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会骑呢？每次周六下午回家的时候，要碰多少次运气才能看见你骑着自行车从我面前遇过。少年意气风发，鲜衣怒马，又何曾留意过擦肩而过的人。
那时为了学会自行车受的伤，经年后到底彻底消失了痕迹。
甘棠没应声，接过车子熟练地骑了上去。有些习惯就像刻在了骨子里，即使很久没做，也难以遗忘。比如骑单车，比如喜欢你。
春日的晚风轻柔，少女脖颈微仰，发梢随风飞动。谢之凉跟在她右后侧，仿佛都能闻到空气中小雏菊的香味。
第134章 被扔的玩偶
商业街位于小镇一方，人并不是很多，但好在店铺都还开着。
时近九点，本坐在门口聊天的老人家都早早回家睡觉了。只有几个行色匆匆的年轻人，也顾不上打量周围人。
甘棠微微松了口气，放下了卫衣的连帽，只留了一顶鸭舌帽。
谢之凉看起来却很是悠闲，只戴了口罩和眼镜，一双小鹿眼在镜片后带着笑意。
他们最先进的是一家没人且灯光昏昏暗暗的小商品店，店主坐在门口收银处刷着手机，有人进来了 也没抬头。
谢之凉进店后微微扫了一眼，很快就牵着甘棠的衣袖走到了一排货架前，“这个怎么样，和你送我那个小摆件好像。”
甘棠低头看着他指着的丑青蛙，无语凝噎。是多瞎的眼，才会说出这种话。但对方是谢之凉，她忍了。
“不喜欢？那……这个呢，水晶球。”见她没什么反应，谢之凉微微靠近，手伸向她身后的货架。甘棠只闻见突然清晰的柠檬香，而后眼前出现了一个飘着雪花的玻璃球。
玻璃球中一头憨厚的小鹿扬着前蹄。
甘棠盯着球中那头鹿，心中忽起了一股无尽火。
“也不喜欢？那我们去下一家。”谢之凉依旧是带着笑意，丝毫没有不耐的意思。甘棠没有回应他的忽然热情，以及他见到这些小商品时莫名其妙的兴奋。
从前巨型玩偶熊也看不上的人，此刻对着些沙漏，许愿瓶这种小玩意却显得很有兴趣的样子。
想来应该是大明星见惯了高奢，没见过这种十来块钱的小东西。
“我还以为你们女生都喜欢这种小摆件讷。”
你们女生，都。
甘棠被他拉着衣袖，穿梭在各个冷清的店铺之中，却并没有太多欢喜，反倒是像打翻了心中的罐子，心情也变得湿漉漉的。她无法抑制地觉得落寞与愤怒，最终慢慢累积成愈加的嫉妒与胆怯。
谢之凉拍摄《泛柏舟》的期间她就看见不少报道，说他开着车载着林露雅出去玩。
那个小摆件，估计已经阵亡了吧。女生的有些小心思，当事人可能看不出来，又或者不想看出来，旁人却是一清二楚。
甘棠忽然有些心疼那个跟了她这么多年的小玩意，此刻怕是不知道在哪个垃圾堆孤独地等着天亮。
她这时候才意识到，这几个月只能听到他和林露雅的新闻，而未能见面这事在她心中是长起了何等妒忌的树苗。
她自欺欺人地以过去十余年的寂寥安慰自己，安慰自己如今比当时是好了多少。可你看她从不敢主动找谢之凉，因为知道他们的聊天只会维持三四句话。聊的次数越多，越显得他们话不投机。而林露雅呢？她站在他身边时总能自然而然地聊起他喜欢聊的话题。
甘棠其实还偷偷研究过他们一起采访的视频和拍戏的花絮，然后她发现，谢之凉像是那春风，吹过林露雅这团火时会与她起舞。而吹过她这块冰时，连停留都没痕迹。有些事像是生来就注定了，是再努力都改变不了的。
或许她也同所有人一样，觉得谢之凉和林露雅是何等般配不过。青梅竹马，并肩为王。而自己多像个长相恶毒的滑稽小丑，只会张牙舞爪地献出无能的表演。
原来真正靠近了，并不会收获更多勇气。只会害怕，害怕失去如今这微乎其微的亲近。
第135章 谢之凉欺负我
两人最后给孩子们简单买了些没有新意的文具，甘棠兴致一直不是很高，逛久了身子便也有些疲惫。
“想喝奶茶吗？我去买。”等出了店铺，甘棠正想打道回府，谢之凉却是轻轻拉住了她。这一路他的情绪与态度始终未变，甘棠一边难过一边又忍不住陷入这般温柔，想着自己像个滑稽小丑也好，恶毒巫婆也罢，这样的谢之凉，自己如何能不靠近。
“想。”甘棠抬头看他，音调莫名带了些许委屈。。
“在这里等我。”谢之凉松了松她的棒球帽，轻轻替她整理了下刘海，直视的双眼带着暖意。宛如此刻四五月肆意纷飞的柳絮，挠的甘棠心里痒痒的。
一整天没打开手机，此刻看着满屏的消息，甘棠却有些心猿意马。
谢之凉中学时代就十分受同学欢迎，不止女生，不少男生也十分乐意跟在他后面。他那时也有些职务，待人接物从不高冷。可他也从不分外亲近谁，更不用说与哪个女生一起做些什么事，除了林露雅。
他的分寸感和边界感一向很强，即使他掩饰地很好。
可是现在呢？
甘棠忍不住去想，这是对自己特殊，还是如今的谢之凉已经不是当时模样。如果是对自己特殊，那林露雅又算是什么呢？又或者其实只是自己多想了，自己只是一个关系比普通人更亲近一些的朋友罢了？也是，只是买杯奶茶。
甘棠自嘲地笑了笑，开始回复信息。
除了涂以回和赵依歌的微信，倒是有条让她颇有些意外的短信。
来自她的父亲。
【明天回来】
【在拍综艺，这个月都要住组里。】甘棠回。
【胡闹也要有个度，你不嫌丢脸，我们还嫌丢脸。】过了一会，对方发来信息。
只是便也只是这么一条。
明天是她妹妹生日，每年家里都会给她办个生日宴。她与这个妹妹也算是有个二分之一相同血缘。只是她这同父异母的妹妹从小亲近自己母亲，自然与她母亲带来的同母异父的哥哥也亲近些，与甘棠却是有几分隔阂。
甘棠低着头，帽檐投下一片阴影。冷静回完微信信息后，最后点进了柘旧的对话框。
【有人欺负你就私我，哥来罩你。】这条信息是早上九点的时候柘旧发她的。
【怎么罩？】
【真有人欺负你？】虽然是条文字信息，但甘棠几乎可以想象到对面撸袖子的神情。
【嗯，一个谢之凉，一个我父亲。】
对话框安静了几秒，对面发来消息，【两个都不好惹……你自求多福。】
甘棠没忍住笑了出来，【柘旧，你怎么面对谢之凉就这么怂？能不能站起来？】
【我擦，你是不是在暗讽我身高？】
【你没救了。】
甘棠发完也没再说什么，直接给对方弹了个国际象棋小程序过去。把柘旧留在最后，也只是想痛快下一把棋。
一把打完，柘旧直接发来了视频通话邀请。甘棠打开，就看见柘旧那张便秘一样大脸。
“甘棠，你要不要这么猛啊，这才五月啊，我都被你杀气冻死了。怎么，你最近又改棋风了？”“只是突然有点想那个时候一往无前的自己，真是什么都不怕啊。”甘棠后靠在墙上，微微仰着头，心情却是好了不少。
大杀特杀，着实痛快。
“你知道吗，我感觉我现在做什么都畏首畏尾的，很多计划好的事，打算说的话，就是没法行动。”
“再来一把。”
“你放过我吧。”柘旧凑到镜头前，掰着手指，“我们现在胜负率9比1，你今晚这势头，我可不跟你比。”
“都九比一了，还在乎这一把两把？”
“滚。”柘旧冲着屏幕装模作样吐了口口水，退后又摆弄起自己面前的吉他来。
“怎么，打算跨行做歌手去了？谢之凉弹钢琴也挺不错的。”
柘旧送了一个白眼给她，低头边摆弄吉他边说，“下个月生日，送给粉丝的生日福利。”
说着他拨了拨琴弦，“甘老师给指导指导？”
“好啊。”
“我是一只鱼
水里的空气
是你小心眼和坏脾气
没有你
像离开水的鱼
快要活不下去
不能在一起
游来游去。”
柘旧的声音青涩，一首歌没有技巧全是感情，倒数第三句还微微有些跑调。甘棠笑着给予肯定，“很好听。”
“badgirl。”柘旧读懂了她笑意后暗含的嘲讽，拿口型回敬她。
“刚刚和谁在聊天？”谢之凉拎着两杯奶茶，没看见屏幕，自然看不到柘旧的口型，此刻没听到声音，只当对话已经结束。
“哦，柘旧。”甘棠起身接过谢之凉手中的奶茶，说了声“谢谢。”
自然也没看见柘旧下一个口型——“舔狗”
柘旧刚无声说完，下一秒屏幕就闪回了聊天框。得，甘某人退出都不带打声招呼的。
“他唱歌还挺有意思的。”
噗———“咳咳咳”甘棠刚喝下一口杨枝甘露，差点喷出来。
柘旧要听到这评价，还是从谢之凉口里出来的，非得气的撅过去。
第136章 多些选择
祁海就在祁川隔壁，开车也就只需要一个小时。但是风土人情却是颇有些不同。
祁川多实业，如今国内最大的房地产商，建筑公司，汽车制造业商以及家具制造商均在祁川。而祁海的娱乐行业则相对发达，基本上龙头娱乐公司都在祁海落户。经年后经济产业影响文化和教育，渐渐也在年轻一辈上得到体现。祁川多状元，祁海多明星。
然而谢之凉和甘棠在六班教室后旁听的第一节 课，就让他们打破了这一偏见。这个班百分之八十的学生身上都穿着一身名牌，一半以上的学生画着妆，做了发型。但是他们的课堂表现却是异常地好。一整个班三十人，竟无一人开小差。
“我记得我初中那时候在的班级也算是全校第一了，但上课睡觉，聊天，偷偷看小说的大有人在。现在的学生竟然这么自律吗？”
“嗯。”
“你们初中那时候什么样？”谢之凉凑到 甘棠耳边，声音轻轻的，甘棠敏感地感觉到耳朵上的绒毛似乎能碰到他嘴中呼出的温热的风。
她的耳朵被烫的通红。
温和的声音却说着伤透了人心的话。我的初衷，和你一样啊。
“差不多。”甘棠闷闷应了一声，面上看不出表情，声音也轻的似风一样。
是和自己的差不多还是和这个班的差不多呢？谢之凉没再问下去，明明对方并未体现出什么明显的情绪，可谢之凉总感觉自己能感受到。甘棠并不想搭理自己，至少在这个话题上是这样。
那就换一个话题。
“你昨晚——”
“好了同学们，这节课就上到这。”下课铃还没响，讲台上的数学老师，同时也是六班班主任的刘老师却是提前结束了这节数学课。
“相信不少同学也留意到了今天陪我们上了一整节课的两位新老师，他们两位老师接下来讲帮助刘老师好好管着你们这群野猴子。好，接下来让我们掌声欢迎谢老师和甘老师。”
谢之凉的话被打断，面上也无不悦，依旧是风度翩翩地站了起来，随手一扣西装扣子，一举一动都伴着阵阵低呼。
刘老师按照规矩给学生们介绍着，也不提他们身份和拍节目的事，只说是来了两个新老师，两位老师还给带了礼物。
学校参与拍摄真人秀自然得经过学生家长同意，这些学生也早在一个多月前就知道这件事了。唯一的变数大概是谢之凉这位顶流竟然会来参与真人秀，他的人气可想而知。
刘老师提完礼物后下课铃正好响了，她便顺势把舞台留给了他们二人。嘱托了班里学生几句注意纪律的话便走了，临走前还点名班长出来帮忙，着实细心。
班长坐在第二组第四排，正对着甘棠。齐刘海梨花烫配着两个浅浅的小梨涡，清澈而明亮。
“老师们好，我叫夏蔓蔓，夏天枝叶蔓蔓。”少女声音轻灵，自信而阳光。
“蔓蔓你好，那接下来拜托你了。”谢之凉自然也是笑着的，说完便低头打开装着礼物的袋子，将礼物都倒到了桌上。
“哦？”谢之凉准备的礼物是四份文具，分别是笔记本，钢笔，便利贴和一组荧光笔。然而此时却是有些首饰混在了其中。
谢之凉扭头看向甘棠，对方也正好侧头看了过来，“想着多些选择，也有意思一些。”
第137章 节目泄露
她放了五个发夹，底框是普通的黑色三角造型。只是发夹末端有一颗珍珠，圆润粉白，十分精致。
上流社会的人一天天吃的空没事干，最爱炒些什么体现自己的存在感。于是前两年有一个说法，说大自然的珍珠造型各异，有着与被打磨过的人工珍珠不同的锋芒感，而这种天生便圆润的珍珠身上兼具锋芒与柔和的美感，可谓珠中贵妇。托他们的福，如同钻石一样，这两年珍珠被炒上了天。
甘棠这个见面礼可不便宜，尤其对于中学生来说，甚至有些太过昂贵而不合礼了。
其实谢之凉的礼物也不便宜，那只钢笔虽然不是什么“笔中贵妇”，但也是牌子货。不提其他的，光是三十支钢笔就已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可是他的礼物就让人感觉很合理，十分有分寸感。
该怎么形容呢…如果说甘棠的礼物给人一种暴发户的唐突感，那谢之凉这种就叫低调的奢华。
节目组导演在学校安排的总控制台正想着甘棠的这份礼物该不该剪进去时，意外却是发生了。
“怎么回事！”安宇看着助理举着的手机里名为#甘棠珍珠##越汜撩学生##越汜的后宫#的三个热搜，唰一下站了起来。带着轮子的椅子直接撞在了后面的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
筹备节目初期，校长拍着胸脯跟节目组信心十足地说，他们学校校风严谨，学生是不会带手机进校园的。
可怜平均年龄40+的节目组幕后主创团队显然低估了这帮二十一世纪的青少年们，也或许是他们整天熬夜秃头剪视频，脱离家庭太久，这才天真地被校长实实在在坑了一把。
像甘棠越汜他们两个班的其实还算好，只是拍了甘棠送的珍珠照片以及越汜和女学生对视而笑的动图，二班那个班里，竟有人直接开起了直播。虽然很快被节目组找到了教室最后排花盆里藏着的摄像头，但网上视频早满天飞了。而一个年级几百人，一个学校近千人，没收了一台摄像机，谁知道还有多少部手机藏在书包里呢？
学校一楼开年级大会的会议室，临时被节目组借来开了个紧急会议。偌大的会议室只坐了正中间的两排人，总导演坐在最中间上位。
“目前已经八个热搜了。”左边，王副导演汇报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