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迭港——烧星云【完结】
时间:2024-05-14 14:37:57

  沈时晔隔着门框,深深凝了她会儿,“我要想做什么,刚才就能做了,还要等到现在?”
  “你现在也可以做。”顾影仰着脸和他对视,“沈先生,你敢说,真的没想过吗?”
  沈时晔冷淡地勾了勾唇,“原来想一想自己的女人也是有罪?”
  “我是我自己,不是谁的女人!”顾影脱口而出,“如果在沈先生的世界里,女人只有做你附庸一种出路,那我做不到。”
  沈时晔半边脸沉在黑暗里,隔着不远的距离望她一会儿,“你说错了,不只是女人,男人也只能做我的附庸。所有人,都是。”
  平日端方绅士的男人,此刻神髓却如此冷漠,直白地袒露他与生俱来的傲慢。
  顾影呼吸一停,又听见他沉声问,“这句话,是不是在你心里忍很久了?”
  “是啊。”顾影深深吐了口气,一字一句,“我多怕被你豢养在深水湾或浅水湾哪处别墅,做了日日等你回家宠幸的玩物。”
  “就为这一句话,还在记恨我?”
  顾影脸庞蓦地一垂,“我不敢。”
  沈时晔回眸低睨着她,想到她硬撑了一个白天加一晚上,到现在也还没开口讲自己遇了什么事。
  其实他不意外落了一层灰。
  沈时晔额角青筋跳了跳,“教授。”
  吉涅斯不以为然,抬起一只手搭在他一侧肩膀上,把后截句话说完,“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尼罗河水养分充足,容易令女人诞育双生子吗?楼上已经替你们放好了水啦!”
  “够了。”沈时晔制止他的危险发言,按着太阳穴,“她要是跑了,您替我追回来吗?”
  *
  山中住宿条件简陋,一张床垫铺在地面就是床了。顾影在边沿坐下,小腿上的绷带已被露水湿透,她对着月光一圈圈解开,面无表情分开黏着的伤口。
  伤口不深,但有在我面前,我会先打断你的……下颌骨。”
  沈时晔吁了一口烟,“你是我教出来的,我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和你打。”
  “那就把她还给我。”
  “阿泽,她有自己的意志,不可以推来让去的东西。”
  聂西泽冷笑,“但你刚才的语气,就是把她当成可以推来让去的东西啊。这样好了,听说你马上就要回香港,你不在伦敦的时候,我会替你照顾好她的,哥哥。”
  这真是他教出来的弟弟,畜牲起来的时候,真是和他不相上下。
  沈时晔不以为忤,“我会带她回香港。”
  这是没得商量的口吻,即便一双眼睛,沈时晔走过来时,她连忙把双眼也遮上了。
  沈时晔揿开顾影这边的车门,“下车,帮我端木仓。”
  顾影身上还穿着禁欲的阿拉伯长袍,里面是齐膝的抹胸小礼服,脚踩羊皮高跟,一身珠光宝气,怎么也不像能去打猎的样子。沈时晔双手绕到她颈后,手指灵活地一条条解开长袍的系带,把她白皙如珍珠的身体从蚌中拨出。
  顾影低顾影蹙眉,“要做什么?”
  沈时晔用手指按住她的唇,“嘘,再等等。”
  他缓缓驱着马,保持在和
  一月份是尼罗河的枯水季,河水退去,露出莲花状的山峰,上面是高耸的岩漠,动物沿着平原来到水草丰茂的河谷觅食。
  白布帐篷下面,王妃用描金的英式茶具为顾影斟茶,纤长手指上的钻戒耀眼得想个小太阳。她果然如沈时晔所说,已经融入传统的阿拉伯生活,即便对着顾影也蒙着黑纱,只露出一双妩媚多情的眼。
  “这个季节最适合狩猎野牛群。”王妃妩媚的眼睛目光流转,在两个男人身上转了一圈,轻声问,“你说,他们谁会赢?”
  亲王一身灰绿色猎装,看起来矫健而年轻,并不像刻板印象中白袍加身的阿拉伯人。在他身后,猎马、猎手、猎犬和猎鹰蓄势待发。沈时晔连猎装也没换,装束和昨天约会时相还没有问过顾影的意思,他已经单方面做好决定。
  聂西泽听懂他的态度,像连珠炮一样质问,“你想毁了她吗?她的事业她的未来都在英国,你他吗要养情人养谁不好――”
  “西泽。”沈时晔出声警告他注意言辞。“她已经为自己做出选择,这件事之后,你不会觉得她还能在英国待下去吧?”
  聂西泽静了静,不可思议地反问,“你竟然不打算帮她?”
  沈时晔手指夹着烟,眉间闪过一丝不耐,“她没跟我开口。”
  “还要她开口吗?”聂西泽像是听到一个可笑的问题,“她去埃及找了你。Alex,她难过了,最先想到的是去找你!”
第39章
  Chapter 39
  第二天回程,顾影一路蜷在毛毯里面补觉,她的衣服全丢在帐篷里面,沈时晔的半领打底衫套在她身上明显太大了,领口松垮地倒向一侧,露出一侧莹白骨感的肩膀,和下面柔软的峰峦起伏。
  和来时不同,沈时晔今天开车极度平稳。阳光透过挡风玻璃,光影在眼前轻晃。他腾出手替顾影盖上眼罩,顺便目不斜视地替她提起了领口。
  男人微凉带茧的手指擦过锁骨下方顾影不开口,她习惯把自己关在深处的门内舔舐伤口,在他面前,她也许只有躺在身怀里满脸红晕的时候算得上是敞开的。她骄傲固执是他喜欢的,但太过度就会令人升起戾气。他会忍不住会想,今天如果是聂西泽在这里,她的心防不会如此之重。
  他并不喜欢把自己放在天平上被衡量,但她对聂西泽的信任坦诚显然比对他要多得多。
  一场感情如果一开始就要这样谈,就像没涂油的车轮,根本走不出几步。
  沈时晔朝她点点头,“从你答应我开始,也只过了四天。你如果还是对我不满,还来得及反悔。”
  未等顾影反应,脚尖踢来一截缘木替她挡上门,迈步走了出去。
  隔了一会儿,室内传来水声淅沥,香味伴着丝丝蒸汽传出。只在一起消磨了几天,他己经对这道香味很熟悉,吻到香汗淋漓的时候,顾影颈间就会生发出这的辞呈啦。”
  沈时晔晚她几步下车,钥匙交给门童泊车,对她说,“今天下午我要见客人,你也一起去,所有事听Emma安排。”
  顾影一拧眉,“我说了,我今天要回伦敦。”
  “Darling,如果你上了那架飞机,会害得整机的人无法起飞。”沈时晔威胁人也是慢条斯理的,手指轻柔撩起她垂落的长发别到耳后,“乖一点,这边的事了结,我自然会送你回去。”
  *
  今天下午的行程是和一位阿拉伯王公打猎,为与他们的女眷争奇斗艳,Emma又召唤来了一套新的珠宝,比之前所见的要更大更闪。
  Emma哄她戴首饰已经哄出经验了,“美女就要配大钻。”
  顾影很无所谓,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造型师用杏色的面纱遮住她的脸,再罩上一层珠串,把她里三层外三层打扮成一个阿拉伯女人,她也全盘照收。
  最后只剩项链没戴,顾影瞥眼,认出这是她戴过的约瑟芬项链。
  镜子里忽然映出一个高大的人影,深沉的气息霸道地占据了整个空间。顾影在镜子里和他对视一眼,移开视线,望向窗外红海的海景。
  造型师正捧起钻石项链,沈时晔朝他伸出手,“我来。”
  其他人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留下他们两人独处。
  沈时晔站在顾影身后居高临下,将珠宝缠绕在她纤细的脖颈上,将一排细密的扣子缓缓扣紧,在镜中赏着她。
  “很漂亮。”
  他的口吻像在艺术品,平静无波。顾影被他看物件的眼神刺到,顾影掩在面纱后的表情一冷,想走,却被他从后用一只手捧住了下颌。
  “还在不高兴?”
  “原来沈先生还在乎我高不高兴。”顾影讥诮道。
  “我很在乎。”
  “那为什么不让我走呢?”因为咽喉被卡住,顾影呼吸急促起来,“昨天你说过,我可以反悔的。”
  沈时晔无动于衷,“你如果记性足够好,就该记得,我也向你说过,不要随便来招惹我。”
  顾影猛然抬眼,“我不想招惹你的,是你只给我二十个小时,是你说,我没有对你说不的权利,你有给过我深思熟虑的机会吗?”
  他犯规,在凌晨四点降临,让她被多巴胺冲昏头脑。
  沈时晔好像冷笑了一下,凶兽似地盯着她,“你有过机会的。我第一次吻你,你就应该狠狠给我一个耳光,而不是……”
  顾影麻木地垂下眼,“那我现在后悔了,为我当时的鲁莽忏悔了,行不行呢?”
  沈时晔微笑片刻,拇指指腹刮过她柔软的侧脸。
  “今天宴请我的阿拉伯王公有四位妻子,你待会儿将见到他的四王妃,她是英国人,我在剑桥的同学,曾经是唐宁街10号的翻译官。但是现在,她唯一的身份就是亲王的第四位妻子,一生恭顺忍让黑纱覆面,不能工作,不能再接触其他男人。你猜,是什么让一个接受过良好教育的职业女性接受这样的生活?”
  顾影齿冷地后退一步,被沈时晔一只手臂锁住腰间,再不能动弹。他在镜中毫无情绪地一字一句,“宝贝,因为在绝对的强权面前,她没得选。”
  *
  亲王家族财富的一部分,但那是2008年……外人要在贝都因部落的土地上做生意并不容易,如果沈先生不够强硬,也许亲王能如愿拿回他的祖产。”
  “我以为他们是朋友。”
  “当然,他们是朋友。”王妃掩唇,胸口下方的梨状黄宝石摇晃不停,“至少现在还是。”
  *
  今天平原上刮大风,即便两侧有山谷遮挡,也令行走变得艰难。一开口说话,声音也
  “Alex大约习惯了种馥郁的甜香,连他纹丝不动的心神也变得凌乱,想那水流是否抚过了她的颈、背、锁骨与腰窝。
  她防备他倒也不是全无道理,果实与树叶簌簌地落在帐篷顶上,像雨声的背景音,像寂静的白噪音。这种时候,很适合交换彼此的小秘密。
  沈时晔盯了她耳后新鲜的吻痕很久,终于遵什么,这一句先顺着夜风传到顾影耳朵里。她站在楼梯上冷冷地瞥眼男人,三两步走进房间,砰一声把木门甩上,房梁上屑屑地,顾影一个激灵醒了过来,长睫下面眼神无光,正好看见路牌,指向反方向的迷迭港。
  公元前,古埃及人第一次在这里发现了迷迭香这种植物,它的香味可以为迷航的水手指引陆地的方向,所以这里叫做迷迭港。
  二十年前,埃及商人想要进入南中国市场,把这座岛屿作为见面礼送给了沈家的继承人。沈时晔说这是他的岛,并非夸大其词,因为这里就连路牌上都刻着属于他的押印。
  沈时晔扶着方向盘,丝滑地度过一条小溪,“如果有时间,下一次再来。”
  顾影兴致缺缺地闭上眼。
  回了开罗的酒店,Emma站在门童旁边在地下停车场迎接。
  顾影一怔,握住她的手,“太好了……你没走。”
  Emma在她耳边小声,“老板根本没打算批我英国人那种温和的狩猎吧,你们只捕猎驯鹿和野鸭。”王公大声道,“贝都因人的打猎方式比那野蛮,希望你不要觉得不适。”
  他请沈时晔挑选一匹阿拉伯马,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马匹十分珍视,像对待孩子一样,能够快速说出每一匹马的血统和名字。
  沈时晔看向顾影,“Darling,你来选。”
  顾影站在马厩旁边,无精打采意兴阑珊,随手指了身侧的一匹红鬃马。
  它看起来像个未成年,只有齐肩高。但沈时晔没有意见,亲王挥手示意仆从把马匹牵出,“Good choice,这是Lydia!她是这里性格最温顺的小母马,你不用担心被她颠下马背。”
  沈时晔勾了勾唇角,接过缰绳,优雅匀缓地缠绕在手掌上,空出的手伸向顾影,“要不要试一试?”
  顾影身体向后避开,“我不会骑马。”
  另一边,王妃为亲王检查过汗血宝马上的马具,亲自递上擦拭锃亮的猎枪。
  亲王翻身上马,掂了掂手里的枪,用阿拉伯语说,“Alex,你的女人不如我的恭顺。”
  沈时晔听得懂阿拉伯语,但他只是看着顾影宽和地微笑,看起来很宠。
  “你知道驯服一匹烈马最快速的方式是什么吗?”亲王策马靠近沈时晔,低声说,“是在它面前打折另一个同类的脚骨。”
  “嘘。”沈时晔轻柔地理顺Lydia被风吹乱的鬃毛,“你吓到Lydia了。”
  狩猎的队伍埋伏在浅草堆里,野牛群出现在望远镜的视野时,猎手们率先开始追逐。
  野牛不是人类可以近战的那一类动物,因而今天狩猎的路线经过了精心的策划。要追逐十几公里,经过长途奔袭,把野牛群一直驱赶到河谷边缘,半数的野牛会在途中口吐白沫倒地,要么只能被逼得从悬崖上掉下去摔死。
  女人按照阿拉伯风俗不能参加狩猎,顾影和王妃坐在吉普车里远远跟在后面,看着亲王兴致勃勃接连射杀了几只羚羊。
  而沈时晔不知道是意兴阑珊,还是的确如王公所说,对这样野蛮的杀戮水土不服,一直慢悠悠地驱着马跟在队伍中间,颗粒无收。
  弓箭和猎枪都由别人替他扛着,似乎并没有出手的兴致。
  亲王转头对他说,“动手吧,Alex。你若是空手而返,Lydia都会感到颜面无光。如果你认为射杀野牛太危险,这片土地上也有不少野生的兔子,Alex你应该还是可以轻松应付的。”
  说完,亲王不等沈时晔的反应,在他高大的汗血宝马上躬身,向着他的下一个目标发进――
  牛群里的头领,比人还要高的一头野公牛。
  王公驱马迫近到公牛很近的地方,后面随从想要配合他包抄,被他挥手厉声拦下,“我自己来。”
  王妃靠近顾影耳边,轻声说,“看起来,沈先生今天终于要落于下风了?”
  与此同时,沈时晔突然下马,折返到女士们的吉普车旁边。
  王妃原本就只露出差无几,一只手懒散地插在兜内。
  顾影如实道,“我没见过沈先生杀生。”
  在外人面前,他一向扮演绅士,温雅贵重,很难想象他做什么暴力的活动。
  王妃面纱下的眼睛弯了弯,让人感觉出她正在笑,“深石埃克森第一次获得运河开发权的时候,他们的代表经历了二十三次劫持与暗杀。那本是属于王公不近不远地地方,似乎在寻找一个角度观战。
  公野牛的确是很难猎杀的,王公几枪未中,和野牛群越贴越近,像是准备要近身搏斗。
  沈时晔眯了眯眼,忽然朝顾影伸手,同时命令顾影,“扶稳我的手。”
  顾影看懂他的意图,轻轻吸了口气。但她没有使力的机会,轻飘飘地被他带着拉开了弓。
  她亲眼看着那枚箭簇跨越四百米的射程,直直贴着亲王胯下黑马的马首擦过,雷霆万钧地洞穿了野公牛的双目。在周围人的惊呼声中,公牛发出长长的悲鸣,亲王的马倏然受惊,狂躁地高高扬起前蹄,几乎要把他甩下了马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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