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阿欲的父亲,我并不同意你们在一起。”简戎开门见山直说,“你想要多少钱才能离开阿欲?”
在简戎看来,从妘不过是为了简欲逢的身份和地位,是个唯利是图的女人。
来之前从妘不是没有预想过这个结果,她抬起头,不卑不亢道:“伯父,这件事您不用找我,只要简欲逢亲口让我离开,我不会多留一秒。”
从妘想过这一天会到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可以离开简欲逢,但她要亲口听简欲逢讲。
因为别人不能代表简欲逢。
简戎倒是没想到从妘会这样不识好歹,喝了口茶,话里有话说:“从小姐,做人应该知足,自己几斤几两也应该做到心里有数。”
“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有我在一天,你就别想进我简家的大门,阿欲更不可能会娶你,现在你要的条件我可以任你开,毕竟天底下没有后悔药。”
从妘又哪里会听不出简戎在点她,不过她丝毫没有被简戎警告的话放在心上,神色依旧淡然,眉梢挂着清冷,抿了抿唇:“伯父,我还是先前的意思。”
简戎沉着一张脸,审视着眼前的女人,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有一瞬间他好像在从妘从容淡定的身上看到了简欲逢的影子。
简戎面相很严肃,上位者的气势普遍会让人心里打怵或害怕,但自始至终眼前的女人并没有畏惧他的意思,而且态度处事不惊,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从妘淡漠撩起眼皮,视线落在神情威严年迈的简戎身上,忽然记起最初见简欲逢的时候,那时觉得他不苟言笑给人一种压迫感,那会儿她还有些怵他,现在反倒没觉得有什么,可能是相处久了习惯了。
如今坐在神情和简欲逢如出一辙的简戎面前,从妘反倒心里很平静,没有半分慌张。
再聊下去也不会改变简戎的想法,从妘没有继续待下去,她上午还有一位预约的客人。
柳兰芝回到家,看到沈妍坐在客厅里走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细想起来,沈妍好像最近经常莫名走神,柳兰芝走过去坐下,叫了声:“妍妍?”
在听到柳兰芝的声音后沈妍回过神,眼神闪过一丝慌乱,扫了几眼,随口问道:“妈,怎么就您自己回来了?爸和小丞呢?”
“陪小丞检查完你爸就回公司了,小丞去从老师那儿了。”柳兰芝关心询问,“妍妍,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沈妍愣了一瞬,还以为柳兰芝发现了什么,话里多了几分心虚:“没有啊,妈你怎么会这样问?”
柳兰芝倒也没多想,张了张嘴:“我看你最近老是出神,以为你是有什么事。”
“我能有什么事。”听到柳兰芝关心自己,沈妍别提多高兴了,亲昵挽上柳兰芝的胳膊。
柳兰芝温和笑说:“没事就好。”
沈妍靠在柳兰芝身上,视t线盯着某一处,柔和的目光变得阴森。
她最在意人都被沈丞和从妘给抢了去,既然她得不到,那索性就都解决掉好了。
自尊心被践踏的她,不被在意的她,就让这一切在今天终结。
下午的时候,从妘陪沈丞去附近商场买颜料回来,当时街上只有零星几人。
恰好是一个十字路口,绿灯的时候两人不疾不徐过马路,谁承想右边冲出来一辆黑色轿车,刹不住闸的直直朝两人撞过来。
在车子快要撞过来的时候,千钧一发之际从妘仅有的理智是把沈丞给用力推了出去,沈丞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她给推到了地上。
紧接着沈丞耳边传来一阵撞击后的沉闷声,寻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上一秒还好好的从妘此刻倒在一片血泊中。
沈丞瞳孔瞬间放大,浑身颤抖的从地上爬起来,步子跌跌撞撞的来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从妘身边,腿发软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伸出的手想碰又不敢碰。
沈丞呆滞恐惧的双眸中倒映出躺在血泊中脆弱的从妘,尚存的一丝清醒让他拨打了120。
去往医院的路上沈丞整个人身体哆嗦的厉害,耳边一阵耳鸣,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只是视线紧紧盯着躺在那儿的从妘,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好似怕一眨眼的功夫从妘就会消失了一样。
到医院后从妘被送去了急救室,得知从妘出车祸的事,柳兰芝和沈毅担忧赶来,就看到沈丞无助的蹲在地上,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柳兰芝满眼心疼走过去:“小丞。”
在听到柳兰芝的声音时,沈丞有了些反应,眼泪不自觉滑落,唇瓣翕动:“妈,从…从妘会没事的对吗?”
“从老师这样善良的人,老天肯定会保佑她的。”
沈丞紧紧攥住柳兰芝的衣袖,哽咽道:“妈,那辆车冲过来,是从妘推开了我,要不是她……”
如果不是沈丞告诉他们,柳兰芝和沈毅还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这样算起来,从妘算是救了沈丞两次。
沈毅宽慰道:“小丞,来之前爸爸已经联系了柏院长,放心吧,从老师会没事的。”
饶是沈毅这样说,也打消不了沈丞担忧的念头。
简欲逢当时正在公司开会,会议进行到中途,陈黎神情慌乱走进来在简欲逢耳边说了什么,瞬间简欲逢脸色变得格外沉重,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片刻不停地起身离开。
留下众人各自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能让简欲逢如此慌乱。
去医院的路上,简欲逢在陈黎口中了解了事情发生的经过。
闯红灯撞向从妘和沈丞的那辆车的司机是醉酒驾驶,出事后被警察带去了警局。
简欲逢脸色阴沉的厉害,薄唇紧抿:“仔细查一查。”
陈黎忽然想起什么,也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欲言又止道:“九爷,今天上午老爷子和从小姐见过面。”
简戎和从妘上午见过面,下午从妘就出了车祸,不禁让人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简欲逢锋利的双眸昏暗不明,话里带着冷意:“一起查。”
第92章病人家属
沈妍怎么也没想到从妘会把沈丞给推出去,现在沈丞一点事都没有,沈妍心里多少还是不甘心,毕竟她原本的打算是送他们两个人去死。
回到家,沈妍没看到柳兰芝和沈毅的身影,佯装不经意问道:“王嫂,我爸和我妈出去了吗?”
“刚才夫人接到一通电话就和先生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沈妍若有所思点点头,猜测八成是柳兰芝和沈毅知道了从妘出车祸的事,垂眸看了看自己下午新做的指甲,突然觉得特别漂亮。
没过多久,她给柳兰芝拨了一通电话过去,得知从妘出车祸的事,装作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关心的说要过去看看。
简欲逢到医院的时候从妘还没在急救室里出来。
柳兰芝和沈毅并不知道简欲逢和从妘的关系,看到简欲逢出现在这里两人都有些意外,不免猜测两人是什么关系,只有沈丞知道简欲逢和从妘的事。
简欲逢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站在那里深不见底的双眸紧盯着急救室门,心里有种被紧紧攥住喘不过气的感觉。
上一次让简欲逢感到害怕,还是简君庭死在他面前的时候,现在从妘躺在里面不知道什么情况,那种害怕的感觉席卷全身。
沈丞在地上站起来,双眸泛红的看着简欲逢,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柳兰芝察觉到沈丞一直望向简欲逢的方向,思忖问道:“小丞,你认识九爷?”
沈丞迟缓点点头,嗓子发哑:“妈,他是从妘的男朋友。”
话音一落,沈毅和柳兰芝听到这个消息两人都愣了一下,还有刚刚赶来的沈妍,恰好听到了沈丞讲的这句话,顿住了脚步。
简欲逢那天拒绝她,并没有明确告诉她喜欢的人就是从妘,如今在沈丞口中听到两人是男女朋友关系,就好像她的自尊又被践踏了一遍。
不过没关系,现在从妘是死是活还是个未知数。
沈妍收拾好表情,面色担忧走过去:“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出车祸?”
沈妍的到来,打破了片刻沉寂。
柳兰芝简单和沈妍解释了几句,沈妍心知肚明,表面上却装成半点不知情的样子,虚情假意道:“希望从老师千万不要有事。”
先前沈毅并不知道从妘的男朋友是简欲逢,要是知道他断然不会答应简戎提出联姻的事,现在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从妘。
简欲逢站在那儿存在感太强,让人根本没有办法忽视。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根本藏不住,沈毅看得出沈妍对简欲逢有意思,为了打断沈妍的念想,沈毅没有让她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沈妍走的不情不愿,又不好表现的太明显,她想留在这里,也不过是想要第一时间知道从妘到底是生是死,好让她安心。
安静的走廊里没有半点声音,几人脸上是掩不去的担忧,视线都落在紧闭的急救室门上。
须臾,急救室里走出来一位护士,扫了眼几人解释询问:“病人颅内大出血,现在急需要做开颅手术,手术成功率80%-19%,你们谁是病人家属,在这上面签个字。”
柳兰芝不知道从妘家里的情况,正想说联系从妘的家人,就听简欲逢毫不犹疑道:“我是。”
护士看了眼眼前这位气场强大的男人,莫名心里有些打怵。
简欲逢签过无数次自己的名字,明明知道了手术成功率在80%-19%,签字的时候手还是止不住颤抖。
见惯了在生意场上雷厉风行的简欲逢,沈毅倒还是第一次看到简欲逢神情这样紧张,就连签字时手都在发抖。
沈毅说:“九爷,来之前我联系了柏彦之,有他亲自主刀,相信从妘会平安无事的。”
柏彦之年仅三十就当上了院长,在医术上有着深厚的造诣,经验丰富医术精湛,在历届院长中更是最年轻的一位。
得知从妘出事的第一时间简欲逢就打算让陈黎去联系柏彦之,没想到沈毅在他之前联系了柏彦之。
简欲逢自始至终眉头紧皱,往日散漫的神情不复存在,脸色凝重的不轻不重‘嗯’了声。
漫长又磨人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临近十二点,从妘将近四个小时的手术,期间简欲逢整个人心都是悬着的,满脑子都是今天早上从妘给他打领带的画面。
伴随着急救室的灯灭,那扇冰冷的门也被打开了,没有停留从妘被推去了重症监护室。
柏彦之走了出来,在这里看到简欲逢是他没有想到的,尤其是他发现简欲逢的视线一直跟随着被推走的从妘,顿时觉得两人的关系应该不一般。
直到从妘消失在简欲逢的视野中,他才收回视线,双眸沉重看向柏彦之,当下心里有些无措,想问又不敢问,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沈丞刚要开口问,就听柏彦之自顾道:“手术很成功,但她现在处于昏迷期,一般苏醒时间两到三周,不过你们也要做好她短时间内醒不过来的心理准备。”
听到这里,三人都下意识看向了简欲逢。
简欲逢神情微怔,薄唇紧抿:“我能去看看她吗?”
柏彦之说:“最好现在不要进去,她还没渡过危险期,你可以在外面看。”
简欲逢沉重点了点头,转身去了重症监护室 ,柳兰芝和沈毅还有沈丞目送他落寞的背影离开。
隔着冰冷的玻璃,简欲逢望向躺在那一动不动的从妘,明明两人仅隔了一扇门的距离,他却觉得从妘离他很远。
时间悄然流逝,简欲逢好像被定住了一般,在那里保持着一个姿势站了一整夜。
期间陈黎有些看不过去,劝说简欲逢要不要去休息一下,不过都被简欲逢给拒绝t了。
第93章昏迷
转眼间一周过去,从妘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在这期间都是简欲逢在医院照顾从妘,公司的事他暂时交给了陈黎,重要的工作陈黎会给他带到医院。
最近井笙一直联系不上从妘,去了几次工作室也都是关店,檀港湾那边她又进不去。
担心从妘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井笙最后只好让怀鹤年帮忙问一下简欲逢,这才知道了从妘出车祸的事。
要不是井笙让怀鹤年去问简欲逢,怀鹤年都不知道从妘出了这么大的事。
当天井笙和柏济两人前脚刚到医院,怀鹤年和顾絮岐后脚就跟来了。
简欲逢刚从柏彦之那里回来,就看到了顾絮岐他们几人。
井笙在见到简欲逢后,关心又急切问道:“九爷,阿妘现在怎么样了?”
简欲逢神色多了些许疲倦,他认出了眼前的女人,是从妘的好朋友,张了张嘴:“阿妘现在在昏迷期。”
井笙小心翼翼询问:“那医生有没有说过阿妘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简欲逢漆黑如墨的眉眼微垂,染了几分落寞和惘然,沉吟片刻:“两到三周。”
他没有把柏彦之那天讲的话讲完,在心里也是希望从妘能尽快醒来。
听到简欲逢的回答,顿时井笙心里松了一口气,只不过她没有察觉到简欲逢的茫然若失,嘴里念叨着:“能醒过来就好,能醒过来就好。”
怀鹤年和顾絮岐对简欲逢在熟悉不过了,自然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要是真像他对井笙说的从妘两到三周就能醒来,那他现在为什么会这样低落。
两人上一次见简欲逢这样还是在简君庭去世的时候,怕是从妘的事没有简欲逢表面上说的那样简单。
柏济不明白为什么从妘出事后第一时间知道的是简欲逢,看井笙和简欲逢很熟的样子,忽然想起什么,当下让他不由猜测,先前从妘口中的男朋友会不会就是站在眼前的简欲逢。
不过柏济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井笙问个究竟,而是望向躺在重症监护室里还在昏迷的从妘,双眸满是心疼,张了张嘴:“可以进去看看阿妘吗?”
井笙附和:“九爷,我们能进去探视吗?”
简欲逢话语里没有半分温度,回答的有些机械:“阿妘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期。”
几人只好在外面看了会儿。
沈丞每天都会去医院看望从妘,经常一待就是一整天。
知道简欲逢一直在医院陪着从妘,柳兰芝会让沈丞给简欲逢带饭去,住院这几天都是如此。
沈妍得知从妘一直处在昏迷中,打心里希望从妘最好永远都别醒来。
只不过沈妍没想到从妘现在昏迷不醒,简欲逢会寸步不离的在医院守着,这让她更加嫉妒到发疯。
为什么她得不到的别人可以轻而易举得到?
这些日子,她心里想的都是为什么当时王武没有直接把从妘给当场撞死。
原本沈妍没有打算要害从妘的想法,怪就怪她放下自尊去和简欲逢表白,换来的却是尊严被他随意践踏,即便是这样也换不来他的一个眼神。
沈妍原本以为简欲逢对所有人的态度都一样冷漠,直到那天她看到简欲逢宠溺的对待从妘,才发现自己究竟有多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