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子捋下来,是一朵瑰丽的黑色百合纹身。
白禾的心脏骤停了几秒,然后不受控制地开始加速,越跳越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祁浪注意到了女孩忽然失声,气氛很好,他低头想吻她,她这次有所防备,敏捷地躲开了。
“不会…是你搞的鬼吧。”她红着脸问,“那个百合花的烟花图案。”
“不是,只是巧合。”
“真的吗?”
“所以你看,我们的生命中有那么多的巧合,怎么会有缘、无分。”
“……”
好了,可以确定,百合烟花必然是来自某人的钞能力。
为了引出这句精心设计好的小情话。
……
晚上,祁浪送白禾来到了温士大楼的楼下。
俩人一路都是心事重重,白禾对他说:“你快回去咯,好晚了。”
“嗯,走了。”
“拜拜。”
“拜。”
白禾走了两步,心一横,似下定决心一般,回头望向他:“七。”
与此同时,祁浪也回了头:“小百合。”
俩人同时叫住了对方的名字。
“你先说?”
“女士优先,你先吧。”
白禾将手藏到身后,紧张地握了握拳头:“你在乐园里,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其实有的…”
“算了还是我先说吧。”
“干嘛打断我!”
“告白的话,应该让男生来说。”
“谁要跟你告白啊,我就是…”她红着脸,“我就是想着,不说不甘心,说了就死心了。”
祁浪:“靠!那你还是别说了!”
她没忍住笑起来了:“行,话筒让给你,你说吧。”
祁浪深吸一口气,望向她:“言译十八岁生日那晚,湖心亭我让你帮我排练,其实不是排练,我是要跟你告白,原谅我后知后觉得太晚了,在水里舀来舀去…也没有找到真正想要的那一瓢,等我找到的时候,她已经属于别人了。”
“所以,后悔了吧。”
“悔,肠子都悔青了。”祁浪看着她,“快四年了,白禾,每一个晚上我都在想,今晚你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你们在做什么,每天晚上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翻来覆去地死…”
白禾走到他面前,一双清澈的眸子凝望着他,他一如年少时、她无数次热烈地喜欢过的模样。
“祁浪,你介意我和言译谈过吗?我们接吻过,也做过十分亲密的事。”
祁浪捧住了她单薄的肩,紧紧地捧着:“能再有一次机会,是我求之不得,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记得吗,当初我和他交换金锁,我全部的所求…不过一个称心如意。”
说完,他将金锁从颈上摘下来,挂在了白禾的脖子上,放进她的衣领之中。
金锁带着少年温暖的体温,紧贴着她的胸口,烫着她的心。
“白禾,你才是我的称心如意。”
下一秒,白禾捧着他的脸,踮脚吻了他干燥的薄唇,仿佛吻着年少时的怦然心动和那一场美丽的仲夏夜之梦。
祁浪不懂技巧,胡乱地吻着她的唇,咬着,吮吸着,像个笨拙又心急的笨蛋。白禾温柔地引导着他,让他急躁的动作缓和下来,轻轻地撬开他的齿,熟练地找到了他。
祁浪惊讶地睁开眼,看到小姑娘近在咫尺的面庞,她闭着眼,细密的眼睫轻轻颤动着,她很认真专注地吻着他。
祁浪再度闭上了眼,和她的舌尖交缠着,捧着她的后脑勺,逐渐加深了这一个吻。
吻到她快要站不住,祁浪也终于受不了了,拉着她一路小跑着进了温士大楼,冲进电梯里用力按下了十楼的按钮。
电梯里没有人,他将她压在门边,贪婪地捧着她的脸。
白禾呼吸急促,一双手紧紧地搂着少年劲瘦的腰。
二楼有清洁工推着车进来,白禾推搡了他一下,他极不情愿地稍稍挪开,但仍旧捧着她的脸,呼吸着她颈项的味道。
终于,电梯抵达了十楼,祁浪直接将她抱了起来,朝着房间跑去。
小姑娘揽着他的肩膀,双腿紧缠着他的腰,仍在吻他的脸,他的额头。
开门进了屋,祁浪一脚将门关上,将她放倒在了床边,脱掉了上衣,覆身压了下来,呼吸急促地看着身下的女孩。
他已经雄赳赳地蓄势待发了,白禾内里只穿了件抹胸吊带,胸口起伏不定,发丝凌乱地散在枕头边。
一张不足一米二的单人床,不太能够放得下这俩人。
汹涌的热潮中,白禾柔声在他耳畔说:“要不要…冷静一下。”
祁浪捧着她的脸,吻着她的额头,鼻梁和眼睛,贴着她的耳朵,与她耳鬓厮磨…
“只做了表白计划,没有做这种计划。”
他像狗狗一样拱着她的颈子,蹭着她,“都是你勾的…”
“敢做不敢当,居然怪我。”
“你接吻技术…太熟练了,很懂怎么勾我的火。”
白禾看着少年近在咫尺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是你的吻技太烂了,七,我以为你很会。”
“没你会。”
他抬起她乖巧的下巴,再度湿湿的吻了上去,勾着她的唇瓣吮吸着,似乎永远不止餍足。
正如言译所说,接吻的时候,男人的手是不太能控制得住的,白禾低下了头,看着少年不听话的那一双大掌。
“七…手放哪儿呢。”
祁浪:“我都不知道我还有手这件事。”
“……”
“你要点脸。”白禾笑着推开了他的手,“你别惹我啊,我没打算跟你怎样。”
“到底是谁在惹谁。”祁浪不依不饶地缠着她,吻着她的颈子,吻她的脸,如同品尝美味的甜品般,“虽然有点快,但我好想要,白禾,你想过我吗?”
“十八岁以前,我想过很多次。”她指尖轻抚着他的脸,勾勒着他锋利的脸型轮廓,直到喉结,直到他挺阔的胸肌,平整的腹肌…
“祁浪,我爱了你很多年。”
“看看,我们错过了什么。”
“我觉得,不算错过吧。”白禾其实已经释怀了,生病之后,她想了很多很多,也想开了很多,“我不后悔跟言译在一起,甚至再来一次,我还是会答应他。这样说,你能接受吗?”
祁浪贴着她的唇,近在咫尺地看着少女眼底的平静和温柔。
她成熟了很多,再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傻姑娘了。
祁浪心疼她的成熟,因为这势必会伴随着极其痛苦的蜕变。
他只想为她带来欢笑,而言译才是那个让她刻骨铭心、长夜痛哭的人。
祁浪好嫉妒。
“你爱过他吗?”他问。
这句话让她的心哆嗦了一下,有种绵密的痛苦像针一样在她心里钻。
“我…”
“没关系,不要回答,我不想知道。”他违心地说,“我没他那么小心眼,也没他事儿多。”
白禾专注地看着他:“你说谎的时候,会眨眼睛。”
“……”
“跟最好的朋友谈恋爱,我有种不妙的感觉。”
她实在过于了解他了。
“虽然这样说,但祁浪,我想跟你在一起试试,不试一次,我不会甘心的,如果你接受的话…”白禾轻抚着他的脸,“我们就不再当好朋友,而是成为情侣。”
“为什么不可以既是好朋友,又是情侣。”祁浪享受着和她抱在一起亲密谈话的时光,这是他觉得最舒服的时刻,“小百合觉得ok吗?”
“我ok啊,只是那样会不会太熟了,缺少心动的感觉。”
“你跟言译有没有心动的感觉?”
“你看你看,还说不介意,还说没有小心眼…”
“所以,提都不能提了是吧。”
“可以啊,但是禁止询问恋爱细节,我不会说的。”
祁浪沉默地闭上了眼。
白禾:“你在干嘛。”
“写进小七机器人的程序代码中,对了,主人还有什么要求,一并提。”
“不许干那种大屏幕公开官宣的蠢事让我尴尬,不许开豪车来接我,不许把我实习的新闻社买下来,不许动不动就钞能力去麻烦人家公交车公司…还有,最重要的是,不许去跟言译示威,不许发仅他单独可见的朋友圈秀恩爱。”
祁浪:“……”
她未免太了解他了。
“主人的要求,已经全部录入到了小七机器人的指令程序中,现在开始重启。”
白禾坐了起来,笑着等他重启系统。
却没想到,这家伙重启的方式就是把手伸进她的小吊带里,她推开他的手,但他的手就跟回旋镖似的又钻进来。
“系统正在重启,还有三十秒,二十,十、九…别动别动,马上就好。”他轻抚着,捏着她,继续倒数,“八、七、六……”
白禾:“……”
她已经能感觉到,跟这臭不要脸的谈恋爱日常会有多气人了。
第69章 电话
次日, 白禾收拾好,穿上宽松的职业装,一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笑得阳光灿烂的祁浪――
“Hi, 小七机器人为你服务。”
这么一大清早的, 他居然剪头发了,额间碎发比最晚更短一些, 露出了挺阔的眉宇,眉清目秀,英俊漂亮。
“你是一晚上没回去, 还是刚过来?”
祁浪晃了晃手里的早餐:“刚来。”
她看到他眼下似乎有黑眼圈:“祁浪,别说你昨晚…”
“一晚上没睡。”
白禾略略无语:“不至于吧!”
祁浪一双深榛色眸子, 定定地凝望着她。
“你在, 想什么?”她迎上他的眸光。
“我在想, 如果十八岁毕业那年,你就跟我在一起了,该多好。”祁浪从来不瞒她, 心里想什么, 都会说给她听, “那时候,我的小百合会和我一起失眠。”
这句话, 让白禾恍惚间意识到了什么。
她不愿意多想, 拉着祁浪进了屋, 关上门, 捧着他的脸踮脚吻了他一下。
他口腔里有薄荷的气息, 想必刚刚上楼还在嚼着薄荷糖。
在这方面, 祁浪是相当讲究的一个人。
他捧着她纤瘦的腰,不再心急, 跟着她的节奏一步一步缓慢进展,享受着这一个甜蜜的早安吻。
“我要去上班了。”白禾拍拍他的脸,“你快回去补瞌睡吧,不睡觉可不行。”
“今天整天都有安排,上午有课,下午要跑项目见客户。”
“这么忙,还不好好睡觉。”
“你知道失眠的定义吗。”祁浪陪她一起走进电梯,“熬夜玩游戏或工作这不叫失眠,失眠指的是很想睡、但大脑过于兴奋就是睡不着。”
“好好好,谢谢你给我科普什么是失眠,那怎么样才能让小七不失眠呢?”她耐着性子问。
“睡前运动一下可能会有帮助,要不你…”
“你想得美啊!”白禾不等他说完,打断了他,“臭流氓。”
“你看你,我是说让你陪我去夜跑,你在想什么,一脑门子黄色废料。”
“我还不了解你。”她戳了戳他的脑门,“故意给我下套呢。”
祁浪一边陪她下楼,一边将手里的鸡蛋仔和豆浆喂给她,感叹道:“小白记者真的好忙啊。”
“可能因为这边生活工作节奏很快,明明以前要睡到日上三竿,过来之后,莫名其妙就进入了一种连走路都要加快步伐的状态了。”
“既然这么讲效率,给男朋友一个荣幸,赏脸让他送你去新闻社。”
说话间,祁浪已经拉开了一辆崭新的黑色轿车的车门,“小白公主请上车。”
白禾无奈地说:“祁浪,忘了我们的约法三章吗?”
“没忘,不许开豪车送你上下班。”祁浪无辜地说,“这不是豪车,我专门为你买了一辆普通的沃尔沃,满港城开这车的人多了去了,所以…十分低调,很配我们小白公主内敛的气质。”
白禾没忍住被他逗笑。
他真是…什么看似无理的事情,都能让他掰扯出道理来,偏偏让人无法反驳。
白禾只好坐上了车,他连忙覆身过来,替她系好了安全带。
白禾看着男人志得意满地将轿车驶了出去,转过两个街区,开了没三分钟,就抵达了K-News新闻社。
“就是这么近,我走了十分钟也能到,要你浪费钱买辆车。”
“爷乐意。”祁浪伸手弹了弹她的脑门,拉长了调子,“千金难买爷乐意。”
白禾也伸手去弹他:“你嚣张得很呐!”
在祁浪要揉乱她头发的当口,小姑娘立刻叫停了“战役”:“晚上下班了再收拾你!”
“来来,我等着被你收拾。”
她推门下车,祁浪探头问:“几点下班,我来接你。”
“不确定会不会加班,如果不加班,我提前发消息通知小七机器人。”
“行,随时待命。”
祁浪目送白禾的身影消失在了新闻社大楼,独自坐在车厢里,静默了很久,深呼吸,嗅着小姑娘身上的淡香水残留的佛手柑的尾调。
片刻后,他低头给Angelia发了一条消息――
7:“我找回她了,可我感觉…我已经不再是她称心如意的那个人了,好像她心里某个角落,住进了另外一个人。”
他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思敏感,总能察觉到少女最细微处的情绪变化和眼神的躲避。
他们在一起,她很开心,但祁浪觉得,她本来应该更开心,应该和他一起失眠。
片刻后,Angelia给他发了一段莎士比亚的戏剧台词,翻译过来的大意是――
爱需忧愁做随从,也有嫉妒来侍奉,以甜蜜始,以烦恼终。它的快乐永远敌不过它的苦痛。
Angelia温柔的嗓音传来:“小七,如果你了解了爱的真谛,还愿意献出自己的心,那就无需害怕。”
祁浪低头看着那句话,想了很久。
单打独斗这么多年,除了勇敢,他一无所有。
……
白禾在K-News新闻社实习这段时间,跟过几个大新闻,不过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些鸡毛蒜皮、邻里吵架的小新闻,有时候为了浏览量和点击率,也难免需要完成社里布置的任务,取夺人眼球的标题,行文间夸大其词。
白禾权衡着新闻真实和夺人眼球之间的某个微妙的平衡点,这倒让一直带她的文冰刮目相看,因为她也带过许多大学刚毕业的实习生,很多人秉持着一腔热血,坚决不肯为了博人眼球去写报道,但事实上,如果太过于“冰清玉洁”,不肯和光同尘,其实不太能走得远。
所以白禾的性格,还挺对她的胃口,一开始她以为她是那种坚持原则抵死不肯退让的一根筋小姑娘,但事实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