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一副女耕男织,自给自足的神仙场面。
见阁主来了,灵愫赶忙丢下斧头,朝他跑来。
她给他展示自己的精神风貌,“我现在的状态怎么样?可以下山了么?”
一听“下山”这俩字,庭叙手一抖,针直接把指尖扎出了血。
她的精神好多了,情绪也冷静不少,但这还不够。阁主敲了敲她的脑袋,“还可以,继续保持。”
意思就是,目前她还不能下山。
灵愫眼里的光消失大半,“山里很无聊的,再这样过下去,我就要无聊疯了!”
阁主目移到庭叙身上,“有个小娇夫陪着你吃睡,你还无聊?”
他说:“听说前几日你把闫弗气得离山出走了,他走后,都是这个新人在照顾你吧。”
阁主一来,自带正宫气场,倒叫庭叙觉得他自己像个偷养在外面的外室。
庭叙站起身,“你好,我是……”
“我知道你,庭叙。”阁主打断了他的话,“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阁主别有深意地睇灵愫一眼,“毕竟她这脾气,一般人承受不来。”
灵愫拧了下阁主的胳膊,“喂,你把话说清楚,我脾气怎么你了!”
阁主反扣住她的手腕,“行了,不闹你了。洗个手,准备吃饭了。”
俩人打打闹闹,有说有笑。
阁主一来,灵愫就忘了庭叙的存在,一心扑到了阁主身上。
庭叙握紧手中还没绣完的衣裳。
她说喜欢百合花,他就种百合,戴百合,绣百合。她说她喜欢听话的,他就一直听话,她说的什么都听。
好像怎样都不行。
好像无论怎样,与她之间,只会有一个可悲的结果。
*
灵愫难得来厨房打下手。
刮滑腻的鱼鳞时,她忽然思绪发散。
庭叙不是小白花,准确来说,他是条披着一层温良皮子的蛇。他就同她手里的这条鱼一样,明明覆满鳞甲,可抚上去,却又滑得出奇。
她问阁主:“你记得我和庭叙之前的事吗?”
阁主很实诚:“那都是早几年的事了。沉庵死的第二天吧,你就跟他好上了。”
灵愫不可置信:“我那时无缝衔接的速度这么快?”
阁主说是啊,“沉庵还没下葬呢,你就埋在了其他男人怀里。”
她心虚地摸摸鼻。难怪庭叙不肯说起从前,想是怕惹她生气吧。
细细想来,她发现自己最近想起沉庵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对了,最近蔡逯过得怎么样?”
阁主切菜的手倏地停住,声音也有些僵硬,“还是那样。”
“还是那样,是哪样?”
阁主罕见地沉默起来。
她追问:“看你这反应,难道他伤口复发,死了?”
阁主说没死,“他那状况,我形容不好。总之,等你见他一面就知道了。”
说到此处,阁主顺势转了个话题。
“你不是觉得山里日子无聊么?最近山脚处新开了家打斗场,每日都有相扑和拳击的擂台比赛,守擂成功的有奖酬。你不妨去那里面玩玩,挣点钱当日常花销。”
“行是行,但你就不怕,我会从山脚处溜走?”
“这么多天,你要是想走,难道我能拦得住你?”阁主说道,“你其实也想待在山里静静心吧。苗疆的事,我一直都在跟进。等你把状态彻底调整过来,咱们立马能去苗疆。”
灵愫说那太好了。
既然如此,那就顺便去打斗场玩玩吧。
于是接下来几日,她将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了拳击守擂上面。
赛事分三种,男子对打,女子对打,男女混打。规则倒是很自由,女子组守擂成功的擂主,可以去攻男子组的擂,反之同理。总之不论男女,只要你愿意打,那跟谁都能打。
灵愫专攻拳击。相扑姿势不雅观,翻来滚去,哪有拳击打得爽。
她练拳击发泄戾气,才过去五日,她就成了女子组的最终擂主。
她在打斗场里的名字是“小冯”,继续沿用了去年在稻香坊里的化名。
这日,她向男子组的最终擂主发起挑战。
对打前,恰有个男人插了一脚,也要与男子组的最终擂主对打。
按规则,男子与男子得先对打,获胜者才能与接下来的女子对打。
灵愫只得先返回台下,找位置坐着观战。
庭叙给她擦掉额前的汗水,又给她递了盏茶,让她润润嗓子。
庭叙跟她分享着消息:“听闻男子组的擂主是江湖排名第五的高手,最爱出阴招。你一会儿千万要小心。”
灵愫满不在乎:“区区第五,我的一个手下败将罢了。”
她心情很好的样子,揉着庭叙的手把玩。
她指了指前头那方擂台,“什么高处我没去过,什么风光我没经过。放心好了,等拿了奖酬,给你买身好衣裳。”
庭叙耳根发烫,“你有心就好。”
赛事即将开始,底下的围观群众都在猜,这个临时插一脚的参赛者是谁。
目前的最终擂主先上了擂台,是个胖成肥猪的油腻大哥。他虽胖,却也有一身实力。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是,他这人最爱出损招。所以一般没人敢跟他对打。
紧接着,另一人也上了台。
他一上台,底下尖叫声猛地高涨起来。
倒不是因为大家认识他,而是他长得尤其出众。
灵愫也抬眼望了望。
正巧那小哥朝她所在的方向瞥来一眼。
嚯,竟然是蔡逯。
蔡逯是打不过那擂主的,她不懂他为甚会出现在这种三教九流一类的场所。
蔡家破产了?
他欠虐了?
灵愫又认真地观望了一下。
蔡逯好像没变,还是从头到脚都阐释着“完美”二字。
却好像又变了,心境变了,连带着整个人的气质也变了。
这种变化是两个字“病态”,是三个字“不健康”,是四个字“郁郁寡欢”。
这时她还远远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只是渣渣地想:要是能跟他在擂台上来一发,也是挺有趣的。
她又觉得蔡逯这精神状态很眼熟。
仔细想一想,好像在之前,沉庵也像他一样郁郁寡欢,之后就开始发疯,再之后,就自杀死了。
她隐隐觉得,蔡逯会走这条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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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逯:我即将发疯~
第45章 寡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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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开始了。
庭叙看不得这打斗场面,一个劲地往灵愫身上贴。
他那嘴巴都快贴到了她的耳垂上面,时不时有惊.喘声传入她的耳中。
灵愫干脆把他扯到自己腿上,任他撩拨。
不知情的,恐怕以为这场面是瘦高的郎君在占小姑娘的便宜,可实际却是,灵愫的手从他的小腿滑到了他的腰窝。
腰窝那里系着两根细带子,解开带子,就能越过他的亵裤,直接把玩隐秘的东西。
他平常不会这样穿。
灵愫拽住细带子,拽紧扯远,再“啪”地打到他腰上。
他的腰间立即浮现两条浅淡的红印。
庭叙默默承受着她的恶趣味。
灵愫笑了笑,“穿这么……骚?”
庭叙耳根发烫,浑身酥麻。
她把视线移到擂台上面。
蔡逯功夫不敌对面,但胜在灵活。
他与对面打拳击,就好像是一个农夫在赶猪进猪圈。当然,猪指的是对面。
对面身宽体胖,动起来时,浑身肉都在抖。本来他眼就小,现在打斗时,眼几乎快眯成了一条缝。
辣眼睛。
灵愫又转过眸,看看庭叙。
她搂紧他的腰,仰头亲了下他的喉结。
“啊……别……”
虽是在拒绝,可他却顺从地凑近她,把脖颈递到她唇边。
大概是以为她想在这里做吧,他劝了她几句。
灵愫失笑:“我是这种人嘛。”
庭叙幽怨地望她一眼。
她明明就是这种人。
庭叙不敢看拳拳到肉的血腥打斗场面,她也不怎么想看。不是怕血腥,是怕看到蔡逯被揍得鼻青脸肿,给她丢脸。
所以她就把视线放在庭叙身上,亵.玩他的身体。
按正常的赛事进度,还有好久才能轮到她上去揍猪。要是那擂主不出阴招,而蔡逯正常发挥,那这次打斗,应该会打得很出彩。
果然,场内群众反应很激烈。
灵愫索性就不再抬头,把庭叙的身子当作一片草原,她往这里点把火,再去那里点把火。她一上手,庭叙就哼唧着求饶。
想来他一直憋着也不好受,灵愫就善心大发:“再忍一忍,等打完比赛,地点你选,好不好?”
她说情话的本事是越来越娴熟了,令庭叙招架不住。他深吸口气,想着绝不能泄在这里。
不然,他就要丢死人了!
她把脸埋在他的胸膛,恶趣味地开口:“这么小,将来怎么喂养孩子?”
庭叙懵懵的:“男人不能生孩子,更不能分泌……”
她朝他身上吐了口气,“谁说不能?你去问问大夫,谁家的小娇夫不会生孩子?”
庭叙听出她是在开玩笑。
他想顺着她的话说。
好呀,回去我就问问有没有这种药。一万个男人里面,兴许也会有个能生孩子的特例呢。如果你需要,那我就是这个特例。
可他记得,她喜欢男人偶尔的挣扎。
所以庭叙瑟缩了下,抱住她的脑袋,“我不会生,真的……”
他难得挣扎一次,却恰好碰到了她的逆鳞。
刚还笑吟吟的,现在她的脸色立马冷了下来。
“没意思。”
她说。
庭叙心脏漏跳了下,正想说好话弥补,就见她看向擂台,眉头猛地一拧。
紧接着,她拍拍他的腰,“下去。”
没再多看他一眼。
擂台战况焦灼,俩男人正打得激烈。
蔡逯挂了彩,但整体看上去状态还不错。
但当她重新朝他看去,他的脚步和拳法,似乎慌乱了些。
对面心想胜券在握。打掉这个新来的,就剩下一个弱不禁风的姑娘。那笔奖酬够他吃喝嫖赌小半年,他心里鼓劲,迫切地想获胜。
赛事规则是不能击打脸部、颈部与裆部。
可当下场馆里光线暗,只要把那个新来的逼到暗处,那谁又能看见这过程中的具体操作。
见新来的脚步开始混乱,对面抓住时机,左拳猛然冲出,掀起一阵狠戾的拳风,朝他的脸部揍去!
似是被击中太阳穴,新来的身形一晃,“砰”一声倒在地。
“好!!!”
“我就猜最终赢的还是擂主!”
“你押注押错了,赶紧把赌的钱给我吧!”
……
观赛的群众都站起了身,为这场精彩的赛事鼓掌欢呼,一时馆内欢声雷动,热火朝天。
控场的部署者站到台上,朝倒地的蔡逯问:“还好吗?还能站起来吗?”
蔡逯意识迷糊,没有回应。
部署开始走流程,“接下来,让我们一起倒数十个数!倒数完,若攻擂者还未站起来,则守擂者获胜!”
“十、九、八……”
灵愫站起身,气愤地拍了下桌。
她的眼睛看得清楚!
那头爱出阴招的肥猪,这次竟也出了阴招,直接漠视赛规,打中了蔡逯的头部!
灵愫骂了句,抬起脚就想去打抱不平,却被庭叙拦住。
庭叙焦急劝道:“比赛中途插一脚,是要做赔偿的。我们没那么多钱。”
这一拉一扯,那边十个数已经数完了。
部署大声宣布擂主守擂成功,场内气氛被推向高潮。
没有人在意接下来还有一个姑娘要上台攻擂,也没有人在意蔡逯被他带来的下属搀扶下了场。
尽管那一拳从蔡逯的太阳穴擦边而过,可他还是被擂主的拳风揍得不轻。
脑里爆炸般地疼,脸部充血,总感觉有几根筋脉已经断了,血液在体内到处飞窜。
眼前发黑,耳边的呼唤仿佛远在天边。
“衙内,您还能听见我说话吗?要不要立刻去医馆就医?”
几个下属围着他团团转,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蔡逯有个好歹,那他们做下属的岂不是要以死谢罪!
有一个下属手足无措,“衙内,您说您之前也没拳击经验,这次干嘛非要来凑热闹?那姑娘到底有什么好,让您非得连夜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就为看她一眼?”
另一个下属忿忿不平附和:“就是!那姑娘还搂着新欢,跟新欢眉来眼去!天涯何处无芳草,您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蔡逯缓过来一些,吐掉嘴里的血水,擦掉脸上的血。
他对下属说:“你们不懂。”
就在这时,灵愫拨开人群,跑了过来。
“蔡逯,你有没有事!你感觉怎么样?”
她跑得急,心也急,难得大喘着气。
下属站成一排,一齐将蔡逯护在身后。
“姑娘,‘不娶勿撩’。”
下属异口同声说道。
灵愫吃惊得瞪大双眼,“起开,让我看看他!”
她踢走下属,捧起蔡逯的脸。
“那头猪贱得要死!真是老爷爷钻被窝,给他奶整笑了!真是光着屁股推磨,转着圈丢人!还有没有点良心和道德操守!”
蔡逯被揍得鼻青脸肿,眼神都涣散了。
灵愫越想越气,恨不得直接把那擂主给撕成两半!
“老肥猪上屠,挨刀的货!”她气势汹汹地捋起衣袖,“那可是太阳穴,打一下都要命的地方,他居然敢朝这里猛揍一拳!”
蔡逯本想解释说对面没打到太阳穴,可她滔滔不绝地臭骂着,根本没给他开口解释的机会。
庭叙也跟着跑来,朝她说:“该你上场了。”
灵愫让庭叙照顾好蔡逯,自己毅然决然地走上擂台。
庭叙与蔡逯尴尬地对视一眼。
在庭叙眼里,蔡逯是她的新情人。
看来桀骜硬汉是她喜欢的类型。
在蔡逯眼里,庭叙是她的新情人。
看来温柔娇夫是她喜欢的类型。
俩人都不想与对方交流,但看在她的面子上,又觉得新旧情人之间,怎么也得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