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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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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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逯想的很简单。
他说要当狗,而狗不会说话,所以他就学了声狗叫。
昏倒前,他还在想,俩人离得这么近,等他昏了,她势必会伸手接住他。
可灵愫只是往后一躲,任由他脸朝地狼狈地倒了下去。
她朝在不远处偷窥的褚尧招了招手,“喂,过来把你兄弟搬到客栈。”
尽管时间地点不同,但一些微妙的感受却是通用的。
之前,她把蔡逯抵在树上,朝在偷窥的褚尧问:“看得爽么,褚大夫?”
如今,她把蔡逯踢开,依旧盯着在暗中偷窥的褚尧,还特意点出“兄弟”这俩字。
倘若蔡逯哭得克制些,兴许她会良心大发,亲自把他拖到客栈里。
可刚才,蔡逯这个醉鬼,哭得一点都不好看,毫无观赏性。
所以她转身就走,丝毫不在意身后的俩男人。
褚尧把蔡逯拖到那间没门的包厢里。
蔡逯浑身酒液,褚尧也没好到哪里去,浑身是伤。
真是一对难兄难弟。
把蔡逯安置好后,褚尧出了包厢,却与客栈老板碰了个正面。
老板搬来一扇临时裁好的门,“客人,你把换门钱付了吧。”
本来老板下晌就想说这话,可那时看见蔡逯气势汹汹地跑走,他就没敢说。
褚尧问那碗汤是怎么回事。
老板愧疚回道:“是我认错了关系。这阵子客人少,好不容易来了您与那姑娘两位住客,我就想,要不给住客一些惊喜吧。看着您俩像小两口,我就把自用的补肾汤分给您一碗。谁知……”
老板叹了口气,“谁知我是好心办了坏事。”
一夜迷乱的源头,大概就是这碗补肾汤了。
可褚尧心知肚明,事情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药物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心在朝向谁。
倘若昨晚不是灵愫,而是另一位陌生姑娘敲开了他的门。那样的话,即便是自宫,褚尧也断不会占人家姑娘便宜。
类似“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这类话术,都是在为自身的荒唐行径找借口。
喝醉酒,吃错药,都不是做逾矩事的理由。
在褚尧看来,昨晚的事能做成,只是因为他们对彼此有爱慕,有喜欢。
他的心已不自觉地朝向她,当觉察出她想做而他也想做后,他就丢掉了理性。
他就用他的初次,换来了一夜感性。
褚尧去到了自己屋里,见灵愫正靠着屋外的露台栏杆,拿着烟枪,悠闲地抽烟。
她换了件无袖纱衫,头发用一根木簪低低挽在颈侧。在他面前,难得显露出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灵愫问:“下面那束花怎么不带上来?不是要送我的吗?”
褚尧愣了下,“不是,那花原本就在那里,是片垃圾。”
她“哦”一声,感慨着:“可惜啊,这样美丽的花,竟也会成为被人遗弃的垃圾。”
这么美丽的花,竟也会成为垃圾。
褚尧静静望向她。
所以于她而言,蔡逯也只是个被遗弃的花束吧。
她愿意养花时,哪怕那花刺多枝杂,她也会耐心修剪。
她失去兴致时,哪怕那花开得再娇艳,她也会扔地上踩几脚,末了再云淡风轻地喊一声“垃圾”。
褚尧突然很后悔。
他明明知道她是多么薄情的人,可因昨晚上头,他偏偏听信了她的鬼话。
他就不该来招惹她。
可说实话,没有人能抗拒得了“你是我最后一个”这句话的魅力。
万一呢……
她肯做,一定是“爱”他的,不管这是何种爱,爱多还是爱少。
万一,他能让这个渣女收心呢。
褚尧想,他一定要是不同的,要跟她的其他情人不一样,这样那个“万一”发生的几率还会大些。
要在哪里不同呢?
也许先得让她意识到,他没那么容易被她拿捏到手。他不能太乖,要标新立异。
他在她面前,是一个保守的、疏离的、高冷的大夫。
他想为了使她更爱他,他得加深这个刻板印象,好倒逼她在他身上花费更多精力。
褚尧吹灭灯烛,“睡吧。”
*
次日,蔡逯撑起身,头疼欲裂。
褚尧递给他一碗醒酒汤,“不要酗酒,会得胃病。”
灵愫双手抱臂,身支着墙,瞥了眼蔡逯。
“承桉哥,喝完醒酒汤就赶快回怀州吧,那边不是还有公事么?”
这场景看起来是那么普通寻常。
仿佛又回到了不久前。兄弟还是兄弟,女友还是女友。兄弟依旧交代他注意身体,女友依旧关注他的来去动向。
蔡逯敛眸,盯着褚尧露出来的一截手腕看。
褚尧的手腕动脉处,落着一个牙印。
牙齿咬在手腕,明明还隔了一层薄薄的皮肉,可那种标记,却已钉在了筋脉里。
蔡逯顺势向上看,见褚尧的脖颈处,也有个不明显的掐痕。
灵愫就喜欢玩这种。
仿佛她上辈子是头狼,喜欢用啃咬的方式去磨牙。如果你流了血,绽出一朵漂亮的血花,她会有把猎物咬死的成就感。
会在人快到了的时候,不让人释.放,逼人抛弃尊严,狼狈地求她。
再掐脖子扇脸,恶劣地质问:“其实你就喜欢这样被对待,是吧?”
这些蔡逯都经历过。
如今,褚尧也经历了他的经历。
蔡逯抬手,打碎了那碗醒酒汤。
褚尧愣住,对他说抱歉。
灵愫蹙了蹙眉,“大清早你又发什么神经?”
一切都变了。
蔡逯哑声笑了笑。
他的嗓子早哑了,像个漏风的风箱。
蔡逯起身,忽略褚尧,直接朝她走来。
“羞辱我,你很喜欢是吗?”蔡逯朝她问。
灵愫疑惑地“啊”了声。
好吧,抛开道德底线不讲,践踏真心确实令她浑身舒爽,她的喜好就是那么怪。
她想走,却被蔡逯掣住手,堵住路。
他擒住她的双手往上举,将她抵在墙上,嗅了嗅她的发尾。
苦涩的药味,褚尧身上的味道。
褚尧就在这时回过神,“放开她。”
听见褚尧出声,灵愫就开始挣扎。
讲真的,她若想逃,那蔡逯这点力气根本就拦不住她。即便是被钳住双手,但她仍可以给蔡逯来个过肩摔。
但,生活是需要一些乐趣的。
所以她只是挣扎几下,“放开我。”
蔡逯冷笑,离她又近了些。
而后,趴在她身边,用仅有他们俩人能听到的话声问:
“像跟我做那样,也跟他做了吗?”
蔡逯摁住她挣扎的手腕,“嘴就那么痒,已经咬上他了?”
她的几缕发丝垂落下来,打在蔡逯脸上,痒梭梭的。
蔡逯吹走她碍事的头发,“他的气息,就那么好闻,是么?”
他是恨的。
恨自己昨晚失态,屁颠屁颠地跑来找她复合。恨自己酒醒后,还能记得昨晚他傻傻地学狗叫。
更恨无论何时,她始终无动于衷。
他说:“你会后悔的。”
他说:“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灵愫稍稍抬头,望着他。
她神色很平静,只是有头发挡着,让一旁观望的褚尧看不清,还当是她受了委屈。
灵愫歪了歪头,“你不上赶着当狗了?”
蔡逯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就在这时,褚尧揪住他的衣领,把他往地上一摔。
褚尧揍他一拳,“别碰她。”
蔡逯躺在地上,像疯子一样,大笑几声。
“褚尧,你也配说这句话?”
蔡逯手握成拳,抬肩挥手,把这一拳又返给褚尧。
之后俩人又厮打起来。
灵愫也没劝架,退出战场后,她就窝在露台的躺椅里,喝着甜水,吃着桂花糕,悠哉地晒太阳。
狗咬狗的场面,她一向不看过程,只看结果。
这场战局,以蔡逯气愤跑走告终。
褚尧暂时获胜。
还好蔡逯没再打他的脸,他进屋拿药膏敷,却被灵愫叫住。
“褚大夫,昨晚太乱,我都没来得及问你。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你想好了吗?”
褚尧:“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她一听就激动起身,“腾腾”下了椅,跑到他身旁,眼睛亮晶晶的。
“真的嘛,”她晃了晃他的衣袖,“你是说,我们恋爱了?”
褚尧点了点头。
她惊呼一声,旋即就没骨头似的挂在了他身上。
“天呐,我真的和褚大夫恋爱了!”
她笑得很傻,仿佛跟他恋爱是天大的赏赐一般。
褚尧暗自掐了下手心。
冷静,“热情”是她的伪装。
褚尧不留情面地推开她,“我觉得有必要先说好,我们只是有了这层关系,并不代表可以仗着这层关系胡来。”
他说:“我明白,你跟我不熟。目前,我也没有了解到你的全部。所以,一步步慢慢来。”
灵愫点了点头,“那现在我可以亲你了吗?”
褚尧愣住。
他没谈过,所以他不懂,在目睹两任男友打了一架后,还若无其事地提要亲吻,这到底正不正常。
他的良心告诉他:这不正常。
所以他说不行,“我们还没熟到那个地步。”
她的脸上立即浮现了失望,“可是我们明明连最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亲一下难道都不行吗?”
褚尧义正言辞:“那是意外,今后不会再有了。一步步慢慢来,等时机成熟,我会点头同意亲吻。”
她反问:“那什么时候才算时机成熟?”
他说:“等通知。”
褚尧的表现完全在灵愫意料之外。
不是,大哥,睡都睡过了,现在说亲一下,你倒是装起矜持来了?
还要一步步慢慢来,笑话,她谈恋爱,难道还会是真奔着跟人谈一场认真的恋爱来的?
她明明只想随时睡,随地玩,睡腻玩累就分手!!!
然而事已至此,她只能勉强应下。
但话又说回来,易灵愫终究还是那个身经百战的易灵愫。
答应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待褚尧的态度,又回到俩人确定关系之前的境地。
她要给他找不痛快,让他下不来台,倒逼他反过来接受她的要求。
想到了解决方法后,她就觉得事情没那么难搞。
无非是挑了只略有脾气的狗来养,小事一桩。
果然,在去赴医药交流宴时,她就给褚尧找了个不痛快。
宴上人来人往,一堆出名医士里,夹带她这么一个游手好闲的小人物。
当杀手让她有了许多小习惯,譬如当去到一个新环境里,比起主动出击侃侃而谈,她更习惯,也更喜欢缩在一角,默默观察。
现在她待在二楼膳食区,端着一碟小点心吃。
而褚尧,待在一楼厅堂里,向诸位医术高超的大夫请教问题。
褚尧太闷了,闷到令她觉得,就算她半褪衣衫邀他睡觉,他都会板着脸说:“穿好衣裳,不要着凉。”
噢,倘若真是那样,那她就不会盯上他了。
他平静,那她就撕破她的平静,让他抓狂。
他古板,那她就敲碎他的古板,让他发.浪。
那头褚尧还在沉心钻研医术,丝毫没有察觉到,他已经被二楼的灵愫盯了有多久。
天不知不觉间黑了,到了拼桌用膳的时候。
嫌聚在一起用膳太吵闹的,就会像褚尧一般,上到二楼,接过小厮递来的膳食谱,慢条斯理地点餐。
她就在这时候跑了过来。
这边人不多,氛围宁静,偶尔还能听到唱小曲儿的声音。
褚尧瞥了她一眼,“想吃什么?”
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随便点了几样菜,又把膳食谱递给小厮。
忙了一天,虽累,但褚尧却觉得很充实。
现在氛围刚好,不会再有人前来打扰。
他说:“我们说会儿话吧。”
说什么呢?他其实已经想好了。
分享彼此的过去,展望共同的未来。
可灵愫只是意味不明地“嘻嘻”两声,接着就从他的对面起身,大步一划,双腿一迈,直接坐在了他身上。
“喂喂……快下去。”
褚尧心里一慌,瞥过头四处张望。
有几个陌生人已经朝他俩这里窥了一眼。
灵愫钳紧他的腰,“板凳硌得慌,褚大夫,还是坐这个位置更适合我。”
他怕她再做出什么出格事,就想把她掀下去。
她倒是不动如山,“褚大夫,你怕什么?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会觉得这都正常。”
正常么?
在一个陌生场所里,到了饭点,有一男一女拉扯不清。这正常么?
褚尧没谈过,所以他不懂。但他的良知告诉他:这是在带头败坏风气,是无耻之径!
就在他想,要怎么劝她时,她却飞快亲了下他的侧脸。
在他震惊的眼神中,她又说出了更令人震惊的话。
“姐夫,你现在装清高是不是太晚了呀。明明我们都……唔……”
褚尧慌不择路,赶忙伸手捂住她这张坏嘴。
他的眼从没瞪这么大过,他的心跳从没这么急过。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质问她:“你在瞎说什么。”
褚尧再瞥过头观望,发现临近的几人,脸上的表情都相当精彩,像是吃到了什么惊骇世俗的八卦。
顾不得朝外人解释,这边灵愫就又支支吾吾地说:“姐夫,你怎么有胆做,没胆承认啊。”
她掰下他的手,用极尖锐的声线高喊一声:“姐夫!”
这一声,令二楼所有人都朝他们俩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