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地空旷,没有可以遮挡的地方,恐怕笛秋一出去就会被人捉到。
要怎么进去呢?
笛秋小脑瓜飞快地运转着。
有了。
笛秋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把自己一身洁白的毛弄得脏脏的,原本漂亮的一只白团子瞬间变得灰扑扑的。
为了更显出自己的狼狈,笛秋还弄了变了个幻术,若是别人看,它身上有不少伤口,毛上沾着血污。
有个守卫一看,以为笛秋是逃出来的妖兽,估计是之前也发生这样的情况,那守卫皱了皱眉,又把她“抓”了回去。
通过伪装成偶然逃出的幼兽,笛秋成功地混了进去。
这山洞倒是如记忆中并无太大改变,冰冷冷的石壁,昏暗的光线,还有那股血腥味。
越往里走,那股血腥味越来越浓烈,山洞里的场景,也跟她看到的渐渐重合到一起。
笼子一个个堆在一起,里面关着妖兽幼崽,或多或少,这些妖兽幼崽都带着伤,断手断脚更是不少。
狱卒看到守卫手里拎着的那只依稀能看出是只猫的东西愣了一下。
有这只妖兽吗?
但是这么多妖兽幼崽,兴许是漏了也不一定。
他点了点头,示意守卫跟他来。
狱卒看了一圈之后,挑个差不多大小的笼子,揪起笛秋,把她往里面一丢,锁上笼子,动作粗鲁,没有半点仁慈。
为了避免露馅,笛秋一路上都是装作昏迷的样子。
狱卒对这些妖兽没有温柔可言,笛秋脖子上的毛都被揪掉一圈,疼得笛秋差点装不下去了,还有好她忍住了。
那狱卒看笛秋还在昏睡,没有给它喂药。
空间逼仄,堪堪能让笛秋转个身,她看清了周围的情形,笼子里关着的都是妖兽幼崽,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幼崽个个都是有气无力的样子,没有半分活力。
没人发现,有只小白猫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正悄咪咪地观察着周围。
这个山洞像个袋子,里面是偌大的空间,只有一个通道连通外面。
要想出去,只有进来的那条路。
在她能看到的视野范围内,只有一个狱卒,相较于看守的范围,这种程度的看守可以说得上一句宽松。
笛秋眯了眯眼睛。
这么多妖兽幼崽,即使都被喂了药,只留一个人看守,是不是太放松了些?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真要这样,估计是有别的倚仗。
空气中的气味直冲鼻子,笛秋皱了皱鼻头,有爪子捂住鼻子,但是没多大用处,呼进去的空气一股腥臭味,让人觉得想吐。
笛秋吸了吸鼻子,除了腥臭味这空气中还铺着一种奇怪的味道,淡淡的,有点甜,只不过因为现在笛秋化身是猫,所以对这气味敏感了些,如果不仔细闻,真闻不出是什么。
小天道脑子转得快,稍微一想便知道这味道应该有某种效用,指不定能封住修为什么的。
笛秋倒是不担心自己会中招,她是天道,这世间少有能伤她的东西,只要世界在她便在。
唯一要担心的是,宋归帆和南宫蝶会中招。
小天道思考了一下,要不要出手,到后面还是放弃了。
如果这点阴招宋归帆都没有办法化解的话,那他还能算得上气运之子吗?
她先看看,等宋归帆实在招架不住的时候,她再出手也来得及。
也幸亏她来的早,还能提前防范。
笛秋散开天道意识往周边看了看,没有气运之子的身影,也就是说,宋归帆他们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找到这里来。
她休息一下吧。
除了最开始观察环境之外,后面笛秋趴在笼子里没有多余的动作。
宋归帆他们还没找到这里,笛秋翻了个身,有些无聊了。
她想,如果这时候能有一个人和她聊天就好了。
对了,她今天还没联系道友呢,也不知道道友怎么样了,收到礼物了吗?
就在笛秋还在叹气的时候,远处传来细微的响动,像是什么倒在地上的声音,猫耳朵动了动。
是不是宋归帆和南宫蝶来了?
噔噔噔的声音越来越近,笛秋来了精神,直起猫身,万分期待地望着那个入口。
等笛秋看清那人的时候,她差点从笼子里跳起来,看着郁印白越来越近,已经不知道该不该震惊了。
算上这回,已经撞见两回了。
谁能告诉她,郁印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气运之子呢?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笛秋心底焦急,但苦于她现在是只猫,若是让郁印白逮到,待会更是不好解释,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最重要的事,解救幼兽是送给气运之子的历练,如果他们还没找到这里来,这次历练岂不是该黄了?
笛秋知道自己现在没有办法,强压下心底的焦急,聚精会神地盯着男子的身影,看看他准备做什么。
郁印白身上透着危险的气息,引得妖兽死死盯着出现的人,发出警告的呼噜声。
郁印白当做没听到一般,往前走着。
“你谁呀?快出去!”狱卒见有人进来,嘴里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无形的风刃割开了喉咙,血液喷薄而出,没有一滴洒到郁印白身上,他身上的衣服干净得半点也不像杀过人。
鲜血浸染在地上,笼子里的妖兽更加躁动不安。
郁印白恍若未觉,依旧往前走着,那双凤眸一一扫过山洞里的铁笼。
有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郁印白抬头望去,是一个灰扑扑的小毛球,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双亮晶晶的褐色猫眸。
对上郁印白目光的一瞬,笛秋有种被看穿的感觉,猛一激灵,慌乱地移开目光。
郁印白不会认出她了吧?
笛秋赶紧低下头,把脸埋在爪子之下。
她记得,这附近应该布下了阵法,这阵法对郁印白是没用吗?
她想了想,也对,郁印白这么厉害,估计这阵法难不倒他。
郁印白微微扬起手,对准那铁笼的方向,手中凝聚着魔气。
妖兽越发叫得欢了,郁印白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下来,透着不耐。
两方呈现出对峙的场面,郁印白看上去简直就是想把这一个个妖兽给拍碎。
笛秋瞳孔放大。
郁印白不会真得要对这些妖兽幼崽下手吧?
她觉得郁印白真的干得出来这种事,当初她变成小奶猫时,他还不是没有半点犹豫地把她丢出院子,
那时她什么都没做尚且被郁印白这么对待,现在这些妖兽朝着郁印白狂吠,岂不是后果会更严重?
笛秋仿佛看到下一秒的惨剧。
不行,她要阻止郁印白。
笛秋心一横,从笼子里跳出来,往郁印白身上扑去。
郁印白余光中有个黑漆漆的东西往身上扑过来,他的第一反应是丢个法术过去。
等他分辨出那双亮晶晶的眸子时,心下一怔,手中的攻击转了个方向,打在远处的石壁上。
看在趴在自己鞋面上的一团灰灰的东西,眼中浮现出怒气,道:“你找死吗!”
找不找死什么的,笛秋不清楚,但现在估计确实是惹怒了郁印白,估计待会她离死翘翘也不远了。
笛秋突然有种想躺平的冲动,她就想解决妖兽幼崽这件事顺带给气运之子加点功德容易吗,结果半路杀出个郁印白,还是两次。
反正估计自己也快死了,小天道略一合计,干脆躺在地上装死。
脚边那坨灰扑扑的东西没了动静,郁印白一愣,很是嫌弃地用脚尖轻轻推了推,还是没点反应。
他可不想用手碰,太脏了。
小天道:勿扰,本猫已死。
……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郁印白冷声道:“装死可没用。”
--------------------
第56章 第 56 章
=========================
在昏暗的洞穴中, 一男子和一灰色毛球在对峙着。
郁印白冷声道:“装死可没用。”
灰色毛球呼吸慢了一秒,这就被看出来啦。笛秋倒是没怀疑郁印白是在诈她,她苦恼起来, 到底是接着装死下去还是不呢?
不装下去吧, 她刚刚惹毛郁印白, 实在不太想面对他,装下去吧, 郁印白已经看出来了,装了也没用。
“啧。”郁印白看了眼地上的笛秋, 开始冷嘲热讽:“才一个时辰没见, 堂堂天道就混成这副鬼样子。”
这都能认出来?
她现在的样子连自己都不一定认出来, 郁印白这眼力可真不一般。
笛秋还在纠结,听到郁印白的嘲讽之后,她立马下了决定, 爬了起来, 就往郁印白身边凑, 边凑过去边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郁印白, 晚上好呀。”
相较于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郁印白身上的雪原香简直是杀出来的一股清流, 她猛吸一口气, 又往他身边凑了凑。
郁印白注意到笛秋吸鼻子的举动,眼中的迷离, 就跟个小色鬼一样。
他紧咬后槽牙, 眼神也变得危险起来:“嗯?”
好吧。
笛秋立刻安分起来, 站得直直的, 一副乖巧样, 只不过离远了些, 鼻子里又是臭臭的味道,郁印白又不准她靠近,笛秋只能强忍住不适。
郁印白感觉到有道幽怨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再看笛秋那耷拉眉眼一脸惋惜的模样,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道:“今日你这么热情,倒是让本尊有些招架不住了。”
?
对上郁印白稍显暧昧的语气,笛秋头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郁印白今天莫不是吃错药了?她平日里躲他还来不及呢,哪里看出她热情了,怎么就招架不住了?
“你是不是生病了啊,不然怎么会在这里说胡话呢?”
笛秋迟疑道,对上他犀利的眼神,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跟小声嘀咕一样。
郁印白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他扬起一抹笑。
小东西倒是气人。
只见他面色愈发冰冷,冷声道:“今日你朝本尊投怀送抱了,两次。”
“怎么不是热情呢?”
笛秋身体一僵,她隐约听到郁印白在磨牙的声音,如果找不出合适的理由,估计自己就被拍成猫饼了。
“那是你善心大发,救了我这失足小猫,怎么能把人想得这么龌龊。”
小天道偷瞄了一眼郁印白,见他脸色好歹没有继续变黑,眸中迸发出光芒。
有戏。
“你不过是接住一只快摔死的小猫,救了它一命,这世界上我就没见过比你心善的人。”
小天道说着最是谄媚的话,那双眸子却是明亮,没有卑躬屈膝的讨好,看上去真诚许多,让人觉得很受用。
郁印白微微敛起凤眸,挑衅般来了句:“本尊还杀了人。”
他一副“我看看你怎么帮我洗”的样子。
笛秋看了眼还在汨汨流血的尸体,对上郁印白森冷的笑容,打了个寒颤。
“那人实在可恶,你可是魔界之主,那至高无上清风朗月的人,他死在你手上是他的荣幸。”
“若要我说,这种人还脏了你的手呢。”
这时的笛秋像极了无脑的拥趸。
笛秋也知道自己现在没什么骨气,她在心底默默忏悔。
诶,她再也不是那个不畏强权诚实可爱的小天道了,远古众神在上,这都为了保命,请原谅笛秋在这信口胡诌。
“你们天道竟然也是如此会溜须拍马的人吗?”
郁印白眸中闪过一抹笑意。
什么叫你们天道,笛秋可不想因为她一个人堕了其他天道的名声。
“不是这样的,我这天道没什么实力,唯独说话嘴甜了些,其他天道肯定不是我这样的。”
郁印白没想到她会反驳,眸色幽深。
“怎么,不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就我一个是这样。”笛秋回答得毫不犹豫。
她一定要维护一下天道的形象。
白水道友就不是。
郁印白也不说信没信,一双墨眸只是定定的看着笛秋,笛秋脖子一缩,只得道:“好好好,你最大你说了算。”
不过,白水道友绝对是最厉害的天道。
笛秋在心底补充道。
郁印白看了眼窝在脚边的灰毛球,没说什么了。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呀?”小天道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跟他唠起嗑来。
郁印白没想说实话,只回答道:“刚好路过。”
路过哪里也不会路过这里啊。
笛秋腹诽道。
“你真的只是路过?”
小天道仰头望着郁印白,那双杏眸满是探究。
“这地方是说了本尊不能进吗?本尊不过随便走走就到了能怪的了谁。”
笛秋眉头皱了起来,隐约觉得奇怪,她盯着郁印白又看了看,见他神色坦然,也不像是跟着她来的。
“那你准备干什么?要是没什么事情我们一起回去吧?”
笛秋神色紧张。
如果让郁印白继续留在这里,难保会发生什么。
“你又在这干什么?”
郁印白瞅到笛秋这一身脏兮兮的样子,轻啧一声,接着道:“还把自己搞这么狼狈。”
笛秋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她肯定不能告诉郁印白实情,她索性把头一扭,凶巴巴道:“别以为我刚刚没看出你在嫌弃我脏,我才不告诉你。”
郁印白眼神中透着意味深长。
看上去小天道要做的事情不那么简单,不然也不会这么心虚。
“你告诉本尊,兴许本尊考虑考虑就跟你一起回去。”
他话语中带着几分哄骗的意味。
笛秋很想赶紧把郁印白带离这个地方,但她更是不能告诉她这是她专门给气运之子的试炼,你不能妨碍了他。
她敢这样说,郁印白下一秒就会把她计划给捣乱了。
但是吧,不说出强有力的理由,郁印白又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笛秋感觉自己现在急得头上的毛都在簌簌往下掉。
小天道眼一闭,小爪子捂住胸口,直挺挺地往郁印白那边倒去。
不仅如此,她还装作十分痛苦地说道:“郁印白,我的心脏突然好疼啊。”
“你说,我是不是快死了啊?”
笛秋说心脏疼的时候,郁印白有瞬间慌乱了,但后面听到笛秋那夸张的语气,他收回了半路想扶住笛秋的手,冷眼看着她倒在自己脚边,心下冷笑一声。
小东西还学会演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