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引导下进入会场，楼宇计划的会标分外扎眼。
刚一落座便对上了江柳言冰冷的视线，江秋心头一颤，这才反应过来顾东野真正的意图，偷偷瞄了一眼顾东野，忽得觉得这个男人好生可怕。
有江柳言的地方，一定会有沈九思。她的视线在会场中搜寻，终于看到了坐在最前面的沈九思。
她前面坐着的顾东野正在翻阅流程，低转过头来声道：“他们中标了，沈九思是要发言的，好好听。”
她抬眸看向顾东野，有些不理解，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她知道自己现在就是顾东野的一枚棋子，把她带到这种场合就是用来恶心江柳言他们的。
能让江柳言不痛快，她自然是开心的。
挺直了些腰杆，冲着江柳言回看过去，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
江柳言明显有些坐不住，欲起身，又坐了回去，低着头把手机瞧得噼里啪啦快要敲出火星子似的。
江秋手机震动了下，低头一看，果然是江柳言的微信：【你来这干什么？什么时候搭上的顾东野？】。
她没做回复，抬眸冲着江柳言挑挑眉，接着一脸轻松地看向发言台，那边主持人已经就位。
看来江柳言并不知晓她求职顾氏一事，沈九思这么安排又是为何？
主持人已经开始串场，她无心听太多，心里一直在琢磨沈九思的意图，再回过神来，台上的人已是沈九思。
男人声音低沉，却掷地有声，他畅谈未来，就连江秋都跟着热血沸腾了起来。
“还挺能忽悠，”顾东野不屑道，转头看向激动的江秋，“这就被忽悠了？难怪被江家赶出来了。”
江秋心口一团火“噌”得窜出来，转头怒视顾东野。
“我现在是你的老板，”顾东野笑得灿烂，抽空看了眼台上的沈九思，刚巧对视上了，他挑了下眉毛，接着又看向江秋，“要是我把你辞退了，那全港城可就没有地方赶要你了。”
江秋咬紧后槽牙，冲顾东野挤出一个笑容，“您说的对。”
“那可是。”顾东野满意地坐正了，看向台上。
沈九思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流畅地完成了自己的发言，鞠躬下台。
江秋的拳头在身侧攥得紧紧的，冲着顾东野挤出一个笑容，接着看向沈九思的后脑勺。
“你投奔我，不就是为了报复江家吗？”顾东野笑道，“可惜啊，我看不上你。”
“是是是，”江秋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顾氏里男性员工占比90%，感谢5名保洁阿姨拉低这个比率，估计咱大楼里的苍蝇都是雄性的——”
“错，”顾东野打断她，“是不会有苍蝇的。”
“呵呵，”江秋笑笑，要不是看在每个月一万五的工资，她真是不太想搭理这个奇葩。
顾东野是港城新贵，关注他的人自是不少，现场有不少人看到顾东野频频回头跟带来的女人谈笑风生，不免有些好奇。
会议结束，顾东野便被围了起来，各个企业的老总们在疯狂社交，江秋被挤在后面，跟着陪笑。
江柳言不想在这种场合暴露自己跟江秋的关系，不然明天这个笑话就会传遍整个港城。
沈九思还没有走，他站在角落里冲江秋招了招手，江秋看眼被围在中间疲于应酬的顾东野，小跑过来，“干什么？”
“你为什么会在这？”沈九思将人拉进小隔间，神情严肃问道。
江秋皱了下眉头，“今天一上班就给我换岗了。”
“嗯，”沈九思听见外边有脚步声，暂时沉默。
“沈总呢？刚刚才看见啊！”是外边的人在说话。
江秋听着外边交谈的声音，知道如果不是沈九思刻意躲避，现在估计应该也跟顾东野一样被人围个水泄不通。
等外面的人走远后，沈九思连忙低声叮嘱，“所有工作都要留痕，去他办公室要随时开着录音，记录下他给你布置的每一项任务，如果微信布置，不要删除聊天记录。”
“给你当间谍是要给我双重报酬的，”江秋冲他眨眨眼。
沈九思白了她一眼，“真不知道让你去顾氏是在帮你还是害你。”
江秋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是个本地的陌生号码，她按成了静音。
“顾东野在找你了，”沈九思往后闪了一下身，推开小门，“记得留痕，保护好自己。”
“哦，知道了。”江秋出去后会场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还在交谈，没找到顾东野的身影。
接起电话，那边果然是顾东野的声音，“到车场。”
“好。”江秋小跑出去，搭电梯到地下车场，找到顾东野的车，从副驾上去之后意外发现驾驶位上的是顾东野，下意识看了眼后座，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一会有个饭局，你也一起。”顾东野笑着踩油门，驱车离开。
“我还真没听说过老板饭局带着秘书去的，”江秋尴尬一笑，“你这么利用我，工资得翻倍。”
“这么缺钱吗你？”顾东野真是有点哭笑不得。
第8章 你也不吃亏啊
江秋就知道顾东野这丫肚子里没憋啥好水。
楼宇计划的庆功宴，顾东野居然带着她在没有接受邀请的情况下，厚着脸皮来了。
真是疯批。
她上了这贼船，便下不去了。
沈九思看到江秋的那一瞬间，明显愣神，他没想到顾东野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来。
江柳言的脸已经比锅底还黑了，转头问主办方这是什么情况。
反观顾东野，已经大大方方地领着江秋去跟主办方打招呼了。
主办方的王总微笑着站起来，“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楼宇计划的合作方，顾氏集团的顾总……”
江柳言激动地想站起来，被沈九思拉住了。
顾东野笑着带江秋落座，正好坐在他们对面，顾东野对着沈九思，江秋对着江柳言，很是微妙。
饭桌上其他人察觉到这气氛的变化，纷纷沉默，主办方的脑门子直流汗。
“说起来跟沈总和江总还真是有缘，”顾东野拿起筷子给江秋夹菜，“是吧。”
江柳言的脸上写满了脏话，但不得不说，还是沈九思稳如老狗，笑着接话，“确实，兜兜转转，我们合作上了。”
顾东野笑着看向江柳言，“以后这样的合作还会很多，江秋，我们一起敬江总一杯，提前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此话一出，桌上的这群人精大都已经悟到了些什么。江家那个江柳言反感的私生女就叫江秋，听说是出去念了几年书，也没怎么见过，现在顾东野这么破天荒的跟死对头一桌上……
啧啧啧，一出好戏。
江秋咬住下唇有些为难，她没想到顾东野居然会这样。
“这位是？”沈九思适时开口解围。
顾东野冲他挑眉，“江秋。”
“哦？”沈九思唇角微微勾起，看向江秋。
江秋领会到，接话道：“我是顾总的助理，很荣幸能见证顾氏与沈氏、江氏合作的历史性时刻。”说完，她举起酒杯，在面前的桌子上敲了一下，一饮而尽。
“好酒量！”已经开始有人在活跃气氛了。
沈九思目光中夹杂着几丝担忧，但瞬间便被压制下了。
江柳言冷哼一声。
顾东野面带微笑，“她不仅仅是我的助理。”
话说到这里便顿住了，给人无限遐想。
其他人都用暧昧的眼光看向这对璧人，除了沈九思和江柳言这对知道真实情况的。
沈九思在心里已经有几分后悔了，他原本是想让江秋在顾氏被顾忌但又不轻易放走的双面间谍，轻轻松松过日子，没成想造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顾东野的话只说了一半，但也仅限于此。
一顿饭吃得各怀鬼胎，江秋倒是感觉还好，她甚至有些喜欢这种感觉，毕竟江柳言的脸色就没好过。
江秋吃了个七分饱，桌子上他们在讨论第二场去堂口PUB，顾东野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沈九思是想去的，但是他没在面上表现出来。江柳言担心江秋去了乱说话，便也跟着去，如此以来，沈九思便得偿所愿，跟着同行了。
饭店的大堂经理喊出十来个西装革履的司机，送他们离开。
江秋自然跟顾东野一辆车的，车里有些闷，坐在副驾的她打开车窗透气，刚巧沈九思的那辆在他们旁边的车道停下，等红灯的间隙，他隔着车窗同她对视，神色有些复杂。
“他对你有意思。”顾东野笑道。
江秋笑了，“怎么可能，他要是喜欢我早就帮我了。”
顾东野耸肩，没再讲话。
这是江秋第二次来堂口，与上一次的猛男趴不一样，这一次全是比基尼，穿戴整齐的江秋在里面显得格格不入。
顾东野拉着江秋坐在自己身边，一只手从她后面绕过，轻轻搭在肩膀上，挑衅地看向沈九思。
江秋有些别扭，想要挣脱，但是顾东野搂得紧了些。
“我不接受职场潜规则，”江秋皱着眉头低声拒绝。
“别闹，”顾东野附在她耳边，低声讲道，“陪我演一场戏，你也不吃亏啊。”
江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还是说，你想跟这群女人一样？”顾东野轻轻捏住了她的衣服，“给你脱掉？”
江秋反手握住顾东野的，往他怀里一靠，“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看沈九思抓狂的样子，”顾东野拿起一旁的骰子，看向沈九思，“要不要赌一把？”
沈九思摇头，淡淡一笑，“我不玩这个的。”
“倒是洁身自好，”顾东野笑着将怀里的人拉近了些，“要是赌资是女人呢？”
江秋身子一僵，她在他眼里只是可以交易的物品？
沈九思依然摇头，“我尊重女性。”
“哪儿比得上您洁身自好啊，”忍气吞声一晚上的江秋终于爆发了，虽说钱难挣屎难吃，这也太难了吧！
顾东野明显一惊，抬手将江秋拉回来，他还没来记得说话呢，江秋就一杯酒泼了过来，浇了顾东野一脸。
“顾总，不好意思，今天有点喝大了，手抖。”江秋冷笑着圆场。
顾东野笑得阴森，“是吗，刚巧我也有些喝多了，我们回去休息？”
江秋抗拒地往后退了半步，“我家还有事，先走了。”
“不着急，我送你，”顾东野起身，扯着她的手腕将人拉回来。
江秋再度一头撞进他的怀里，他脸上湿漉漉的酒精味道扑面而来，她不适的皱起眉头。
“有病吧你！”江秋不想惯他臭毛病，她现在是想通了，今天这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工作不要就不要了吧，绝不能让自己受委屈！
顾东野突然神情严肃的看向江秋，“找死？”
江秋直接随手抡起一酒瓶子砸到顾东野头上，“啪”得一声，酒瓶子四分五裂，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沈九思闪躲开来，江柳言就没那么幸运了，右脸被飞溅的玻璃碴划了一道。
趁着顾东野发愣间隙，江秋挣脱开来，快步跑出包厢，顾东野迅速反击想要跑去追，奈何被沈九思拉住了，“出来玩，图得就是开心，咱不跟女人计较，再喝两杯。”
第9章 挺喜欢跟我合作的？
江秋只觉得畅快淋漓，入职第一天吃了这么多的闷气，现在都发泄出来也挺好的。
只是有些惋惜工资而已，不过就干了这么一天明白是火坑不再往里面跳也挺好。
确实一开始觉得让江柳言难堪很爽，但顾东野竟跟个疯子一样，老是这么不按常理出牌，长此以往，恐怕她的心脏会先受不了。
忽得想起来沈九思的那句“保护好自己”。
她抬头望向天空，有些无奈。
沈九思到底希望她怎样呢？
今晚不想回江家那边住，反正二中那边的学区房已经过户还没正式租出去，她便先去那边凑活一晚得了。
找了家便利店买了卸妆湿巾，洗面奶，一次性床品套装、毛巾，充电线等，她打了个车过去。她的车还停在顾氏的地下车场，等明天早上一定要开走。
今晚闹成这样，想必也是容不下她了，不用等她提辞职，顾氏便会主动将她辞退，也省了她不少事。
虽是二手房，前房主倒是保护的挺好的，布置得也挺温馨，甚至床垫都是没拆薄膜直接垫着褥子睡的。
她将褥子撤下，也没拆开床垫的包装，铺上一次性床单，再把被罩往上一搭，反正是夏天，当被子用正好。
沙发上找个抱枕，套上一次性枕套，勉强凑活着睡了。
去卸了个妆洗漱好，江秋插上充电器靠在床头玩手机。现在想想今天入职顾氏还是觉得荒谬。
叹了口气，她打开房源软件，将这套房子挂了出去，随后再搜索个比这里房租便宜一居室的小公寓，想自己搬过去住，最起码得保证自己是盈利的。
经过今天这么一闹，江柳言肯定不会放过她，如果继续在江家住的话，肯定少不了阴阳。
想她堂堂海归硕士，如今却要为工作和金钱发愁，想想都觉得可笑。
她已经没时间怨天尤人，把自己的简历往郊区那边的几家小公司投了过去，她现在也不能挑太多，先找个工作一边成长一边糊口让自己不坐吃山空是最重要的。她虽然书读的多了些，但是学校没交给她过尔虞我诈这些东西啊！
现在混商圈厉害的这几个新贵，哪个不是八百个心眼子的立方？哪个不是精于算计把别人玩得团团转？
她感受了无尽的挫败，却也激起了无尽的斗志。
江柳言突然来电，她直接静音，不想接受他的无能狂怒。
想必那边的第二场已经不欢而散了，也是，她都破酒扔下烂摊子跑了，就顾东野那个狂样子，再加上沈九思几声冷言冷语，不炸了才怪。
脑补一下顾东野发怒吃瘪的样子，她笑出了声。
将手机调成静音，她只留一盏小夜灯，躺下睡觉。
许是换了个地方，她睡得不太安稳，夜里翻了个身，拿起手机一看，两点半了，不出意外的，手机里除了江柳言的几通电话外，还有几十条微信消息。
她倒是乐意看江柳言跳脚的，一条都没点开，她退回页面，刷起了朋友圈。
林甜甜跟几个小姐妹去云城那边玩了，精心的妆容很是美丽，她也跟着弯了嘴角，有些羡慕她们从小就是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的明珠，一路走来倍受宠爱，没有吃太多的苦，也不用为未来担忧太多，反正一切家里人都会给她们安排好。
点了个赞，她继续往下翻，看自己本科同学、硕士同学们的近况，大家都过得挺好的。
看了一圈退回主页面的时候，发现林甜甜发来了微信：【秋秋啊，看你最近挺忙的，这次出去玩就没叫你，下次一定喊你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