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买去。”
慕长宁是想悄悄离开的，但陆展安转过来的快，她还没动就已经被发现了。
他们相顾无言，气氛一时间迅速下沉。
还是后脚跟来的苏颜打破了沉默。“怎么又是你？”
这话说得其实没问题——这才多长时间？多次偶遇，提起来连慕长宁都觉得荒唐。
但苏颜的话代表的不止这些。
没有安全感的人都多疑，就算是几次碰面后，慕长宁自问和陆展安没什么故意为之的交集，但在她看来就不一样了。
毕竟苏颜没谈过恋爱，但也见识过不少男男女女的故事。
她那些值钱的朋友，身边多的是嘴上说不要装矜持，实际上用了不少手段去撩的。
慕长宁被她的眼神刺激得不自在，拿起了手边的包准备离开。
“碰巧罢了，不打扰你们了。”
背后，陆展安让她站那儿。
慕长宁像没听见一样，在感应门打开的下一秒就走了出去。
门外寒风刺骨，吹得她脚下发虚，让赶上来的陆展安三两步就追上了。
“我有话跟你说。”
慕长宁看到不远处，苏颜明显敌对神态，感觉就像是平白无故挨了两拳，心头涌上来的憋屈让她紧紧咬着牙。
陆展安也听见了后面的脚步声，回头对苏颜说。“上车。”
“我不要。”
陆展安沉默地
盯着她。
“……那你快点说完哦。”
风中留下两个人，慕长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着陆展安开口。
他淡淡望过来。“我那天喝多了，干的事不过脑子，忘了吧。”
挺烂的借口，但慕长宁相信。
一个清醒的陆展安，是绝对不会如此放任自己失态的——他要脸面，碎了的也要。
“你走了之后我就当你没来过了。”慕长宁说。
陆展安轻轻点头。“还有，你和葛文扬，趁早断干净吧。”
“为什么？”慕长宁看他，呵笑了一声。“别说你在为我好。”
要狠就狠到底。
撕破脸之后，再以朋友的身份来劝诫，说些自以为是的知心话，没有人会这么无聊，陆展安也一样。
他用命令的语气开口。“这不是建议，你必须这么做。”
慕长宁悠悠抬眉。“你现在好像管不着我吧？”
虽说她跟葛文扬确实没有什么，但陆展安说话的口气带着分赤裸裸的压迫，像是成了习惯。
她总不能永远生活在他的阴影下。
“如果我是真的喜欢他呢？”她故意想要板板他的毛病。
陆展安向前踏了一步。“那就忘掉。”
慕长宁被他这威胁一般的动作激怒了，不卑不亢道。“陆展安，难道你就真的这么不要脸吗？到现在也放不下之前的烂事，也不肯放过我？”
“我不是为了你。”陆展安说。
他默默凝起眉。
“就算新闻压下去得及时，这事儿也闹起来了，那帮缺德记者
把你的脸看得清清楚楚，你之后要是真跟葛文扬搞在一起，陆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无话间，慕长宁低眼瞧着地上的砖块。
陆展安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别较劲了，真为这事儿挑起来什么祸端，不值得。”
其实这几句话还真把慕长宁劝住了，但她实在看陆展安不顺眼，嘴上还是没饶了他。“看吧。”
今天这一场下来，慕长宁和陆展安没怎么着，但对苏颜的影响可是不小。
初恋总是折磨人的。
所以她觉得横竖都是一刀，干脆挑在了情人节这天，堵在门口向陆展安表白。
陆展安一眼就看出了她想干什么，架不住她磨人，就给了一分钟。
他对着腕表看。“完事了吗？”
苏颜的大眼睛瞪着他，都要哭出来了。“你做我男朋友。”
“不行。”他弹她脑门。“一边玩儿去吧。”
“为什么？”
陆展安说完想绕开，但被她使劲扯住了胳膊。
他开始插浑打岔。“你们这些小孩儿一天一个样儿，恨不得平均六天换一个男人，这样，你回去睡一觉，没准儿第二天早上起来就把我给忘了。”
“怎么可能？”苏颜较真。“我都睡了这么多次觉了，有几次还梦到你了呢！”
“……”
陆展安没法去用蛮力，只能拖着这么个手臂挂件直直往前走。
“我真该给安若打个电话，妈的，你怎么还不回章海？”
姜家给的那笔钱，大概能够在北市买个不大不
小的房子，这几天郭致玲一直在挑选户型。
由于慕长康的关系，慕长宁没办法让母亲搬进她现在居住的地方，只能暂时在市中心租下了一套别墅，还配备上了保姆和司机。
除此之外，慕长宁每天翻看手机的时候都会注意到银行卡上被划走的数字。
她这才算知道了郭致玲所谓的好日子是什么样的。
“妈，你就不能不买这么多首饰吗？”慕长宁和母亲提过一句。
郭致玲立刻就不乐意了。“首饰是女人的脸面，以前要是没有这些在身上，我都不敢去大街上走的，多丢人呀。”
慕长宁把锅里的海参盛进盘子里，走厨房走到客厅，没有言语。
但郭致玲犹嫌不够。“你好歹是个公司老总，平常接触的人身价了得，怎么一点没长进？”
“吃饭吧。”慕长宁自顾拉开凳子。
郭致玲走到餐桌前坐好，接过她递来的汤。
“这海鲜的味道不错，你朋友有眼光。”
“我朋友？”慕长宁反问。
郭致玲回忆了片刻。“叫蓝什么，你那个大学同学，这是她送来的。”
慕长宁想起在租房的时候她一直找不到郭致玲满意的住处，蓝梦听说后就联系了她哥哥之前的同事帮忙。
“对了，这里还有些家具不入我的眼。”郭致玲拍拍女儿的手。“钱不就是用来提高生活品质的吗？宁宁，你可千万不能像你爸，小家子气，这辈子都上不了大雅之堂。”
慕长宁端着碗的
手一停顿。“我爸又找你了？”
郭致玲点头。
“跟你借钱？”
“他说他想闺女，让我帮忙劝你，平常多去和他见面。”
慕长宁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碗。
郭致玲“呸”了一口。“宁宁，你可千万不能去见他，以后就当没他这个爹。”
第271章 先给她包
从别墅出来后，慕长宁本来是要去学校接慕长康的，但中途助理打来电话，说今天有个客户请吃饭。
慕长宁推脱未果，只好给慕长康给打了回家的车，自己掉头去了公司附近的会所。
她本来打算是敬了几杯酒就离开，但刚一进到满是烟酒味道的屋子里就开始犯恶心，都没来得及和客户搭上一句话就跑了出来。
客户的秘书不放心跟了出来，好心地在一旁扶着她站稳。
“帮我跟李总道个歉，改天我摆酒赔罪。”
慕长宁知道今天自己是进不去了。
秘书还没回答，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没事吧？慕总。”
听到后，慕长宁回过头。
这样客气的称呼，从面前这张嘴里说出来，有点怪。
“我算是来蹭酒的。”葛文扬举起了手里的酒杯。
他旁边的女孩，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慕长宁乍一看觉得很眼熟，好像是哪个老总的女儿。
秘书低身客套地寒暄了两句，女孩儿一直在安静听着，但看向葛文扬的眼中时不时有些波动，似乎是在等着被介绍。
葛文扬也很快搂住了她的纤腰，扫了一眼秘书还有慕长宁。
“我女朋友。”
女孩儿不认识慕长宁，于是向她伸出手。“您是？”
慕长宁还没说话，葛文扬便先开口解释道。“慕总之前和翰呈也有过往来。”
这个往来应该指的是踹了他们少东家。
女孩儿点点头，客气地说。“慕总是年轻有为，人长得
也漂亮。”
慕长宁放低姿态去握手，心里暗暗想陆展安的担心简直太多余了。
陆家的男人，有几个是嘴里有实话的呢？
离开时，慕长宁拒绝了秘书帮她叫车的提议，但从会所出来她才想起，她虽然没喝酒，但嘴里也进过几口。
她是个谨慎的人，犯不着因为那点侥幸心理冒险，而且她居住的小区离这里不算远。
公交车站的具体位置在马路对面，现在她看到的还是个小黑点，要是走过去得用差不多十分钟。
慕长宁想着可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于是也就抬了脚。
但是刚到一半她就后悔了。
她没在晚上走过这条路，不知道其中有一段几乎全是黑暗。
眼前的光在一点一点扩大，但就是触摸不到，周围有吹过来的阵阵阴风，和树丛中窸窸窣窣的声音，让她产生了一种置身在荒郊野岭的错觉。
慕长宁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想要照亮，却在被强光晃到眼睛的时候，手一滑。
手机掉在了地上，还是倒扣着的。
天知道这里的地面是有多平整，她低下头时，竟然一点亮都找不到。
后面有人。
慕长宁在有了这个意识之后，大脑瞬间被恐惧和绝望占领了。
慌乱的目光落在身边一家已经关门的饭店，她看见了门口摆放的一堆啤酒瓶，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拿起一个攥在手里。
脚步声并未停止，而且越来越响。
她下意识想跑，却发现腿软了。
然后又想把手机捡
起来，而再看过去，还是不知道在哪。
救命！
慕长宁想大喊出来，但全身上下都在哆嗦，好像连声带都是。
呼吸困难间，她头晕到想吐。
任何一点突然的动静，对于惊弓之鸟的影响都是巨大的——大动干戈的警铃。
于是在耳边听到人声的那一刻，慕长宁条件反射般地就把手里的重物抡了出去。
那道男声的变化是这样的。“你在这儿……我草！”
酒瓶砸碎在了坚硬的石英腕表上，佩戴的那只手臂被玻璃划出了无数小口，全都在冒血。
“你有病啊？”慕长宁都带哭腔了。“你跟着我干什么？”
陆展安咬牙沉道。“我他妈就不能也在这条道上走？”
慕长宁摸索了半天后，终于从地上找到了手机。
但在这之前不小心按在了一个玻璃碎片上，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怎么？”陆展安问了句。
慕长宁赌气不理他。
“别哭啊，我不哄你。”
陆展安的口吻让慕长宁听了更气。“谁用你哄？”
他没再言语，静静地带着她往街口走。
慕长宁步子小，速度有慢，想超也超不过他，所以就想等到了路灯下面她就打辆车离开。
但在出街口后她却停下了脚步。
“你，你怎么……”她被吓得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了。
陆展安给她指了一下旁边公交车站，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越走越远，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架势。
慕长宁紧跑了两步，拦在了他的面前。“我带你
去医院吧。”
陆展安悠悠斜了她一眼。“我腿还能用。”
“不好意思，我刚才是被吓到了。”慕长宁和他解释。“再说了，谁让你跟着我……”
陆展安刹住了车，一字一顿道。“我他妈没跟着你。”
或者说，不像她想的那样，是个可悲的变态。
苏颜最近跟苍蝇似的围着他身边转，他顶烦但又不能明说——说了就得哭。
中心的几个大会所，苏颜之前都跟着去过，他想躲着便只能到这里来。
慕长宁一闪而过的背影进入到黑暗中，这场景在陆展安眼里预示着无数危险。
但来上这一趟，陆展安才知道，不安全的是他自己。
在两人的争执不下过后，陆展安还是被慕长宁拉着去了一个就近的诊所。
幸好伤口浅不用缝针，大夫看过之后说在这里就能搞定。
酒精，纱布还有药膏一一备齐后，大夫让陆展安松开那只受伤的手臂，但他却没动。
“先给她包。”他了一眼慕长宁。
慕长宁对上大夫疑惑的眼神，摇摇头。
“手。”陆展安说。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被地上的玻璃划上的那一下。
慕长宁伸出手掌，上面几道红痕，都流着血。
她咬牙，又攥成了拳头。“我没什么事。”
“先给你包。”陆展安还是那句。
大夫在旁边插了一句。“既然你男朋友这么心疼你，就先给你包扎吧，很快的。”
慕长宁的手指被点上酒精，针扎一样。
“我不是她男朋友。
”
第272章 当我没说
抬眼望去，环境中淡淡的颜色把突如其来的安静衬托得很明显。
慕长宁抖了抖——又被扎了一下。
她点头，“嗯”了一声。
陆展安依照大夫说的松开了混合着汗渍和鲜血的手，长出了口气，转头道。“回去吧。”
慕长宁意识到他在和她说话，淡淡回应。“我等你包扎完。”
“没什么意义。”陆展安这样说。
慕长宁有点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但也没选择继续周旋。
她起身前，看见大夫在细致地清理着伤口，猛地想起陆展安是疤痕体质。
看来一道道细虫一样的痕迹会永远留在那里了，就像是失败的纹身，丑陋还清洗不掉。
“小两口闹别扭了？”
旁边忙碌的大夫轻易就看出了二人关系不一般，于是在慕长宁离开后，小声地问了一句。
陆展安注视着外面的背影从昏暗黑影里走到路灯下，回头靠在了椅背上。
“真的不是。”
大夫低头缠纱布。“那就是想追人家，还没追上……不应该啊，你这样的，哪至于？”
陆展安没回答，拿出手机付了钱，还多给了些。
“麻烦您让她记得来换药。”
他把慕长宁的手机号写了下来，然后又道。“您说的这些话，别跟她念叨了，她听了烦。”
陆展安从门口出来后，想往回路走，去会所开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