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总。”何叔见霍飞白到了,不免为祁宁感到欣慰。
霍飞白点了点头问道:“情况如何?”
“二小姐身上多处骨折,穿透了血肉所以出血严重,重要的是二小姐这段时间身体一直不大好,医生说是器官衰竭。”何叔说着说着声音变得哑了起来,眼角闪着泪花。
“医院的事我来安排。”霍飞白没有多说,让李礼送何叔回去。
等贺在川到的时候,抢救室门外只有霍飞白一人。
“哪位祖宗能劳烦你来请我?”人还未到,声音已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霍飞白看向声音来处:“贺在川,人要是死了,下半年的研究经费清零。”
“这么狠?里面的人对你就这么重要?”一双狭长的狐狸眼出现在眼前,里面的狡黠因为霍飞白的话
而变成好奇。
霍飞白抬起手,手中电话显示一个人名,李蕊。
“别别别,我这就进去,里面的人保证死不掉。”男人见霍飞白来真的,立刻收起了面上的嬉闹。
“我有一个要求,人要是活了,下半年的研究经费翻倍。”贺在川弯下腰看着霍飞白道。
霍飞白看了他一瞬,点了点头。
随着贺在川的进去,李礼从祁家回来,脸色并不好看。
“霍总,警方出了公示,祁宁小姐和您的事定为行三仇视祁家,这才做出将祁宁小姐送到您房间的事。”
公示一旦出示,代表案件正式完结,这件事也就尘埃落定,李礼不免为里面的人感到惋惜。
“她这次摔倒,祁家给出的答案是什么?”既然已经尘埃落定,便没有再追问的必要,另外这次的结果,他早已知道答案。
“说是祁宁小姐自己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的。”李礼边说边看向霍飞白,见他面色不善,一时有些忐忑,同时也有点纳闷,他不是不喜欢祁宁小姐吗?
“让人把祁宁的东西全部收拾出来。”霍飞白皱眉道。
抢救室的灯光红的刺眼,他并没有想到祁宁会出事。
她要是死在这里,那他费尽心思的算计这一切做什么?
“霍总,东西都在这了,另外大霍总来电话了,婚礼取消一事让您给出一个交代。”
毕竟是婚礼前夕,电话打了半天才解释完,但随意的取消消耗的是霍家的信用,霍凛会生
气也不奇怪,只是他这么生气,霍飞白估计要吃一番苦头。
“你在这看着,我回去一趟。”
目前祁宁在重症监护,旁人无法探望,继续守着也是无用。
笔直的长腿快速从走廊离开,等贺在川出来时,人已经没了踪影。
“这人说话不算数,说了救活了研究经费翻倍,现在是跑了?”贺在川心里泛着嘀咕,扭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站在门边等着。
“呦,小伙子贵姓?”心里一边感叹道,这人和李蕊长得真像。
“李礼。”李礼打量着贺在川,总觉得面前的人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贺在川懵了一瞬,心里做了些猜想,不等他再问下去,李礼看了一眼他胸前的铭牌道:“贺医生,方才那位病人的情况如何?”
“她啊,没什么事了,就是伤的不轻,半年内都别做什么重的运动,对了,她头也摔了一下,应该有点脑震荡。”贺在川简略的说完祁宁的状况,掠过李礼迅速离开,再继续对着这张脸,恐怕他做梦都是噩梦。
原本还想问些细节的李礼被他的态度弄懵了,心想自己也没得罪这位医生才是,难不成是霍飞白拿钱砸他了?
到达霍家时,天色已经渐黑。
“跪下。”大厅里霍凛坐在主座,谢允贤并不在。
膝盖砸在地砖上发出砰——的声响。
霍飞白没有露出一丝痛色,仿佛跪下的并不是他。
“取消婚礼的事,为什么没跟我和你
母亲商量。”霍凛寒着声音质问,却总觉得他变了,但他明明和以前一样对自己言听计从,在家中伏低做小。
“来不及。”霍飞白目视前方,不与霍凛对视。
“来不及?你可知道你母亲为了你的婚事费了多少心思,如今你说的倒是轻巧。”霍凛觉得他在敷衍。
“抱歉。”霍飞白垂着眸掩去眼底的寒霜。
“抱歉?”霍凛看他的眼神越发不善:“霍元,去把家法请过来。”
管家霍元惊了一瞬,却明白霍凛是气到了,不敢停歇地去了祠堂。
一根铁制的长锏上面缠绕着细细的铁链,每被打一次,身上都会青紫甚至出血,更为严重的是,外表几乎看不出来,内脏的损伤却一直存在,霍飞白不知吐了多少次血。
霍元有心想劝,但以霍凛的性格来说,越劝反而越容易出事。
长锏打在肉上的声音在室内回荡,霍飞白直直地跪着,任凭霍凛如何打也不吭一声。
“这么多年我就是这么教你的?闹出丑事,顶撞父母,现在还敢先斩后奏,早知如此,当年不如让你死在外面,也好过现在给我惹事!”
随着霍凛的话落下的还有长锏,血腥味逐渐弥漫出来,鲜血顺着霍飞白的衣袖滴落在地砖上。
霍飞白听到他说起过往,低垂着的嘴唇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将自己说的这么高高在上,实际上呢?
霍凛似乎是打累了,将长锏递给霍元。
“谢谢父亲。”霍
飞白抬起头看向他道。
第33章 伤的不轻
“你说什么?”霍凛没听清,微微起伏的胸口可以看出他刚才用了多大的力气。
霍元站在一旁,只希望霍飞白能够圆滑一点,别再惹他生气。
但霍飞白并不想如他愿,再次重复道:“谢谢父亲。”
霍飞白的牙齿沾上了些许红色,可见方才被打时他的身体并不如面上表现的那般平静。
只是他的四个字却把霍凛气得不轻。
“逆子!把长锏给我,这逆子不打不成形!”
霍元苦笑着抬头,正在犹豫要不要听从命令,谢允贤从门外走了进来。
“怎么了这是?好端端的打孩子做什么?”谢允贤面上带着担忧,眼中却划过一抹笑意,不枉她在外面坐了许久。
“不打他他就不知道谁是他爹!”霍凛被气狠了,说出口的话也不如以往端着,显露了几分年轻时的狠劲。
“你是他父亲不假,可他到底不是在你身边长大的,孩子气性大不懂事,难不成你也不懂事吗?”谢允贤边给霍凛顺着胸口边道,话里话外的关心,倒是真像一个慈母。
“就知道惯着他,都说慈母败儿,瞧瞧他都做了什么混账事!”霍凛的火气降了不少。
“不就是取消婚礼吗,往后再请他们吃顿便饭就是,正巧君临不是去公司上班了吗?我瞧着是不错的理由。”谢允贤话音一转,说起了宴请一事,而霍凛显然也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立刻吩咐霍元。
“君临年纪也大了,你给他物
色物色适合的小辈,尽快把婚事定下。”
“还不快滚!”
霍飞白觉得无比恶心,强忍着呕吐感离开,却又在大门处见到了霍君临。
“真是见到了一出好戏,你瞧瞧你,在公司作威作福又如何?这么多年还不是在我们面前伏低做小,听说你到现在都忘不掉你那个妈,还在自己的房子里把以前的家搬了进去,你说说你是不是贱骨头。”霍君临边说边靠近,用手拍了拍霍飞白的背,手上浸染到一片湿意。
失血过多带来的乏力与晕眩,让霍飞白不想跟他废话:“祁氏的项目还顺利吗?”
霍君临面上的笑意僵住,这次的项目几乎拖了他半个月,整天脚不沾地不说,还毫无进展。
“多谢关心,不过我会解决。”几乎算得上是咬牙切齿,同时更加恨上王经理以及祁乐,要不是他们在背后撺掇,他怎么会兴冲冲地一口接下这个项目。
霍飞白回到医院时,祁宁已经度过危险期从监护病房转入普通病房,李礼见他面色苍白,身上还有血腥味,知道又是遭了大罪。
李礼将祁宁的行李重新整理放置,以便霍飞白坐的更舒适一些。
“她怎么样?”霍飞白坐在沙发上,瞥见一旁针脚细密的围巾。
“状况好多了,就是醒过来还得一段时间,另外贺医生说六个月之内尽量别让她做重活。”李礼将围巾拿起来,上面沾了一些霍飞白身上流出来的血。
“您的
身体要紧,这围巾我送出去洗干净就行。”见霍飞白看着围巾出神,李礼以为他是担心祁宁醒过来发现血迹。
“她织的?”霍飞白突然问道。
“好像是之前的房东给的。”李礼犹豫道。
“她倒是讨人喜欢。”
“祁宁小姐性格好。”霍飞白的态度有些琢磨不透,李礼只能挑着说些好话。
先前将祁宁的东西送过来时,李礼看着一个行李箱和一包的不知名物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祁宁好歹算是祁家的二小姐,东西还没他一个大男人多,也不知道在祁家过得是什么日子。
唯独看得上眼的还是这条围巾,原以为是祁夫人织的,没想到是房东送的。
“您还是先去包扎一下。”沙发下面滴了不少血,看来霍凛这次是把他往死了打。
霍飞白捏了捏眉心,点了点头,去了贺在川的办公室。
贺在川正和人吐槽今天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冷不丁闻到一股血腥味,透过门缝可以看到蜿蜒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你这是去哪了?跟人打起来了?”贺在川让霍飞白将身上的外套脱下。
“嘶——又是你家老爷子打的?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贺在川拿剪刀将他身上的布料剪碎,又用镊子一点一点将嵌进皮肉的清理干净。
“要倒消毒液了,忍着点。”贺在川推了推鼻尖上的眼镜架,双眼注视着伤口,用棉签沾了消毒液大量涂抹,以免伤口感染。
霍飞白的
身体猛地绷紧,又逐渐放缓,血水混合着消毒液流在诊疗台上。
等到处理好时,贺在川的鼻尖已经冒着细细密密的汗珠,霍飞白一言不吭地坐直身体,拿过一旁的外套就要披上。
“脏了,用这个。”贺在川从抽屉里拿出一件衬衣递了过去。
“谢谢。”霍飞白看了一眼,认出这是先前丢在医院的衬衣,没想到会在贺在川这。
“这次又是为什么?难不成因为病房的那位?你就不能顺着老头一点,你好我好大家好,免受皮肉之苦不好吗?”贺在川收拾着用具,半吐槽半认真道。
“她什么时候会醒。”霍飞白问道,关于伤的事不想多谈。
“不好说,这姑娘伤的不轻,你两还真是夫妻,一个伤完另一个伤,有的养咯。”贺在川坐回原位,将祁宁的病历调出来,指着骨折的位置给霍飞白看:“看这,再偏一点经脉都得断,不过她也算运气好,救的及时没出什么大问题。”
说完好奇的看着霍飞白:“我有一件事一直没弄明白,警方的公示我看过,行三会对她下手并不奇怪,但是为什么偏偏是你,而且你的态度也很奇怪,别拿你母亲交代的那番话来搪塞我,你是什么人大家心知肚明。”
“很明显吗?”霍飞白眼底划过一抹暗色。
“一般一般,也就是我这么才聪明才能看出来啦!”贺在川摆了摆手,浑不在意地道。
“以后你会知道。”霍
飞白勾了勾嘴角。
贺在川翻着白眼,对面前这人无语至极。
第34章 苏醒
祁宁醒的时候,闯入眼底的是霍飞白苍白的面孔,眼底下的青黑色可以看出,他已经许久没能合眼。
“醒了?”霍飞白正将她的点滴换上新的,冷不丁撞入一双虚弱的眼睛里。
按响床头的护士铃,值班医生到了之后做了大致的检查,交代一番之后离开病房。
祁宁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嗓子疼的发不出声音,被询问时只能眨眼,示意自己听到了。
霍飞白瞥向一旁冒着热气的水杯,顿了顿从旁边拿出两只一次性杯子,互相倾倒用来散热。
等到水凉下来,霍飞白在里面放了一根吸管,递到她的唇边。
喝了几口水之后嗓子好了很多,祁宁不时看向他,多年来除了齐琳儿她只在霍飞白这里得到了最为温柔妥帖的照顾。
“我睡了多久?”感受着头脑中的昏沉,祁宁看向自己悬在半空的腿皱了皱眉。
“七天。”霍飞白将杯子放在床头,坐回沙发上,眼底带着疑惑:“你为什么会摔下去?”
祁宁苍白的唇色紧抿,一声不吭地看向天花板。
“逃避不能解决已经发生的问题,角度再偏一点,你现在应该在地下和阎王爷报道。”霍飞白的声音有些冷。
祁宁抿了抿嘴唇,侧头看向他:“祁乐站在我面前,身后有一双手推了我。”
祁宁的眼睛因为瘦弱而变得更加大,但是眼底的受伤让霍飞白知道,她并不是不知道凶手,只是不愿意说。
霍飞白看向
腕表:“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一会开会,有什么需要直接打断我就好。”
他坐的笔直,一身黑色西装穿在他的身上格外的挺括,她并不懂他所用的语言,只是听着低沉的声音逐渐有些恍惚,若是国外,以目前的时差,应该天色正明吧。
她想起摔下楼的瞬间,祁乐脸上的怔愣,以及身后林丽芳脸上的愤恨又夹杂着惊恐。
她能清晰地体会到血液从身体流出的感觉,也能听到耳边两人的对话声。
祁宁看向自己的腿,她记得当初骨头断裂的声音,只是剧痛让她忘记了伤口的状况。
“她死了吗?”林丽芳抖着手站在楼梯上,似乎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祁乐目光沉沉地看向祁宁,又看了一眼林丽芳:“她是自己摔下去的。”
“对,对对,她是自己摔下去的,她是自己摔下去的。”林丽芳念念有词地跟着祁乐从楼上下来,路过祁宁时,连一眼也未曾看过。
祁宁躺在地上,昏沉与剧痛让她动弹不得,她不想死,不想死在这里,也不想死的这么可笑。
手机跌落在一米外,这段距离却变得遥不可及,她想唤醒智能助手,却发现,自己连求助的人都没有。
齐琳儿在学校考试,家人对她漠视,霍飞白的电话她根本没记住。
无助感席卷而来,伴随的是失血过多带来的黑暗。
等到醒过来时她见到霍飞白的时候,除了恍惚,还有一闪而过的暖意
。
是他救了自己,祁宁再次看向霍飞白,像是初见一般,一点一点将他的脸刻画在心底。
等到会议开完,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凌晨四点,霍飞白起身时顿了顿,抬头时,与祁宁的视线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