便净手生起灶来。
清蒸螃蟹最为简单,仅需将洗好的螃蟹肚皮朝上依次放入锅中,再撒一把姜片葱段在螃蟹身上,盖上锅盖蒸个一刻钟,等螃蟹壳身变为灿色,便可出炉了。
剩下的活螃蟹用来做另几样菜,苏宛先将其蟹壳剥开,将蟹黄与蟹膏尽数剔出至一碗中备用,随后将蟹身斩成上下左右四块,再收集到一个盘中。
将食材一一处理完后,苏宛将锅一热,打算先将蟹黄与蟹膏做好。
蟹黄与蟹膏极易沾上腥味,即便今日的螃蟹刚从湖中捞上来便送到书院来了,已是十分新鲜,但难免还是有些泥土河鲜味,因而这炒蟹黄的油,便需得用那猪油来去腥增鲜。
苏宛将一块猪油在锅中融化,随后放入切得甚碎的姜末,煸炒出香味后再倒入蟹黄与蟹膏。为了给其增味,她又顺着锅沿缓缓倒入黄酒,待酒味烧尽,放入盐与胡椒粉拌匀,便可出锅了。
小厮已把蒸熟的米饭备至一旁,她将锅提起,往米饭上一浇,再撒上一把葱末,这蟹黄拌饭便做好了。
这有了调好味的熟蟹黄,蟹粉汤包与蟹粉豆腐做起来也快了许多,汤包甚至都不用苏宛动手,不少熟悉面点的小厮自告奋勇来帮苏宛做这汤包。
待香辣蟹一烹好,苏宛与小厮一行人便将这大盘小盘的全蟹宴往食堂端去。
这些大人们在这书院看似日日忙碌,然做的尽是些给学子们评阅的工作,枯燥乏味,早已在桌案前坐不住了,仰头见日头高悬,心中一算近了午膳的时间,便当即站起身来,先在屋子附近赏赏景,活动一番筋骨,而后便径直往那食堂走了去。
不过,这几日山长与监院皆在院内坐镇,即便他们到了食堂,也是不能在那两位入席之前擅自用膳的,只能唤苏宛来沏一壶上等好茶,与同座之人一道品茶闲话。
今日这一来,他们便闻见了螃蟹传来的阵阵鲜香,比以往的菜肴有过之而无不及。
“苏姑娘,不知午膳的食单有些何菜,怎的如此香浓?”一大人抚了抚饥肠辘辘的肚子,直问道。
苏宛朝这大人行了个礼,答复道: “回大人,山长见诸位大人这几日辛劳,特运不少螃蟹来给大人们解馋开胃,是以我便做了一桌全蟹宴,给大人们品尝品尝。”
“哦?老夫上回吃全蟹宴还得数至前年了,自那日尝过后便日思夜想,没成想今日竟又能品到了。”
山长边说着,边与监院相伴从堂外走了进来,向苑东与程洲随在这二人身后,手上还拿着张纸,交头接耳地谈论着什么。
苏宛见用膳的人已来齐了,便传令小厮将菜呈至桌上来。
在座的大人们早已与苏宛相熟,学生中又唯有向苑东与程洲在侧,监院便又和蔼地给苏宛加了个座,唤她与众人一同用膳。
苏宛依旧于向苑东与程洲中间坐下,这才得知其二人在聊些什么话。原是学生的判分结果已然出来了,监院令他们检阅一番,若无什么差错,明日便在院外的栏上公示。
将名单一列列都确认了后,唯有一位学生,向苑东和程洲还未拿定,正争执着。
只听向苑东道: “这李三不过是有几日迟了一两刻钟到,因为这被评判态度不端是否过甚了些?你向监院问问,他家中母亲已卧病许久,早上总有些状况需要人服侍的,出于此等孝爱,怎能担这不端之恶名。”
程洲仍不以为然: “你怎知他那几日晚到是因为照料卧床的母亲?若是他犯了偷懒懈怠之心,恰巧又以侍奉病母来当幌子,令你产生恻隐之心呢?”
见向苑东还似不认可,程洲复说道: “况且,这态度不端只是小事,他在前些日子书院考察时抄袭旁座的答卷,此行为才是留不下他最大的缘由。”
“那,那也是因为他为了挣钱给母亲治病,想尽早入仕,又怕自己去不了秋闱,才出此下策的……”
向苑东知晓自己不占理,声音愈渐微弱了下来。虽平日里李三确实老实本分,勤恳上进,可这些举止究竟出于何因都只有他自己才清楚,向苑东再为其辩白也是无用功。
他闷哼一声,瞥见身旁埋头掰着蟹腿的苏宛,出声道: “苏姑娘,你来评评理,若是你,你会让这李三留还是不留。”
苏宛抓着蟹腿正欲往嘴中送去,不知怎么这火就烧到了自己身上,只好可惜地将蟹腿放回了碗中,拍了拍手上的蟹壳碎末,沉思起来。
她对李三这人有些印象,一是每回李三在食堂用膳时,都会对苏宛友善地寒暄几句,夸赞一番她的厨艺,笑得甚是质朴,不难看出是个本性纯良的好人。二是上回苏宛散心到书院附近时,那时夫子询问众学生日后的抱负,这李三是首位做出回答的,几乎没考虑多久便说要为了母亲做官挣钱,令人动容。
想罢,苏宛说道: “我觉得向公子说的有理。”
听见苏宛此话,程洲一时怔松,连向苑东都没想到苏宛会赞同他,急忙问道: “苏姑娘是如何想的?”
“李三此人我也偶有接触,虽无甚太多往来,但足以见出其为人心善的品性。他既对家母有一颗知恩图报的孝心,若孝心不假,品行一致,便亦很难对读书之事会起恶念。”苏宛叹了口气, “不说别的,他也着实可怜,若是被方舟书院除了名,便再难有学府私塾愿意招纳他,还如何积攒钱财为其母亲治病。”
谈及这,程洲也缄默下来。
他又何曾不知李三是个可怜人,可若是真的因心性鄙劣而犯事,那依照规矩自是应该退学。
苏宛斟酌了会,又说道: “不过,你们二人既争执不休,为何不去调查清楚再做决定呢?”
向苑东无奈道: “我自是想去查清的,可山长下令这名单明日必须告示出去,实在抽不出多余的时间。”
“何需费很多时间,待晡时书院中的事处理完了,你们二人与我一同去问问李三便知。”苏宛提议道。
向苑东不解: “若他真是扯谎,你问他又能如何知道?”
苏宛看着碗中的蟹腿,再也忍不住嘴馋拿了起来,边说道: “去了再说,总比你们二人不知真相,在这争辩不休要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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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又到了吃蟹的季节
第28章
申时一过,三人便按时从书院出了门去。
在书院中,李三的家境算是学生中较贫寒的,当年入方舟书院也是一因监院垂怜,二因辛勤肯吃苦,监院以为他若能保持这等心性,就算考取不上什么大的功名,寻一处私塾做夫子也是绰绰有余。
李三家的宅子离书院有一段距离,挨着乌庄外的那条河,走过去至少需要两刻的时间。
街巷中这会正热闹着,听见小贩的吆喝,苏宛停下买了三串糖果子,给程洲和向苑东一人分了一串之后,方继续向前走着。
向苑东接下糖果子,踌躇了一番后愣是没忍住,好奇地问道: “苏姑娘,我们就这般前去是否太过贸然,你真的想好了法子么?”
苏宛吃了口又酸又甜的糖果子,颔首道: “有是有,但也要试了才知。李公子的母亲身子不好,我们去药铺买些进补的药材再登门罢。”
于是,三人去药铺又买了几提药材补品,才马不停蹄地向李三家赶去。
待走至李家宅子门前的时候,苏宛向程洲与向苑东二人示意朝她凑近些,小声道: “等会进了门后,你二人先拖住李三,寻些事与他谈上一会,我先去看看他母亲,从他娘那旁敲侧击打听打听那几日李三迟来究竟是否是因为照料她。至于今日来的理由么,你二人记得编造一个就行。”
二人还未出声,苏宛便敲响了李家的宅门。
没等多久,李三便来开门了,看清了这三位来人后,边将他们请了进来,边诧异道: “斋长与经长可是有何事寻我,苏姑娘怎的也来了?”
向苑东有些羞赧,扯起谎来说话都打着绊子,支吾道: “我,我们今日寻你,是想与你探讨一下许夫子留的功课。”
瞥了眼向苑东这紧张的神色,程洲在一旁叹了口气,正色道: “许夫子问的那最后一个问题,你可还记得?”
李三本还有些疑惑,这会见程洲问起功课来,立马认真起来: “自然记得。”
“我与向二讨论了一日,还是未能互相认同,争论不休,便想找你来评评理。”
听完程洲此话,李三没想到自己竟能让学堂中才华数一数二的同窗如此看重,登时一脸凛然,拍拍胸脯道: “既二位信任于我,不妨将各自的论点说来,我定公平地为你们决断。”
苏宛见这三人看似杵在原地即要畅谈起来了,连忙开口道: “李公子,我本要和向公子程公子二人一道回家,听闻你母亲有病在身,我便炖了道养生鸡汤来。不如你告知我你母亲正在何处,我将这鸡汤送去?”
李三自是又热泪盈眶,感动不已: “多谢苏姑娘,我送你过去罢,还请斋长与经长二人一同去正堂稍等我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