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花娘子——绿色毛衣【完结】
时间:2024-05-13 14:53:53

  邹老太把棍子放在一边,拿了块木板放在腌好的咸菜上,指着板示意邹胥把石头压上去。
  邹老太又用手在石头上压压紧,道:“十月份腌的还剩几颗了,再腌点年后也可以吃的上。”
  把缸压的严严实实,邹老太才松开了手,“胥儿,你可有什么想吃的?”
  邹胥对于吃食向来没有要求,属于给什么就吃什么的人。闻到缸里飘来酸酸的咸味,邹胥突然想起潘盼盼要做腊肠,她做出来的腊肠味道应该不错。鬼使神差地开口说道:“腊肠。”
  “好,明天我去老汪家买几串回来。”邹老太擦干净手,怀念的说道:“以前,你也爱吃他家的腊肠,每次切一盘,你就像猫见了耗子一样。”
  以前只到她肩头的小伙子一眨眼长成她要仰着才能看到脸的男人了……儿子媳妇在地下也可安心了吧。
  想起以前,邹胥难得的勾了勾唇,那时候正长身体,每天粗茶淡饭要多寡淡有多寡淡。别说是一盘腊肠了,就是一个鸡蛋,他也求之不得。
  夜深人静,邹胥躺在床上,闭着眼,宽广的胸膛随着平稳的呼吸上下浮动。
  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潘盼盼的时候,那时候她才十一二岁的样子......
  两年前他路过清河村,在河边喝水的时候听见不远处传来说话声。抬头望去发现是一个挺水灵的姑娘在和一个高高瘦瘦的小伙讲话。
  “......我不需要你帮忙,我刚过来正看见汪家姑娘在那除草,你要是闲着的话,你去帮帮她吧。”姑娘的声音清脆甜美,像是吃了脆枣一样。
  那个小伙子像是没想到那姑娘会这样说,木讷了好半天才木木的说道:“我可以先帮你......”
  “大祝哥你人真好,但我真不用你帮忙。不过如果你真想挑水的话,那你帮我,我去帮汪家姑娘吧。”那姑娘一脸真诚的感谢道。
  大祝放下扁担:“......那......你挑吧,不和你抢了.......”
  邹胥耳力很好,隔了一百来米,把他们的对话也听的清清楚楚。那姑娘还真傻,这么明显的意思也看不出来,还把人家往别的姑娘那推。
  这是两年前的事了,但邹胥记得很清楚,空闲时脑海里还会闪过那姑娘的影子。
  半年前,小时候也一起玩过的大宇生了第三个孩子了,邹老太眼红着抱着孩子,他才觉得自己是该找个伴了。可是想到和其他女人同睡在一张床上,邹胥想着就不自在,这时他又想起了河边的姑娘。和她一起生活应该蛮有意思的吧......
  想到后面的事,邹胥闭着的眼睛猛的睁开,里面的寒意像风雪席卷。
  盼盼觉得背后一股凉意,缩缩脖子,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
  潘家拒亲了,说是女儿跑了......
  那一天可算是邹胥最不想回想起来的一日,潘家人的鬼哭狼嚎,媒婆同情的神色和一群看笑话吃瓜的人。
  他又不是洪水猛兽,她不愿嫁,他又不会拿刀架在她脖子,犯得着离家出走嘛!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能往哪里走!
  回来后他也托人打探过,但是没人看到过独自行路的姑娘。邹胥只当她死在路上了,刻意忘掉这码事,没想到在十里镇碰见了她......还成了小寡妇......
  她倒是总是能给人意外。
  邹胥原本不想在与她有何交集,但回家路过她店门口时,看见她皱着在那里圈圈划划,就管不住往她身上飘的眼睛。他向来按心走,也不勉强自己,干脆进去找了个角落,喝豆花......
  看了一个多月,他发现这女人在数钱的时候最开心。不同于招呼客人时爽朗的笑,像是一只松鼠拿到了心仪的大松子,舔舔摸摸啃啃。她喜欢钱,但是个没头脑的。她就把钱放在抽屉里,也不上个锁,有时店里没人,她还往后院跑,也不锁门。
  这边,盼盼就没邹胥那么想法了。她裹在被子里,在临睡前迷迷糊糊地想到,明天再见到邹胥,一定用行动证明一切。
  第二天,盼盼把做好的腊肠和熏猪肉串好了挂在屋檐下吹吹风。
  挂好了,看着檐下一排肉,盼盼颇有成就感。自己弄给自己吃,就是幸福啊!
  一转头就和向她身边滚来的小团子撞到了,“小胖啊,姐姐不是和你说过了,走路要慢慢的嘛。”还好她手脚快,不然这团子还不知道在地上滚上几圈才能停下来呢。
  小胖本名叫汪庞,他长得小小的,圆溜溜的,盼盼便叫他小胖了。
  “我叫小庞,不叫小胖!”小人儿稳住身体后,挣脱了盼盼的手,一本正经说道:“还有啊,你是婶婶,不是姐姐。夫子说,人贵有自知之明,不要随便装嫩。就像不能不懂装懂一样。”
  怕她不懂,还追加了一句:“婶,自知之明夫子说是人要知道自己。”
  盼盼看着地上点点大的孩子却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乐了,揉了揉他软软的小手道:“可是你就是胖乎乎的,你是不是应该也要有自知之明呀?”
  小东西被问到了,努力回想夫子课堂上讲的也没找出一句可以反驳的,她这么叫也有道理。可是好难听,被其他伙伴听到肯定会笑话他的。
  白面团子似的小脸皱成一块,盼盼也不逗她了,打着商量道:“要不你叫我姐姐,我就不叫你小胖了,咋样?”
  小脑袋想不出其他更好的方案,拉着盼盼的手甜甜的叫了句:“姐姐!”
  盼盼的心都被他一声姐姐叫化了,一把把他抱在手上向前堂走去,“小庞是来做什么的呢?”
  小胖子想了会,歪着脑袋童言童语道:“吃包包。”说着把身上的钱从包里翻了出来,凑到她的面前。
  “是不是你娘叫你过来买包子呀?”盼盼推测道。
  “娘说要买五个菜包包回家,不要偷吃,不要瞎跑。”小胖子回忆到。
  “好,你在这里坐着,姐姐给你去拿。”盼盼把小胖子抱到了凳子上。
  “这个大的呢,是菜包包。这个小的呢,是姐姐送给你的糖包包。”盼盼指着两个油纸包装袋说给他听。
  一听到有糖包包,小胖子眼睛都亮了,可是转念一想到他娘的嘱托,小脸又暗了下去,委屈道:“娘不让我吃甜的。”
  盼盼摸摸他的头,把他送到门口,“你吃完甜的,晚上刷刷牙,你娘就不会说你了。”
  “是吗?”
  “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呀。”
  小胖子见她如此笃定,便拎着包子屁颠颠回家找娘去了。
  走到半路,还回过头冲她喊道:“姐姐,你真漂亮!”
  这可爱样,惹的街上的居民哈哈大笑。
  盼盼回屋没多久,李婶儿子铃着一个药包过来了。
  “楚子哥,吃过晚饭了吗?”盼盼停下收拾碗筷的手,走上去问道。
  “已经吃好了,我在药房配了几个泡脚的艾草包,我娘让我送几包过来。”楚子把药包搁在桌上,看着俏丽的脸庞,微红了耳朵。挪过眼神,看着她的头顶道:“秋天容易感冒,你......要注意点。”
  “谢谢啊,自从我搬过来,多亏你们照顾啊。对了,今天的包子还剩几个,我拿了你们明天当早饭吃也行。”盼盼把剩下的包子包好,塞到他手里。
  “那谢谢了。”指指手里的包子。
  “要谢应该是我说谢谢,早上没吃早饭的话,就到我这来吃。”
  盼盼送他到了门口,楚子回头嘱咐道:“这个药包你要用沸水泡半个时辰才能用。”
  “嗯嗯,我记住了。”
  盼盼目送他走远了转身,她真幸运,她有好多很好的邻居呢。
  回到店内,盼盼发现邹胥已经坐在位子上了,纳闷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邹胥倒了杯水,“在你和别的男人依依不舍的时候。”
  说什么呢!什么依依不舍!不就是昨天摸了一下他的手嘛,而且还是因为塞给他钱才摸到的,非得说得她像是四处留情的女人嘛!
  盼盼不再理他,端出一碗豆花,‘嘭’的一声放在桌上,就跑到后院洗碗去了。
  免得她站在这碍到他眼了!
  人不在这,邹胥自然也没什么心情吃豆花。他一来就看见她和一男人说说笑笑,难舍难分的窝心场面,还要他有什么好脸色。她对其他人是笑脸相迎,影子看不见了还不肯收回眼珠子。看到他,就僵着脸躲到后面,厉害了!
  盼盼在后面边刷着碗边叨叨道:“摸一下又不会死,我一个姑娘家还不嫌他手糙呢,他摆着脸给谁看呀!依依不舍?!明明是邻里友情好吧!我刷,我刷,我刷刷刷!”
  一盆碗刷下来,盼盼气也撒完了,出去到水时,发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雨水落在头上冰冰凉,盼盼赶紧把水到了躲回屋内。
  放下袖子,往前堂走去,发现邹胥还坐在那。
  盼盼走上前去,把碗收拾好,冷冷道:“吃完了就赶快走。”
  邹胥未动,薄唇轻起:“下雨了,你送我回家。”
  盼盼笑了,没好气道:“不好意思,我一个寡妇和你一个大男人走在一起,我怕别人会说闲话啊。我身正不怕影斜,但‘有些人’脑子就是长歪了的。趁着雨小,你自个回去呗。”
  说完也不管他如何,回到柜台点起灯,算起今天的账来。
  等盼盼算好账把钱放好,再次抬头时,邹胥还坐在那,和她走时的姿势并无一二,还真有她不送他就坐到天荒地老的感觉。
  真是服了他了,盼盼叹了口气,从柜台下面摸出一把伞,碰碰男人道:“走吧。”
  再次出门,外面的雨又大了些,街上的摊子都收了,只有廖廖几个急着赶路回家的。秋风夹着雨丝吹到肌肤上,盼盼打了个冷颤,忙把伞撑开。
  邹胥不客气的走了进来,看着顶到头的伞,“举高点。”
  盼盼:“......”
  真是上辈子欠他的!心里嘀咕道。但手还是往上伸了伸。
  俩人的身高差距还是挺大的,盼盼手臂都快伸直了,举了一会,便酸的往下放。
  盼盼正在心里比较磨豆子和撑伞到底哪个更累时,一张宽厚温暖的手接过她手里的伞。
  盼盼顺着手看去,是邹胥刀削般立体的侧颜。
  他似乎感受到她在看他,看了她一眼,眼神幽邃。
  盼盼的心莫名的多跳了两下。
  “等你撑到家,我要变成驼子了。”声音冷清,像外面的秋雨一样。
  盼盼转回目光,哼哼,话不投机半句多!
  这也错过了,男人向上挑起的嘴角。
  “里面点。”
  “知道啦,别拉我!”
  青石小巷,秋雨划过地面,留下圈圈涟漪。
  这是我写过最粗长的一段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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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听见声音,邹老太把针线扔进篮筐里,下炕开门。
  看到邹胥衣服头发没有被雨淋湿,才放下心来,问道:“你去哪了?刚我去店里给你送伞,门关着的呀。”
  邹胥心情不错,听到邹老太问,停住了回房的脚,声音带着笑意:“找人送我回来了。”
  邹老太看着回房的孙子,心中纳闷。不记得胥儿和哪家男人交好啊?他找谁送他回来的呢?而且今天好像很高兴啊。也是怪了,往常吃完晚饭就闭门不出的,这些天怎么老外跑?
  邹老太回到炕上,重新拿起针线,缝着缝着越想事情越不对劲,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头绪来。直接去问人吧,又是个锯了嘴的葫芦――闷声不响,只好作罢。
  回到店中盼盼把伞插到桶里,回想到才一幕,气的肺疼。
  刚她把邹胥送到他家门口,他马上翻脸不认人了,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有,还让她快走。搞得像怕她进去赖的不走似的,她才不稀罕他家的茶水呢!亏她还好心好意送他!
  哦对了,为什么要送呢?把伞给他不就完了嘛?
  记忆回到上上上一幕:
  邹胥:“下雨了,你送我回家。”
  然后......
  盼盼捶胸顿足,真是被自己蠢哭了。
  滴滴答答从伞上滴落的水珠好像也在笑话她。
  盼盼第二天是被一阵绞痛给弄醒的,一掀被子,亵裤一片通红,床上也沾到了红色。
  天哪!这么倒霉啊!盼盼躺在床上,缓缓痛感。
  她来初潮来得晚,一般姑娘十二十三就来了,她两个月前才来的。当时连一条月事带都没有,第一次用的还是李婶缝制的。上个月没有来,她还在心中窃喜,但这事躲也躲不过去啊!不知道是不是积着两个月的量,她都快血流成河了......
  躺了小半会,盼盼还是挣扎着从床上下来了。这开店哪,要有坚持,不能说关门就关门。
  手微微颤的换好月事带,把脏裤子和被套换了下来,用冷水先泡着。
  她今天的豆子还没磨呢......
  腿根发酸,握在柄上盼盼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身子都在发抖。
  没事的,潘盼盼,不要想着痛,不要想着痛......
  一桶豆子磨下来,盼盼也不知道身上出的是冷汗还是热汗了。
  屋漏偏逢连阴雨,盼盼忍着腹痛正在做早点时,李婶跑过来敲门,来不及说什么就匆匆忙忙拉着她跑到前堂。
  开了门,发现自家店的大门被泼了大块狗血。
  血迹已经干涸了,门上连着地上一片,血迹斑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铁锈味,让人作呕。
  街上的行人看到了这幕惨烈的场景,纷纷站在远处指指点点,像是谁那么缺德,做出这事。
  李婶插着腰破口大骂:“哪个天杀的畜牲,这种缺阴德的事也做得出来!也不怕祖上冒灰,从里头蹦出来......”
  盼盼毕竟还是个十四岁的姑娘,碰到的人不说全好吧,但心坏不到哪里去,第一次遇上这种场面,就呆住了。凉气从脚底冒上来,小腹里像又把刀在割她的肉似的。
  李婶见她一言不发,拉着她的手安慰道:“潘丫头别怕,婶子给你做主。”说罢,又提高音调道:“要是让老娘我找到那个杀千刀,非得把他揍得亲娘老子也认不得,再抓着送官!”
  “看什么!都散了!散了!”李婶挥着手赶道。
  住了几十年,知道这李寡妇不好惹,看过便就散了。
  盼盼回过神,覆在李婶手上,皱着眉看着一地狼藉道:“李婶,我还好,现在还是快把这些收拾了要紧,反正今天是做不成生意了。”
  “好,你去后面端盆冷水,我去拿笤帚来刷,保证和以前一样干干净净的。”
  “嗯嗯。”
  “真是畜牲,眼红到人家家里头来了......”李婶边往家里走去,边低声咒骂。
  看到李婶走掉的背影,盼盼无力的靠在门轴上,看着一地狗血,心里凉凉。
  地可以刷干净,门却刷不干净。血已经渗进木头里面了,只能换掉。
  “造孽哦,这门是实木的还厚实,浪费了。”李婶摸着门可惜的说道,但怕盼盼心里听了难受,改口又道:“换掉也好,这上面沾了血,晦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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