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又不知该说什么。
最终,只是互相道了声“你好”。
实际上,心里都希望对方不好。
那头,灵愫上了场。
开打前,部署让俩人互放狠话。
对面不怀好意地朝她吹了声口哨,“小妹妹,你提前认个输,哥哥就不打你了。我还是挺愿意怜香惜玉的。”
灵愫感觉自己的眼睛被狠狠摩擦了下,辣眼睛,辣得很。
她扯起嘴角,“比起哥哥,我更喜欢姐姐。喂,你要不做我的姐姐?”
对面笑得猥琐,“小妹妹,跟我去床上,别说是做你姐姐,做你娘做你姑姥都成。”
台底下哈哈大笑,都觉得这种男人调戏弱女子的场面很有趣。
灵愫眸色一冷,但面上还是挂着笑。
部署宣布比赛开始。
对面吊儿郎当,看她如看困兽在做无用的挣扎。当他感到胜券在握,就不再认真,而是随意朝她打几拳,更像是一种“调情”。
灵愫没想藏着掖着。
既然没人在乎打拳规矩,那她又何必去守?
她手握成拳,突然暴起,手臂猛冲,拳头猛地砸向对面的面部。
紧接着,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向对面的颈部。
再抬膝前踢,带着破空之声,精准地踢到对面的裆部。
一拳砸掉对面的门牙,一拳捶爆了对面的血管,一脚将对面踢得鸡与蛋分家!
肥猪重重倒地!
灵愫踩住他,捶向他的面门,一拳又一拳!
对面猛吐血水,浑身都疼得像被活生生撕裂。
群众看呆了,猛咽吐沫,还没搞清这是怎么回事。
部署愣了下,赶紧扑上去拦。
“你这是违规!我宣布你被取消了比赛资格!”
灵愫朝这聒噪的部署也揍了一拳!
她揪住部署的头发,伸出两根手指,狠狠插到他的眼里!
“既然没长眼,那这对眼珠干脆就别要了!”
“啊啊啊啊啊啊!!!”
部署眼眶淌血,眼珠竟被活生生地剜了出来!
群众高声尖叫,四处逃窜。
灵愫揪走部署头上的发簪,折过身,将簪猛地插到那头肥猪的猪鞭和猪蛋上,“刺啦”一划,这俩东西就从猪肉身上掉落。
她笑得残忍:“是你说的,要做姐姐。你欲成姐,必先自.宫。第二步就是……”
灵愫割了他的喉,“上路。”
他的颈动脉被割开,喷泉般地向外喷血。
他那小眼,到死也没见睁得多大。
灵愫扔掉发簪,朝一旁躲。最终,她毫发无损,没被一滴血溅到。
她喜欢虐杀。
如果这男的长得再正常点,那她估计会留他一口气,将他折磨得求死不能。可他太丑了,让她倒胃口。
庭叙朝她跑来。
他被这血腥场面吓得几欲昏厥,却还是给她擦净了手。
原来,她可以为了一个情人大开杀戒。
庭叙眼里一酸,差点掉泪。
他不甘心,明知不该问,却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是在给他出气吗?”
这个“他”,自然是指蔡逯。
灵愫疑惑地“啊”了声,“没听懂你的话。我杀他,自然是因为他恶心到我了。”
有时候,不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
庭叙牵起她的手,“回家吃饭吧,我给你做好吃的。”
灵愫点了下头,她确实饿了。
她望了一眼蔡逯。
他还没缓过来劲,枯坐着,背影落寞。
噢,好可怜的小脏狗。
有点想怜惜一把。
灵愫暗自掐了掐手心,握紧庭叙的手,不再回头,“走吧。”
从不处理剩下的烂摊子是她的行事风格。
下属塞给那部署一箱钱,又把擂台上的尸体简单处理了下,把血迹擦掉,打扫卫生。
干完这一套活计,再返回来,只见蔡逯肩膀颤抖,又哭又笑。
“哈……她,她是,在给我出气啊。”
蔡逯揪住下属的衣裳,“你看,她心里还是有我的。为了我,她把那人都杀了。”
他说:“她一定还爱着我,对不对?”
下属面面相觑。
蔡逯的状态已经非常不对劲了。在来打斗场之前,他已经连续数次自.残未果,情绪也崩溃了无数次。
如果灵愫肯掀起他的衣袖,看看他的手腕,就会发现,他双手手腕处都落着数道银痕。
就连大夫都劝他,换个位置割吧。再割,是真的会出人命。
可惜这些,灵愫一概不知。
回了家,她就把庭叙扔到了床上。
有时她在想,在这事上面,她是不是因为太强势,所以少了不少乐趣。
她要不要装成哭唧唧的小美人,让男人强势一回,体验一下别的路子。
好像不行。
他们配么?
这事就是发泄,她爱怎么来就怎么来。
现在她把庭叙的脸扇红。
“乖小狗,我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哦。”
庭叙的声音破碎得像一块被摔烂的铜镜。
他带着哭腔,说了声好。
“我每扇你一巴掌,你就要说,谢谢主人的奖励,请再用力点。”
庭叙羞得拿枕头蒙住脸。
她把枕头拽走,拍了拍他的侧脸,“说。”
他咬着唇瓣,嗫嚅着。
她扇他一巴掌。
“听不清,大点声。”
“谢谢……”庭叙紧闭双眼,“谢谢主人的奖励……请再,再用力点。”
“这个称呼很烫嘴吗?”灵愫很想笑,“继续说,直到我允许你停。”
她下手知道轻重。
现在这力道,分明是在狎昵。
真正扇脸时,是大鱼际肌发力,将力气均匀地撒到指跟。现在,她是用掌心扇脸,听着声音清脆,其实才用了半分力不到。
可就算是这样,庭叙都承受不了。
不敢忤逆,又备受羞辱。
她会跟蔡逯玩这种吗?蔡逯也会像他这样溃不成军吗?
如果她待所有情人都是这样,那他要凭什么才能在她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如果她平等地收养弃养所有狗,那他要凭什么才能成为她见一个爱一个里最爱的那一个?
庭叙的心里有一万张嘴在喋喋不休,乱得能把天都掀翻。
她掐他,拧他,把他当成破烂的傀儡玩具,不会怜惜。
她把烟灰烫到他的锁骨处,“睁开眼,看着我,告诉我,你是什么感觉?”
他睁开了眼,可泪眼蒙蒙,看不清她。
她把他的脸扇到泛肿,“说话。”
庭叙声音哑着:“温暖。”
她又扇他一巴掌,“答错了。”
他哭出声,很狼狈。
“疼……我好疼……”
她到底想从他嘴里套出什么答案。
她吐着烟圈,没说答对,也没说答错。
就这么,云淡风轻地审视他。
仿佛他是犯下滔天大罪的败类,由她来上刑。
而她就是来折磨他身体,摧毁他心灵的刑具。
她就是刑具。
庭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喜欢,我喜欢这样……我,我舒服……喜欢……”
她这才重新俯下身,“答对喽。”
卸掉高雅的伪装,退化成头脑简单的动物。让话语顺从身体的反应,让那该死的矜持与含羞都去见鬼。
她揉着他耳根后的刺青。
“好狗,你真该看看现在你有多漂亮。”
*
三日后,阁主再来瞧她。
他没提打斗场那事,也没提蔡逯,只是来说正事。
他问:“苗疆追凶这事,你有没有头绪?”
灵愫坐在麦秸垛上面,岔开腿,拿着木枝在地上画圈圈。
她长叹一口气:“太难了。要把情况分很多种,分类讨论。亲人在不在苗疆,还活着没,还安全么。蔡绲在不在苗疆,还活着没,会对亲人造成威胁么……”
她说:“仿佛又回到了当初调查卷宗的时候,毫无头绪,心急也没用,只能先把各种情况捋出来,一步一步慢慢走着看。”
她说:“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那位逃去苗疆的亲人。讲真的,十七年前人家说会去苗疆,是真的去了么?这么多年,她有没有去其他地方,还是一直都待在苗疆?我只能想起来,她是位女子,现在约莫有五十岁了。仅凭这两个特征去苗疆寻人,简直是大海捞针。”
她拿木枝,在地上画了个哭脸。
阁主揉了揉她的脑袋,“有个好消息。”
她问是什么。
阁主说:“那位亲人,已经找到了,还活着。具体情况,得等你去苗疆亲自看。”
“当真?”灵愫眼睛一亮。
阁主点头说是,“还有个好消息。”
他说:“我包了一座船,明日晌午出发去苗疆。我的意思是,现在,你可以下山了。”
他想他永远不会忘记此时此刻她的反应。
复完仇后,她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如果他是她的男人,她可能会高兴得一直吻他。
可他不是,所以她只是扑到他的怀里。
“哥,你对我太好了!”
“我好爱你!”
她说。
这时她口中的爱,是友情是亲情,唯独不是他期待的爱情。
她把脑袋往他怀里拱,“你先走,这里我来善后,老地方见。”
老地方是他们同住过的那座宅院。
阁主说好,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庭叙抱着一束花走近,“诶,他怎么就走了?不留下一起吃饭?”
灵愫笑眯眯地扑向他,“别管他!走,去秘密基地玩!”
她与庭叙在山里有个秘密基地。
那是一片四面环树的石蒜花地。
深秋时节,红花石蒜开得灿烂。这花的别名是彼岸花,曼殊沙华。
此刻,她牵起庭叙的手,在花地里自由奔跑。
他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开心,可他却因她的开心而感到开心。
跑累了,俩人就并排坐到花地里。花香缭绕间,他们轻声说着话。
直到她说:“庭叙,我们分手吧。”
她对漂亮孩子很宽容,难得说了好多话。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笑得也像如今这样灿烂。你的笑让我的心怦怦乱跳,我知道那是心动。”
“与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弥足珍贵,我想让时间停在每一个我们尽情相爱的时刻。”
“你很好,真的。你在我贫瘠的土地上开了一朵花,你是我眼里最触不可及之物,可偏偏能被我所拥有。”
“我祝你,前程似锦,再遇良人。”
……
真是在放屁。
第一次见面是在乱巷,她霸王硬上弓。
他明明哭得丑死了。他求她别毁了他的清白,他要为尚未出现的意中人守身。
他很自卑,自觉除了洁身自好,没有别的能献给未来的意中人的礼物。
那时她怎么说来着?
她说:“那么从此刻起,我就是你的意中人。”
她还把他当成出来站街卖的,“第一次接这活吧?都说干这行的,最忌爱上客人。没关系,你可以爱我。我不白睡你,我给你赎身。”
真是荒唐的初见啊。
庭叙回过神,抹了把泪。
他把那些她遗忘掉的过去深埋心底。
她明明知道,遇上她后,他便只剩下爱她的能力。
他心有千万般不甘,可到这时候,他还在想:她喜欢乖的情人。
所以他说好,“我们分手了。”
他说:“这段时间,感谢你的照顾,特别感谢。”
他说:“我没有后悔过。就算再重来千千万万次,我依旧会是这个选择。”
依旧会,飞蛾扑火般的,绝望地爱上她。
他说:“再见。”
来山里的时候,他什么东西都没带,只把自己丢给了她。
现在,他依旧没带走什么东西,一人下了山。
过去那些日夜,他们十指紧扣,把山里每个台阶都走了个遍。
只是这一次,剩他一个人,把剩下的路走遍。
也祝你,前程似锦。
也祝你,永远有无数良人相伴。
再见。
*
原本以为庭叙会哭闹,结果他什么反应都没有,乖乖地走了。
这倒也好。
他的花圃和菜地,那些灿烂的花和青绿的菜,她带不走,也不想带走。
最终,灵愫抱着院里的两条狗三只鸡,离开了这座山。
重新穿过集市,她只觉日子过得真是恍惚。
回到院里,阁主并不在。
灵愫也不着急,推开屋门,原来阁主早把她的床给铺好了。
她躺到床上,睡了一觉。
苗疆是什么天气?干热还是湿热?
听说那里巫术盛行,那里的人会赶尸和制蛊下蛊。
那里的人说中原话还是说苗语?那里有没有漂亮孩子让她看?
她对这次苗疆行,充满了期待。
也难得,睡了一场好觉。
次日,她被阁主摇着肩膀晃醒。
“喂,快醒醒。”
灵愫还没睁开眼,就抓紧了旁边的包袱,坐起身。
“我已准备就绪!现在就能出发去苗疆!”
阁主的声音低了下去,“恐怕去不成了。”
“什么!!!”
灵愫瞪开了眼,怒目圆睁。
“什么叫去不成了,你说清楚!”
“刺客庄的人控制了所有渡口。”阁主解释道,“也不知他们那帮疯子,哪来的本事……”
他说:“现在,只有拿到庄主,也就是闫弗的调令,我们才能出发。按说这事不难,毕竟以你俩这关系……”
可他把一张通缉令甩在了她眼前,“但是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你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刺客庄的头号通缉人物了?你怎么得罪闫弗了?”
灵愫瞠目结舌。
事情怎么按照她完全没设想过的方向发展起来了。
她啧啧舌,“也就拿匕首划了下他的脸,谁知道把他整破防了。”
她清了清嗓,开始埋怨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