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吞咽一下,齿尖咬了咬干燥的唇瓣,鼓起勇气看回去,“如果我们要结婚的话,那我的要求,和你的命令,是不是应该有相同的效果?”
沈时晔大掌按着她的后背,深幽的双眼沉沉凝她一会,忽然有些似笑非笑,“不,以后在家里,是你说了算。”
顾影原本还沉浸在他带来的精神压迫感里面,被他这么一笑,突然就脸红耳热起来,不自觉地支支吾吾,“那……那……他不想走的话,就不要逼他啊,反正我们不是快要回香港了吗?”
潘师良昨天得知他们订婚,六十几的老人家高兴得一夜没睡,和秘书们拉出了一个事无巨细的时间表。下面的人都知道沈时晔是怎么千求万求才把人追回来,当然急于将顾影落袋为安。从见长辈、领证时间、备婚、到大婚、再到蜜月,每个日期都请德高望重的大师算过,在一串大吉大利的日期中选了最早的。沈时晔当然很满意,顾影虽隐隐约约嗅到一丝骗婚的意味,但她没有证据。
沈时晔最近虽然很宠她惯她,但是事涉聂西香港人,又长在欧洲,完全是资本主义大本营里面冷血资本家的作风,但他和这些官员打交道,竟然十分老练,甚至完全掌握了他们的语言体系,没有一点水土不服,比顾影这个人民教师看起来还要根正苗红。
顾影费了很大力气才绷住了平静的表情,没有笑。
但沈时晔今晚不是来交际的,他只有一个目的,便是让官方为他们的关系背书,昭告天下――他才是顾影的男人。
这场活动的图文会发布在各大权威官媒上,包括他和顾影的同框。他深谙大陆民众的心理,他们对官方的信任超出世界上的任何地方。用一千万去做公关,都不如一张官方盖章的合照更有说服力。
如他意料之中,一小时后,活动图上网公开,被网友迅速扒到,#顾影沈时晔#tag冲上热搜,舆论风向悄悄地拐了弯,从猜测顾影的感情状况,变为含泪大磕豪门爱情,时尚博主研究她身上的高定,珠宝博主研究她的项链和戒指,财经博主大胆预测这门婚事对深石的影响,总而言之,呈现出于理于礼节,都不可能分文不动。
她合上画册,摇摇头,“再看看。”
沈时晔“嗯”一声,“等会儿看看实物,画册看不出眼缘。”
他今天虽然没有应酬的心,但实在也没有躲清闲的命,陪顾影喝了两盏茶,又有人请他出去说话。对面是推不掉的人,沈时晔再不想离开她也无法,有些无奈地起身,亲一亲她的耳廓,“别乱跑,嗯?”
顾影咬了点唇,忍笑,“知道啦,我又不会跑丢。”
“不是怕你乱跑。”沈时晔站在灯光下面,一身冷情挺拔的矜贵,只有俯身看她的时候,才有一点人情味,“是你今天太漂亮,不想被别人看见。”
不像她的美丽落进别人的眼里,不想和任何人分享。
他把情话也说得清淡写意。顾影脸上泛起胭脂红,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吃莫须有的醋,“痴线啊……”
沈时晔毫无收敛妒意的自觉,走前,对她留下命令的口吻,“我不在,不许跟别的男人说话。”
他可真是多虑了,顾影在人前,巴不得扮演他的哑巴未婚妻。
顾影重新把拍卖画册拿起来翻看。她不算人情世故练达,但也不算太笨,明白他们今天不能不买东西,但更不能乱买东西,而要买到真正值得买的好东西。越贵的东要股权,还有什么规则能够束缚你?根本没有。”
顾影有些迷茫地抬起脸,“……是吗?”
沈时晔抬手揉了揉她的唇,笃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宝贝,我站在这个位置,就是为了你可以随心所欲。”
*
暮春时节,顾影暂时交接了手头的工作,随沈时晔回香港准备婚前事宜。
为了迎接少夫人回家,潘师良十分兴师动众地把半山整饬了一遍。三重别墅里里外外洒扫一新,室内陈设改头换面,是阿良进收藏库一件件挑选,如数换成了有好寓意好兆头的那些,大到会客厅里的一副画,小到一盏装饰灯、一个梅瓶、一个盖碗,都有讲究。室外的花园请来英国园艺师修剪,那条长长花道两侧奢靡地铺上了日落色玫瑰,深浓的香气被山风带到了太平山各处角落。
A380专机降落在香港国际机场时已是夜晚,幻影接上他们,驶上沿海公路,维港的霓虹夜景在窗外飞驰而过,海面上星星点点,是游艇或货船。顾影被高速重复的景色催眠,掩唇软软地打了个呵欠,侧身枕上沈时晔的肩,眼神有些模糊迷离。
沈时晔真是没有清闲富贵命,在飞机上开了一路的会,现在也在看文件,顾影有点幸灾乐祸又有点心疼,小小声问,“你已经复职啦?”
“还没。”
沈时晔摘下眼镜,眼底难免有些疲色,手指在西大概率越好,但一味捡着贵的买也不行,因为那是乍富之人的作派,而老钱必须有自己的眼光和见解。
她想得头疼,再次确定了,她是很喜欢沈时晔这个人,但实在不怎么享受他代表的生活。
“第八页的那个佛头,是你最该买的。”
耳边响起一道女声,顾影抬起脸,看见庄咏颐一身红裙,挽着裙摆在她对面坐下。今天的宴会只邀请了两位香港友人,另一位就是她。
庄咏颐对她笑了笑,“这是流出的清宫旧藏,最好的老坑翡翠。黎夫人信佛,你把这个作为礼物送给她,很合适。”
顾影拧起眉,不知道她这副自然而然冰释前嫌的态度是何来由,“庄小姐……我和你并不熟?而且,我也没有邀请过你进我们的包厢?”
“顾小姐,沈少夫人,以后想和你熟的人绝不止我一个,背后嫉妒你的人更不止一个。香港的社交圈是很封闭排外的,嘉宁年纪小,黎夫人避世,她们都帮不了你。”庄咏颐脸上的笑意扩大,看起来很诚恳好心,“我很愿意做你的引路人,扮演你的‘闺中密友’,你要不要听一听我的条件?”
第86章
Chapter 86
庄咏颐没等到顾影的回答,先感到了一阵芒刺在背。
“庄小姐,我已经说过,你哥哥的事没什么好谈。”沈时晔不知何时回来的,带着一身夜风的冰凉气息,轻描淡写地吩咐礼宾,“送客。”
庄咏颐心理素质异于常人,脸上的笑意一丝也没变,辞行前,将一封请柬留在桌面上,“我和几位圈内好朋友每个月都有下午茶聚会,顾小姐如得空,我们随时欢迎。”
她走得背影娉娉袅袅,毕竟是两天以来你送我的第六枚戒指了,好浪费。”顾影微弱地谴责他,“我又不是八爪鱼,只有一根无名指啊。”
“六枚很少,我妈妈手里的戒指加起来有好几盒,她总怕我给的少,委屈了你。”沈时晔不当回事,搂着她出了门,“戴不过来,就扔在保险柜里听个响,都凭你高兴。”
顾影不能苟同地撇了撇嘴角。有的人看起来深沉寡欲,其实骨子里还是白玉为堂金作马的富贵公子。
在衣帽间里亲昵了一会儿,到地方时果然迟了些。顾影纤细的小腿从幻影后座伸出,细高跟踩在石板砖地面上,搭着沈时晔的臂弯站稳之后,她看着眼前的红墙黄瓦、飞檐斗壁,陷入了某种沉默。
这个地方……颐和园东门外……不就是她和聂西泽结婚那天接亲的酒店吗?
太可怕了,是多么善妒的男人,才会执着在每个细节上吃醋啊。
“你真的不用在意这种细节……”顾影诚恳道。
沈时晔当然不会承认,“巧合而已。”
好吧。
顾影挽住沈时晔,贴在是大小姐、香港名媛圈的中心人物,被下了一次面子,也依然有十足的底气。
顾影还没怎么样呢,沈时晔先不耐地扣了扣桌面,令服务生将那张请柬清走,“全香港最难进入的其实是我妈妈的茶话会,而你已经不用努力了,别的地方,只有他们求着你去,这些你是知道的吧?听庄咏颐讲什么废话?”
顾影双手捏着茶杯,战术喝茶,“她建议我拍那个佛头,说你妈妈一定会喜欢,我是在思考这件事啦。”
跟沈时晔说话很轻松,不必交代前因后果,他已经猜到她的烦恼,“她是会很喜欢,但那不是因为佛头在她眼里有多特别,而是因为那是你送给她的。”
“我不明白。”顾影细
顾影闭眼,双手抚着男人的硬茬的黑发。肩带不知何时被揉到了臂弯,露出雪白起伏的丰翘线条,有深长的指痕香艳地横陈在那上面。如果不是地方不对,他一定不诞那天的更盛大。香,“我不怕自己丢脸,但我很怕给你丢脸啊。”
沈时晔低垂眼眸,波澜不惊地注视她一会,毫无疑问又吻了上去。这一回比刚才的那个更加强悍霸道,顾影臀后被他结实的大腿顶着,腰肢落入他的大掌之中,交吻的唇舌间溢出激烈吮吻咽动的水声。
烟花放了足足半小时,半山的空中花园是最好的观景位。
顾影仰着脸,眸光清澈明亮,看得目不转睛。沈时晔坐在长椅上陪她,却并不看烟花,而是深沉专注地看着她的侧脸。他在车上就存了许多不怀好意的心思,宽宏大量地让她专心赏了几分钟烟花后,扶着她腰的手向上揉捏进去,很有些急不可待。
过了一会,丝薄的内.衣被扔在石板砖地上,压着下面零落的花瓣。
顾影软了腰,上身向后弯折,波涛曲线温柔,后背贴着他的胸膛,有些沦陷又有些不满,手指向后掐着他的手臂,“你不专心……”
“不,我很专心。”
他深长地抑着呼吸,拨开她的裙摆,专心在她的身体里面点烟花。
顾影轻轻咬着唇,身体里掠过一重又一重的难耐。两处烟花,分不清是天上,还是他手指上,哪一处更绮丽。
烟花放完,整条裙摆都湿漉漉得足以拧出水会止步于一个吻。
沈时晔忍下身体深处的燥热,唇瓣在她额头上贴了贴,“顾影,你要记住,你是下嫁给我,能够得到你,是我的好命。至于那些圈子游戏,我都可以为你不她香雪腻滑的腮边抚了抚,“如果我回到深石做事,你会不会介意?给了嘉宁那些的股份,是深石的核心股份,我不会再拿回来,只保留了一部分基金、信托,那是留给我们孩子的。但嘉宁没有兴趣管理集团,在她的孩子长成之前,只有我能帮她,你会不会介意?”
他询问的口吻太平常了,像寻常人家的夫妇,丈夫和妻子寻求事业规划的意见。谁能想到,他提及的是千亿的家业、十几万员工的集团管理?
顾影直起腰,忽然幸灾乐祸,“所以你要给嘉宁打工咯。”
沈时晔额角一跳,捏了捏眉心,“理论上是这样,但是……”
“开玩笑的。”顾影重新枕上他的肩,侧脸贴得紧紧的,正经起来回答他,“我当然不介意啦……只是会很羡慕嘉宁,你好爱她哦,我有时候会想……”她双手环住他肩颈,吐息伤感又温暖,“如果你也可以做我哥哥就好了。”
沈时晔面不改色,“舒服的时候,不是经常叫哥哥?”
顾影“喂!”一声,羞耻地在他肩上挠了一把,要他闭嘴。
沈时晔敛了神色,这一秒钟无比认真,“我不想做你哥哥。”
顾影嘟囔,“想想也不行嘛?我当然没有那么好运投胎和你做兄妹啦。”
“想想也不行。吸气,又有些迷茫地自言自语,“今天是什么节日吗?不是啊……”
沈时晔臂弯抵在扶手两侧,松开的衣领下面胸肌线条起伏,隐在暗处的神色似笑非笑,“节日?也算吧……今天是我们订婚九天纪念日。”
顾影茫然地转过脸,“啊?”
沈时晔实在拿她偶尔的迟钝没办法,掰过她的脸,唇吻炽热地压上她的耳廓,“宝贝,这烟花只不过是半山在迎接女主人回家而已。”
这一秒钟烧掉几万块的眉好看地纠起,“你看,庄咏颐一眼就能确定买什么是最好的,所以在你们这个圈子里,任何事都存在一个‘正确答案’的吧?”
沈时晔没马上回答她,而是气定神闲地敲了敲腿面,“过来,亲一下再告诉你。”
顾影一边觉得他坏,一边身体诚实地挪到了他的大腿上,被按住了深吻,雪白纤细的小腿微微翘起。他一只大手从脑后深深插进她丰沛的发丝,迫使她保持抬头向上的姿势迎合他,另一只手拨开她胸口的珠宝,在深长的胸线中间克制地揉弄。
顾影被吻得揉得身体发热,口红也花了,双手环住他宽厚的肩背,小脸埋进他的肩窝里,努力把注意力转了回去,瓮声瓮气地问,“……所以,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做不好沈少夫人该怎么办?”
沈时晔叹息一声,单手捧住她的脸推了起来,与她视线相交,“首先,和我妈妈一样,以后你会有一整个助手团队,她们都是专业人士,会帮你料理好所有事情。其次,不要自己吓自己,你今天选拍品,犹豫了这么久,是因为给自己设定了很多规则,对不对?”
顾影毫不避讳地“嗯”一声房反锁门,把她扔在沙发上,略微整了整被她弄乱的领口,然后就真的――打开显示屏开会。
在镜头前面,脸色淡然,正襟危坐,冷肃庄重地开会。另一边的几位高级总裁对他条分缕析地汇报,有谁能想到,一分钟前太子爷还在和女人鬼混。
顾影咬着手指发了会儿呆,不得不承认,在件事上比耐力,她从没赢过他。他是那种可以说停就停,一边用手揉她,一边冷漠应付公务电话的坏蛋。
她越想越不开心,雪白的足从”沈时晔正色,“做兄妹就不能做恋人,所以不要说如果我是你哥哥,因为我只想和你做恋人。”
顾影在他肩上抬起脸,在幻影的星空顶下面用目光描了会儿他的侧脸,闭眼靠上去要他的吻。
他的文件和笔滚落到地垫上,顾影取而代之坐在了他的腿上,身体发抖地迎合他强势的勾缠吮弄,两条长腿夹得很紧。她手指轻颤但坚定地抚着他滚动的喉结,往下解开他严整的领带,弄得松松垮垮,挂在他笔挺的肩颈上,再往下,解他的衬衫,露出下面好看的肌肉线条。
前座的司机对后座的旖旎一无所觉,否则不会把车子开得飞快。衬衫纽扣才解了几颗,就回到了半山附近。绕过一片山崖,有隐隐约约的爆破声传入隔音良好的车内。顾影原本一心一意在解他的衬衫,余光往外一瞥,捏着他的领口的手指怔忪地松了。
维港两岸在放烟花,这并不稀奇,每逢圣诞和公历新年,港府在西九龙连放十日烟花,内地游客也会慕名来观看。
但这场烟花,远比圣,这是巴黎高定工坊最好的刺绣工艺,就如此轻易报废。
顾影玉色的身体舒张开,在夜色下如一弯皓白丰盈的月亮,跨坐在他大腿上,面颊绯红,呼吸急促,手指胡乱地摸索男人衬衫上没解完的半截纽扣。
沈时晔却倏然收了手,从西服内袋抽出方巾,慢条斯理擦干净手指,在她腰后拍了拍,“回去了,我五分钟后有个会。”
“……”
嗯?
嗯???
顾影怔了怔,几乎是立刻就委屈了,眼圈泛红,又一时找不到话骂他,脸色绯红地憋了半天,“……你怎么那么爱挣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