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剧透我一脸——青花燃【完结】
时间:2024-05-16 17:19:07

  温暖暖清晰地听到了云昭身躯着地的声音。
  “砰!咔!”
  肋骨怕是都断了几根。
  她在地上痛苦挣扎,用尽全力想要爬起来,一双眼睛来来回回盯向晏南天与云满霜,恨意炽沸如火。
  她大口地吐血,吐字含混不清。
  “果真是……狗男人……露……真面目……”
  晏南天一眼也没多看云昭,径自走了回来,唇角噙着温和静淡的笑:“让她在这里自生自灭好了。”
  温暖暖心中尖叫:不!不!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以留下后患?!
  她从云满霜怀里挣出,扑向云昭。
  她喊道:“杀、杀了她!必须杀了她!”
  奇怪的是,身后两个男人竟然都没拦她――方才还那么疼惜,恨不得呵护到她每一根头发丝,此刻她带伤扑上前,他们竟然都没动――她的本意其实是希望他们动手。
  但他们都不动。
  她只好扑到了云昭面前。
  到了近前发现,云昭当真是伤得极惨,已然奄奄一息。
  她从未在这个天骄贵女脸上见过如此灰败的神色。
  “恨死我了吧?”温暖暖听见自己轻声说道,“你和你娘都一样,又蠢又坏,活该被反杀。”
  她用力拔出云昭身上的匕首,扎进了她的胸膛。
  云昭不肯死。
  她一直睁着那双滴血的眼睛,盯得温暖暖浑身不适。
  她想拔出匕首,刺瞎那双眼睛,但那匕首似乎卡在了骨头缝里,拔不动。
  晏南天上前,抱走了她。
  她从他臂侧望过去,只见濒死的云昭一直盯着他们三个,一直盯着。
  走到快要看不见的地方,幻觉一般,见云昭勾起了笑容。
  她用口型说。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那一瞬间,温暖暖遍体生寒,陡然惊醒。
  醒后久久回不过神。
  这究竟是个噩梦,还是个美梦?
  心脏在胸腔内怦怦乱撞,她扬声喊:“来人!来人!殿下要回来了,还不伺候我梳妆!”
  *
  云昭补了一觉,醒来时,发现神身已经换好白日穿的华袍,坐得端端正正。
  鬼神靠坐在窗榻边上发呆。
  “早上我一直叫你,没听见?”她气咻咻地上前质问,“你那个木头身体抓着我不放。”
  她把“抱”换成了“抓”。
  他缓缓回眸,轻描淡写瞥她一眼,无声啧道:“做梦呢吧。”
  云昭狐疑:“嗯?”
  他低低笑出声:“你不是吧媳妇,都跟我躺一块儿了,还要梦我。”
  云昭:“……”
  他笑吟吟凑上来:“梦到我怎么你了,说说。”
  云昭:“……”
  她把一只玉丝抱枕摁在了他脸上。
  *
  云昭洗漱出来。
  “有件事。”他动了动手指,不疾不徐地告诉她,“皇帝派你爹去凉川,你的瞎眼前任未婚夫携侧妃同行。”
  云昭眯起双眼。
  他道:“你说不去凉川,我就没叫你。”
  云昭顿时急了:“谁说我不去!我当然要去!”
  “啧,就知道。”他虚起双眸,一脸了然,“所以我一连给了他们五个大凶,行天舟还没敢走。”
  云昭:“……你这个留人的方式,够阴间哈。”
  他勾起唇角假笑:“谬赞。”
  *
  云昭踏出太上殿,回头,发现神身没跟着她。
  鬼神倒是大马金刀坐在殿槛上,见她回头,他懒懒抬起手,并起两根瘦长的手指,冲她挑了挑。
  他道:“放心去,我看着。”
  顿了下,他又道,“他们护不住你也没事,我就看看这世上谁敢动我媳妇。”
  云昭眨了眨眼。
  他这是要钓鱼呢?
  她点点头,大步离开太上殿,带上御风云和陈平安,追到登云台。
  她一到,行天舟上立刻求了个大吉大利。
  云满霜眼角乱跳,低声道:“胡闹!”
  云昭冲老爹扮个鬼脸,“咚”一声跳上甲板,拍手道:“出发!”
  这一次宫中总算没派太监跟着。
  带队的正是云满霜。
  降了位份的六皇子殿下是来将功补过的,带上侧妃是皇帝陛下的意思,陛下希望父女二人摈弃前嫌,好好享受天伦之乐。
  云满霜明显很不高兴。
  他前往凉川是办正事的,皇帝偏要塞上这么一个膈应人的包袱。
  见着云昭也跟了来,无奈之余,倒也觉得心头敞亮了些。
  有她在,温暖暖总不能再凑上来结巴烦人了。
  进入四方阁,云昭推着云满霜坐上主位,她笑眯眯在他身边落坐。
  云满霜迟疑:“太上……”
  云昭脆声:“他不来!”
  晏南天神色微动,淡笑一揖,坐到侧榻。
  行天舟拔地而起,破空而行。
  经过通天塔时,云昭隔着防风纱幔望向这巨物。红色玉质鲸骨做成塔撑,龙鲸亡魂日夜悲歌。
  四方阁中,气氛沉窒。
  云满霜是个闷葫芦自不必说,另外三人,两两之间也无话可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云昭总感觉温暖暖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
  看死人似的。
  *
  凉川偏远苦寒。
  从京都到凉川,行天舟要行十日左右。中途需要停下来补给,在当地待上小半日。
  傍晚时分,晏南天抬手挽袖,取一只茶盏,翻正,轻轻搁在案桌上。
  “咔嗒。”
  云昭眉稍微动。
  回京都那日,晏南天劝她喝水劝不动,然后他便将自己的茶盏也扣进茶台。
  后来她昏迷了三日,再见到他时,他唇白干裂,一看就没喝过水。
  随后两日,他在太上殿外请罪,一直是虚弱憔悴的样子。
  到此刻,正好五日。
  他抬眸瞥来一眼,与她视线相对。
  他一看她眼神就知道她懂。他拎起茶壶,注入茶水,嗓音轻哑道:“实不知该如何请罪……感同身受以求心安,不求原谅。”
  他话说得直白,目光压抑却热烈。
  他很直白地告诉她,他并非是向太上那个阴神请罪,而是向她。
  他未发现她渴了五日,便渴自己五日来罚。
  云昭懒声:“有意义?”
  晏南天垂眸笑道:“这世上的事,不是非得有个意义――我这个鹦鹉,在学某人说话。”
  云昭:“啧。”
  后面那句也是她说过的话。
  他并不指望她能感动,只将意思传达到就行了。
  他笑笑转走了头,端起那杯茶,一点一点慢慢啜饮。
  想来在她昏迷的时候他已经问过人,知道渴太久之后不可以喝太急。
  云昭收回视线,偏头,盯云满霜。
  很明显,预言里面她死在凉川,正是这一回。
  如果她不曾改变命运,那么此刻阿娘已经死了,她定是憋着一口血,准备找这些狗男女算账。
  好奇怪。
  云满霜对严娇,分明就不是那样。
  阿娘染疫,他脑子都没过就扑上去与她同生共死。
  在同一个时间节点上,阿娘若是死了,他脸上如何表现不好说,心下必定是哀恸欲绝。
  这当口,他能与严娇的女儿享受什么天伦之乐?他能容忍温暖暖杀了湘阳秀留下来的宝贝金珠珠?太不合理。
  “云满霜!”云昭没大没小地直呼老爹的名字。
  云满霜:“……”
  看在这小鬼救了媳妇的份上,不计较。
  他闷哼:“嗯?”
  云昭开门见山,抬手一指温暖暖:“她要是把我杀了,你能忍?”
  这话一出口,温暖暖差点吓厥了过去:“我、我、我冤……”
  晏南天轻斥:“闭嘴。”
  温暖暖咬住唇,绞紧衣角,眸光一阵乱闪。
  她慌得要死。
  这半日里,脑海里时时刻刻都在回味那个梦,那个杀死云昭的梦。
  此刻突然被正主这么当面一点,当真是吓到面青唇白,以为自己是不是脱口说漏了嘴。
  云满霜拿这个女儿是真没办法,无奈得挤出一堆抬头纹:“不要胡说八道。”
  憋了会儿,又憋出一句,“阿爹在这里,谁也伤不了你一根头发。”
  云昭忽地愣神。
  好奇怪,这句话怎么好像在哪儿听过。
  迷迷糊糊的,想不起来。
  云昭甩了下头,不依不饶:“那她要是杀了我,阿爹杀她不杀!”
  云满霜不得不抬眸瞥了温暖暖一眼。
  原只是无奈,但他触到温暖暖躲闪心虚的眼神,眸光忽一冷。
  久经沙场的煞血战将,眸中泄一星半点杀机,便叫温暖暖遍体战栗,如同被猛禽盯住的家雀一般。
  她竟是贴着绣榻滑到地上去了。
  云昭:“……”
  云满霜仍盯着温暖暖。
  像他这样的人,不善言辞,性情木讷,但他是血海里打滚的人,对杀意与恶意最是敏感。
  他发现这个温暖暖不对劲。
  她对阿昭,当真是有杀意的。
  于是他继续盯着她。
  温暖暖手足无措,吓得勾着头,手指在地毯上无意识地抓挠,只恨不能挖个洞把自己藏进去。
  云满霜仍盯着她。
  那目光带着实质威压,压着温暖暖越来越矮。
  半晌,终于晕了过去。
  云满霜缓缓吐一口气,抛出一个字:“杀。”
  ――那她要是杀了我,阿爹杀她不杀!
  ――杀。
  云昭满意了,甜言蜜语张嘴就来:“阿爹最好啦!阿爹是世间最最英明神武的阿爹!我最最崇拜的人就是阿爹!”
  云满霜:“……”
  他小心地收好杀意,偏头,冲女儿叹了口无奈的老气。
  那一边,晏南天忍了又忍,终究忍不住开口:“谁伤你,我必将其千刀万剐!”
  不求同样一套动听话,至少看他一眼也好。
  云昭还没作出反应,云满霜已拉住了她的手,沉下脸,正色道:“既会破案,来与为父参详参详。”
  像他这么木讷刚直了一辈子的人,第一次强行转移视线,岔开话题,做得实在是很不顺溜。不过意思到了就行。
  云昭顿时来了精神:“嗯!”
  话赶话到了这份上,云满霜又憋不出来了。
  闷了半天,气道:“我让副将与你说!”
  云昭:“……”
  此次案情说简单也简单,兴许只是个大乌龙。
  先是收到信报,皇帝与云满霜的义弟赵宗元死了。
  没头没尾一个消息,连死因都没有,但也不足为奇――那位早在多年前便是罪人,即便暗地里一直让人照看着,京都却也不曾在明面上关怀过半分。
  只是皇帝再派人去探,竟一次一次有去无回。
  “赵宗元是位军事奇才。”晏南天道。
  云满霜默默颔首。
  当年结义三兄弟,老大晏七是个闷头猛冲的莽子,老二云满霜擅长打正面大战,老三赵宗元则是个全才,武力超高,能掐会算,精通风水玄阵,能控大局能设诡计,做他的敌人是件非常头疼的事。
  那时候三兄弟一体,其余皇子手下的将领宁愿跟云满霜拼个全军覆没,也不愿意陪那个赵宗元玩。
  云满霜道:“想杀他,没那么容易。”
  晏南天试探:“也许是伤病?当初与父皇一起打仗……”
  云满霜摇头:“他医术精湛。”
  “啧。”云昭奇道,“这位赵叔叔好厉害!”
  “我在他身边放了人。”云满霜道,“但没有消息传回。”
  云昭悄悄琢磨:怕不是造反了?
  心下忽一动。
  有没有可能,皇帝也这么想的,所以派阿爹去。
  让他们兄弟相残,他好坐收渔利?
  云满霜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望向云昭:“他是凉川人,与太上一样。从前他最崇拜的便是人皇太上。”
  云昭心脏轻轻一蹦:“哦……”
  原来他是凉川人啊。
  嗯?等等。
  云昭问:“薄荷云雾茶,产自凉川?”
  云满霜摇头:“并不。凉川不产茶。”
  云昭怔住。
  那个鬼神明明说……什么闻到那个熟悉的家乡的茶叶味道,心中难过,想念三千年前的家乡?
  原来他骗她,骗她,喝那个茶。
第60章 我可以啊
  寝宫。
  太上真身面无表情在殿中行动。
  沐浴,更衣,束冠。
  东方敛觉得自己可以了――操纵身躯,轻轻松松,尽在掌控。
  直到挑选出行服饰时。
  他明明盯着一件大红华服,神身却抬手取了件绿的。
  东方敛:“?”
  他还在原地生气,神身已经动作起来,唰一下披好那件精致华美的缂丝绿绣袍。
  “叮”一声金石击响,腰间扣上白玉带。
  提步,瞬移,修长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寝殿,缓缓踏出门槛。
  东方敛冷笑闪逝,与神身重合。
  两道身影衣饰不同,终究不能严丝合缝,行动间拖红曳绿,带着重叠的影。
  到了中庭,神身忽然驻足。
  东方敛一步踏到了前面,眯眼回眸,心下直冒鬼火。
  这种感觉就很像活着的时候遇到鬼压床。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一用力,魂就往外蹿。
  他阴恻恻盯着自己。
  一时没搞懂自己停在这里想作什么妖。
  神身默立片刻。
  垂在身侧的右手缓缓抬起,五指成爪,陡然一抓!
  嗡嗡鸣颤自地下传来。
  庭中几株帝桂震荡摇晃,叶片与花瓣如大雪般飘落,扬扬洒洒铺满庭院与回廊。
  脚下浮土如丝绸般起伏颤动。
  东方敛心有所感,气定神闲扬起一只手,与神身重合。
  忽一霎,只闻一声低越剑鸣。
  只见一柄黑剑破土而出,残影如鬼魅一般,直直掠向他的手掌。
  神身与鬼身同时收紧五指。
  “铮――嗡――”
  沧桑古朴的黑剑在他掌中微微鸣颤,森冷阴煞的剑息缓缓向四周溢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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