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生日快过了一个多月了,能有什么惊喜可言。”
白禾想了想,觉得告诉他也无妨:“是《怪异世界3》的游戏卡带啦,我托代购买的,从美国寄回来呢!只是国际航单有些耽搁,军训之后应该就能收到了,这款游戏国内都还没发售嘞,想着你肯定喜欢。”
说话间,她打量着少年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兴奋和惊喜的脸庞,犹疑地问,“不喜欢啊?”
“喜欢,我期待这游戏很久了,一直想入手…”
其实,这游戏祁浪暑假去国外旅行就已经买了。
但他仍旧十八线糊咖明星的演技上身,“小百合你太懂我了!我太高兴了,我高兴得要昏过去!”
白禾:……
还能再浮夸点?
“所以,你已经买了?”她略有失望地问。
“没有,我怎么会买,我都没渠道。”
“别装了祁浪。”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谁还不知道谁。
祁浪坚持说:“我真没买,真的。”
白禾有点失落,叹了口气。
因为太熟悉了,她了解他所有的喜好,连这点子生日的惊喜送出去,都变成了尴尬:“早知道,就让你提了,我的礼物已经跟你撞了三次了,十二岁,十五岁的生日礼物,都给你买成了双份。”
“这说明,你了解我,这个世界上没人比你更懂我,这就是最好的礼物。”
祁浪用胳膊揽住了白禾单薄的肩,轻轻拍了拍,“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白禾终于愉快了一点,痴痴地望向他:“祁浪,原话好像不是这样吧。”
“嗯,想让我对你说原话?”
“才不要嘞。”
小姑娘红了耳朵,伸手推开他的脸,他偏要凑过来,对她说:“得妻如此…”
“臭渣男,闭嘴。”白禾捏住了他的嘴唇,“不许调戏你最最最好的朋友!”
……
是夜,有人辗转难眠。
她躺在床上,倾听着窗外寂静中轻微的虫鸣,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祁浪的眼神。
明明已经决定要放下的心情,又逐渐波澜起伏。
一切只是错觉,抑或者,他只是在撩她。
撩女孩几乎都成了他下意识的动作,路上遇到有漂亮小姐姐多看他几眼,他都会对人家微笑,如同四处散发魅力的花蝴蝶。
谁能得到他的真心。
她能得到吗?
白禾想起了黎漫的话,是啊,每个女孩都认为自己是最特殊的那一个,能走进他心里,浪子也能回头。
但事实上,这只是天真的幻想。
白禾按捺住了心底那一丝丝平地波澜。
封闭军训二十天,抵达尾声,白禾也逐渐习惯了这样高强度又纪律严苛的生活。
最后三天,训练最为严苛的阶段,白禾生理期到了。
对于她来说,第一天盆腔收缩的阵痛是最为难熬的,后面几天就不会痛了。
清晨她还坚持出操,但到了下午流量加大,白禾就受不了了。
她连忙举手喊报告,跟付思惟教官说明了情况,付思惟看着她脸色惨白,担忧地说:“我去跟总教官说一声,送你回去。”
白禾练练摆手:“谢谢教官,我自己可以走。”
毕竟,这么多同学看着,最后几天她可不想沾染任何绯闻。
付思惟点点头:“有什么问题,及时报告。”
“嗯。”
白禾扶着一阵阵抽痛的小腹,皱着眉,慢慢地走回了寝室。
远远地…领队操练做排头兵的祁浪望见了小姑娘单薄的身子,躬着腰走路,明显是有问题的。
他皱了眉,中气十足地喊了声:“报告教官!”
“说!”
“肚子痛,上厕所。”
“再坚持坚持!快解散了!”
“啊~~”
少年捂着肚子,发出一声销魂的呻|吟,引得全排女生低头窃笑。
教官皱了眉,松开道:“快去快回。”
祁浪将旗子递给身边人,一路小跑着,从树林子小山丘迂回到了女生宿舍楼。
白禾躺在床上,如婴儿蜷缩于母亲怀抱的姿势,抱紧了自己的身体,轻微地颤抖着。
简直了,生理期第一天真是人间酷刑!
就在白禾揪紧被单忍耐时,一双手落到了她的手臂上,白禾蓦地一惊,抬头望过去。
一身绿迷彩的祁浪蹲在她的小床边,满身热汗,眉头紧皱,乌黑的眸子担忧地望着她:“你要生了?”
“……”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似反应过来什么,白禾坐起身,诧异道:“这里是女寝啊!你怎么进来了?”
“又没人拦。”祁浪百无禁忌。
这会儿女宿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除了她,倒也不用担心撞到别的女生尴尬。
“不行不行,你快走,被发现了你要记大处分的!”白禾一只手捂着腹部,另一只手推搡着他,“趁着没人看见,快走啊。”
祁浪纹丝不动,只是担忧地望着她:“你什么情况,吃坏肚子了?”
“不是啊,生理期。”
“那怎么疼成这样?都出汗了。”他用手背蹭了蹭她的额头。
“本来就会疼啊,忍忍就过去了。”
“这样不行。”祁浪一只手穿过她的腋下,不由分说地将她横抱而起,走出了宿舍楼,“带你去医务室看看。”
“这里还有医务室?”
“你傻了,没医务室每天那么多中暑的同学怎么办?”
“也是啊。”
祁浪抱着她,顶着炎炎烈日朝操场对面的医务室跑去,不少军训的同学都望见了这一幕。
尤其是祁浪的教官,等了半晌都没等到他的排头兵上厕所回来,一转头,看到他抱着女孩奔向医务室,拧着眉头喃了声――
“狗东西。”
祁浪跑得很快,白禾揽着他的颈子,手臂皮肤无遮无拦地贴着他后颈硬硬的肌肉皮肤。
好烫,她的心被这高温炙烤着。
她差点都忘了生理痛这回事,目不转睛顶着少年英俊的侧脸。
侧面看,他的轮廓是真的很深邃,眉骨和鼻梁尤为挺拔。
喜欢一个人,是根本控制不住那种想要据为己有的欲望。
祁浪抱着她进了医务室,女医生拿出一片布洛芬胶囊给白禾吃了,祁浪立刻用纸杯接了温水喂到她嘴边。
“吃了药会好一些。”女医生坐回办公桌边,拿笔签字,叮嘱道,“今天好好休息吧,我给你开一张请假条。”
“谢谢医生。”
祁浪闻言,走到办公桌边,死皮白赖说:“这又不是一两天能结束的,要不开个一周的请假条?”
医生小姐姐睨他一眼:“一周,军训都结束了,吃了药先看看,如果明天还疼,我再给你开一天。”
“要不开三天的吧,她每次都疼得死去活来,反应很严重。”祁浪笑嘻嘻望着医生,“小姐姐人美心善,多开几天行不行啊?”
长得好看得人的请求,一般人都很难拒绝,尤其还是嘴甜爱笑的阳光大帅比一枚。
医生小姐姐看看白禾苍白的脸色,说道:“这样吧,请假条开两天,结束之后你直接参加结业大会,不需要军训了。”
“呃,谢谢医生。”
医生离开了病房,白禾这才不爽地望了祁浪一眼:“你能不能别总是这样去色|诱女生。”
“我在帮你啊。”
“我不需要!”
祁浪在她生病的时候就不会和她吵闹了,捏捏她的脸,玩笑说:“不好意思啊,习惯性动作。”
“臭渣男。”她低低骂了一声。
祁浪捏她脸的手顺势落到了她下颌处,轻轻抬了抬:“有没有好好防晒?”
“晒黑了吗?”白禾连忙摸出小镜子,打量着自己的脸。
“长小雀斑了。”他指头蹭了蹭她的鼻子。
“哦,这几颗一直都有,是你自己没发现。”
“现在发现了。”
祁浪凝望着她,眼神仿佛都拉丝了。
距离如此之近,白禾有点受不住这样的眼神,耳垂很烫:“快走把你。”
“不想我留下来多陪你一会儿?”
想啊,白禾做梦都想可…
有些东西,会上瘾。
白禾怕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如果真的栽他身上,她就完蛋了。
祁浪忽然说:“小百合,我想跟一个人告白。”
白禾心头一颤。
这话如当头棒喝般,令她瞬间清醒。
压着酸楚的滋味,她装出八卦的模样,兴致盎然地问:“谁啊?”
“是我一个朋友。”祁浪观察着她的细微表情,一丝一毫情绪都不愿放过,“我们挺熟的,所以我有点担心,怕失败了朋友都没得做。”
许梨吗?
白禾心里想,他们甚至一起出国旅游过,祁浪也帮她拍过vlog视频。
他可能很在意她。
在意到…甚至害怕失败了朋友都当不了。
白禾知道许梨也喜欢祁浪,但她不愿意说出来,于是道:“这真是有点麻烦呢。”
“是啊。”祁浪眸光深深,盯住她,“别的女生就算了,但是她…我不敢赌。”
“谁让你这么花心,万一她不喜欢花心的男生,就完蛋了。”白禾夹带着私活,义正言辞地说,“你还是再等等看吧,不要这么贸然地告白。”
“你说得对,她不喜欢臭渣男。”
“嗯!所以就更不能说了!朋友肯定没得做了,会很尴尬。”
“她也是个很怕尴尬的人。”祁浪眼底浮起几分苦涩,“所以,你觉得我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白禾看出来了,他还是想试。
就这么喜欢吗,怎么不甘心吗。
她感觉眼睛都酸了,忍住,轻拍了拍他:“你如果真的想试试,那就去吧,以你的性子,不试一下,可能也不会甘心。”
祁浪观察着她天衣无缝的神情。
她还是拿他当朋友,没半点那方面的心思。
烦死了。
――
白禾吃了布洛芬舒服多了,从医务室走回宿舍楼,同学们已经解散了,不过她遥遥望见祁浪又受罚了,搁那儿单手俯卧撑。
女生们围着他,给他加油鼓劲儿,一起高声数着:“81!82!83…”
少年每一个卧下的姿势都极尽标准,手臂肌肉胀鼓鼓的,充满力量感。
几个女生挡住了白禾的视线,她抽回眸光,展新月和苏小京她们叫她,她小跑着过去,跟她们一起去了食堂。
夜幕降临,今夜月光很好,天空中还缀着星子,训练营操场边三三两两聚着穿迷彩衣的同学们。
军训营地生活快结束了,大家都还蛮不舍的。
白禾跟苏小京她们仨坐在操场边看星星,接到了言译消息,他共享定位,让白禾来找他。
白禾跟着地图,朝着山间石子小路走过去,看着地图上一橙一蓝的小图标越来越接近,而山地里没有路灯,除了月光之外就没有任何照明物,一片漆黑。
白禾眼睁睁看着俩人的小图标重叠了,偏偏没见着言译。
“咦?”她忍不住唤了声,“阿一。”
忽然间,一个巨大的拥抱从后面将她消化入怀中。
白禾惊了惊,但立刻嗅到了少年身上熟悉的气息,这才放下心来。
黑暗中,只有影影绰绰的树影和残碎的月光,他将她紧紧纳入怀里,脸颊埋于她的发丝间,深呼吸。
“阿一,干嘛啊。”
“十几天没见了。”少年醇厚的嗓音自耳畔传来,“从来没有这么分开久过…”
白禾心想,也是,从来没有离家这么远,分开这么久,他肯定是想家想爸妈了。
她转过身,捏了捏少年的脸颊,笑着说:“马上就要成年了,还这么孩子气呢。”
“长大了又怎样。”言译说,“长大了,我也是你的…”
他顿了顿,“你的一。”
月光淡淡地照着他的脸,白禾发现他的五官似乎更锋利了些,好像是几天之内真的迅速从少年变成了男人的模样,原本白白净净的皮肤,晒得有点偏黄了,成熟的气息扑面而来,就连呼吸都变成了男人的感觉。
真是要长大了啊。
“你们医科大的营地在哪里啊?”
“就在山那边。”言译指了指那边的山路,“我翻了一座山,偷偷过来的。”
“那得快回去啊,军训就要结束了,千万别背处分。”
“没事。”
言译从书包里摸出保温杯:“我给你泡了红糖水,枸杞红枣这些就弄不到了,你喝一口,今天没事吧?”
“有点难受,吃了药也还好。”
“请个假。”
“嗯,请了。”
他替她拧开了瓶盖,白禾喝了一口红糖水,还是温热的呢。
他说:“喝完吧,我明天再给你带。”
“好。”
白禾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了红糖水,一滴都没有剩下。
俩人找了块山间的石头坐下来聊聊天,言译早有准备,朝她腿上和手上喷了花露水,防着蚊虫。
他的细心程度,真是让人咋舌啊。
“这几天军训,你有被教官惩罚过吗?”白禾问他。
“当然没有,我都被选为排头标兵了,结业大阅兵领头走。”
“祁浪也是。”白禾说,“我都怀疑选标兵是要看脸的。”
“可能也要看看身材。”他说。
她笑了起来,很大咧咧地伸手捏他胸肌,硬|邦邦地根本捏不动:“真行,比我还大。”
“不是吧,没你大。”
“你真要跟我比啊?”她开玩笑地揽着他的肩,“不想跟我当姐弟,要当姐妹啦?”
言译转头盯着她:“这几天,心情好吗?”
“有好的时候,也有…不好的时候。”白禾抬头看着天上的星子,将脑袋自然地落在他的肩上,他压低了肩膀,让她靠的更舒服。
心里清楚,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多数跟那个人有关。
“他又在乱撩女生吗?”
“也不是吧,没有,这次好像挺认真的。”
“从没见他这样在意过谁,甚至因为害怕当不了朋友,而…不敢告白。”
她忍着酸楚,絮絮地说着,“勇敢的冒险家都变得如此怯懦,看来,是真的很喜欢啊。”
言译听着这话,微微皱了眉:“你以为,他在说谁?”
“许梨啊,还能有谁。”
“……”
言译没有多说什么,牵起她的手,低头看着她指甲盖上的小月牙:“白禾,我想快些过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